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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都东郊丨八水三川 】: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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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册万岁八年冬月,晋王造西园,文客相集,雅士如织。时翰苑奇才松鹤年曰:"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嗟呼!汹涌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岂易得此哉?"遂绘《西园雅集》,流传于世。



IP属地:山东1楼2024-09-03 23:49回复
    【我带朱雀走进晋王宫的菜园子,天将要黑了,赤色的光从西山上照到他的衣裳上,红如水般流淌,连成一条无形的河流。我如过往无数次撩开珠箔那般拨动翠绿的豆角,剪下硕大的丝瓜,茄子贴在墙边,像个壮实的娃娃,我一面如数家珍地向他介绍它们,一面觉得可笑,这种可笑终于驱使我真切地笑了出来,便将剪子丢在一旁,丝瓜、豆角也躺进竹篮子里,脚下一丛野花随风拂动,不是那些国手名士们苦心搭配的颜色,但仍然美丽。】
    你看,这才是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那只菜园常客就趴在野花丛中呼呼大睡,白肚皮向上翻着,四爪朝天,嘴唇还不时动一动,嚼两口落在它嘴边的葡萄。它镇日霸占此处,从无人驱赶,竟一点不知防备人了,我一手将它抄起,笑道。】
    不如今晚就把它烤了,约摸也有个七八斤,再宰只鸡,够咱们吃了。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4-09-12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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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师自熊津奏凯已是初伏,官道两岸红紫成尘,绫罗是梅子黄时的雨水,含羞带怯地依偎着窗纱。一反常态地,我并未挤进广陵王的马车,靠着水晶冰鉴,要他剥新湃的吴橙,而是用更多时间往谒同袍,对弈、饮茶、言贯今古,让我的披风加诸他们的肩胛。在这些复杂且敏感的斡旋间,武阳王时常收敛谈兴,报以含蓄的微笑,可每个与他有过往来的人,又都能从郡王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权变:那两块烁金的火成石难道真是为妆饰案牍而生的吗?天册万岁九年是虚悬于李青鸾头顶的剑,我不要它落下来,也不要它永远落不下来,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执起它,以一人之心左右它的裁决】

      【事实印证了我的蠡猜:只消一阵缄口,一次不置可否的默许,一双双或洁白或粗粝的手就探出我的衣袖,握住了秦藩的笏板,也握住了贵极人臣的夙愿。我看见它们麇合成林翳,婉伸作藤萝,将我的翅膀团团缠裹,自由以泣鱼的丑态别居幽宫,只在回梦芳年的晌午,遗留下一道哀艳、晦涩的皱折——顾影自怜是洛阳侯李问极的审美意趣,而非秦王李彻的叙事风格,他最喜欢单刀直入地解决问题:贼寇,心魂,伦理,以及这块陌生的菜畦】

      今岁生甲,圣人在大明宫为我设宴,排场并不铺张,远远比不过李婵,但还是有许多宾客殷勤赴会,向我祝寿。凉州刺史遣人送来一扇双面纭裥绣,画上朱鸟盘桓,结鸾、凤侣,我看了十分高兴,毕竟这十余年来,凤和一直陪着我。

      【正如銮铃摩挲的两乘香车里,我们曾经诚实地相惮,时下,我也如此诚实地相思】可我还是很寂寞。

      【小灰兔杳不知愁,被这肉食者擒住,还拿鼻子拱了拱他的手背。以鱼肉娱刀俎,何尝不似李青鸾对姑母?手指微微颤动,仿佛还恋栈着那沓信纸的莎草香味,眉头随之漾开一截】

      与此同时,哥哥竟是“使愿无违”了……也罢,我虽算不上君子,亦有好生之德,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晋王殿下久在藩国,作壁上观门庭萧疏,就请留这坏东西给我做个伴吧。


      IP属地:天津3楼2024-09-12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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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很轻,关于长安的一切就画卷一样随着他的诉说展开。我看见那只雪白鹭鸟,它疲惫飞过我离开长安的马车,在将坠的太阳里不知尽头地向西而去,光洒在它身上,像盖了一层澄红的光芒。一个个陌生人在我眼前掠过,他们麻木的眼中没有感情,脸上也没有表情,他们扛着锄头站在田边,支着脖子贪看王的仪仗,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被贬谪离京的失败者,他们只看见在风中招展的深蓝色的大旗和上面硕大的“晋”字。】

        【他的生辰——如此豪奢富丽的盛会,我也曾拥有过很多次。交接那只兔子时,我的手握上了他的,朱雀掌心的茧子更厚了,像一把锋利但明明已经钝掉的刀,它贴着我的掌背,带来一种酥麻的痛感。我便挥手命随侍下去,我的离开了,他的仍旧站在原地——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年前自大明宫离开时,迈过最后那道门槛之前,我有些犹豫,紫宸殿的黄门竟毫不畏惧地推了我一把。过去的二十余年中,他像个铜像一样沉默,或跪着,或弓着腰,从来不敢对我抬起他的头颅,也不敢正视我的脸庞,更莫提用他的手触碰我的衣襟。可那时候,他竟然敢推我。在朱雀微不可见的点头后,他的随侍也退出去,小菜园子的木扉关住,天地就剩下这么一丁点地方,我忽然向前一步,伸手抱紧了他。】

        【是什么东西掉下去了?那只兔子么?我想捡起它,但身体被他的身体撑着,我只能拉着他的手抚摸我的脸庞,脖颈,胸膛——哦,在这里,我听见几乎没有起伏的跳动声,原来掉落下去的是我的心啊。】

        朱雀,【我差点就要落泪了。】从前你说的话还算么?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4-09-12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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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里,李青鸾递向我的目光总是柔软的,我热衷于追逐它们,犹如喜爱猫的胡须、蝴蝶的莹翅、雏鸟的羽毛;此刻,那份柔软依然彰显着存在,不过它们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楚王迷恋的细腰、飞燕回旋的舞裙,一味降志辱身,讨取我的偏怜。我真想放声大笑,以秦王,以上将,以绝对赢家的身份,极尽刻毒地取义:你这副模样,和北里望幸的酒伎又有什么区别?但我说不出口。我只希望足迹分开秧苗,好似分开弄碧的柳枝,穿过一径飘絮,就能回到立政殿外、暮课散馆的黄昏,我还可以飞出水榭,猛地扑进他怀里,亲昵地唤道:哥哥,何来迟也!】

          【李青鸾去国后,甘露殿的拥趸重新审视起“不堪符命”的秦藩,亲王少年时的放诞不检被他们视为优游养望的筹算,我欣然享用着这些误解,同时开始失眠、多梦、莫名其妙地游离物外。李凤和对我说,其实三哥走了,你也并不快乐;我说晋王骁才伟略,是宜贵宠,待我承旨御极,会将他召还畿甸,加以大用。长平王的静默与烛焰的静默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李凤和闭上嘴,话语仍借他的神态淌出来;蜡烛不懂得措辞,唯托一身轻,闪烁着矛戟亦不可及的熠熠光彩。刀枪剑槊,多少兵器曾被我斩落尘埃,难道一盏孤灯也敢杀痛我的双眼?今日,面前,此一瞬间,我才明了问题的答案——我的心魂没有一息不为他所侵占。以至于相拥未艾,泪水已如草堂寺墙头的红叶,黯然零落在我的颊边】

          【值得庆幸的是,桂秋的风平滑如丝,匆匆拭干了秦王的面庞,使他的尊严免于毁伤。我反握住那只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五指稍稍内收,像捉住一捧流动的细沙,很短促、也很奇谲地笑了一下】

          哥哥说的是哪些话?【嗓音亮起来,介于少年的跳脱和青年的雍容之间】你忘了,我们对彼此的承诺太多啦。


          IP属地:天津5楼2024-09-12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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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年今日,我与朱雀一同登上作壁上观之后的小山。月亮多么慷慨,枫叶、石阶、朱雀的脸庞,一切都白亮亮的。我们拾级而上,一只刺猬飞快窜开,飞鸟扑闪翅膀,朱雀的手温热,掌心干燥,茧子贴着我的掌心。月亮和提灯共同牵扯着我们的影子,它们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近了,一会儿又远了。那夜我们分食了一块月饼,我今日还可以想起枣泥的香甜,它带着一点黏连的韧劲,盛满了我的唇齿。】

            【去年今日,我独自坐在院中,石桌上放着冰凉的酒,月光也同样冰凉地照在它身上。我无人问津,只好幻想长安的中秋宴会,它会设在哪里?那些新的旧的宫阙,春笋一样霸占着长安的土地,服徭役的力工弓着腰,把贵人们将要踏足的地板托在头顶。他们也会望月么?他们会用粗糙的手掰开月饼,和自己的兄弟分享么?我的身边空空荡荡,酒像水一样寡淡。我想起很多很多诗篇,想起少年时被阿耶称为“文魁”的过往,想起紫宸殿上系挂的飞舞的彩带,想起和朱雀在立政殿的甬路上奔跑。那几乎像是前世。】

            【今年的今日,一些沉睡的东西终于苏醒了,或者它们也从未沉睡。对权力的渴望,对圣人的爱憎,对羞辱的愤怒,对前途的迷惑,它们四只巨手一样拉扯我的身体。武德年间,高氏宠冠六宫时,如今紫宸殿的主人还只是个公主,她难道不曾受过磋磨么?她难道不曾感到委屈么?我一遍遍命令自己去看镜中的脸,让他把眼中的怒火熄灭,让他笑,让他张开嘴,让他随时说出颂圣的诗篇。什么“使愿无违”,五斗米不够教人折腰,那九鼎十四州够不够?李不疑如此故作姿态又何尝不是这十四州秤上的一砣,他以为是他压住了秤杆的摇摆,其实他只是一根飘落的鸿毛,虽然轻,但恰恰把住局势。】

            是啊,【我很轻淡地叹气。】从前的承诺太多了,真做到的却没有几个。但,朱雀,我知道你明白。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4-09-12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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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腔作调。

              【我抽出手,抚在他脖颈一侧,暗示性地厮磨。枫叶血染了他的嘴唇,一抹奇特而旖旎的嫣红浮泛于晋王体表,这贯穿了诞生与夭亡的色彩曾经等价于肤浅的蛊惑,此时又如毒燎虐焰,仓皇地灼痛了我】

              你向姑母陈情时,不是很会讨人欢心么?

              【小灰兔藏在葫芦藤后,眼眶内镶嵌的两颗黑宝石,让它看上去更像一只玩偶。我招一招手,它便竖起耳朵,略无忌惮地跑了过来。弯腰将其抄动,重新与他对望时,适才的嘲谑早已消失无踪了】

              祭月良宵,万里一彻,布衣之家尚期团圆,唯晋王宫人烟荒凉、旷荡萧寞。今晚——【一个富含深意的停顿后,我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隐没于棘篱间】我会留下来陪你,哥哥。


              IP属地:天津9楼2024-09-13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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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家形容女子含羞,常言其艳阳射雪、面若桃花;我端着一座黄铜烛台,左看右看,只觉得李青鸾英挺峻厉的五官跟桃花决然沾不上边。偏要两厢比照,相近处大抵就是千树春枝的繁茂之势了:我将手贴在他颊畔,那里就山花烂漫,沿着脸庞的弧度摸索至脖颈,原本微寒如夜的肌肤,遂也晕成露蕊烟丛……捏住他的下颌,抬高,让一段颈项清白地袒露,我偏首欲吻,又吝啬地凝在半途,保持着呼吸相缠的姿势,虚声问道】

                哥哥应该做什么?


                IP属地:天津11楼2024-09-13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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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灯熄了吧。
                  【那柄烛台近在我们眼前,火光的热和他呼吸的热几乎已分不出来,我想拧开脸,又怕惹恼了他,朱雀的目光便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着我的眼皮,令我抬不起眼。】
                  月光已经很明了。

                  【他的唇在光下显得很红,我想起听旁人说过的放荡话,秦楼楚馆的妖童媛女枕在恩客的臂弯里,唇被酒、被齿、被同样的唇折磨,就会显出牡丹似的红晕——还没有人亲吻他,他的唇就这样红了么?我一手抚摸他持住烛台的手臂,拿指腹摁灭火光,被灼烧的痛反而让我清醒,我的眉目在黑暗里松开,眼皮也终于抬起,倾身在他唇上一吻。】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4-09-13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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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在夜幕降临后狩猎是游牧民族的共识,移动、观察与健康均受白昼保全,一旦走过黄昏的界限,自然之书就翻到下一章节,森林、溪水、星空、泥土——连文人雅士穷其藻采歌咏的明月,也只为荒蛮的生灵服务,先祖遂将梦寐与黑暗拼缀起来,作为败者的自我欺瞒。但对两名成长于永巷的王子来说,夜晚寓意着安全、温暖、畅所欲言,因此房间暗下来,我们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他仰头吻我,抑或单纯地、把两片嘴唇贴过来,我欲笑未笑,最终决定认真回吻。舌尖是一艘小舟,一道划开平湖,浪头动荡闪射,真似万花盛放,将那天水一色的伪装搅拌得一塌糊涂。李青鸾晶亮的眼眸完成了一系列迅疾且惊人的转变:从前我形容它们,每每以棋子、苦李、顽石、银炭,是世间一切坚牢之物的简写,时下竟也可为水滴石穿证言】

                    不想让我瞧见?【又追过去,向他喉结上匆匆一啄,含混地呢喃】哥哥明明这么好看。

                    【他的指腹还残留着烛火的温度,我接它至掌中,爱怜地吮吻,又腾出手箍住那段腰线。从任何一个角度解说,似乎都值得惊叹:扳倒晋王居然这样容易。玉带和隔阂一齐解落,我抵着最后一袭汗衫,以手指,以唇吻,丈量他青春炙热的身体,他亦以纷乱的呼吸回应。当四匹斑纹相类的骏马牵引着乘舆,于晋国的道路上辘辘经行,人们知道,一个时代,一个将宫奴之子的谗言奉为圭臬的时代,已经被倚恃高贵母亲、战功赫赫的秦王终结。我一度迷醉于暴力,认为这一传统的男性命题是亲王们最实用的生活语境,它以一种愚蠢狂烈的方式赢得荣耀,荣耀旁通安适,安适培植欲望,欲望又反哺暴力。在专制的螺旋中,风险将随时造访,我相信爷娘、阿姐、凤和、文鸳……他们的伴送,会助益我独善其身;可唯独此时,与李青鸾十指相扣,榫卯一般嵌合,心灵才可耻地分娩出一股相依为命的实感。于是帐城里,除去继承自鸿蒙开辟、比梁椽还要古老的蛩声,就只剩下王子满足的喟叹】

                    早些爱我,又哪里有这许多麻烦?


                    IP属地:天津13楼2024-09-15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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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种含糊的痛苦里,我们终于结束一个亲吻,从臂弯的交缠、胸膛的触碰变成唇舌的依偎。这岂不可笑么?拆封兄长的是在他怀抱里长大的弟弟。两件单薄的衣裳已经不足以隔开朱雀的体温,他一面滚烫得像火,炙烤着我的身体;一面寒冷得像冰,冻结了我的魂魄。我的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拥抱他显得放荡,推开他显得造作,他流连在朱楼酒肆中时,那些酒女歌儿想必比我更懂得讨他的欢心——我又因此觉得痛苦,天生拔尖要强的性好竟也延伸到取悦恩公的把戏上么?真可笑,我只好用黑暗里唯一还肯睁开的眼睛注视他在我身上亲吻的影子。】
                      朱雀——

                      【他的手指扣住我的,我想起约摸五年前,我也曾这样牵着他,上元的花灯彩龙一样绵延,我们就行走在彩龙之间,朱雀的手和我的手一起从冷变热,他的声音还很稚嫩,央求我为他戴上新买的两根翎子,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将军,是杨戬还是卫青?我已经不记得了。我的两只手就这样分出不同的触感,一边是年幼的朱雀,一边是年长的朱雀,这种想法令我更多了百倍千倍的羞耻,我似乎听见那个稚嫩的声音又响起在耳侧,他说:“哥哥要永远最爱朱雀”他又说:“早些爱我,又哪里有这许多麻烦?”他已经是秦王了。我也是他扫荡的六合之一么?我乖巧的弟弟已永远死去,意识到这点后,我终于忍不住流泪——或许这根本称不上流泪,这双眼只是轻轻地湿润,又很快干涸。他不再是我的弟弟,我痛苦地想,他只是一个在我身上制造炙热火光和短暂欢愉的路人。我拉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用故意示弱的气声回答。】

                      把你的一切——你尊贵的身份、跳动的心脏、所有的信赖——把这一切都给我,我会给你更多爱。【我亲手解开最后的衣带,把他的手放上我的胸口。】只要你乖,这一次,下一次,我永远都属于你。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4-09-15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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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喂我吃的第几颗空心汤圆了?

                        【拇指抿过这张煞风景的嘴,漠漠的微笑洋溢开来,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我宁可他保持沉默,抑或惺惺掉两滴泪,控诉我的寡恩也好,唯独这份贪婪最令人嫌憎:王侯争逐一个帝国的野望与乞丐争抢一只馒头的动机没有任何分别,不因先哲之言的粉饰益显高尚,而爱,这一定义、诠释均不由我的条款,远比坟典更加语焉不详。我撕掉他蔽体的衣衫,比撕掉夏虫的翅膀还要容易,赤裸的肉体涂满月色,了无生气,一如金器荒凉的反光】

                        想得到你,似乎也不用这么麻烦啊。此番照会,不过是遵从圣人意旨、巡按奏裁罢了,你不一样要张开腿,求我带你回长安吗?

                        【常年跨马的武士,大腿里侧都爬遍了瘢痕,它们时刻提醒着主人,驯养一条生命是多么艰辛失当的行径。我俯下身,向那正义的钤印献上一吻,从一个十分新奇的角度仰视他】

                        ……能从我这里拿走什么,端看哥哥的本事了。倘若真能让我尽兴,替你死上几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IP属地:天津16楼2024-09-17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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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脸在他的侮辱中滚烫起来,它一定红透了,因为愤怒,因为羞耻,因为对命运、对圣人、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憎恨——江流急转直下得这样容易,从骊山跪下的那刻起,我就失去了俯视他的资格——除去此时。他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如此苍白,眼珠乌黑,冷漠和戏谑海潮一样涌出来,在我的小腹、胸膛、锁骨,一切赤裸之处越滚越高,最终变成一个恶浪,狠狠吞没了我。】

                          【他进入得比我想象中更加艰难,我也为此更加痛苦,蹙起的额头为他的情欲添上沟壑,令他的每一次进出都好比酷刑,可受刑人还惦记着要让他尽兴——这是他也喂我的空心汤圆,我明明知道吃不到嘴里,还是将腿缠在他腰上,努力忍住疼痛,放松开来,一次次地迎合他。】

                          【后来我被放入水中,他汗津津的胸膛隔着热水贴上我的后背,水又随着他的指进入我的身体,疼痛渐渐被驱散了,一种可耻可恶的快慰席卷了我,我仓皇地抓住池壁,他的手又覆上我的,把十指一根根分开,圈进他的领地中。我在他的顶撞里起伏,水声哗啦,一时是温泉更烫,一时是他的身体更烫,我的神智渐渐涣散,一切意识到集中到我们交握的手上——从他降生起我就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游玩、长大,又融为一体,这双手始终没有分开——永远,一贯,直到死亡。】

                          【天亮之前,我终于将头抵在他颈窝上,含糊地呢喃。】
                          朱雀——
                          【其实你并不知道,这一年中,我曾多么想念你。】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4-09-18 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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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国主持的裙幄宴上,母亲将孔妃已怀妊三月的消息告知予我,算算日子,便是刚从骊山回来那一阵了。我轻轻“哦”了一声,一面铺陈“我为什么要打搅这群淑女”的困惑,一面用颔首掩饰目光的闪烁。李青鸾合卺数载,我亦过了无理取闹的年纪,对这名高谈雅步的衍圣公族女,说忮忌也非,说矜悯也非,说漠然也非,总归人家领着外命妇的俸钱,令名播扬皇都,竹篮打水的似乎只是我自己。气焰熏天的秦王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足半日不曾解颐,就连月上屏帏,两人于榻边对面坐了,也故意疏略他递来的手掌,拿腔作样道】

                            今日实在倦了,哥哥也早些休息吧。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4-10-01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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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倦了?

                              【天渐暖了,春意热闹闹地熏满长安,半开的窗外花影摇动,虫鸣和蛙声此起彼伏,像两根弦似地拉出不同的曲子。我抬手掰正他的脸,板着面孔的朱雀多么令人喜欢,一如当年陇右归来时,那时他也每每摆出河豚的架子,我不禁一笑。】

                              镇日这般苦大仇深,不知谁又招惹了你?

                              【我亲手去解他的衣带,秦王的衣裳是不若他本人的单薄,我轻轻一解,它就顺着它的肩头滑下去,将主人的胸膛袒露人前。我硬凑上去,将头贴在他胸口,却偏如幼时哄他睡觉般拿腔拿调地劝道。】

                              乖朱雀,别闹了,好几日不曾亲近,你不想哥哥么?你乖乖的,哥哥明日给你糖吃。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3楼2024-10-0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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