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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长篇英文同人No Longer Alone——开头五章补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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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原发表于暮吧的文
经作者Rogerfir 的允许 将其转来~
_Soul° 12:12:03
我可不可以把这篇文搬到完结区啊~不介意吧XD
Rogerfir 12:15:01
不介意……完全木有问题
★★★★★转载贴请一定附上作者的授权★★★★★★★★★★  
原帖地址
http://tieba.baidu.com/f?kz=874095092



1楼2010-08-29 12:19回复
    “卡伦医生?”
          那个护工正把诊疗台边灰白的病床推过来时,我从手中的报表中抬起头来,他的大眼睛和不断加快的心跳声,道出了他在遇到我们这类生物时无法自制的焦虑。
          “非常感谢,Gregory,”我搓着脸低声道谢,假装强压下困意,“我将会料理好这里的一切。”
          他在我再次提醒他之前就已经飞快地转身离开了,我有些疲惫地摆了摆头,思忖着是否有必要让爱德华来医院陪我,以确保他的怀疑不会成为现实。但是在走廊尽头的门砰地关上时,屋子那头的一阵风吹过我的脸,凉意夹杂着的春日花草清香让我停下了脚步。
          “埃斯梅•普莱特”我发出难以置信的低呼。我已无法再多想,飞身过去扯开了病床上的被单。在我恍神的时候被单落下来,而我的希望也随之幻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后,我终于能把目光落在那张绝不该出现在Ashland太平间的脸庞上。
    这具躺在我面前的病床上的残破躯体和我十年前遇到的小女孩惊人地相似,那时我还在Columbus的医院里当职。细细检视着她遍布瘀痕、割伤的残破躯体,看着她以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的脖子,我的心痛如刀绞。避开看她毫无生气的躯体上不可计数的伤痕,她双唇精致的线条依然和从前一样娇嫩动人,闪耀着焦糖色光泽的鬈发勾勒出那张曾经充满了欢乐的脸。
          “你怎么能……”我低声恳求着,尽管我非常清楚对着这样一具毫无生气的身躯请丄愿是徒劳的,我还是忍不住说下去,“你有那么多活下去的理由啊……”她的生命竟以这样一种悲剧的方式结束了,这让我心灰意冷。我木然地在她旁边搬了条凳子坐下来,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渐渐浮现在眼前……
    


    4楼2010-08-29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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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
            “你就是医生吗?”
            伴着一声巨响,St.Francis医院的前门被粗鲁的撞开了。一个长相粗野的农夫走进了门廊,我有些嘲弄的皱了皱眉。他褪色的牛仔工作服上满是草料和牲口的气味,在这夏夜闷热潮湿的空气中朝我飘来。我清了清嗓子向前走去,在离他20英尺远处停了下来。
            “是的,我就是,”我小心地回答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我的小丫头把腿摔折了,”他直白地道出现状,同时摘下帽子用那双苍老的手理了理灰白的头发,“她现在就在外面的马车上。”
            我点点头便跟他一起出去了,在走近马车的后座时我尽量让自己处在顺风处。马车里是个娇小而柔弱的姑娘,她焦糖色的鬈发如瀑般倾泻在瘦削的肩膀上。当我走近时她惊讶地张大了嘴,抓着旧毛毯的手捏得更紧了,同时抬起下颚,用闪着蜂蜜色泽的大眼睛注视着我。
      “我是卡伦医生,”她的脸在我温和的声音中迅速晕上了一层嫩粉色,我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埃斯梅•普莱特,”她碰了碰自己发烧般的脸,局促不安地说着,我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加快了。
            “我可以检查一下你的小腿吗,普莱特小姐?”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便转移了目光,我小心地把她的裙子撩到一边,伸手去检查肿胀的小腿。很明显,她的胫骨骨折了,尽管在我的检查过程中她一直保持沉默,但我依然能从她颤抖的双手看出她此时正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5楼2010-08-2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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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抱歉,但我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我低声说道,边检查她父亲设的固定夹板边把注射器收回工具包中,“吗丄啡会很快起作用的,到时候就会感觉好多了。”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你的手,”话刚说出口,一片绯红便爬上了她的脸颊,“我没想到……这样的夏夜中,它们会那么凉。”
              “不好意思,”我对她报以淡淡的一笑,而她的心跳得更快了,我只好清清嗓子来缓解尴尬。这绝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女病人的这种反应了,可不同的是,这次我没像从前那样感到不自在。我感到不解地眯了眯眼睛,想从她的瞳仁中搜寻到答案。在我盯着她时,她的呼吸变弱了,直到那匹马喷了个响鼻我才回过神来。
              “现在我得安排你住院了,”我坚定的说,同时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了,“你能把手环在我的脖子上吗,这样我会比较方便把你转移到病床上。”
              “好的,卡伦医生,”她小声答应着,这让我感到一阵不恰当的惊喜感。我尽可能轻柔地把她抱起来,在去病房的路上我一直留意着别让她的脚撞上什么了。但正在我把她安置好的时候,变向的风把我的气息吹向了马的方向,马匹因此变得惊慌失措。农夫惊讶地抬头看着马匹,他抓起最近一只马的缰绳,冲马群低声抱怨了几句。
              “普莱特先生,我正在把埃斯梅送到里面的病床上,”我在他的怀疑眼神中平静地说着,“石膏要过一阵子才会凝固,我得再观察她几个小时以免伤口感染。”
              “看起来像是要有暴风雨了,”他过了好久才回答,边将马牵开边补充道,“我还是等风暴平息之后再走吧。”
              “这样最好不过了,”我和善地回答道,勉力压下皱眉头的动作。比起自己受伤的女儿,他竟更愿意和牲口待在一起,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太过分了。然而根据我的气味惊吓到了马匹这一事实,为了不再引起过多的怀疑,立刻离开这里才是谨慎之举。
              我没再多说,只是静静地把病床推进房门,低头瞥见我的小病号正虚弱地抬起手臂,把一缕零散的鬈发别到耳后。
              “那是吗丄啡在起作用,”我和善地解释道,“你可能马上就会入睡了。”
              “我可不想那样,”埃斯梅用信任的大眼睛盯着我,轻声否定着。刚才那种让我分心的莫名感觉又冒了出来,我有点不安地抹了下脖子,就像那里有什么可以弄掉似的。我别过脸去避开她探寻的眼神,默默地调配石膏,努力不去在意她的目光。
              “‘埃斯梅’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我才吭声,在用湿棉花做的绷带包扎的时候,我一直在回避她的目光,“如果我没忘了我的大学法语的话,我记得它的意思是‘被爱’。”
              “我妈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她回答时的轻柔语调,吸引着我对上她的眸子。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绽开笑意,埃斯梅伸手捂住脸颊的动作则是对此举的回应。我望着她苍白的手不禁恍了神,然后立马回到我面前的任务上来:这个斜靠在枕头上的小病号,还在等着我缠好绷带呢。
              “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向她保证道,“衷心期盼你能早日康复。”
              她想要再说点什么,终因太虚弱而作罢,但我仍能感觉到她在注视着我。在我们的视线再次交汇的时候,我深呼吸几口气,对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我的直觉告诫我要远离这种威胁,但埃斯梅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彻底攫住了我的心,这让我根本不可能离开她。
              “您眸子的颜色实在是太迷人了,”她的低语使我一惊,猛然回过神来。
              我收回目光,开始清理石膏和绷带,同时在心里默默地斥责自己缺乏警惕的行为。我希望在吗丄啡的作用下,她明天早晨醒来时对我们今晚的谈话不会有很深的印象,但我也注意到了,她在我们相处的半个小时里已经发现了我的古怪之处。
              “我原来也听别人这么说过,”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回答着,说完便再次瞥向埃斯梅——她终于合上了双眼。我如释重负地笑了下,再次感谢麻醉剂的发明使得大多数医疗措施能够顺利进行,而人们只需要承受最小的痛苦。在埃斯梅的报告上写下最后几句医嘱后,我把病例交给了护士,让她来做接下来的看护。
        


        6楼2010-08-2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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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走出去的时候,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小雨已经淅淅沥沥的洒在了人行道上,暴风雨来临前的狂风瞬间吹散了我的气味。当马匹开始惊慌的嘶叫,普莱特先生立刻抬起了头。尽管他用粗糙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动物们的脖子后它们安静了一下,但它们的耳朵明显不悦地耷拉着。我僵硬地笑了笑,我本来指望农夫别把我的出现和马匹的反应联系起来的,现在看来这实在是不可能。
                “埃斯梅做的很棒,”我以此唤住他,旋即紧张地望天好让我呆在门廊附近,“她今晚得住院观察,如果没发生感染的话,您明天就能带她回家了。今晚您可以选择留在这儿陪她,或是在前街的旅馆留宿……”
                “可是我得在暴风雨来临前回农场,把牲口们赶到棚子里去,”他打断我的话,“你说她明早会准备好走是吧?”
                “如果可以的话,再多观察两天会更好,”我刚一开口,就不得不在马儿的躁动声中继续往后退。
                埃斯梅的父亲警惕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好吧,我想我会马上来接她回去的,”他边说着边登上马车,“再次感谢你。”
                我转身回到大堂,纸笔间细微的摩擦声、安睡病人们的呼吸声都将这里衬得愈发安静。我悄悄返回埃斯梅的病房并随手带上了门,现在我可以在不必担心被她发现的情况下,好好地端详她的脸了。先前的可爱红晕已经从双颊上褪去,暗淡的灯光映照着她单纯的脸,泛出些许苍白。
                我伸出手去,把她唇边的一缕零散的鬈发别到耳后。我蓦地发现,如果不去看她那双活泼灵动的眼睛的话,她比我原先估摸的更年轻,甚至不到十五岁。我一想到她会在几个小时后醒来,发现自己孤身置于一家陌生的医院……我心中不免泛起怜惜之意。
                在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埃斯梅面部的线条时,时间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想要记住她脸颊随着呼吸的每一次颤动,想记住她面上散落的几粒被阳光亲吻的小雀斑。直到一刻钟过去后我才意识到,普莱特先生的轻慢态度正是我感到痛苦的原由,它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段缺少关爱与照顾的时光。我负手踱向窗边,望着窗外绵绵细雨,不禁思考起涉险为她去打抱不平究竟值不值。
                我安静地离开了病房,去办公室拿对照用的成堆的病例和新医刊杂志。我在门关上的一瞬间又回到埃斯梅的身旁坐下,闭上双眼任由她心跳的韵律填满整个房间。
          


          7楼2010-08-2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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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阵微弱的心跳带回了我的思绪,我深吸一口气,俯身朝埃斯梅的锁骨靠去,难以置信的听着。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虚弱的跳动着,躯体的残损无法抑制她对生命的渴望。
                  我定定地盯着她的脸,与第一次见到她时同样的不安情绪开始疯狂蔓延。我精神恍惚,思考着十年能带来多大的改变。埃斯梅脸上稚气的婴儿肥渐渐消失了,新造成的瘀伤从她皮肤下凸现出来。尽管如此,她仍美得让人无法忘怀,记忆中一点一滴都是灿烂的。
                  我为我的优柔寡断摇了摇头。我得在几秒内做出决定,这让我感到害怕的同时又有一丝可耻的兴奋。从她裂开的睡袍袖子中露出的旧伤——那些可怕的烧伤,让我痛苦不堪,我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逼上了绝路。
                  “我们本来再也不会见面了,”我悲伤的低语,努力让自己理智点,尽管想要看见埃斯梅灿烂笑颜的念头再一次在我脑海中泛滥,“你曾那么地想要当老师。”
                  她的心脏微弱的跳动着,几乎是在祈求我的帮助,那一刻,所有的犹豫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立马从病房冲出来,轻声跑上楼梯,在值夜班的护士那里签名离开。下一刻,埃斯梅虚弱的身体被我安全地裹在怀里,她凌乱的鬈发散落在我手肘处。我小心地检查了一下街道上是否有目击者,随后匆忙地走进了寒冷的夜色中。
                  “不要离开我,普莱特小姐,” 我对她一动不动的身体耳语,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重复着我所知道的所有祷告,希望她能平安到达我家。
            


            8楼2010-08-2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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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小时过去了,我仍在等着爱德华的归来,光阴在我就着床头灯的黯淡光线研究埃斯梅的心形脸蛋时流逝。在她还是个女孩时,那样的美丽就已经有目共睹了,几年过后,她已出落成一个令人惊艳的女子。她的脸颊褪去了原本有些幼圆的曲线,凸显唇上活泼的弧度。我俯望着她的脸,实在无法想象有什么事,能让如此完美的可人儿试图结束自己的性命。
                   直到凌晨三点,我才终于听到了雪地上的脚步声。我低头默念了一句祷词,做好准备以应对从后门进来的爱德华。
                   他在听见我的思绪后立马发出惊讶的嘶声,楼上埃斯梅的人类气味让他意识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异乎寻常的转变。他在一秒之内闯进房中,并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他的双眼因饥渴而转黑。
                   “卡莱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爱德华结巴着,当他看见床上毫无生气的憔悴女子时,旋即陷入了沉默。
                   “最好屏住呼吸,”我轻声吩咐道,谨慎地朝门口走了几步,直到我在埃斯梅前方摆出保护的姿态,“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因一时兴起转变了这个女人?”他质问道,越过我的肩头审视沉睡的埃斯梅,“她是谁?”
                   “我当然不是突发奇想,”我平静地答道,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她今晚坠崖后刚好被送往太平间,而我在St.Francis医院工作时见过她。”
                   爱德华不解地皱眉,又摇摇头,当我耐心地等在埃斯梅身旁时,他在屋子的那头踱步。
                   “这真是太荒谬了,”他恼怒地低吼,在我点头表示赞同时他挫败地一挥手,“你疯了。”
                   “有可能吧,”我疲倦地承认道,在他终于停步时跌坐进扶手椅中,“我自己也没法完全说清楚。”
                   爱德华讥讽地笑了。我闭上双眼,任由思绪回到我们多年前相遇的那天,我希望这能帮助他了解我自己也无法弄清楚的感觉。
              


              10楼2010-08-29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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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嗯——”
                    才说出几个字,我又陷入了沉默。当埃斯梅用狡黠的眼神望着我笑时,我绞尽脑汁想要编排出一个完满的说法。
                    “我父亲还在这吗?”
                    这个问题让我一怔,我在她的单子上飞快地写着注记作为掩饰。但透过眼角的余光,我沮丧地瞧见她的笑容消失得和出现一样快。当她垂头丧气地望向裙褶时,满满的遗憾几乎要将我吞没。我开始费尽心思找寻一个不会伤害到她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是不存在的。
                    “他是非常想留下的,但是家里有点急事,他得回去处理,”过一会儿后我答道,尽可能地在允许范围内粉饰一下事实,“我很抱歉。”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她轻声说,有些焦虑地抓紧了毛毯,我不忍看她这样,挪开视线去看膝上的日志,一阵尴尬的沉默在我们之间升起。我笨拙地假装没有发现 她的失望之色,但她的脸颊在颤动,这让我无法继续装作无视她。我默默地从口袋掏出一条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埃斯梅,她感激地接过去,我在我们指尖相触前抽回 了手,见此她畏缩了一下。
                    “农地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她小声说着,声音在她拭泪时愈加低了下去。我抬眉搜寻着她的目光,发现她正盯着老旧的窗户看向外面,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摩挲着月 色在毯子上留下的阴影。她的眸中蓄满了泪水,在来得及用手帕接住前,滚落在柔软的脸颊。我对她顿时升起了怜悯之意。
                    “我的父亲也几乎如此,”我顿了一下,开口道,“教会是他的终身事业,其它的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埃斯梅抬起双颊,我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数十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谎言中,但今天这些话却如此自然地说出口,这让我惊异万分。我实在不解,为什么她能使我自如 地谈起父亲。我一直在回避谈论我的过去,那是因为,如果我的熟人没有可靠的事实去比对我的言论,他们也就不会发现自相矛盾之处了。在埃斯梅欠身拿水杯时, 我摇了摇头,决定认为是因为我对于迫切离开的感伤,和长期游离于人类生活之外的孤独感,最终让我心里失衡了,所以我才会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吐露心 声。


                12楼2010-08-30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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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时后,我发现自己困惑地处在镇外一间靠近Washburn的小房间中。埃斯梅的气息充斥著房间表面,渗入空白的墙壁与破损的被褥中,渗入的程度让我了解到她已在这裏住数个月了。我的双眼扫视房内,并皱起眉头,飞快记忆著房内少许的摆设:一对裁缝针和几束蓝色的针织线放在普通的床脚下,编成一顶没有织多少的小毛帽。埃斯梅的牙刷和脸盆则放在梳妆台上,她的衣橱令人悲伤地显得空荡,裏头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
                  当我走向衣橱时,我的视线落到角落的婴儿摇篮,摆在门口的手扶椅几乎遮住了它的存在。我站得更近了些,感到不敢置信。现在,我能嗅到另一名人类的微弱气息痕迹。
                  「她曾有个孩子。」我惊恐地低语,无法相信几年前Columbus那名倾诉对孩童的喜爱之情的甜美女孩,会抛下自己的孩子。我焦虑地顺过发丝,在房间踱著步烦恼起来,直到另一个具有相同毁灭性的想法掠过我的内心时才让我停下脚步。
                  (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一种丑陋的情绪让我无法抗拒地爬上我的全身,我立即因表现得像名毫不深思熟虑的粗鄙之人而责备自己。但即使我尽力隐去折腾著自己的琐碎情感,它们仍旧浮出了我的意识表层,当我想像埃斯梅在婚礼当天对著她乐昏头的丈夫抬头微笑时,不禁感到羞愧。我不该惊讶她已长大成人并坠入爱河。即使当时只有十六岁,她仍是名美丽动人的女孩,不难想像一些年轻男子会渴望娶她为妻。
                  那痛苦的数秒间,我冻结在房间中心,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我无法抹去困扰著自己的情绪。我的胸膛产生难以言喻的紧绷感,让我不禁举起手贴在心脏的地方,那是我已多年没有做过的姿势。
                  (我究竟怎麼了?)
                  过了一会儿我摇摇头,在恢复理性后开始在房内踱步。我能辨认出房内没有任何成年男子待过的痕迹,而且从过去运送病人的经验中,我知道这种特定的私人住宅主要是给单身女性或寡妇居住的。常识告诉我,假如埃斯梅在这儿有家人照顾她,她不需要租房子,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从需要并深爱著她的家人边将她带离,我将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埃斯梅的衣橱裏有个破旧的行李箱,我将她的一些衣物、牙刷和针线放入裏面。她的私人物品少到我不愿留下任何一样,但如果要让她的死亡被归类为一场自杀,清空她的房间不会是个好决定。我小心地顺直了留下来的衣服,无声发誓接下来几周爱德华或我会到Duluth的百货公司一趟,替她买些新用品。
                  基於对埃斯梅过去的好奇,今晚我第三度赶回医院,在搜寻工作碰壁了一阵后,我找到了Simon医生以细腻笔迹写成的埃斯梅的病例报告。我的同事是位善良的年长男性,年轻时他是波士顿一名受到敬重的外科医生。不像大部分的同事,他花了退休的时间替贫民与一般家庭出诊,那是件很少有人去投入的工作。
                  我花了不到一秒去熟记每一页的资料,从上面发现即使在病例上她表示自己是名寡妇,但令人不解的是她不用丈夫的姓氏,而是本姓。虽然这个矛盾的情况引起我的兴趣,但当我继续读著病例,发现Simon医生在埃斯梅怀孕的最后几个月诊治她,并且令人感到忧伤地在两天前宣告她的新生儿子死亡时,那丝兴趣沉回我的内心。悲伤瞬间淹没了我,因那名我曾经见过的甜美少女感到心痛,至此,我终於明白为何她会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同时失去丈夫与孩子是个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暗自扮了个鬼脸,想像著爱德华在知道埃斯梅的过去后会说出什麼话来,我又再度使得一个人无法逝世,让她与家人团聚。虽然我和爱德华在『我们这样的族类也能够找到些许存意义』上没有共识,但我对他的观点能感同身受。经过那麼多年对於创造陪伴者的道德感,经过争论了这个道德观的每一面直到没有任何理由看起来似乎是对的,我转变他的动机可说是基於一时兴起,他母亲临死前的话语是我需要给予这等自私行为正当性的催化剂。
                  随著时间流逝,爱德华对我而言已是一名儿子,一名我深爱到几乎不敢置信自己竟有能力这样去爱的陪伴者与兄弟。然而,当我在黑暗中描绘著埃斯梅的白皙脸庞时,我很难想像她将会成为我们的什麼人。
                  


                  18楼2010-08-31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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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今晚得到的答案感到满足的我,拿起埃斯梅的行李箱并跃出Simon医生的办公室窗户。虽然几乎每天都由同样的路径从医院回家,但我迫切渴望著知道家裏的新成员变得如何,那条路在今夜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长。一丝兴奋之情在我的双脚来到前方的门廊时几乎化为欢悦流经我的全身。
                    当我走入房门时,爱德华从埃斯梅身旁的椅子那儿以深色的双眼仰望著我,一抹怜悯触动我的心。即使数小时前爱德华才狩猎过,他的双眼已经转黑并充满饥渴。
                    (很抱歉,我没有考虑到这件事会带给你多少负担。)
                    他心不在焉地耸耸肩,挪开视线。
                    「我可以控制的,至少现在还可以。随著每秒经过,她褪去更多人类的气息。」
                    仅仅朝埃斯梅一瞥,我便已经知道她的情况几乎和我离开时没有差多少。她柔嫩的双颊在毒液流过骨骼与韧带使其归位时揪了起来,我不能克制地盯著她那件被玷污的睡衣领口上不易看清的新月形疤痕,当我看见她的脸闪过痛苦的抽搐时,不禁觉得自己就像是怪物。我的毒液已经将咬痕周围的肌肤烧得平滑,塑形著一道咬痕,即使其余满布在她皮肤上的挫伤都会完好地愈合,那个疤痕将会留在她的新生躯体上。
                    (爱德华,你有察觉到任何改变吗?)
                    「她很困惑,而且承受剧烈的生理痛苦,但仍还没有太多动作。」他柔声道。「前一个小时,她回神数次去想著一名婴儿。」
                    「在我今晚的发现后,这样看来很合理。」我悄声回答,当我为爱德华回想起傍晚发生的事时,避开了他的视线。
                    「难怪她会想轻生。」
                    「是的。」我感到不适地说道。「但事情还是一样,也许这能——」
                    爱德华显得尖锐的呼气声引起我的注意,当他皱眉趋近埃斯梅时,我的思绪开始翻腾起来。
                    「她听到你的声音了,卡莱尔」他咕哝,先前同情的声音被惊讶所取代。
                    「这真是个好消息。」我轻语,边努力无视我的儿子给予我的怀疑表情,边握住埃斯梅的手。「毒液一定完全发挥了作用。」
                    「她似乎很确定自己认出了你的声音。」他深思道。「你确定只在十年前见过她一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她应该不太可能过了十年后还记得你。」
                    「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我回答他,没有和爱德华对视,并同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罪恶感与激励之情。「也许你能告诉我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当我的嗓音说到最后颤抖起来时,很难忽略爱德华的嘴角浮现的不自然笑意,我困窘地挪开视线,明白到这个请求听起来是多麼奇怪,我从未恳求他告诉我任何一丝他人的思绪。
                    「疼痛太剧烈了,那些回忆没办法化为言语,」他以埃斯梅的双耳无法听见的高频率嗓音回答。「我看见的都是模糊的影像,但有些很明显的是你坐在她床边的画面。」
                    (即使过了这麼久的时间,她仍记得Columbus医院的那晚。)
                    虽然我试著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阵我无法说明的激动之情仍击中了我。
                    「埃斯梅,你在这裏是安全无忧的,我们都会照顾你。疼痛在几天后会停下来的,届时你也会安然无恙。」我柔声低语,以拇指的边缘轻触著她纤细的手指。我如同许久以前我做过的那般坐到她身旁,准备在即将来临的日夜裏重复千次安慰的话语。
                    


                    19楼2010-08-31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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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等待】
                      时间:1921年一月
                      视角:爱德华
                      我望著埃斯梅.普莱特因疼痛而挣扎的模样,感到同情不已。虽然我不确定她到时候是否会很高兴得知卡莱尔对她做了什麼,然而,当她的四肢在第二天开始能够移动时,我感到松了口气,这表示卡莱尔的毒液正在愈合她脊椎上的严重损伤。毒液开始封闭埃斯梅的毛细孔,肤色缓缓地从她白皙的皮肤上一点点淡去,和覆盖著这间空房床铺的深蓝色床单相比,她的脸色看起来就像鬼一样苍白。
                      几年前,卡莱尔和我第一次出现在公众场合,一块儿旅行到芝加哥的Marshall Field百货公司时,我们曾买下一组床单。虽然周围的心跳与诱人的气息让那次外出经验充满痛苦,但短暂的自由滋味仍让我觉得是值得的。当我终於同意买下几件新衬衫和一件材质不错的大衣后,卡莱尔坚持要买些别的东西,好让我们带著一起搬来Wisconsin。我毫不犹豫地提醒他,给不会有人用的房间添置家具和毯子是很愚蠢又浪费的事情,并对他翻了翻白眼。卡莱尔只是露出我预料中那抹令人恼怒的包容微笑,微微摇头后掏出他的皮夹。
                      另一阵凄厉的尖叫将我唤回现实,我连忙将注意力转回眼前那名因为疼痛而挣扎不已的羸弱女子。她纤细的手已经紧抓著我的手好几个小时了。处於烧灼剧痛中的她渴望从我这里得到我无力给予的慰藉。
                      「拜托,请帮助我。」她恳求著,无法集中精神,最后,她终於将目光专注在我的脸上。她的棕色眼眸狂乱地搜寻著我的视线,我感到不适地吞了吞口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瞳孔中属於人类与生俱来的瞳色。她很快地就会成为我们的一员,永远冻结在她跳崖前的那一刻。
                      「求求你,让它停下来。」她再度恳求道,虚弱地试著以纤弱的手指握住我那如同花岗岩般的手。
                      楼下的时钟显示著白昼的每一小时滴答地流逝,卡莱尔变得越来越焦躁,即使是医院的轮班,他仍旧不愿意离开埃斯梅的床边。到最后卡莱尔在天黑前离开家门,前去值他那排好的班表,他之所以沉默地顺从,是因为我郑重提醒他,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医院的话,将会吸引多余的关注。他终於出门后,我感到烦躁地摇摇头。自从埃斯梅来到这个家的那天起,他的行为举止就变得非常古怪。
                      当我弓著身体陷入椅子时,埃斯梅痛苦的哀鸣再度回荡在这间房内。无法为她做些什麼让我感到难受不已。
                      「这场烧灼很快会停止的,到时候你也会完全痊愈。」我尴尬地开口,非常清楚这些话语在剧烈疼痛下显得一点也不重要。卡莱尔咬了她后已经过了整整两天,他确定转变不会花超过三天的时间来完成。埃斯梅的唇中传出另一声痛苦不已的呻吟,她拱起背来,难受地就著毯子挣扎著。
                      「你是谁?」她哽咽道,她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这个小动作。
                      (拜托,杀了我并停止这个痛苦吧。卡伦医生呢?)
                      我皱眉,倾听著不经意闪过埃斯梅脑海的一连串回忆,她又开始回忆起卡莱尔,这让我觉得兴致盎然。她用力回想著,记忆中的画面随著每秒越来越清楚。最后,回忆停驻在她坐在担架床上仰望著卡莱尔,看著他给她打了一针的画面。打针让她吓坏了,所以她专注在卡莱尔的双眼,她发现他的眼睛虽然是奇怪的颜色,但看起来却非常温柔。当卡莱尔对她微笑的时候,一种从未有过的,令她觉得奇怪的激动之情淹没了她,不出所料,他的微笑让她的心跳加速。药效发挥作用后,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但她试著保持清醒,希望还能有个机会和他聊聊。
                      另一个回忆中,卡莱尔坐在她床边,一叠文件和报表平放在他膝上。刚开始,她很怕自己醒来时会处在一间陌生的医院里,四周一片漆黑,但卡莱尔的陪伴倏地让她平静下来。卡莱尔正用几乎是乐音的迷人嗓音向她倾吐关於他父母的回忆。她羞红了脸垂下头,暗自希望卡莱尔没发现当他说话时,她一直盯著他的嘴巴瞧。
                      我蹙眉,试著厘清刚才看见的回忆。埃斯梅的回忆和我从卡莱尔那儿看到的清晰记忆相比一点也不算什麼,但对一名人类而言却惊人地强烈,尤其那段回忆已经过了那麼多年。在那一瞬间,我怀疑卡莱尔是不是掩饰了一些他们初次见面的细节,但卡莱尔这几天来虽然举止失常,他的思绪中却没有一丝虚伪。有时候,卡莱尔能屏蔽他的思绪,让我听不见它,但只要他处於压力之下,就没办法做到。我怀疑当他忙著照顾埃斯梅忙得团团转时,怎麼有办法屏蔽他的思绪?
                      埃斯梅再度呻吟起来,而我咬紧牙关,用力思考著该对她说些什麼才好。几年前我才经历过这种转变,知道被这种令人迷惘不已的情绪淹没的埃斯梅,会乐意得知任何一个能解释这个状况的答案。但每当我打算开口时,却说不出一个字。即使是个傻子也知道没有人能够想出一番好说词,去向注定要背负起永生这个诅咒的人解释这种情况,因卡莱尔看似仓促的决定,害她得永远在永生中受苦这件事,也让人难以想出一个得体的道歉。
                      我清了清喉咙,决定说些话安慰她,虽然我知道我父亲始终比我更擅长做这种事。
                      「埃斯梅,这听起来将会非常令人难以去相信,但请你听我说。卡莱尔——卡伦医生——和我与其他人不同。我们并非完全是人类。」我缓缓地解释道。
                      我的声明在短短一瞬间让她从痛苦中分心了,但她的痛苦带著一丝复仇之意迅速席卷回来。当我聆听她思索我的话语,无声地将「我们并非完全是人类」替代为我仍旧不敢说出口的短短几个字时,我的唇边漾出一抹挖苦的微笑。
                      (并非人类。)
                      「我知道这是难以置信的。」我咕哝道,试著别表现出自己能听见她的思绪,但仍运用我的天赋去回答她的问题。「埃斯梅,当你跳下悬崖后,你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在崖下发现你的人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他们将你送到太平间。卡伦医生试著救你,但他无计可施,唯一能让你免於死亡的方法就是将你转变成我们的一员。」我谨慎地开口,确认所有的事情都经过深思熟虑。我没有将事情搞得太糟糕。
                      


                      20楼2010-08-31 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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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阿鬼我可以把这篇转到我的吧吗?
                        我应该没有插楼吧...


                        IP属地:广东25楼2010-11-10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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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问一下这些是不是同一篇的:
                          1921年5月
                               埃斯梅视角
                               这来自地狱般的灼烧比任何疼痛都难以让人想象,如熊熊烈火般吞噬着我的身体。当我终于感到有那么一瞬间,痛苦似乎远离了,我注意到床边一双温柔的眼睛正注视着我,冰凉的手指轻触着我的手背,减轻了我如同烈火焚身般的痛苦。我微微张开干涩的嘴唇,想乞求那些沁凉的手指不要离开,但是那股灼烧再度加剧,使我的乞求顿时消失在喉咙间。一段模糊的记忆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一个男人,一段时光……我想嘶喊,却没有力气,我再度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会儿,我又睁开眼睛,我只在考虑一个问题:问什么死亡也需要耗费如此久的时间?似乎是上帝在惩罚我,惩罚我草草了却自己的生命,就像他把John从我的生命中带走一样。同样糟糕的是,这肉体上灼烧的疼痛似乎比失去John来得更为强烈,尽管我已经不在指望心灵的赦免。我永远不配再拥有快乐。
                               难道命运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个顶着一头赤褐色怪异发型的年轻男孩儿正握着我的手,低着头、充满同情地望着我。他迅速藏起脸上浮现的一抹笑容,这个举动令我诧异。我近乎绝望地握着他冰冷的手,希望能得到一些答案,但那片海洋般的血红色依然令我窒息。可是一切似乎又很真实,那个奇怪的男孩子充满歉意地对我坦白他真的是个吸血鬼……我呻吟着,默默地诅咒上帝为什么在用无法忍受的酷刑撕裂我躯体的同时,还要用我童年听到的恐怖故事来折磨我。
                               奇怪的是,那个幻象中的男孩子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耐心地站在我的旁边,直到记忆中那个神秘的身影走过来,和那个男孩子站在一起。我凝视着他们两个人,努力从混沌的大脑中找到一些可能的线索,可是我的努力是徒劳的,一切再度陷入虚无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灼烧的痛楚慢慢退去,我赶紧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指和脚趾,我明白那些痛感很快会再度来袭,又会使我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烈火真的在慢慢退去,我的四肢仿佛又恢复了功能。那阵烈火最后集中在我的胸腔内,并一点点消逝了,竟让我对这种久违的舒畅感十分不适应!
                               我机械式地打开眼帘,周围的世界变得跟我预想中要离开的那个世界有些不一样。作为一个长期的艺术爱好者,我总是喜欢细心地观察身边的每样事物,而现在,我的眼睛竟然可以看到这个陌生环境下天花板上的细微裂痕。我闭上眼睛,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景象,可是头脑中却又清清楚楚地印刻着这些景象,仿佛是我拿着画笔把它们创作出来一般。
                               我试探性地呼出一口气,顿时觉得很不对劲儿。视觉的突飞猛进我似乎还可以理解和接受,身体的其他机能几乎也得到了同步的提升。当我呼吸的时候,上百种不同的气息同时闯入我的鼻腔,房间里充满了浓郁的香氛,仿佛回到了家乡Columbus的蜡烛加工房,我快速地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间装修朴素的卧室。
                               最糟糕的是我混沌的大脑突然变得异常清醒,快速梳理着近期发生的点点滴滴,我用不到四秒钟的时间就意识到了我的智商也同步提升了,但是脑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知识能解释究竟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股几乎将我四分五裂的灼烧感终于退去了,可是我的喉咙依然能感觉到它,仿佛我吞下了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炉。我舔了舔嘴唇,痛苦地扭曲了一下脸庞,伸出一只手去摸索我的脖子。26年的人生中,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手指和咽喉感到这样陌生,我不停地摩擦自己的咽喉,希望能减轻那股灼烧的感觉。我的皮肤变得十分光滑,摸上去好似上等水晶花瓶的表面,我恐惧地盯着自己鬼一般苍白的手掌。
                          


                          26楼2011-02-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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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斯梅,”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迅速地扭头,用显微镜一般犀利的视觉去寻找那个准确说出我名字的人。我惊恐地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无法想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绑架。
                                 坐在我床边椅子上的是那个一直活在我脑海中的人,每当我在闲暇的时间里透过窗户,出神地望着天上的云,思绪里就会无数次地浮现出他的面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今生我还能再见到他。他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衫,灰色的羊毛外套,打着领带,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在做了这么多年白日梦后居然能如此近距离、真实地看到他,实在令我感到惊喜。我出神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面部的每个棱角都刻入脑海中,尤其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更加令人心跳加速的是,我竟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房间里其他物品的气味如此强烈,几乎让我的胃感到阵阵痉挛,但是他的气息却又是那样迷人,肉桂香与淡淡烟熏的完美融合。
                                 “卡伦医生,”我虽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我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听起来那么悦耳,那么完美,使我不自然地又用手去摩擦喉咙。他和蔼的双目微微闪动,我新生的视觉能力完全可以观察出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他再开口说话前冲我露出一抹亲切的微笑。
                                 “是的,埃斯梅,真的是我。”卡伦医生轻声答道,用他清澈的双眸回望着我,“你一定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奇怪对吗?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一一向你解释清楚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确定了这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一切不再是想象。我有些慌乱地伸出手,抓住我睡衣的前襟,期待我的心脏能像以前一样因为兴奋而加速跳动。我知道当我看到卡伦医生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迷住了,每当我看到他,我的脸就会阵阵发烧。可奇怪的是,这次我既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也感觉不到脸颊的热度。
                                 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我试着调整自己的状态。卡伦医生依然耐心地注视着我,给我足够的时间来缓解。周围的一切都好似虚幻的梦境,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我凝视着他的脸,看到了一份似曾相识的温暖与柔情,但我也看到了与脑海中那段珍贵记忆不同的细节,我微微皱起眉头。
                                 “你眼睛的颜色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我终于脱口而出,可是立刻后了悔,听起来好像我依然是那个傻傻的小女孩儿。卡伦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将视线转到别处,轻笑起来。我突然冒出一小股怒气,很明显,他在笑我。
                                 “你是对的,埃斯梅。”他回答道,露出另一抹迷人的微笑,“这个我也可以解释,不过,可以让我从头说起吗?”
                                 我点点头,仍然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亦或是,我已经到了天堂?
                                 “埃斯梅,你知道我在Columbus当医生的时候曾医治过你受伤的腿,那段往事是真实的,可是只有一部分是真实的。全部的实情是:我和爱德华都是吸血鬼。”他指着站在我另一侧那个顶着一头乱发的年轻人慢慢地说道。
                                 卡伦医生顿了一下,给我一些时间去思索他说过的每个字。我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目光转向爱德华,想着早些时候他对我的坦白。我的手紧紧地抓着毯子,试着去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似乎太离奇了,根本不是真的,可看到他们认真的神情,我又无从否认。恐惧使我僵在原地,不敢再注视卡伦医生苍白的脸庞。他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继续用他温柔的声音解释道:
                                 “我出生于17世纪的英国伦敦,在我23岁的时候,被一只吸血鬼咬伤了,”他静静地说,“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变老过。”
                            


                            27楼2011-02-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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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扫视着他年轻的面容,的确,除了他的眼睛,其他的都和我16岁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尽管一时难以相信他是吸血鬼,可是似乎只有这一个理由还算说得通。他的声音依然是那样温柔,是我十年来梦寐以求的。我仍然很困惑,眼前如此温文尔雅的人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恶魔?
                                   “我和爱德华并不是人们通常想象中的那种吸血鬼,”他解释道,不安地望着我,“我们不会去杀人,你所听过的那些神话故事多数都不是真的。我们是靠吸血来维持生命,但是我们只吸动物的血。”
                                   卡伦医生用缓慢的语速向我解释,确保我不会漏掉任何关键的信息,可是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又太出乎人的意料了,我一时语塞。我沮丧地闭上眼睛,不敢将头脑中萦绕了许久的那个问题问出口。
                                   我现在也是吸血鬼了吗?
                                   实在不敢去想,也许我在睡梦中就已经长出了尖尖的獠牙,我小心地用舌头舔了舔牙齿,牙齿似乎是比以前更锋利,更尖锐了,可是没有獠牙。我松了口气。爱德华发出了窃笑声,我懊恼地看了他一眼,责怪他不该取笑我的窘迫。
                                   我收紧双唇,胸腔中竟然发出一丝咆哮声,我迅速用双手捂住嘴,羞愧地将视线移向别处,试图去遮掩自己发出的丑陋怪声。爱德华和卡伦医生同时僵住,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卡伦医生清了清嗓子,继续说:
                                   “埃斯梅,在你摔下悬崖后,你的脖颈已经断了,”卡伦医生用一种近乎道歉的语气说道,“拯救你生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你变成……像我一样。”
                                   悬崖……
                                   失去John的悲痛再度将我吞没,我的脸开始痛苦地扭曲。我将手放在脸颊上,等待着落下的泪水。卡伦医生皱了皱眉,很不自在地用手摩擦着他的后脖颈,试图去猜测我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悲伤。
                                   “我对我一时冲动所做出的决定感到很抱歉,埃斯梅,但是我记得你,记得我们在Columbus共度的那段时光,我不忍心让你死去。”他不住地道歉,神情十分痛苦。
                                   “不,卡伦医生,我只是一下子记起了那个悬崖,”我颤抖地说,试图安慰他,我的嗓音听起来那么美,就像一位出色的歌唱家的歌喉。我摇着头,充满了挫败感,怀疑自己身体的某些部位是不是已经因为摔落悬崖支离破碎了。失去孩子的那段模糊记忆又阵阵向我袭来,我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爱德华小心地朝我走近几步,用我记忆中和卡伦医生一样清澈的金色眼眸注视我。我警惕地抬起头看着他,发现只要不嘲笑我他还是蛮和善的一个人。
                                   “卡莱尔三年前在芝加哥的医院工作,那时候西班牙流感横扫整个芝加哥。我的父母都在那场瘟疫中相继离世,在我垂死的时候,卡莱尔转变了我。”爱德华静静地说,转身看了一眼卡伦医生,“这些年来,他就像我的第二个父亲。”
                                   他对卡伦医生的尊敬和爱戴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这并没有使我得到什么安慰。
                                   这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变成了吸血鬼。
                                   喉咙里的灼痛依然是那么强烈,我不舒服地吞咽了一下,伸手触碰着颈部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皮肤。
                                   “请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卡伦医生尴尬地微笑了一下,目光转向了别处,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你喉咙你那阵好似‘口渴’的感觉是我们这个族类的正常现象,”他和蔼地解释道,“我和爱德华会带你去狩猎,帮你减轻一些痛苦。”
                                   我惊奇地张大了嘴巴,又在几乎脱口而出一些傻气的结论前慌忙用手捂住。我不想没有礼貌,可是在寒冬的大半夜跑到森林中去闯荡也实在太荒唐了,这可不像我能做出的事。再说活到26岁,我也从来没有狩猎过,我可不敢保证我能一下子变成高手。这个傍晚,我已经接触了足够多的离奇事件。
                              


                              28楼2011-02-25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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