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暮色时分。
暖橙色掺杂着些嫣红的夕阳投进房屋里,时间静止了般的安静,甚至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缓缓的在阳光下飞舞。
一松蜷缩在沙发上,暖色的柔和光线给他清秀却消瘦的侧脸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花猫卧在他身边,享受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爱抚,舒服的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慢吞吞的吐出一口灰色的烟雾,敲了敲烟袋,把里面的烟灰磕出来。
啊啊,如果谁来扰乱这种宁静就宰了他。
一松这么想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硬是破坏了这份宁和的美感。
一松给吓了一跳,身边的花猫早不知道蹿哪去了。
他心里烦的想杀人,回头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却呆住了。他认出那个该死的家伙是今天陪同空松出门的司机,神经突然给拉成一条紧绷的线。
司机头发凌乱,衬衫上有被撕扯过的痕迹,手里还紧紧的攥着一个牛皮盒子。
“三少爷,大事不好啦!空松先生没啦!”
一松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三少爷,空松先生……没了。”
“没了?”一松突然暴怒起来,抓了桌子上的台灯狠狠的砸了过去,“什么叫没了!”
台灯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支棱的玻璃,明晃晃的闪着尖锐的刺。
司机颤颤巍巍的告诉他,他和空松刚从巷子里出来,就看见大街上被挤的水泄不通,几乎所有人都在朝一个方向逃,那是新建的几个防空洞!想必该死的美国佬又在玩空袭,又是一番疲劳轰炸!在这大祸临头的恐慌下,人群自发地汹涌起来,拥挤的像是搁浅的鱼,妇女儿童的哭嚎充斥其中,什么道义伦理在生与死面前都被稀释得无比淡薄,后面的人都是踩着前面的人的身体跑过去的。有一股大浪把他们冲散开来,他就找不到空松了,恍惚中有人往他手里塞了这个箱子,他抬眼想去看却被人群猛推一下,然后就随着那江河破堤一般的人潮翻滚进了洞里。
一松觉得头疼的要炸了一样,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黑,他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没了”的含义,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打转,他们说是没了,没了就是不好的事,就是死了。
他不知道那来的力气一下跳了起来,推开了司机就往大街上跑。混乱的信息和破碎的记忆一股脑的涌进一松的脑子里,震的他头疼。
街道上一片萧条凄惨的情景,天阴沉的塌下来,空旷的泥地,猖獗的杂草,被挤压践踏的变形,脏乱不堪的尸体给漫不经心的叠在一起,一张张带着面具般的脸混在一起,拦着前面,像一堵诡异的墙。地面似乎也高低不平起来。摇晃着癫狂着跳起了舞,一松跌跌撞撞的在一片混沌中穿过,胸腔处的疼痛像要把他撕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