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乔】二进制
索性全贴了
佛
1.
那是场挺失败的比赛，周烨柏这么认为。
在返回酒店的途中遇到刚刚的对手更令他难堪起来了。
乔一帆站在路灯下玩手机，身上带点暖黄色的光，眉眼含笑，在察觉到来人的目光后抬起头来。“前辈？”他像是愣了一秒，便开口了。
自然、成熟、稳重、踏实的后辈。不像自己。
“你太躁了，”比赛结束后王杰希这么说，“周烨柏，别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怎么可能。他无声反驳。
王杰希看透一切似的离开，高英杰走在他身后，脚步里透出一点欢快来。
他应该跟上的。
H市夜晚的车水马龙声将他淹没。
乔一帆倒是收了手机走过来。“前辈？”
周烨柏抬腿就走。
年轻的阵鬼很执着：“前辈？”
周烨柏觉得自己快被这二字压垮。前辈？
他加快脚步。
乔一帆走在他外侧，少年的气息笼出个不大的圈子来，他声音温温柔柔的。
“我经历过的。”乔一帆说。
“想打败对方却输得一塌涂地，你看见了。”
周烨柏垂着头，他不知道自己手里为什么突然被塞了一包纸巾，乔一帆觉得自己哭了？小孩。他嘲笑着，却又陷入了自卑里。
“所以我觉得……前辈可能需要我陪着。”他声音顿了顿。周烨柏忽地想起那天的挑战赛，乔一帆走出去的时候，身边有人吗？
“非得是你？”周烨柏冷笑。
乔一帆认真点头，“兴欣的大家都不合适，王队很忙，英杰已经回酒店了，小别前辈应该在做手操，柳非姐……”他絮絮叨叨，周烨柏听得走神。
“……所以同职业同经历还曾经在同一个战队的一帆最合适了！”乔一帆总结，周烨柏被他突如其来的第三人称敲懵了，手里的纸巾无意中被他攥得变形。
“你赶紧走。”周烨柏没好气，他已经看到微草所住的酒店招牌。
乔一帆站了一会，看到他的身影走进酒店大堂，也走了过去。
周烨柏和高英杰擦肩。
他想起来乔一帆还站在门外。
根本只是顺路吧。他埋进被子里。
第二天乔一帆收到他的消息。
/微草-使君子：谢谢。
带个冰冷的句号。乔一帆回了一张表情包，软软小小的王不留行比一个巨大的心。
周烨柏有点笑意。
但他想，这不过是个一与零合成的二进制罢了。
就像暗阵，雪纹，灰色，或别的什么。
10.
下场比赛前乔一帆发来个加油，跟一个表情，大约同上一张是个套图。
周烨柏手机早关机了，放在队服口袋里，没看到消息。他这场不上，心里波澜不惊，安静得很，他抬头看到王杰希的背影。
706，周烨柏想。
1011000010。他懒于去验证，问身边的柳非要了张便签纸记下来，进场时他把纸条塞进兜里，排队握手。
后来他在下场的第三个台阶上他撞到李济背上，两个人都走得心不在焉。
大巴上柳非还坐他旁边，周烨柏终于看到乔一帆的消息，手指悬在对话框上。女孩子戴了副薄荷绿的耳机，声音挺大：“发错了吧？”
周烨柏看她一眼。
柳非喊起来：“小杰！”
“怎么啦非姐？”高英杰远远地应一声。
“你有收到一帆的加油吗？”柳非大大咧咧。
“有。”高英杰这么说。
你看看你看看。柳非摆出这样一个表情。
周烨柏不语。
他还是回复道谢。
气泡里周前辈三个字和一个小问号，摇摆不定。
高英杰不久后也发来个问号，周烨柏想他可能猜到了。于是他纠结，最后用一句没什么糊弄过去。
周烨柏手机界面亮了一会儿，屏幕暗下去的前一刻他拿起来划拉一下，把一寸灰的备注改成乔一帆。
对方个性签名里挂一句一寸相思一寸灰，周烨柏觉得这是苏沐橙的调调。
乔一帆像是有了习惯，赛前道一声加油，有时候加个前缀，有时候不加，那个小问号倒是没再出现过。
谢谢。
周烨柏突然意识到自己总是这么说，于是他回复，你也是。
乔一帆赛后发回张表情，大小眼的魔道学者换成了木恩。
无言一阵子。
/乔一帆：前辈上次团队赛那个灰阵我学到了。
/微草-使君子：……
好上进，他腹诽，各家队长喜欢的这种孩子。
/乔一帆：下次试试用在英杰身上？
/微草-使君子：那你用吧。
周烨柏脑海里突然出现乔一帆的的脸，笑着，有点陌生的表情。他这次一个人坐在最前排，他问乔一帆，你有给高英杰发加油啦？
后辈回复很快，有，你看到英杰的手机啦？
周烨柏思索着，没有，但我想他猜到我的手机了。
哦，英杰那么聪明。乔一帆说。
周烨柏有点不爽，按了锁屏闭眼准备睡觉，可他脑子里乱糟糟。回忆一条条出现又消失，里面没多少乔一帆的影子。他对微草的乔一帆没印象。
周烨柏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来找自己。
闲聊可以找高英杰，学习去请教李轩，以他的性子，不会有人拒绝。而自己哪方面都比不上以上两位，手下败将，中游的鬼剑。
可对方的消息依旧过来，闲闲地，带个表情。
11.
季后赛微草出局，两人便断了联系。周烨柏人间蒸发似的四处走了一圈，半路上看见兴欣还在一往无前。
他心一动找了家网吧钻进去。
看看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周烨柏念念叨叨，心里恍惚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儿虚，团队赛一寸灰倒下时他没忍住拍了桌，隔壁桌上的塑料烟灰缸悠悠落到地上。
他旁边的年轻男人脏字出来一半呛在了喉咙里，只压低声音叫了句“周烨柏？”
周烨柏笑笑地想，原来还有人认识自己。
男人也是自来熟的主，凑过来问一句是刚刚看开心了？
周烨柏耳机挂在脖子上，直播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没有。”他说得一本正经，眼睛直勾勾盯着屏幕。
他们之间那点事儿。
别人看不懂吧，周烨柏想，他自己也看不懂。他想对乔一帆说句“打得不错”，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怎么说都不对，于是对话框里的字符被他删掉，他起身去结账离开。
网吧里光线幽昧，衬得外面阳光明朗。
100.
总决赛打完乔一帆给他打电话，他看着来电显示一下子出了神，手指还是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不久后乔一帆略微带哑的声音响起来。
“……前辈。”
周烨柏心里有点慌，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乔一帆，和八赛季的男孩子又不太一样，他说不出来。
他听见他一呼一吸。
“……我不是不相信沐姐……”乔一帆说了一句便又沉默了。
“苏沐橙？”周烨柏听不太明白。
“前辈要退役了，”乔一帆解释，“叶前辈。虽然发布会还没开。”
周烨柏摸不着头脑，找我干什么？他想问，却还是放软了声音安慰，没关系，兴欣很棒。他听见自己这么说。
你也很棒。
周烨柏语言贫瘠。
“我想回北京，”乔一帆说，“你可以……来接我吗？”小心翼翼地。“来西站。”他说。
“……好。”周烨柏说，“我来接你。”
他看到远方一轮月，乳白色的，挂在还亮堂的天空侧边，他还是没忍住，问，“为什么是我呢？”仿佛是曾经说过的句式。
“烨柏前辈，很重要。”乔一帆说得郑重。“前辈，非常重要。”
“唔。”他大概是笑了吧，心情莫名地很好。
临挂断电话前他补上一句“恭喜夺冠”，说完后心脏踏实起来，跳动得沉稳了。
乔一帆半夜给他发来了列车车次，周烨柏清晨看到，电脑截图后跟着一条撤回的消息。打错字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