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到愤怒之战的第一个征兆时,正不无绝望地生活在巴拉尔岛上。你问“我们”是什么人?届时,我们这群人形形色色,精灵和凡人皆有,都是善良种族的残余,有幸从奥克、东来者、魔苟斯的凶恶野兽这些敌人的手下逃脱。我们的避难所巴拉尔岛是安全的,但它并不是我偏好的居住地。岛屿周围都是没完没了的沼泽,西风猛烈,十分寒冷。我们在那里生活了一些年,很多人变得越来越担心,或者说,我们的前景越来越有限。我们那位年轻的正统君王吉尔-加拉德已经开始提议返回中洲的海岸,当别人对他说我们将不得不为此而战斗,他的回答是:“那我们就战。”
是在那时,我们和中洲的其他人一样看到了征兆。一颗新星升上了天空。我们这些曾居住在西瑞安的人见过精灵宝钻之美,认出了它是什么,但我们不知道它的重大意义。我们以为,埃尔汶跳海后,乌欧牟把它从深渊大海中捞了起来。继这个吉兆之后,我很快就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场面,在我们看来那是跟那颗新星一样的奇迹。终于,有船从西方来了。
那些美丽的船数量众多,它们在巴拉尔岛惟一的停泊处抛锚,我们发现船上载的是战士。他们的传令官需要有人翻译,因为到了那时,中洲和埃尔达玛海岸使用的精灵语已经有了很大差异。我就是弄清楚他们所言何意的译者之一。他们被派来告诉我们,维拉已经听取了埃雅仁迪尔的请求,大能者们就要前来,把魔苟斯永远逐出世界的限制。而他们是我们的亲族,在这段战争动荡时期前来中洲,帮助能言种族。我们欢呼迎接了他们。他们属于高贵的凡雅一族,以及面对曼督斯的诅咒而悔改回头的诺多族。他们英勇美丽,装备着奥力的熔炉制出的精钢铠甲和武器,但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对自己来干什么毫无概念。我看到,他们眼见我们如何生活后目瞪口呆——可是就当时中洲精灵的状况而言,我们过得其实没那么糟糕,尽管我们不是住在往昔的岩石厅堂里。
那时,吉尔-加拉德展示了他真正的胆略和才能。他推测出哪些是他们的指挥官,与他们交谈,很快就说服了他们:如果让我们巴拉尔岛的居民作为向导和翻译加入,对他们更有好处。他告诉我们,我们的任务就是别让这些新来者送命,而如果我们不得不阻挠那些杀亲者,这个任务就不亚于为他们抵挡奥克的进攻。于是,我们出发了。
我们的主要任务——也就是前来的阿门洲精灵身负的任务——只是警告所有善良的能言种族离开贝烈瑞安德,此地很快就要成为维拉的战场。他们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身负这种使命,但我们全都努力完成了任务;我们前往残余的少数避难地,途中与奥克和匪徒打了很多场小规模的战斗。当时,所有的精灵都在大决战的旗帜下统一起来,这又是吉尔-加拉德促成的功绩。我们再次遇到费艾诺众子时,吉尔-加拉德成功制止了我们的愤怒。他们跟以往一样狡猾,因为他们把埃尔汶的儿子埃尔隆德派来做了使者,这令我们大为震惊。我们都以为他多年前西瑞安陷落的时候就被杀了。吉尔-加拉德亲自出面谈判,跟他们结成了特殊时期的联盟。幸好这在维拉到来之前及时做到了。
维拉亲至的第一个迹象是,那颗新星在天空中改变了轨迹。它不分日夜,横越穹苍向东方移动,周围环绕着比它暗的群星的微光。然后,我们的马和猎狗似乎无缘无故地乱跳起来,继而又停下,放平耳朵,吓得一动不动。很多骑手都身不由己地被坐骑带去了遥远的南方。但就连我们这些步行的人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那时,我们也感到脚下的大地在无声地震颤,仿佛被庞大的脚步撼动。我们当中那些森林精灵爬上了树,向西方眺望。他们说,地平线上罩着极光,海中出现了山脉——过去不存在的山脉。当大地上所有的鸟儿都大群起飞,向南遁走,我们就知道大决战的时刻近了。我们也把老弱妇孺送到了南方。我们那些渴望复仇的人在几处隘口附近布下队伍,严阵以待。在那里,我们在数年间伏击了很多从大决战的废墟中逃跑的奥克和东来者。哈多家族的人把座狼的皮毛拿来当作战利品,冬天穿上取暖。
我们得到了复仇,但维拉的大战即便从远方观看,依然是就连最强悍的人也觉得恐怖。北方破碎的大地上冒出的烟雾不时会让白天像黑夜一样,而别的时候,天空中会爆发炽烈的极光,燃烧的流星坠落,使夜晚一片辉煌。大风暴席卷大地,大地越来越常呻吟颤抖,留下巨大的沟壑。世界本身正在分崩离析,在改变。等到天气和环境变得比偶发的战斗还要危险,我们就放弃了,撤回南方,与我们的族人会合。在几年的时间里,别的战士和使者也都得出同样的结论,一群群零散回来了。我们谨慎地生活,经常搬家,以避开频繁变换位置的海边深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