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一个梦,无论赤练在梦里如何更改,也不能影响到现实中的时局哪怕丝毫。唯一能影响的只有入梦的人,那个由入梦者的思维构建而成的世界中,他们所能影响的,只有入梦的人,只有自己。”
出了这样的事,宫宴自然不欢而散。
“入梦最深的人,居然会是赤练。”
我一路跟着她,她摒退侍卫婢女,独自一人提了宫灯而行。宫中的曲折回廊兜兜绕绕,两旁有繁花翠竹或怪石清泉,映着如水月光一起流淌。宫灯不大的光芒随着她脚步渐远而融进了一众灯火中,却陡然翻过了栏杆,最后停在一处怪石旁,灯火明灭闪烁了片刻,寂静。
好像灯的主人停在了那里。
作为一个靠着瑶琴之力吸收灵魂凝聚成形的灵,我并不能理解他们的感情,却很是透彻的理解何为天道。
天道或许可以改,可以逆。但那是天愿为之。或者说,连更改,也是冥冥中已经注定了的。
人无论怎样奔跑也不能追赶上日月星辰,不是因为速度不够,而是因为从不存在与同一个层面。
超越不了天地间相隔着的俗世。
怎么能超越麽,人毕竟要在俗世当中活着。
赤练如何用尽心思,也将只是徒劳。
天哪样霸道的东西,怎么会由人来更改。
她将宫灯柄斜插入一处怪石的孔洞中,看了看四周,转身身影迅速没入夜色隐去。
她没有更衣换装,更没有隐瞒身份易容,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着一身华丽繁琐的宫装披着公主的身份,转进了一处宫宇阁楼。
她去找了张良。
外臣夜禁之后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今晚却是例外。韩王大宴群臣却在御座前出了事端,于是乎韩王大怒之下责令群臣,务必查清此事。简单来说,这事查不清都不用回去了。
这是韩王难得发出的很有效果的旨意,大大加强了官员的办案态度。尤其是一些刚刚娶了娇妻美妾还未尝常鲜的年轻官员。那叫一个积极。看那样子似乎在过几天后依旧查不清案子就会急的面色潮红气喘如牛“干”劲十足…
绕过外院最后一圈守卫,进入了内院。内院空空荡荡,没有什么景致装点,却也没有守卫。
她抬头看了看这座不大的阁楼,红墙涂金,桂华流瓦。
她眼里映出的却是一片火光。
连绵烈火将夜空照亮,自下燃起的火舌烧断了底层,依旧未染烟火的上半部分因失去支持而倒塌,坚硬的金石匾砸在已经被灼烧的有半数炸裂的玉阶上,彻底炸裂开来,迸溅的碎块又落入火光里。
那是什么景象呢?
那根本就是刺入眼中的烧红的针。
她闭了下眼睛,拢了拢因方才夜行而松散落下的碎发。
走出了阴影当中,一步一步的,走过了安静的内院。
张良已经在门口静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