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这是一封遗书？” 我问。 这似乎太明显了，以至于说出来的瞬间就觉得好笑。
他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正好后面有一张床，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倾斜到让人觉得要倒在那里。然而，他走向门。之后，出到了房间外面。他好像说了什么，但我无法分辨。也许只是呼吸，又或者，是在咂舌吧。

迟疑了片刻，我追上去，打开门喊道：
“有个研讨会。”
他回过头来，在过道中央，脸色青如幽灵地站立着。这是他不想被人看到的样子吧。正因此，才走出门去。

“你还好吗？”
“我没事。研讨会……当然，我知道。”
“十点开始。”
“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他一边说，一边跑下楼梯。下面的过道上大概有几个人，有活泼的声音传来，也有声音在呼唤尤里的名字。

我回到房间深处，再次读起手中的信，比起第一次读更觉其艺术。托马在这方面一定很有天赋。这样的他，来到这所理科学校真是不可思议。但在当今时代，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明白，这就像大多数男生的命运。

把信放回尤里的桌上，我在窗边的椅子上随性而坐。
遗书吗……

概率很高。但是，即便如此，事情会有什么变化么。他已经死去的事实不会改变。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死，比起不情愿地死去，不是更好么。对他本人来说，在幸福与不幸的指数中，指针已经摆向了幸福的一侧。我这么想着。这大概不是一般的感觉吧。去悲叹那置他于死地的苦恼才正常。确确实实，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对此也无能为力了。

自杀吗……。
我没怎么认真考虑过。虽然有设想过杀戮，但自己死去什么的……，我大概就是这么想的。无论如何都想从自己的环境中消失的话，去某处旅行就好，默默逃跑不就好了吗？所以，所谓自杀，就是这般，想让他人见证自己的死亡的，说得上是积极，又或是攻击性的行为吧。一定是的。但是，能不能赌上仅有一次的生命，当然还是个问题。我不太明白，有什么东西会那么有价值、那么值得相信……。和将来的可能性相比也能够得上这种评价的东西，到底存在吗？

正好赶上十点钟的研讨会，我准时叩响了瓦格纳教授的房门。我提前了大概三十秒到达门口，所以看着秒针等待敲门。看来，尤里还没有到。我是走最短路线从房间出发，而他把设备留在了房间里。我一直等他到最后一刻。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一起进教授的房间……。他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