谢逊心念电转,喝道:“无忌,芷若,还和这老儿婆婆妈妈说甚么,上!”周芷若身子微颤,并未答话,张无忌道:“是!”便要上前动手。鹿杖客抬起一只手,道:“嘿嘿,没想到金毛狮王如此护着儿媳。要我不继续说下去,也容易。周掌门,你那武功秘籍,可否借我们师兄弟一观?”
张无忌闻言心想:“四师伯神机妙算,芷若果然有拿到甚么秘籍,可玄冥二老仅仅那日少室山与芷若一战,竟然也能猜到。”鹤笔翁接着道:“这秘笈你已拿了数月,凭周掌门的聪明才智想必早已背得烂熟,交给我们又有甚么干系?如此两全其美的交易,何乐不为?”
张无忌稍稍上前,用仅自己和周芷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芷若,你可是有甚么把柄落到了赵姑娘手里?”周芷若不答,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双手攥住衣角。谢逊见势不妙,冲范遥等道:“保护教主和夫人。”范遥等明教众人虽不懂他们的对答,也能听出鹿杖客占了上风,刚上前一步,就见一番僧挥挥手,密林里当即冒数十名蒙古武士涌入庭院,瞧来个个身手不弱。韦一笑等虽不惧他们,但想越过人墙来到玄冥二老面前,亦是难事。
鹿杖客有些不耐烦了,道:“周掌门,借与不借都在你,请痛快点。那夜你在少室山大展神威击败渡劫那老儿,没料到成昆兄弟就躲在不远处罢?他可把你最后反败为胜的一击看得清清楚楚。嘿嘿,前两天有人为我们夜探峨嵋,可是见有处房门紧锁,又有人重重把守。里面究竟藏了甚么,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如何?”
峨嵋诸女见周芷若被对方逼得进退维谷,有的就窃窃私语起来。张无忌隐约察觉有个巨大的秘密如乌云般悬在头上,他回想少室山夜战,自己转身刹那间,余光模模糊糊见周芷若用甚么利器瞬间就截断了渡劫精钢打制的长索,事后问起周芷若她却顾左右而言他。
谢逊突然道:“芷若,武功秘籍决不可交。这两奸贼武功已经如此高强,再得之必会为祸天下。且就算你今天避得一时,日后他们定会继续胁迫于你。做便做了,终归不能藏一世。”周芷若泪水溢满眼眶,轻轻点了点头。鹿杖客见状,眉间涌上一股煞气,阴嘇嘇地道:“谢逊,你师父本想送还屠龙刀给你,既然你这么不识时务,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屠龙刀三字从张无忌脑中倏地晃过,不禁全身一震,想到:“莫非截断长索的是屠龙刀?不,屠龙刀巨大笨重,可如今想来,芷若手中物事倒与半截的倚天剑像了个十足十。”接着转念,冷汗从脑门前冒出:“但倚天剑怎么会在芷若手里?赵姑娘一直坚称自己是冤枉的,莫非……莫非……”
周芷若忽然转身,高声道:“张无忌,你既然已经猜到,那我也不再瞒你。不错,那日在荒岛上,夺走屠龙刀和倚天剑的,便是我了。我拿到了藏在其中的秘笈,所以才练成了这些功夫。”
谢逊长叹一声,低头不语。张无忌浑身发抖,道:“芷若……怎么,怎么是你?那伤我表妹的,也……也……”
周芷若稍一转身,冲着殷天正和殷野王跪了下去,道:“外公,舅舅,是我杀了殷离。你们欲如何处置我,芷若都绝无怨言。”
殷天正和殷野王对殷离感情甚淡,闻言同时一怔,齐道:“芷若快起。”周芷若向他俩拜了三拜,起身走到张无忌面前。张无忌脸上悲愤难抑,眼中满是怒火,指着她道:“你,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周芷若凄然一笑,道:“师父遗命要我取得宝刀宝剑,光大峨嵋,我怎敢不遵?赵姑娘害死我师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我便想嫁祸于她。伤了殷姑娘,是我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无可辩驳。你要是想为你表妹报仇,就动手罢。”
鹿杖客见此情形,心知赵敏的遗命已然达成,便招呼鹤笔翁和手下退下山去。明教及峨嵋众人目光都集中在教主和掌门身上,自是无人阻拦。
张无忌闭上双目,殷离惨死的情形浮现眼前,不由得双手紧攥成拳,霎时便明白了当年父亲因母亲伤了三师伯而自刎的心情。他睁开眼睛,右手高高扬起,周芷若昂着头,双眸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半晌,张无忌长叹一声,放下手臂,也不看周芷若一眼,转身下山去了。
眼瞧张无忌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周芷若身形一晃,斜坐在地上,掩面而泣,贝锦仪等急忙团团围过来。而明教诸人见教主已走,又分不清状况,殷天正和殷野王率先跟了上去,范遥等人迟疑半晌,冲周芷若欠身行礼,亦带着帮众下了峨嵋山。短短一刻钟明教教众就走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