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想，我和他，本就不是同样的人，我想像一个普通女子那般生活，可他心中却想着整个天下，他天生就是该站在所有人的顶端，被世人仰望的人。
怎会为一个女子而停下脚步。
我只是一个女子罢了，我只想跟着你。
脚下的土地都被血色浸润，散发着杀戮绝望的气息。淬了剧毒的箭矢射来，庄，最终我还是不能跟着你到最后。
异变突生
“哼。”面前骤然出现的白衣少年，面对着我，唇边满是不屑的笑。却骤然倒下。
血一层一层漫过白衣，凝固。
“任何女人都可以，唯独这个女人不行”或许当这个淡然如水的冷漠男子说出这样的话时，就注定有一天他会为她而死。
就如他会用身体为她挡下巨阙一样，他自会为她挡下一切危险。
以命起誓，命绝而终。
射出箭矢的士兵眼睛瞪大，心口的白羽流光皎皎，渐渐没了气息。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我反应过来，四周，只剩了冰冷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呢。
我低头，带着血迹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间淌出。
韩国灭后我第一次流泪，不是为了庄。

正文
壹、
古有传言，幽冥谷内，有一琴灵，以性命向其许愿，可...
传言不仅是传言。
那日我正在谷内弹琴，一个满头华发的男人慢慢走入我的视线，手中的长剑反射出的光雪亮夺目。
被无数人生命润养的碧血瑶琴的琴声噬魂夺魄，那男子的样子似乎丝毫没有收到琴声的影响。让我很是好奇。他一定是经历过比生死更加恐怖绝望百倍的事情。
十指按住犹自颤抖的琴弦，我道：“你来幽冥谷，是要许个什么愿？”
白发男子看着我指下暗红色的琴弦，微微皱眉，“我来找人。”
我打了个哈欠，“找活人？抱歉，琴灵不接这活，如果你是要找已死之人的魂，还可以找—”
“我来找一个叫赤练的女子。”他打断我“她来找过你。”
我恍然大悟，“哦，你就是卫庄，请随我来。”
我记得赤练，三日前我的一个女客官，很特别的女子。
“她要我救一个已经死了两天的蓝发男子，人死之后，三日内灵魂不灭，可以救活，
我告诉她，要我就他，必须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以命换命，否则琴灵亦无法起死回生。”
我把找到的石匣递给卫庄，
“她便让我把她的命换给那个蓝发男子，换命之前，她告诉我，如果你来找赤练，就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那个石匣很精致，却是一个棺材的形状。打开，里面静静的放置着一把软剑。

“她死了？”
“没有。”
面前的白发男子看着手中的石匣，皱眉，“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介于生和死之间。其实全看那个蓝发的男子。”
看的出来面前的人已经没有耐心了，我忽然觉得有趣，
“你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你应该知道要从琴灵这得到东西需得付出什么代价。”
那白发男子的脾气不大好。
我话音刚落，剑至，流刃白花，剑气如华。
“好剑法！”我由衷的赞叹道“可惜琴灵只是一抹意念凝聚的灵罢了，没有血肉之躯。
我的琴声不能拿你如何，你的剑也不能拿我如何。”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但我要看你的记忆。”
知道那个女子的故事。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第一章完）

对于这三人的纠葛，我唏嘘了几声。
晶莹剔透的淡青色石床上，赤练涂了蔻丹的纤细十指紧紧攥住一旁蓝发男子的手，力气大到骨节泛白。
从卫庄的记忆来看，这个蓝发男子叫白凤。
想起她来找自己时，漆黑的眸中透着刻骨痛苦绝望的样子，
但她一直平静的笑着。
在换命的过程中，我清楚的知道，她的泪没有流出来，却在心中奔涌了太久。
“为什么不是他来救我？早在我决定跟着他，我就想着一定会为他而死。”
“他还是放弃我，尽管我们曾经几经生死。”
“我不怕死。可是，琴灵，我这一生，是不是也太可悲了些？”
原本以为是说的白凤，却不想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个华发男子。
我想，赤练这个女子，坚强隐忍为他，黯然神伤为他，生为他，死却为了另一个人。
她也想为他而死，可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赤练的心里你一直是犹如神般，她想都是你如何如何好，许是琴灵不通凡尘，我倒是没觉得，你有那里好。”
卫庄只是看着床上的两人，那两人均没有气息和体温。
“别担心，”我抱着瑶琴坐下，将琴置在桌上。“他们都没死。”
“出了点意外，换命换到一半时，白凤抗拒的太厉害，如果继续下去，可能赤练活不了，他自己也救不活。只好先停止，用法术养着他们的身体。”
顿了顿，我轻轻的叹气
“施法之前他灵魂虚弱的几乎要散去了，我完全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这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肆、
人真实奇怪的生物。
我所见过的痴男怨女算是不少，但是这三个人的故事还真是不落俗套，难以琢磨。
赤练一直认为自己是爱卫庄的，然后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另一个男人，
白凤一直对赤练表现出无比厌恶，然后为了救她现在还在石床躺着。
卫庄一直在追求天下而忽视赤练，现在他却要这两个人活着。
我实在是难以相信那是赤练。我那日见过的赤练。
卫庄记忆中的那个红莲，眉眼干净清澈，就如她的名字，在腐败糜烂的韩宫中，盛开出一朵不染纤尘的莲。
可惜最终还是染了红尘。
那日我见的那个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子，举手投足间的魅惑浑然天成，连她足下的红色绒靴踏出的声音都恰到好处的魅惑人心。连她的血，都是难以抗拒的毒。
如此的改变，我想，大抵冰冷决绝如卫庄，也是要动容的。
“你确定么？”
手指搭上琴弦，我最后问了一句。
卫庄没有回答。我忽然觉得这真是废话中的废话。
琴声渐渐飘渺，面前似乎如水面般泛起丝丝涟漪，模糊不清，晃眼的白光穿透弥漫、、
许久，琴声消失，归于寂静。

好吧，我没有就这么让他们醒过来。
我只是用琴织了一个梦，梦里，只有那三个人，远凡尘，离俗世。
当然，我还是能看到一切的。
赤练，你梦寐了一生的人，毅然选择的路，那尽头，究竟是繁花似锦还是虚无缥缈？
天际浮云冉冉，醉云飘荡。
春寒料峭，不敌满目绚丽璇旖风景，光束穿过依着宫宇古树，倾泻下的斑驳斜光投在宫宇上。
风带着落红泼来，落在湖中如水的疤痕。
长亭环绕，水色空蒙。
琼楼玉宇一般明，侍卫皆高冠束发行装严整，女官着委地华袍妆容精美。
灯火繁华。
奢靡华丽。
如盛大烟花。
从城市的繁华程度可以看出国家国力兴衰的程度。
从王宫的繁华程度可以看出王者穷奢极欲的程度。
这是，覆灭前的韩王宫。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赤练、哦不，是红莲公主怎么会在梦里选择这个伤心地。
思索了觉得可能是之后的几年比这里还让人伤心，不由唏嘘了几声。
接着又传出卫将军回归的消息，不由又唏嘘了几声。
紧接着便是红莲公主失去记忆的消息，这次没时间唏嘘了白凤你机会来了。
玲珑酒席，筹光交错间，多少阴谋心机暗潮汹涌，表面却是一派祥和、歌舞升平。
能坐在此处皆是老谋深算长袖善舞的人物。自是不必多说什么的。
一个眼神不着痕迹的传递，便可定无数人的生死。
于是我便颇有兴致的看着一帮老头子眉来眼去、眉目传情。
卫庄与白凤同是位极人臣的武将，座位被安排到一起。你大可想像在一片谈笑应酬之中，两个权高位重的面瘫情敌面面相对两相无语的情景。
我想这两人绝非不懂应酬，只是着实无法对着对方应酬。
“红莲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红莲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云髻高挽，衣袂翩然，面若桃李，眉目如画。
我

姗姗来迟的绝世佳人自是无人怪罪的。
红莲款款起身，却未落座，而是回身走到禁卫军长的身旁。
嵌在尤若桃李面庞上的一双眼睛中，墨色的瞳仁已没有我初见她时的沧桑倾轧与刻意的入骨妖娆。只隐隐透着一股执念的韵味。一眼回眸，悠长。
灯光下，更显妖娆。
芊芊的、也久久的、、
朱唇轻启她轻声说了什么，我估摸着白凤一句也没听到，
果然、
半响，白凤一口饮尽酒盏中的佳酿，方才强自镇定的开口“什么？”
转头，却见红莲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手中空空如也的酒盏，良久后才挣扎的开口，声音悠然“没什么打紧的，不过是说刚刚公子的酒盏中进了只虫子。”
说罢，款款一礼，回到女眷席位。落座
我榄着瑶琴的手臂因不可揭制的笑意而颤动，只顾着把头往下低，在低，笑得欢实。
忽然坐上韩王抬手压声，四下繁杂之音丝竹管弦曲月顿消，殿中毯上柔柔起舞的两排伶女止住舞姿缓缓退场，韩王看了看下首不知何故的群臣大笑几声，起身道“上舞。”
话落，一条 尺许宽的红绸自殿前抛出，抛的很高，边缘变换的波纹如水波流淌着，明艳的有着刺目的绸布自宫宇顶上扑落了殿中，一端尽头至韩王桌前。
“咚”一声鼓声响起。
殿内呼吸声都被刻意屏住。
一个身量火辣的女子立于红绸之上，着胭脂色舞衣，抬足间下腰，双臂反与身后抱着乐器，反弹琵琶。
“咚”“咚”“咚”…
鼓声又起，那舞女一步步踏着鼓声起舞，铮铮琵琶声相和。奇，美。
最是尽欢之时。
我总觉得这场宴会不会那么简单，瞅瞅这眼望去除了那个脑子里全是穷奢极欲享乐的韩王，哪里有简单的人物。
那个舞女，都不似简单人物。
我转头瞅了瞅卫庄和白凤，想看看他们是否对于这次宴会有些动作或准备。于是便发现他们一个盯着空杯子耿耿于怀，一个一脸漠然的将眼神放在手上代表着流沙掌权的戒指出神。这是多么明显的不把王当回事。于是我转头看向韩王，韩王陛下此时一双眼睛正紧粘着舞女旋转的腰身，本就单薄的舞衣在旋转之下更是不时流泄下春光，次次勾起韩王眼中仅有的几分神采。
正忙着尽欢的韩王，看上去好像没功夫管什么当不当回事儿了。
既然他们两个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不着急，那应当是没有什么了。
我着实不该忘了赤练，纵然她梦中是红莲，可她也是赤练，封存了记忆，潜意识却仍保留着赤练的性情。变故陡生。

琵琶鼓点声正急，那舞女一足为轴急旋，高开叉的裙摆被旋起，配环伶仃摇曳，成旋转的花朵，却猛然停止，继而花谢，那舞女僵住停顿不过片刻，肉眼可见的黑气以攀上露出的玉腿，倒下。琵琶“嘭”一声落下，是这场惊鸿之舞舞女所发出最后的声响。
那个舞女，在韩王及满朝文武的注视之下，死于起舞之时。
韩王震怒，立即命人彻查，抬下尸身时，一侍卫当场看到了舞女裸露玉足上的伤口，两个细小而深的伤口还有黑血流出。那个看到并不慎沾染上毒血的侍卫双手在几息之后双手也染上黑色，幸一旁的武将当机立断拔剑斩下了他的双手，这才留下那侍卫性命。
满座惊怒更甚。
毒发作如此之快，毒性之猛，出人意料，若毒性如所见之厉害，那么下毒之人就断定了是当着一殿之人的面了。
在世之人有几人如此之能。如何不惊。若与此女有怨，早有数不清的机会动手，何必选在此时。这分明是与韩国难堪。如何不怒。
转头在看向赤练，她只低着头，看着手上轻晃的酒盏，额前碎发垂下，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那毒那样厉害，大多不会是普通的蛇毒，应该是早就调配好的，先将解药喂蛇吃下，在即将动手时将毒涂在蛇口中，趁舞至高潮时，蛇从蜿蜒凌乱铺了一地的红绸下爬过，咬伤舞女后在尤红绸下爬走，那蛇身本与红绸一色，更是方便了掩饰。纵然那十分之一的几率失败了，也无人会疑控蛇之人是不染朝堂倾轧的红莲公主。天衣无缝。
这是是早早定好的计划，没有任何偶然性与突发性。
目光流转过众人面上的几乎如初一辙的表情，我忽然觉得真是有意思了。那如初一辙的表情连白凤与卫庄也带着震惊之色。
他们自然不会震惊这件事是谁做的，我能够想到了的，他们都能想到。我还想到，原来赤练的梦境构建成倒回了韩宫尚存的时候，不是思念那里，而是要改了这一切的轨迹。就如她想要忘记这之后经历的一切，她想要将此间种种，都改变。在不要重新经历。让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彻底的被消失。

让狗血逆流成河吧⊙▽⊙

中考彻底结束了w

“这不过是一个梦，无论赤练在梦里如何更改，也不能影响到现实中的时局哪怕丝毫。唯一能影响的只有入梦的人，那个由入梦者的思维构建而成的世界中，他们所能影响的，只有入梦的人，只有自己。”
出了这样的事，宫宴自然不欢而散。
“入梦最深的人，居然会是赤练。”
我一路跟着她，她摒退侍卫婢女，独自一人提了宫灯而行。宫中的曲折回廊兜兜绕绕，两旁有繁花翠竹或怪石清泉，映着如水月光一起流淌。宫灯不大的光芒随着她脚步渐远而融进了一众灯火中，却陡然翻过了栏杆，最后停在一处怪石旁，灯火明灭闪烁了片刻，寂静。
好像灯的主人停在了那里。
作为一个靠着瑶琴之力吸收灵魂凝聚成形的灵，我并不能理解他们的感情，却很是透彻的理解何为天道。
天道或许可以改，可以逆。但那是天愿为之。或者说，连更改，也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
人无论怎样奔跑也不能追赶上日月星辰，不是因为速度不够，而是因为从不存在与同一个层面。
超越不了天地间相隔着的俗世。
怎么能超越麽，人毕竟要在俗世当中活着。
赤练如何用尽心思，也将只是徒劳。
天哪样霸道的东西，怎么会由人来更改。
她将宫灯柄斜插入一处怪石的孔洞中，看了看四周，转身身影迅速没入夜色隐去。
她没有更衣换装，更没有隐瞒身份易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着一身华丽繁琐的宫装披着公主的身份，转进了一处宫宇阁楼。
她去找了张良。
外臣夜禁之后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今晚却是例外。韩王大宴群臣却在御座前出了事端，于是乎韩王大怒之下责令群臣，务必查清此事。简单来说，这事查不清都不用回去了。
这是韩王难得发出的很有效果的旨意，大大加强了官员的办案态度。尤其是一些刚刚娶了娇妻美妾还未尝常鲜的年轻官员。那叫一个积极。看那样子似乎在过几天后依旧查不清案子就会急的面色潮红气喘如牛“干”劲十足…
绕过外院最后一圈守卫，进入了内院。内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景致装点，却也没有守卫。
她抬头看了看这座不大的阁楼，红墙涂金，桂华流瓦。
她眼里映出的却是一片火光。
连绵烈火将夜空照亮，自下燃起的火舌烧断了底层，依旧未染烟火的上半部分因失去支持而倒塌，坚硬的金石匾砸在已经被灼烧的有半数炸裂的玉阶上，彻底炸裂开来，迸溅的碎块又落入火光里。
那是什么景象呢？
那根本就是刺入眼中的烧红的针。
她闭了下眼睛，拢了拢因方才夜行而松散落下的碎发。
走出了阴影当中，一步一步的，走过了安静的内院。
张良已经在门口静候。

(๑´ω`๑)看完成绩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