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为什么……要对那个人这样死心塌地？”
　　“那个人不一样……很多方面上的，我更喜欢这样的人，比指挥官更果断，也更冷酷。”
　　“……你真的接受的了这样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听到了，就在刚刚，那个人的声音更加成为了我追随的理由。”
　　“难道说……”
　　“看到刚刚那些铁血单位的状态了吗？那明明是‘心智威慑’的效果。”
　　“难道说……这不可能！”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
　　温度逐渐降低。
　　购物袋放弃了去寻找地下铁血补给点的目标，对于受损的P7来说，这实在太难找了。
　　更何况，外围的敌人都如此强大，内部的敌人肯定更加危险。
　　这个铁血的补给点绝对不简单。
　　购物袋在心里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那个……能走慢点吗？”
　　身后传来了P7虚弱的声音。
　　走神的购物袋在不自觉中甩了P7一大段路。
　　P7走路的姿势很别扭，每迈一步都艰难无比。
　　她姣好的面庞上不断凝出汗珠。
　　购物袋后悔地拍了拍头，自己居然能把P7心智受损的事给忘了。
　　购物袋赶忙跑回去扶住了P7。
　　得到依靠的P7，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购物袋身上。
　　一阵淡淡的香味涌进了购物袋的大脑。
　　购物袋轻轻搂住P7，现在购物袋根本无心感受那柔软的躯体，看着P7强忍痛苦的表情，购物袋的心中只剩下愧疚。
　　购物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手的力度。
　　“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说不出别的话了。
　人类，根本不需要为自己任何的行为道歉。
　　耳边传来了P7的抽噎声。
　　那紧闭的精致双眸，浮现了些许泪光。
　　“我……我弄疼你了吗……”
　　购物袋开始不知所措了。
　　给人形制造泪腺的厂商一定是世界上最良心的厂商。
　　“不……请就这样……一直下去吧。”
　　“我担心一睁开眼睛，梦就会醒来。”
　　空气凝固了。
　　寒冷正在弥漫着，在终日昏暗的尘埃云下，这是判断夜幕降临的直接途径。
　　P7的心智似乎依然不稳定，她的泪水一直没有停下。
　　应该是这个原因吧？
　　在见到MP5之后，购物袋改变了很多想法，关于人形的。
　　购物袋第一次感受到，没有程序的禁锢，人形也能如此信任人类。
　　购物袋确信，MP5和那位指挥官的感情一定真挚无比。
　　不知不觉中，购物袋也改变了对P7的看法。
　　P7是为了利用自己而接近自己，而自己也需要利用P7。
　　两者互相利用，这种直接的关系就够了。
　　P7虽然会撒娇，会刻意地向购物袋流露自己的感情。
　　但……购物袋一直认为那是接近自己的手段。
　　真的就是这样而已吗？
　　购物袋也不得不开始承认，自己确实被P7可爱的容貌所吸引了。
　　MP5温柔的眼神，在购物袋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你在……想MP5吧。”
　　“唉？那个……没……没有啊！”
　　P7用尽力气推开了购物袋。
　　“我们……走吧”
　　“你这个状态，要怎么自己走？我们还得找那两个人……他们能够帮你修复心智。那里离这里很远，在这段时间里，你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P7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点点往前挪。
　　“真是……”
　　购物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状况了……
　　难道真的要按这么慢的速度移动吗？
　　不可能，拖的越久，心智受损就会越来越无法挽回。
　　购物袋绝不能坐视不理，购物袋已经决定帮助P7修复心智了。
　　“停下。”
　　P7依然没有反应。
　　购物袋直接两步跨到P7身后。
　　补给和装备已经占据了购物袋的背部。
　　购物袋直接将P7拦腰抱起，紧紧贴在怀里，然后开始快步奔跑。
　　P7一改之前的开朗，她一直沉默着。
　　眼泪停了下来，她面无表情。
　　空旷的湖岸边，一个人正抱着另一个人奔跑。
　　在越发黑暗的环境中，只有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不断回响。
　　旅程还很漫长。
　　要想维护非法人形，只有两个人可以找。
　　德尔和希尔，他们是战后少有的私人人形维护服务提供者。
　　他们潜藏在黑市的最深处，如果没有特殊渠道，根本连他们的名字也不可能知道。
　　在一次为一个由四个人形组成的小队提供任务情报时，购物袋有幸接触到了德尔和希尔。
　　他们是绝对的天才。
　　虽然在价格上，他们毫不掩饰。
　　购物袋不知道P7到底伤的有多重，也不知道需要多少钱才能恢复。
　　但是一切能做到的，购物袋都会去做。
　　更何况，两支完整的猎鸥步枪，没有什么是它们换不来的。尽管眼下它们是沉重的复旦。
　　德尔和希尔隐藏的地点多变，但由于器材限制，总能在几个地下室找到他们。
　　S09区也有一个，至于能不能找到德尔和希尔，就看运气了。
　　从MP5的话中，购物袋了解到
　　“P7的伤，应该是心智被冲散了一部分，必须要找到心智碎片中关于协调性和运动系统的碎片，将其进行重构……”

怀里的P7动了动。
　　“你……”
　　“对不起，是的”
　　即使是如此简洁的对话，也使购物袋冷汗直冒……
　　“呼……呼”
　　好像是P7的梦话。
　　“睡着了吗？什么时候……”
　　购物袋看了看周围，现在已经进入了居民区，而且这片区域似乎已经经过了居民的初步清理。
　　是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街上的道路已经有人在搬开障碍物，相信不久交通就能恢复。到那个时候，购物袋才能够到达德尔希尔所在的地方。
　　找到一栋只剩两层的大楼，购物袋将P7安置在里面，然后用楼内损坏的家具堵住了门口和窗户。
　　购物袋拔出了m1911，但是购物袋实在太过疲累了。
　　购物袋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软，过度的体能消耗使购物袋渴望着休息。
　　静谧的室内，P7斜靠在墙上沉睡着，身上盖着购物袋的风衣，而购物袋坐在门边，手里拿着手枪。
　　购物袋想起了和P7相遇的那个晚上。
　　确实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购物袋想了想，走到了P7身边，也靠着墙坐下，让P7的头能靠在自己肩膀上。
　　是很冰冷而且坚硬的肩膀啊……
　　但，她不会介意的吧？

9　　共存
一大早，购物袋就在窗口探视外面的情况。
　　清扫队的人非常迅速，主要交通干道都已经疏通。
　　在政府还在的时候，他们似乎被称作市政抢修……的人？
　　遍布裂痕的一个广场上，也堆起了高高的铁血残骸。旁边也开始有商人向各个自治团体回收铁血单位的零件，等到军队过来，这些东西能转手卖出更高的价钱。
　　虽然在铁血交战区，钱的说服力不大，但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地区，经济系统仍然稳定运行着。
　　购物袋不会在这里卖出自己身上的宝贝，市内平民能对付的，无非就是巡游者和侦查者，猎鸥和这两者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如果贸然拿出狙击枪，肯定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购物袋需要找到黑市，虽然现在哪儿都看起来像黑市，但实际上，每一个售卖军火的商人都会遭到军队的严密控制。
　　但，他们不一样。
　　你几乎可以从他们那里获取你一切的所需。
　　前提是，你得拿东西来交换。
　　想了想，购物袋还是决定带上P7，在黑市完成交易后，直接去找德尔和希尔。
　　毕竟心智损坏……根本不容拖沓。
　　虽然这么可爱的小女孩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窥伺，但如果说出她战术人形的身份，大多数人都会失去兴趣。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啊。
　　“购物袋？”
　　P7醒了，叫了叫窗边的购物袋。
　　“啊，在。”
　　P7看起来十分虚弱，她的声音很小。
　　“能量……不够了……”
　　“唉唉唉？什么？”
　　“昨天……消耗过大……得……”
　　P7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起来，这比一切语言都要直接。
　　没办法，现在只有罐头，新鲜的食物是富人的特权。
　　“这个……不行……要热的……流质……有营养一些的。”
　　实在太糟糕了。
　　“那个，你先等等，我去帮……”
　　购物袋只能另寻他策。
　　“不行……现在就要……不然……”
　　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
　　不，绝对不行……吧
　　“你……你身上明……明就有的……那个白色的……”
　　眼神迷离的P7坐在地上，用纤细的手指拉扯着购物袋的裤子。
　　“你……你别冲动啊…我去帮你找。我身上的……不不不我没有能给你的。”
　　“有的……就是……MP5经常喝的……指挥官给她的……”
　　“唉？MP5还做这种事？”
　　“是啊……整个指挥部……指挥官只给她一个人喝……真过分。”
　　不这样就要报警了。
　　P7看起来越来越无力了，昨天的战斗实在消耗了太多能量。
　　如果P7进入待机休眠，那么购物袋的行动将会极其不便……
　　双手受到限制，无法使用手语，意味着不得不暴露声音，这是很危险的事。
　　如果有不懂手语的，还得靠P7来交涉。
　　“我……我要……喝牛奶……”
　 糟糕透……唉！
　　对啊！
　　购物袋终于想起来P7指的是什么了，昨天和MP5分别时，P7敲诈了MP5一袋牛奶。
　　MP5交出牛奶时眼神像是死了一样……
　 购物袋赶忙将牛奶拿出来，塞进自热袋里加热。
　　……
　　等到加热完后，购物袋发现自己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P7已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怎么喝……
　　只能这样了。
　　购物袋用左手捏住P7粉嫩的脸颊，强行撑开她的嘴唇，右手拿着牛奶袋子，慢慢倒进去。
　　这招也是审讯时用的。如果P7醒着，她一定会这样说。
　　昏迷的P7坐在地上，小嘴被乳白色液体灌满，嘴角还时不时流出来一些。
　　这个场景实在是太过糟糕了，要是被人看见，购物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人形猥亵狂这个身份了。
　　终于，经过漫长的煎熬，所有的牛奶都被喝完了。幸亏是战术人形，还不至于被呛到。
　　慢慢流下的白色液体在破破烂烂的黑色修女服上格外显眼。
　　毕竟还要见人……购物袋小心翼翼的擦干净所有牛奶。
　　每次碰到P7光滑的肌肤，P7都会轻喘一声。
　　购物袋心中涌起了一股令人窒息的罪恶感。
　　“她是人形……是人形……没关系的。”
　　购物袋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
　　等到P7和购物袋出发时，已经是中午了。折腾了一早上，总算让P7恢复了正常。
　　出发前，购物袋特意让P7将胸前的十字架换成了战术人形的身份识别牌。
　　街道上已经有人来来往往了，但大多数都是小团体行动，对其他人报以警戒的目光。
　　购物袋还是选择抱着P7，虽然P7奇迹般的自动修复了一部分行动能力，但是购物袋仍然不希望她的心智受损加重。
　　也有不少人用淫秽的目光看着P7，但基本上看到战术人形识别牌就走开了。
　　“喂，那是人形，想什么呢，你看她衣服上还有白色的东西。”
　　“哦，难怪这样……原来是人形。”
　　P7身为战术人形的灵敏听觉捕获到了这句话，她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唉，你知不知道，把女孩子衣服弄的脏兮兮的，是多大的罪过。没人会喜欢脏脏的女孩子。”
　

购物袋只能点了点头。老天保佑，看来设计人形心智的家伙再怎么疯狂，也不会将那些内容储存进去。
　　P7贴近购物袋的耳朵，轻轻说道
　　“如果你下次有需求……最好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尽力不让它露出来。”
　　购物袋差点没把P7丢出去。
　　她的脸很红。
　　街上到处都是人，也没法发声解释……
　　购物袋只能闷着头向前走。
……
　 一段时间后，购物袋和P7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型自治团体的聚集地，他们有车，购物袋需要这个。
　　购物袋把P7放了下来，准备进去交涉。
　　“我来吧，你不是不方便吗？”P7问道
　　购物袋打了几个手语
　　“你可以吗？对方可是人类，比你想象的还要狡猾。”
　　“会比你狡猾吗？”
　　……无言以对。
　　P7走了进去，而购物袋则在外面担心地等着。
　　P7虽然是战术人形，但现在，她手无缚鸡之力。
　　理论上不会有人对人形发情，就像没有人会对纸片发情一样。
　　等等，后者好像是有的……几十年前那个叫什么死宅的。
　　里面传来了喧嚷声。
　　十多分钟后，P7走了出来。
　　带着胜利的笑容。
　　“5个侦查者处理器，商量好了。”
　　超值的价格。
　　购物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P7的头，而P7也舒服的缩了缩脖子。

　　10 路径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嘴角略微有点胡须，头发也挺长。
　　他自称迪律，虽然其实没人问他名字。
　　“我跟你们说！城西边的铁血也被我们的人清掉了，哈！”
　　从开车上路的那一刻起，他的嘴就像车轮子一样转个不停。
　　虽然P7和购物袋都会驾驶，但那个自治团体出于对自己车辆的保护，选择派人驾驶。
　　“要我说，就这些铁血我们自己就能解决，根本不需要格里芬的保护！”
　　P7虽然很虚弱，以至于根本不想开口，但是她握紧了拳头。
　　购物袋选择了沉默，平民的乐观，也是他们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没有必要去破坏他们的世界。
　　更何况……自己并不方便开口。
　　越野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飞驰着，时不时还要绕开没清理完的障碍物。
　　在铁血还没有被彻底清除的城内，引擎的轰鸣声无异于自杀的枪声。
　　但迪律看起来十分自信，他甚至开始哼起了歌。
　　转过又一个路口，越野车慢了下来。
　　歌声戛然而止，迪律紧张地盯着前方。
　　那是一群人，远远就能看到他们极其精良的武器装备，和身旁红得发黑的血泊。
　　“是……是捡尸者……我们得快跑！”
　　迪律慌了神，猛打一阵方向盘，迅速掉头。
　　那群人明显察觉到了声音，转过头看着这辆逃窜的越野车。
　　一个人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车，而另一个人抬手将枪按了下来。
　　那个按住枪的人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越野车，他注意到了一个人。
　　与此同时，购物袋也将头转了回去，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车消失在了拐角处。
　　“看来是老朋友。”
　　那群捡尸者不再理会越野车，俯下身从那一具具尸体里，掏出了——
　　一个个电子元件。
　　……
　　购物袋终于再次见到那群人了。
　　“对E.I.LD特殊执行部队”
　　早在铁血暴乱前，这支部队就被组建，用于应对E.I.L.D的袭击事件。
　　当局给予了这支部队最高权限，以及最先进的武器。
　　他们可以击杀任何E.I.L.D感染目标，当然，某个人有没有感染，也是他们说了算。
　　因此，不少人将其称为“捡尸者”。
　　他们很快发展成了一股可怕的势力，政府逐渐衰退后，他们更是成为了某一地区的实际掌控者。
　　铁血暴乱后，他们发现了一件事：
　　杀人形，可比杀人方便的多。
　　除了格里芬的人形，他们肆意屠杀着无主的或是走失的民用人形。
　　格里芬的某些特殊安保条约，强制让那些原本无法攻击人类的人形，在授权下可以攻击人类，因此格里芬的人形都是危险的猎物。
　　当然，还有本身被授权，但又取消注册的非法人形。
　　捡尸者数量不多，但每个都是令人唾弃的存在。
　　尽管他们经常出现在对抗铁血的前线，但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守林人”也是。
　　“我们怎么办……还要过去那边吗？”迪律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当然。”
　　P7的神情看起来很愤怒，那些捡尸者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可是……”
　　“不用可是了，绕到G27街道的第三个路口，从那里开始我们自己走。你只要好好躲着就行了。”
　　P7的声音坚定无比。
　　迪律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一个人形小女孩，都比自己勇敢。
　　“…我……我豁出去了！”
　　迪律一脚油门踩下。
　　“别小看我，我一定把你们送到那里！”
　　一直沉默着的购物袋，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来，确实是个年轻小伙子。
　　越野车这次放慢了不少速度，迪律也不再唧唧哇哇，只是憋着一口闷气。
　　“你认识他？”P7小声问道。
　购物袋点了点头。
　　购物袋知道P7说的是那个捡尸者，购物袋也曾和他打过交道。
　　在购物袋刚刚成为守林人那段时间里，“守林人”部队和“对E.I.L.D特殊执行部队”有着相近的职能，那时，“捡尸者”这个名字还没有出现。
　　后来，两支部队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毕竟，“守林人”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守护，而“对E.I.L.D特殊执行部队”则是为了歼灭。
　　“守林人”使用过不少战术人形，不少人形战友都救过购物袋的命。因此，购物袋对人形一直很有好感。
　　“下一次见到那群人，我需要你允许我用子弹打穿他们的头。”
　　购物袋摇了摇头，并打了几个手语。
　　“你从来都不需要我的允许。”
　　P7的眼神看起来很吓人。
　　“当初我也打过你，那时候怎么那么娇气？”
　　P7看了一眼购物袋。
　　“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我隐瞒自己是非法人形，这一点，足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类杀我的理由。”
　　“但是你没有，你只是像傻子一样道歉。还有其他事，我虽然睡着了但我不是瞎子。”
　　P7顿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购物袋的脸。
　　“明白吗？对于一个终日活在命令中人形的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是别的人形，她爱上你，一点也不奇怪。”
　　购物袋第一次听到这么直白的话，大脑稍微有点转不过弯来。
　　

　“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毕竟人形的感情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P7别过脸去，不再说一句话。
　　人形的感情吗？
　　购物袋可能需要好好消化一下这些话，原本购物袋只是想开个玩笑。
　　P7的认真程度实在超乎想象。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想着开玩笑了？
　　这完全不像自己。
　　“咳咳，两位？两位？”
　　车停了下来。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地方到了。”
　　购物袋挥手向迪律告别后，抱着P7走向了两堆废墟中间的一条小巷。
　　这里原本应该是两栋大楼的夹缝来着……
　　绕过一大堆碎裂的钢筋混凝土后，购物袋来到了一根柱子前。
　　购物袋把P7放下，拿出了一张卡片。
　　卡片刚一贴上柱子，柱子上就出现了一个圆孔，圆孔中射出光芒，扫过了购物袋的瞳孔。
　　几秒后，柱子旁的地板就出现了一个入口，连接着长长的楼梯。
　　“找德尔和希尔，他们在吗。”
　　购物袋对着那个圆孔说道。
　　圆孔冒出了绿光。
　　购物袋抱起了P7。
　　看起来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运气不错。
　　这是修复P7的唯一途径，只有在P7的帮助下，购物袋才能弄明白一些事情。
　　当然，也有其他的原因。
　　购物袋沿着黑暗的楼梯走了下去，身后的入口缓缓消失，楼梯两壁亮起了绿色的引导灯。
　　那灯光照亮了前方。
　　

　11 德尔和希尔
　“所以说，在那么强大的网络攻击后，仍然能恢复……不，心智没有被融毁就已经是奇迹了。”
　　“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45可是电子战型号的。”
　　“攻性防壁！我的天呐希尔，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我赌上我三战以来唯一天才的名号保证，45绝对是铁……”
　　眼前，一个白发的少女和一个黑发青年正在争论着什么。
　　购物袋的到来打断了他们。
　　……
　　地下黑市，与其说是黑市，不如将其成为一个基地。
　　设备齐全，四周是钢铁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遍布电缆。
　　照明虽然微弱，但在这里也够了。
　　地上的沙砾积了挺厚一层，看来铁血在地面上的炮击也没让地下好受多少。
　　各个工作间和车间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几个打开着，还有几个人往来。
　　购物袋找到了守林人的老熟人。那是曾经守林人交接任务时的引导者，一个熟练的整备师。
　　出示守林人的徽章，接着购物袋就把所有武器连同装了一半铁血珍贵部件的包裹丢给了那个人。
　　“守林人？我还以为铁血已经将你们杀完了。”
　　“德尔和希尔在哪？”
　　“维护室，他们似乎刚刚弄完大工程。”
　　然后，购物袋就抱着P7站在了德尔和希尔面前。
　　那黑发青年就是德尔，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购物袋。
　　而白发少女希尔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是……很早之前跟40……一个人形小队接头的对吧？”
　　“哦哦哦哦希尔我想起来了。”德尔一拍脑袋。
　　“原来是你，刚刚我们还在讨论404小队的问题。你的声音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我和希尔上次还……”
　　购物袋注意到了一个词。
　　“404小队？”
　　希尔瞪了德尔一眼。虽然她也是靠声音记住的这个人。
　　“不好意思，那跟你没什么关系。请问你这次是……？”
　　购物袋放下了P7，正要开口。
　　德尔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迅速跑到了P7身边，并且仔细观察了一下。
　　“机体没有损伤，心智受损？我的老天又是心智受损！”
　　不愧是专业的维修师，购物袋心里暗暗叹道。
　　希尔并没有那么莽撞，她制止了德尔。
　　“停下德尔，先等别人把话说完。”
　　“德尔说的没错，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修复她的心智。”
　　得到确认的希尔叹了口气。
　　“你可来对时候了，我们刚刚做完修复心智的热身。如果是心智修复，那可以交给德尔吧？”
　　“唉？什么意思？”
　　“大多数男性，恩，都不会把自己的女性人形交到德尔手上进行躯干修复。”
　　购物袋大概明白什么意思了。
　　一旁的德尔此时也看向了购物袋。
　　“那么，你知道的，价格问题……”
　　购物袋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报出极限价格。
　　“两支完整的猎鸥狙击步枪。”
　　德尔的脸上闪出一丝不快。
　　“这东西，IOP的人可能更加喜欢……还有别的吗？我是说，你看我们是维修人员，有没有……”
　　购物袋摇了摇头。
　　但希尔却仿佛想起了什么。
　　“等等，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我们刚刚发现一种较为奇特的技术，如果我们能在这个人形上实验一下，那么我们可以只收这个。”
　　德尔也激动了起来。
　　“是的！这本身就是我们在人形心智修复的过程中发现的新技术！”
　　购物袋立刻问道。
　　“有什么副作用？”
　　德尔想了想。
　　“大概就是，修复心智碎片的时候，会大量读取以前封存的回忆……也不会特别多啦。”
　　听起来到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就算他们偷偷这样做了自己也不知道。
　　购物袋看向了P7，P7则点了点头。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谢谢。”
　　“安心安心！在外面等着吧！”
　　购物袋走出了维护室，坐在地上静静地思考着。
　　P7按照吩咐躺在了仪器里，随后被指令强行待机了。
　　“好久没有体会到，无法反抗的感觉了。”
　　大概是遇到购物袋以来吧？
　　仪器四周的蓝色灯光逐渐亮了起来，德尔和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操作。
　　一切都暗了下来，紧接着是绝对是静谧，紧接着……

12 回溯
　　睁开眼，看到的是宿舍里斑驳的天花板。
　　P7揉了揉眼睛。
　　格里芬的宿舍质量很差，完全不通风。
　　不过相对的，这里非常安全。
　　调动网络查询了一下，已经是上午8:30了，今天的天气看起来还不错。
　　“正式进入格里芬的第五天，今天也要加油！”
　　P7从床上跳了下来，顺手将一个球状物体丢向了旁边床上的人形。
　　啪！
　　那是一个水袋，喷洒的水淋了MP5一身。
　　“P7！！！！”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是与新指挥官进行相性测试的日子，你这样我怎么见人！”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糟糕，MP5似乎哭起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
　　经过P7漫长的安慰，MP5总算安定了下来。
　　是的，相性测试。
　　成为真正战术人形的最后一关。
　　根据格里芬的指示，只有在这个测试中找到高默契的指挥官，才能进入正面战场。
　　这是格里芬独创的，一个双向的特殊测试。格里芬出了名的严苛也正是来源于此。
　与才能无关，仅仅检测。与人形的默契。
　　无法通过这一关的指挥官，将立即被解雇，而暂时无法通过的人形只能进行后勤服务。
　　所以MP5如此重视……她已经错过很多机会了。
　　她的性能不是特别好，明明是SMG人形却又很胆小。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P7和MP5会一同参加这一次相性测试。
　　少有的，P7没那么躁动。
　　但路上碰到的人形依然用警惕的目光盯着P7。
　　P7刚刚进入格里芬，不像MP5，她还有很多机会。
　　但P7很珍惜这个朋友，无论怎么欺负MP5，她都不会生气。
　　“你就是这样，所以才没通过第一次相性测试的。”
　　MP5低声提醒了P7。
　　据说第一次相性测试，P7是从窗户跳进去的，把指挥官吓的不轻。
　　走过漫长的通道，终于来到了格里芬的中央大厅。
　　大厅宽敞无比，有不少人形都在这里等待，但却感受不到一丝拥挤。
　　几分钟后，指示灯亮起了。
　　大厅里的人形都停止了交谈，按照自己从网络上收到的信号排成两队，往两个方向的通道走去。
　“今天居然有两位指挥官入职……真是难得。”
　　MP5的声音很小，她看起来很紧张。
　　毕竟是相性测试……一个双向测试。
　　在外边的雇佣兵或武装组织那，他们将格里芬的相性测试称之为“相亲大会”。
　　仔细想想，在这场测试里，指挥官必须选取接下来的职业生涯中，一直陪伴自己战斗到最后的下属。而人形，也要选择能够托付自己一切的指挥官。
　　确实挺像相亲的。
　　更何况，IOP开发的新型烙印，“誓约烙印”还做成了戒指的形状……本身只是一个开放更多权限，增强能力的烙印。但因为其极高的稀有度和外貌，被格里芬内部，用来确认指挥官和人形的关系……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P7不明白。
　　不过，有可能是为了防止指挥官和其他人类相爱……格里芬高层绝对不希望战争时期有指挥官因为后代分心。
　　跟没有生育能力的人形……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胡思乱想间，P7和MP5到达了一个房间前。
　　这个被钢铁封住，只留有几个通风口的房间，就是这次相性测试的地方。
　　看来格里芬特意选了没有窗户的房间。
　　一旁的显示屏上，亮起了P7的信息。
　　“啊……我先进去了，MP5，别紧张。”
　　“你你你你……你也加……加加加油。”
　“……”
　　四周的灯光很昏暗。
　　眼前，只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一块显示屏，和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制服。
　　P7强忍着把衣袖里番茄酱掏出来把他脸也涂红的欲望，开口打了个招呼。
　　“你好。”
　　“你好。”
　　……50分钟后。
　　P7结束了她的测试，从门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MP5攥着衣角走了进去，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的
　　门口显示屏显示的适合程度是“87％”。
　　毋庸置疑的默契。
　　但是P7却显得闷闷不乐。
　　她不喜欢这个人……太优柔寡断，不够果敢，而且很胆小。
　　虽然满脑子战术理论，但是实际上根本不懂实战。
　　这与P7脑海中的指挥官形象想去甚远。
　　P7也不太喜欢他的长相，他更适合当个书生。
　　但是数据分析给出的结论……却让P7不得不多考虑一下。
　　反正距离汇报自己的选择还有不少时间，再等等吧……看看MP5她……
　　“嘭！”
　　那扇结实的铁门被强行打开了。
　　MP5带着满脸泪水从门里跑了出来。
　　她哭的很伤心。
　　“怎么会……”
　　P7正准备去追，突然发现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门里闪出来，径直追向了MP5。
　　是那个指挥官。
　周围的人形都被他吓了一跳，这明显是违反格里芬规章制度的。
　　周围的警报响了起来，但是那个指挥官似乎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远处，他追上了MP5，拉住了她的手。
　　P7也赶忙跑去，她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对不起……我实在是……无论几次都做不好……我……”
　　“没有这么一回事！”
　　“虽然我也经常犯错，但我相信，只要坚持就一定能做到的！”
　　“每个人的天赋都是不同的，看到性能不行就嫌弃的人，怎么能做指挥官呢？”
　　“可是……指挥官……对不……”
　　那个指挥官俯下身抱住了MP5，不让她把话说下去。
　　P7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格里芬的高层赶到后，大致了解了情况，然后就解除了警报。
　　临走的时候，那个高层管理人员的眼神意味深长。
　　最后，P7还是做出了决定——她认可这个指挥官。
　　与她做出相同决定的，还有M99，科尔特，ART566，以及仍然在哭的MP5。
　　“果然就这个年龄的会被这种小说里的浪漫情节骗到啊。”
　　其余放弃的人形都在讨论着。
　　P7则收拾着她的一大堆恶作剧道具。
　　看来要给新同伴们一些惊喜。
　　但，P7挂着微笑的嘴角，多出了一丝牵强。
　……
　走进机场，不远处就是即将起飞的飞机。
　　从那开始，她们就会前往新的指挥部。迎接新的生活。
　路上，P7注意到，远处，还有一个人也正要走上飞机。
　　那个人手上拿着脱下来的格里芬制服，低头走着。
　　似乎是另一个指挥官，一个人也就意味着……
　　一阵风吹过。
　　那个人的背影突然变得模糊而又熟悉了。
　　那个影子不断晃动，扭曲着，随后，与眼前的身影逐渐重叠……
　　“P7！P7！快醒醒！”
　　四周是冰冷的仪器，一个焦急的人正不断呼唤着自己。
　　“购物袋……？”
　　眼前的……购物袋松了一口气。
　　P7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没想起什么。
　　只是眼前这个人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这一辈子，都做不好指挥官这个角色。”
这么说的那个人，转身离去的背影……
“原来如此。”

咳，目前因为一些小原因暂停一下更新，明天开始会恢复

13 交错
　　德尔靠门上，不断把玩着手中的螺丝刀。
　　购物袋看了看通道另一头的维修室，那里，P7刚刚醒来。
　　“看完了就进去吧，购物袋。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这话……不能让P7听到？”
　　德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重地点了点头。
　　看来是不太好的消息。
　　购物袋跟着德尔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空旷，只有两张椅子，一张桌子。桌子很大，上面摆满了各种零件。
　　“坐下吧。有点乱，不过来不及收拾了。”
　　德尔的语气一直很严肃。
　　“我和希尔刚刚使用的技术，是在修复一名心智严重受损的人形时，偶然发现的。”
　　“通过一种特殊的电子强化模块，提高修复的速度和成功率。但副作用，是会间歇性意识回溯到过去，或者说涌现过去的记忆。”
　　“但在修复P7时，很奇怪的事发生了。”
　　购物袋的心悬了起来。心智修复容不得半点差错。
　　“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回溯中……如果不是我们强行中断，她甚至不会醒来。”
　　“我和希尔猜测……她的心智发生了某种变化，打开了一个未知的权限。”
　　德尔盯着购物袋的眼睛。
　　“你一直在她身旁，我问你，你有没有感觉到……她和一般人形有什么不同？”
　　“其实也没多久。”购物袋想了想，硬要说不同的话……
　　“她的感情，似乎有点太过丰富了。”
　　德尔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很遗憾，在心智上，她可能已经不是个人形了。”
　　“什么？”
　　“一直维持回溯，意味着记忆模块已经关闭了自我保护系统，维持战斗最低限度的运存，也被用于记忆存取。这种举动，更像是……人。”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思议。
　　完全无法理解。
　　“但是另一方面，她依然能够进入二级意识平层，并且所有系统都经过了检查，这又完全是个人形。”
　　“虽然我是个天才，但目前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只能祈祷这是个漏洞了。”
　　“不然……”德尔的声音低了下来。
　　“世界上就不只有铁血了。”
　　……
　　购物袋抱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维修室。
　　德尔没有出来，他说要加紧研究这种现象。
　　维修室里，P7正在适应着行走，看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了。
　　“购物袋！”晃来晃去的P7发现了购物袋，径直跑了过来。
　　“搞什么嘛，把我叫醒结果又跑了……”
　　“那个，是德尔叫我……”
　　P7气鼓鼓地瞪着购物袋。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希尔呢？”
　　购物袋开口问道。
　　“啊，希尔看我没问题就走了，她似乎要联络谁。她说，你出来我们就可以走了。”
　看起来维修师也很忙啊。
　　P7的事终于解决了，但是接下来……
　　购物袋陷入了沉思。
　　P7看购物袋沉默了，也低头想着什么。
　　沉默很快被打破。
　　“你果然是国安局的人吧。”
　　P7先开口了。
　　“你……”
　　“我都看到了，那个曾经来应聘的指挥官，我后来查了你的资料，这点权限我还是有的。”
　　“国家安全局秘密特种部队呢，难怪轻而易举到了最后一关。”
　　P7的语气中透露着不爽，看起来是因为购物袋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没记错的话是‘守林人’吧？可惜后来被指派阻挡铁血，结果几乎全军覆没了，这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够了！”
　　购物袋突然低吼一声，P7整个人都被吓的跳了起来。
　　“我的一切都是从那里开始的，那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命运。”
　　“那一次之后，上级让我离开国安局，去格里芬做指挥官。上级告诉我，在那里我能够继续履行我的职责。”
　　“然后你应该都看到了，我失败了，显而易见。”
　　“再后来，我到了S09，铁血也到了。我和这边当地的守林人成员汇合，我们要做的只有保护这里，那是最后一个命令。”
　　购物袋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
　　P7静静听着，时不时摆弄下衣角。
　　“这里远比想象中的危险，那些自以为是的自治团体……随便一个装甲单位都能粉碎他们。”
　　“每个守林人都经过基因强化，我们跟一般人不同。所以只有我们，才能去做这件事。”
　　听到这里，P7笑着看了看购物袋。
　　“你的意思是，比人形更强？”
　　购物袋哑口无言。
　　“那……当然没有……”
　　“那么为什么，不让人形来做呢？”
　　“因为……”
　　购物袋的手被拉住了，那是一双娇小的手，堪堪能抓住购物袋。
　　“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我以前是什么，从今往后，我们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P7认真地盯着购物袋，紫水晶般的眼睛散发着光芒。
　　“对不起，我不该纠结你的过去……”
　　购物袋又想起了当初相遇的时候，只是这一次，道歉的人不同了。
　　“你真的是P7吗？”
　　购物袋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
　　“或许吧，反正，是我。”
　　P7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是回溯的原因吗？还是心智修复了的缘故？P7似乎变了不少。
　　

“那个……该把我手放开了吧？”
　　购物袋的手还被P7紧紧抓住。
　　“唔……反正机会难得，让我多抓一会吧。”
　　P7眯着眼，似乎很享受。
　　不是这种原因啊……购物袋心里暗暗叫苦。
　　跟可爱的女孩子身体接触……不会有人讨厌的。
　　但是……那……那可是……人形的握力啊！
　　“啊！不好意思，刚刚修复运动模块，还没习惯力度。”
　　P7似乎发现了什么，红着脸把手放开了。
　　……
　　另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德尔和希尔坐在桌子旁，看着显示器里的购物袋和P7。
　　“怎么样？看得出来异常吗？”
　　“该怎么说好……毕竟是帕斯卡开发的心智系统，这种程度的情感模拟倒也正常……”
　　“连你都这么说的话。”
　　“但是……说实在的，略微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没想起来。”
　　“唔唔唔唔唔……”
　　“继续观察吧，我在她的心智里留了后门，一但出现那种状况，立即控制住。”
　　“有这个人，我到不怎么担心。”
　　“唉？”
　　“看起来和P7关系很好呢，P7的心智就算脱离人形范畴，也不至于变成铁血那样。”
　　“可能吧……但不一定只是个例。”
　　德尔和希尔又开始了争论，就像购物袋刚来时一样。
　　购物袋和P7走出了维修室，临行前，购物袋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隐形摄像头。
　　他们的命运，已经交错到了一起。

14 深渊
“机体没有损伤，进行外观模组修复简直是浪费资源。”
　　P7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道理我都懂……”
　　但是P7的衣服，现在已经沦落到几乎不能穿的地步了。
　　修女服的裙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上身也有几道烧焦的痕迹。帽子的下半部分直接就烧没了。
　　“至少换件衣服？”
　　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危险了。
　　“人形可没有随意更换外观模组的权限。”P7摇了摇头。
　　明明只要脱下来，穿上去就行了，这么简单的动作……
　　“我都不怕吃亏你怕什么，就算光着身子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人类。”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行！”
　　购物袋和P7正在走出地下黑市。
　　回到城市里的居民多了起来，政府的人似乎想来收拾烂摊子。
　　不过军方一直没有出手的意思……军方不动手的话，政府的人怎么做都是没有意义的。
　　“嘀！”
　　一道红光微弱地闪了一下，入口处的暗门再次打开。
　　突然明亮的环境让购物袋眯了眯眼。
　　即使根本看不见阳光。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购物袋看了看四周，依然是一座座倒塌的房屋，但是燃烧的大火与浓烟已经基本消散了。
　　所说好好修整了一下……但是下面的情况明显也不容乐观，大部分人都撤走了，关键设施损坏严重，内部补给也严重不足。
　　实际上，自己的弹药只得到了少量补充，毕竟也是老货色了，合适口径的子弹较少。
　　价格实在太高也是一个原因。
　　希尔去联络的应该就是救兵吧。
　　格里芬这一次在S11区到底搞了什么动静……居然连整个S09区都放弃了。
　　S11区也是一个敏感的地方……那里临近铁血工造核心驻地，“蝴蝶事件”的发生地。
　　不论如何，眼下根本不可能指望得到格里芬战术人形的支援了。
　　“除了……”
　　购物袋看向了P7。
　　“恩？”
　　P7歪了歪头。
　　“你当初所在的第一梯队，目前都在做什么？”购物袋问道。
　　“她们应该会按照指挥官的指示，优先帮助居民构建安全区。随后彻查城内据点。”
　　“详细的呢？地点之类的。”
　　“不知道。”
　　“啥？”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购物袋满意。
　　“每个人形的任务，是由指挥官私下秘密说的，我们彼此之间都不知道。”
　　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完全是在分散战力。
　　“大家都有不同的任务，像我，就是控制住教堂这座核心建筑物，并且在几个位置标记信号坐标。”
　　信号坐标……
　　更加不明所以了。
　　格里芬又没有重型火炮和空中火力，根本不需要信标啊？
　　购物袋拿出了自己的地图，铺在地上。
　　“P7，你能大概指一下你们第一梯队所在的范围吗？”
　　“这倒是没问题……”P7小声嘀咕着。
　　除了人工湖之外，P7指了S09区居民驻地的大部分地方。
　　“实在太广了……你们指挥官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购物袋摇了摇头。
　　“格里芬被追着打，反攻遥遥无期。而你们也根本联系不上格里芬，甚至会被格里芬追缉。”
　　“单独让五个人形留下来，根本不可能解决问题。”
　　P7一时无言，购物袋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的，自己根本没法反驳。
　　但是……那位指挥官……
　　“我相信我们指挥官，他的决心我们已经看到了。”
　　“决心？”
　　P7坚定地点了点头。
　　指挥官并不是只留下了她们……他自己，迈向了更加危险的地方……
　　那个深不见底，令人恐惧的深渊。
　　没有一个人类指挥官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
　　“什么！？”
　　“你说你们的指挥官，只身去见铁血的高级人形了？铁血的指挥者？”
　　“就是这样……他离开25分钟后，我们统一收到了各自的任务，以及格里芬的解雇协议。”
　　在这个已然成为地狱的世界里，还会有人走向更深的深渊吗？
　　购物袋不知道。
　　他是指挥官，身受重重保护，随时可以撤走，他理应身处后方，坐在宽敞明亮的指挥部里。
　　P7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给自己的手枪上好了子弹。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大的S09区，唯独放弃人工湖那里……这实在是个危险的决定”
　　“直到你来了，我才明白。”
　　“什么意思？”
　　“你不是带着我去人工湖了吗？”
　　P7笑的很神秘。
　　“那……那应该只是巧合……”
　　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他怎么会预料到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出现……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
　　P7的眼神充满自信。
　　如果那个指挥官真的预料到了自己的出现，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头脑。
　　哪怕只是一场豪赌，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走吧？现在你觉得，我们的指挥官所做的事，会毫无意义吗？”
　　购物袋摇了摇头。
　　“但……要去哪？你们的任务不应该是放信标之类的吗？”
　　P7指了指地图上那一片蓝色的区域。
　　“当然是人工湖。”
　　那个险些让P7丧命的地方，购物袋记忆犹新。
　　“真的要去吗？不先找上你的同伴？”
　　

“S09太大了，我们也没有联络的手段，况且她们也有她们的任务。既然上帝让我遇见了你，那么也注定了是我和你去完成这个任务……指挥官所留下的最后一块拼图。”
　　上帝吗？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语了，这个没有神的世界。
　　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那里的火力太过危险了，称之为深渊也不为过。不祈祷一下吗，修女？”
　　P7掏出了自己的十字架，然后又塞了回去。
　　“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形吗？”
　　“外表上来说挺像个修女的。”
　　“只有到了上帝面前，我才是修女。而现在，我还没见到上帝。”
　　P7和购物袋收拾好了行装。
　　那是一个幽邃的深渊，
　　沉湎于末日将临的暮色中。
　　所有人四散而逃，
　　唯独她们纵身跃下。
　　在那深渊的底部，
　　有一道亮光提前等候着她们。
　　那是放弃了光明，献身于黑暗的，仅存的火种。
　　A part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