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善大人。
（方才射罢三箭，勉力为之，专心屏气，未免乏力。转身搁了弓，掸了掸袖子，细瞅着袖上绣的蟒纹，出了半刻神。待回神举目，才见来人，恩荣宴上遇过一回，难怪眼熟，笑着起先打了招呼。）
（一边又接过随从递过的毛巾，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子，待擦完后搁了回去，才又问道）今日如何？

（方才上马射过一圈，平日疏于练习，自然不能强图花样，只顾求稳。打小宫里谙达教出的骑射，总不会差，但到底一板一眼，自己又志不在此，表现平平是自然。不过眼前这位武进士——也是刚刚照面打过，未见他高低，只顾笑道）
话不是这么说。
（侧过他耳畔，略一沉声）皇阿玛的大清江山还要倚仗诸位英才栋梁，倘连我等初出茅庐的小子还比不得，是什么意思？
（并不去观他面色，径直一步绕开，笑道）大人不可自谦过甚。

（觑了他一眼，见他口露尴尬，笑了一声，却未置一言。引弓如满月？十力的弓拉个满弓，射出去又偏了准头，实在不堪矜伐。摸了摸指上薄茧，闻后话，才回目看他，目光一定，半刻才出声。
虚名而已。都善大人今日在军营，明日在战场，敌军的箭镞也分你是头甲二甲不成？
（沉思片刻，从身侧侍从手中接过弯弓，径递与他，才笑道）大人不妨一射，也叫述观识见识见。

既然都善大人有这个勇力。（其实说是大臣、阿哥，都还是少年意气，十力的大弓，自然算不得太重，平常人能用得娴熟却难。见他年纪体力，亦不属猛力过人者，怕也有一二分赌气。侧身朝那侍从，笑道）
都善大人此言既出，还不取了十二力的硬弓上来？
（又闻后话，本因却之，一来自己骑射功夫平平，二来此刻应下又显意气用事。沉思片刻，却仍应下，翻身上马，接过弓来，勒马回身却笑）比试可以，没个彩头倒没意思。
（说罢取了腰间玉佩，径抛给底下侍从，见那小子慌张接了，哈哈一笑。其实自己武功几何，心下清楚，说是彩头，不如是送他一份见面礼，却也恰当。）

好！（爽声应下，勒马先行，一扬马鞭，马蹄溅沙，一时尘土飞扬。矫身而行，径入校场，一夹马肚子，疾驰如飞，弯弓搭箭，依次射出，五箭既出，方才回马。待马行渐缓，才回身看箭，三箭正入靶心，惟有两箭有失，已是意料之中，中庸平平。）
（吁马回转，此刻身侧风声一响，才见都善扬鞭出马。未曾回目，先行出了射程，翻身下马，抹了把汗，遥望他气势如虹，朗声一笑，搁了汗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