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弱水三千

幽暗冰冷的石洞里，水滴一滴滴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石洞的角落里，生长着一株优昙花，在黑暗中发出盈盈幽幽的光芒。
一片黑暗死寂，断骨碎筋之痛哪敌得过剜心毒？
明明早就经过不知多少次的背叛了，却偏偏要去赌那一丝人心……
低沉的笑声自唇边泄出。
‘你还好吗？’一个稚嫩的声音萦绕耳边。
男子微微蹙眉，他闭目以感，待睁眼时却有些愕然。
一片纤细的碧绿叶片拂过他的发丝，莹白的花朵摇晃着，荧荧光芒落入一片青丝中。
煞时，若温水一般抚平经脉中的疼痛，纵然只有一瞬却也令人惊讶。
“仙姿优昙……竟生了意识。”
仙姿优昙，本就是与补魂莲齐名的仙株，天生地养，能于幽暗之地，数量颇多，但能长成的却是不足千万之一，何况还是生出了意识有望化形的仙姿优昙，更是仙药。
这一株下去，他的魂魄只能便能补全大半。
只是相对于此，他更感兴趣的却是这有意识的小花妖。
“有趣。”
“你为何要救我？”
叶片轻轻摇晃，传递出的话语零碎。
“疼&……”
“难受&……”
“能帮忙。”
真是单纯的孩子，见到有人喊疼便不忍心了。
男子目中叹息一闪而过。
如此，可是让他有些不想现在了结了，这么有趣的小花妖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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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冬来，他渡魂了一次又一次，每次回到衡山，优昙花都静静开放，摇曳着叶片为他疗伤。
终于……有一天，优昙花开始化形了。
碧绿的叶片生长，包裹住莹白的花瓣，一个仿若花苞一样的东西越长越大，最后从中央裂开。
碧绿的叶片首先开放，而后是莹白的花瓣，一瓣一瓣的打开，仿佛中间护着的是什么珍宝。
最后一瓣花瓣打开，在花蕊中抱膝坐着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
约莫五六岁的光景，杏眼菱唇，鸦黑的长发一直垂到脚踝。
她见到面前的人，有些懵懂的天真一笑，颊边浅浅的梨涡平添烂漫。

她懵懂的望着眼前的人，似乎是想了许久，才开口“兄长好。”
听到她的称呼，男子略有些讶异。纵然是之前与她相处，若是小花妖要表现亲近的话，也该是唤哥哥才对，怎么会叫他兄长呢？
他这样想着却上前了一步，小花妖却是张着手央着要抱。
接住了这个从花蕊里跳下的小姑娘，男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名字……
她似乎，是有名字的。
“上善若水，有容乃大；我唤你若水可好？”
“好。”
小姑娘懵懂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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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若水在一起的时间是太子长琴最为平静的。
若水不懂人世险恶，不论发生了什么她的注意永远是放在太子长琴的身上。她不懂善恶，也不知人心，她只知道这个人是她第一眼看到的，所以便去信赖。
太子长琴越发觉得当日没有去采集还未长成的仙姿优昙是件正确的事。
柳芽抽条，碧桃打苞，走在岸边，若水折了一根柳枝笑嘻嘻的拉着男子蹦蹦跳跳。
若水蹲在水边，小手捧起一掬水在泼向岸上的男子。
“若水！”
“嘻嘻，嘻嘻！”小姑娘拍着手，她笑的开心，却不防下一刻，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喊声！
“若水！！！”
若水有些惊吓的转过头去，便见一个衣着富贵的妇人眼眶通红的望着她，见她回了头激动的要哭出来，大步的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若水，我的女儿！！！找到了！！夫君快来！”她一边喊着一边紧紧的抱着若水，身边的丫头也围着两人。
“哥哥，哥哥，哥哥……”若水有些惊吓，一个劲的喊着岸上的男子“我不认识你们，放手……”
“这位夫人还请放手。”赵烟波才说了一句话，女子就凶狠的望着他尖声道“你做梦！！！你们抢我女儿还敢来到我面前！！！”她小心的抱着若水念到“若水你别怕，娘在这里，娘现在也有诰命了，你爹现在当官了没人敢动咱们母女了，谁敢再抢你，娘饶不了他！”听她的口气，好似她的女儿是被人抢走的。
“我不认识你，哥哥哥哥不许打我哥哥……”
“好好好，娘不碰它了，若水……娘找了你这么多年，你和娘回家吧，啊。”
她看着妇人边哭边说，也压不住心里的悲伤跟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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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的匾额上题着‘陆府’两个大字。
才下车就见大门开了，来的人不是陆老爷却是一个约莫十岁的稚龄女孩，她身旁还有个白衣金带，眉眼风流的男子。
那女孩一身百蝶穿花的襦裙，发上戴着沉香钗，绣鞋上缀着明珠。
柳眉黛色，清眸春水，年纪虽小却已有婉转之态。
她见到若水怔了一下而后惊喜道“可算找着妹妹！！”她说罢便迎了上来，转头对着陆夫人笑道“我贺夫人母女团聚，终得圆满！”
“谢县主，若不是县主我哪里找得到若水！”
若水怔怔的望着她，竟觉得十分亲切“你是谁？”她这话一出，连那女孩都惊讶的望着她“你……你连我都不记得了么？”
她有些惊慌的转头望向白衣男子“阿卿，妹妹她……”
虽是两人年纪相差许多，可赵烟波却觉得这白衣男子竟是心仪与年岁尚幼的女孩。
白衣男子抬眼扫了若水，不在意的道“记忆有些损伤，总是能想起来的，玉娘不必着急。”他抬了抬手，折扇打开对着若水用一种理所应当的语气道“你名陆若水，表字一个昙字，你父陆谦，你母陆慕氏。你乃陆家嫡长女，封号同寿。她是你的结拜姐姐，升平县主柳红玉。”
他这话一出，陆夫人讶异非常“先生这话……我儿……何来封号？”
名为阿卿的男子漫不经心合了折扇“现在便下来了不是？恭喜夫人了。”

他这话说得好生不讲道理，好像这封号是说有就有似的。
陆若水本要反驳，却在触到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候退缩了，她总觉得，这个男子是个极其可怕的人。
“同寿似乎有什么话想与我说？嗯？”他最后一个字尾音高高的挑起勾的人心痒难耐。
“没，没有……我，我只是，只是觉得公子长乐说的很好！！”
心里的恐惧本能占了上风，男子勾唇一笑“真不错，还记得我是公子长乐？你这样…你姐姐可是有些伤心呢，记得无关紧要的外人，却忘了待你深情意重的姐姐，这样升平可是会伤心的。”他叹了一声，抬手捂住心口，几分忧愁道“升平不快，本公子的心情也不好呢。”
陆若水被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我会想起来的，真的……姐姐……”她望着柳红玉几乎要哭出来。
“阿卿！”女孩不快的呵斥了一句“别拿你那些算计对我妹妹！”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我给同寿赔罪，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次吧。”方才一脸高傲的男子转头便嬉笑着对女孩伏低做小“底下人才送来的两尾胭脂鲤鱼，我送来给姑娘赔罪可好？”他变脸之快令人咋舌。
“你……”女孩扶额“好个无赖。”
“姑娘冤枉我了。”男子将折扇一开煞有其事道“若是旁人，我自然当谨守礼节。只是对姑娘……”
“对我如何？”女孩冷笑一声“莫不是你还人前人后两张皮不成？”
“只是我见姑娘愁眉不展便情不自禁……”
“呸！”
女孩啐他，脸色微红“让夫人看了笑话，有些人……向来无状放诞，妹妹与夫人母女团聚，玉虽不敏，然仍知孝悌之道。今日本不该打扰夫人只是有些事却需与夫人说个明白，也要还妹妹个公道。待夫人有了空闲还望赏光来玉凤楼一坐。”
“县主客气了，若不是县主，小女……小女怕不知在什么地方受苦呢。”
“那升平就先行告辞了。”女孩微福身行了一礼，而后狠狠拽了一把身旁白衣男子转身便走。
陆夫人紧紧护着女儿，不敢去看那白衣金带的俊秀男子。
能对个十岁的孩子打情骂俏的，这妥妥是个神经病呀！
她虽然是个妇道人家，却也明白敢说出这样的话，敢去纠缠传国侯嫡女还能活的风生水起的人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对方帮她找了女儿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但其他的……她也就当没看到了。
“若水……我儿……”
“我真的不认识你啊……”陆若水其实有些相信的，但是她毕竟没有了记忆，只是犹豫的看向赵烟波。
见她这么依赖赵烟波，陆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儿你听娘说，当年，当年就是有人把你抢了去！！！你年幼不知事莫要相信外人！娘真的是你亲生母亲，娘想你想的都要疯了……我的若水啊……”
陆夫人哭的肝肠寸断，对着赵烟波警惕非常。
赵烟波心里冷笑不已。
若水是花妖化形，怎么可能是凡人之女？
只是不知一向心如琉璃无垢的若水……又该怎么面对呢？
“夫人。”清润的声音若流水淙淙，赵烟波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轻裘缓带的男子踏入房中，他容貌清隽，面上带着礼节式的淡笑。
这是一个典型的世家公子，高傲矜持又虚假。
——若若，好孩子……爹对不起你们……
小小的女孩望着清隽的男子，呆呆的张了张口落了泪“爹……”
她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对夫妻心里会这样的悲伤？悲伤的她几乎要死过去。
清隽的男子对赵烟波抱拳一礼“内子关心则乱冒犯了公子，陆和宁与公子赔罪，小女这四载多亏公子照料。”
“陆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若水是在下的妹妹，与大人并无关系。”
他一说完，陆谦便轻笑一声，挥挥手让下人退下，自己落座在夫人旁，他自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一颗颗糯米糖。
“若若尝尝。”他伸手抚了抚女孩的发顶“这么多年，苦了你的，是爹的错没能照顾好你们母女。”
“和郎……”陆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愤恨的看着赵烟波“他，他要抢走若水！！！”
无辜的赵烟波“……”
赵烟波见着这妇人的愤恨模样，忽而启唇一笑“夫人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只是在下却不得不告诉夫人，若水她的确不是夫人的女儿，只因……”
他顿了顿，还未说出口却被陆谦接了话“只因是山野精魅！”
这下轮到赵烟波愕然了。
陆谦拿了一块糯米糖喂给一双琉璃瞳里都带着惊慌的小女儿，笑道“若不是知晓实情，在下也不敢来讨要女儿。公子照料我儿是有恩与我陆和宁，但……我儿年幼不知事，还望公子慎言。”他这话就是满满的警告了。
有趣，着实有趣。
“若若一行舟车劳顿，夫人先陪若若休息，为父待会再来陪夫人可好？”
“好，好。”陆夫人抱着女儿就要走，怀里的女孩却伸出手来“哥哥——”
“好孩子，你哥哥留在咱们家做客，爹不亏待他，若若乖乖的去睡觉好不好？”陆谦一脸的温柔哄着，赵烟波点了点头，陆若水这才放手。

陆谦原是崇安陆家的嫡长子，下一任的家主，他的母亲出身名门，他本身又优秀，二十五岁便进士及第。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能在二十五岁登第可见其文采。
陆谦容貌清隽，虽比不上那些俊秀清逸的男子，却也觉说不上难看。又是谦谦君子，若无意外也会娶一位千金小姐为妻。
偏偏，他爱上的是一个采莲女，惊鸿一瞥便印在了心底，一年的相处让他再也放不下，好像是着了魔一样。他见多了矫揉造作的女子，见多了为了讨好男子使劲手段的后宅夫人……慕氏的纯粹恰巧就是他所喜爱的，简单平淡的生活戳中了内心最隐秘的温暖。他秉性潇洒，不慕权贵，如此一来更与慕氏显得琴瑟和鸣。
他不愿入朝为官沉沉浮浮，只愿与夫人逍遥山水之间。
为了一个采莲女自断前程是他最大的罪过，可他到底是嫡子，这世道，嫡子正统合该继承家业。
他还有庶出的兄弟，继母所出的弟弟……怎么甘心将家业拱手让人？
他带着夫人自安陆游玩归来便遇上了山贼劫道，虽护住了夫人，可他刚刚出世不满周岁的女儿却被抢了去。
陆谦发了狠，他入朝为官，在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押着弟妹们用尽酷刑逼问他的女儿究竟在何处。
继母的儿子告诉他，他那还不会说话的女儿被丢到了衡山，活活摔死了。
陆谦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信。
可是没多久，便接到了升平县主的书信，那稚龄女孩告诉他，他的女儿和她是前生的姐妹，今生续缘。她告诉他，他的女儿成了山野精魅却还活着，他们又愿不愿意认呢？
陆谦认下了。
直到现在，在除去找到女儿的狂喜外，陆谦最为深刻的印象却是那个叫做白长乐的男子的一句话。
——大人知情识趣了，是当之无愧的朝廷栋梁。
那时他尚不明白，可此后接二连三的圣旨却让他胆寒不已。
“不论公子与我女是如何关系，又知道些什么。公子都是我夫妻二人的恩人，也望公子体谅我夫妻二人一片心……过往之事休要再提。”
赵烟波听完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碧螺春，回味甘甜。
他只觉得陆谦说的话里漏洞百出。
既然是爱女遭人算计，为何是等到自己的父亲过世才下毒手？若真是狠心之人，即便明面上动不得暗地里怕也将该知道的都挖了出来。若不够心狠，又怎么做得出酷刑？这话可信之处十之一二就不错了。
升平县主又是如何得知若水成了花妖？又是如何确定这花妖就是他们的女儿?平白无故为何要帮他们？
这桩桩件件，赵烟波心里打了个转，最后也不过是温淡一笑“大人一片爱女之心，在下明白。”
陆谦满意的露出了笑容“日后若是公子有任何事皆可来陆府，只要在下能做到的绝不会推辞。只是……小女年幼，公子对小女自然是很好，可再好还是亲生父母……所以……”他欲言又止“若是日后公子想来看望小女，在下绝不会阻拦，只是好不容易寻回了女儿，还望公子让我们好好补偿女儿。”这话说得好似赵烟波不让他们养女儿似的。
“这是自然，在下身似浮萍漂泊不定，若水自然还是留在陆府的好。”
他起身“待在下离去之时，同若水打个招呼，大人不会见怪吧？”
“哪里哪里，公子待小女若亲妹，临走之时总得告辞一番，天色已晚，公子先行歇下，明日再做打算如何？也好让在下准备个践行宴席一尽心意。”这么匆忙的想将他赶走？
赵烟波压下唇边冷笑，温雅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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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卿……妹妹竟失了记忆，又是精魅之身，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她父母会待她不好？”男子语调依旧是漫不经心。
“亲生骨肉尚且有丢弃的，何况……是个才出生不久的女婴？”
“哈哈，莫怕！同寿的性子可不是好惹的，何况……我连封号都给了，他们难不成还敢放肆？就是不喜也得掂量掂量，混朝堂的都是知情识趣的，想要翻脸也得看看够不够资格！”说到最后带了阴狠之意“同寿是你的妹妹，我会不管她死活么？既然敢传信给陆家，自然也是拿捏得住的！”
“你……你早就料到了？”
“未雨绸缪，不然若是真出了差错玉娘岂不是要伤心的哭了？我可舍不得，玉妹妹，君卿哥哥做的合不合你心意，嗯？”
随后便是男子低沉的笑声，透着得意。
女孩带着稚气的声音笑骂不休。
怪不得陆家夫妇如此痛快的认下了若水。
赵烟波目中冰冷，哪来的那么多骨肉亲情？更多的是忌惮这名叫君卿的男子对若水的维护。却不知这二人与若水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烟波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白长乐扇子捂头，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模样。
若水心满意足的抱着男子脖颈，她像只猫一样眯着眼，十分狡猾伶俐。
小女孩踢了踢精致的绣鞋不满道“我知道，是你告诉我爹娘要赶走哥哥的。”她说的笃定“你想讨姐姐欢心，可是姐姐不搭理你，你就来害我了。”
白长乐满眼的晦气“个小丫头还有什么值当本公子算计的？你倒把自己看得很高啊。”给脸不要脸的玩意！
若水眉眼弯弯“你再欺负我哥哥，我就去姐姐面前哭！”她说的理直气壮“到时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哭！就是哥哥走了你不让我走，我也天天跟着姐姐身边，你只要靠近我 就哭，叫姐姐永远都不见你，哼！”
她昂了昂小下巴，一副威胁的口气“所以，你得好好讨好我，好叫我在姐姐面前替你说好话，懂不？”
白长乐见她这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你懂得还挺多啊！”
“和本公子说说，谁教你的？”白长乐心说，让我抓着是哪个王八蛋教了你这么多歪门邪道，看我不弄死他！
“就是你呀！”若水理直气壮的小手一指。
若水掰着白嫩的手指一笔一笔算给他看“是你先去找我爹娘告状的，又让姐姐不帮我。”她鼓了鼓嘴，眸子里尽然的认真“所以，是你教我告状的！”
白长乐一口血梗在喉里，只觉得这没了记忆的小花妖比从前的洛盈澜都要难搞！
“对了对了，还有，你还故意吓我，这叫……叫下马威！”她转头亮晶晶的望着赵烟波“哥哥我说的对不对？”
男子温和一笑“对。”
白长乐扯出个笑来“你这告状，可不是君子之风啊，要做个好孩子。而且这招数太老了。”
小姑娘眨了眨眼“你是说若水是坏孩子吗？若水要告诉姐姐是你带坏若水！还骂若水坏！”
她白嫩的双手握拳挥了挥“招数不用新，管用就好啦！”
白长乐……白长乐气得开了折扇呼呼的扇风。
“你，你也就会告状！”白长乐这个气啊“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了！”
“没有！”若水大声的回复她“是你先教若水告状的，你还骂若水，你教坏了若水，若水要告诉姐姐！！”她眼里尽然是狡黠“我知道，你怕了，所以才故意激我，我才不上当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本公子有什么好怕的！”
“你怕若水和姐姐告状，姐姐就不喜欢你了！”
“笑话，本公子可比你在玉娘心里重多了！还会怕你！”
若水摇头晃脑拍拍手嘻嘻笑道“可是姐姐就是疼我呀！你这么厉害，那……”她笑嘻嘻的望着白长乐，忽然安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而后——
“哇！！！！！！！！！！！！！！！！！！！！”
小孩子稚嫩的哭声穿透了云头“你欺负若水！！！！！！！！”
白长乐一惊，而后快速的冲了过来“你给我闭嘴！！！”赵烟波错开步伐，抬手用巧劲过了两招后抱着若水躲开了。
草草草这个死丫头怎么还有这么一出？！
“救命啊啊啊啊 ！！！！有人欺负若水！！！！”小丫头扯着嗓子干嚎。
这要让柳红玉听见还得了？！
他这样想着，就见柳红玉从院门进来了。
若水捂着眼睛干嚎“姐姐姐姐姐姐，哇……有人欺负若水！！！”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片红彤彤的，可把柳红玉心疼坏了。
“怎么了？谁欺负妹妹了！”
她快步走过来，因着赵烟波的缘故停在了身边，伸出手来握住若水的小手，若水很喜欢柳红玉，她指着白长乐道“就是他，他骂若水是坏孩子，还要赶走哥哥！爹娘那么好的人肯定不会赶走哥哥的，都是他！他可坏了！他自己告状还不许若水告状，说若水是坏孩子，说……说姐姐最喜欢的不是若水，呜哇……”
白长乐“……”
劳资这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了个小丫头身上……
柳红玉抬眼看了白衣男子，轻轻笑了，在白长乐忐忑不安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温柔的和小丫头说“姐姐最喜欢的是你啊！”
“真的？什么都比不上吗？”小丫头状似胆怯的望了望白长乐“真的最喜欢若水吗？”
“当然啦，若水是我妹妹我不最喜欢你最喜欢谁呢！”她望着陆夫人柔声道“夫人爱女心切，肯定不会说出让赵公子离开的话，妹妹你可不要因别人的故意之言离间了母女情分。赵公子，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是却也忍不住说一句，你是妹妹的恩人，更是陆家的恩人，陆家巴不得你长住呢，哪里会赶你走？还希望公子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伤了兄妹情分。”
离间母女情分·进谗言的·白长乐“……”心好累，不想说话了。
呵呵……
这话说得好听极了，赵烟波心里对这女孩高看一眼，却不由发笑。
皆因人性的虚伪尔。
“自然，在下当若水是亲生妹妹，自然不想她受离别之苦。”
“要一直一直和哥哥在一起！！！”若水伸出手来，小指翘起
“拉钩钩拉钩钩~”
“好。依你。”
“不许骗若水！”小丫头抬头认真的说“就算有一天真的分开了，也要记得来找若水。”她嘟了嘟嘴“不过没关系，就算哥哥不记得，若水也会记得去找哥哥的！”她依赖着男子。
一池冰水中落入一点火焰一般，饶是深知人性的丑恶，人心的虚伪，赵烟波也忍不住动了真意。
他终于叹了叹气道“但愿，如若水所言。”

因着陆若水的缘故，赵烟波就在陆家落了户。
陆若水爱笑爱闹，除却每日里要陪父母，要找赵烟波腻着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找柳红玉玩耍了。
柳红玉疼她，陆家夫妇更是将她视若珍宝，惯得陆若水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
现在小姑娘一手抓着赵烟波的袖子，一手抓着桂花糖，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哥哥要开药炉，我也要去！”
“不行！”陆夫人脸色一下就变了。
当初女儿被抢，就是因为出去游玩！
万一又来一次怎么办？
万一赵烟波将女儿哄骗走怎么办？
白长乐讥笑“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在府里养着出去跑什么跑！”真是烦死了这个熊孩子！
他一说完，陆若水就望着柳红玉哇的一声哭了。
柳红玉将茶盏重重一放，心疼的瞧着躲在赵烟波身后的妹子冷笑道“怎么？你现在是嫌弃我了？不好好在府里养着偏跑出来折腾？！”
柳红玉轻轻一挑眉，一句话就能把白长乐砸晕。
陆若水鼓着包子脸，她一抽一抽的，看的陆夫人心都疼了“娘答应你，但是得有人陪着你，要开药庐也成，这旁边的宅子也是咱家的，就在这开了，好不好？”
“娘亲真好！”陆若水欢喜的拍手。
她又盯着白长乐道“可是……这一时之间的，东西准备不充分怎么办呢？”她目光灼灼，盯着白长乐莫名其妙。
柳红玉碰了碰他“阿卿。”
“关本公子什么事？！！！”
药庐没搞好关他屁事啊！！
又不是他开药庐！
合着他欠了陆若水的嘛要给当牛做马？！
白嫩嫩的包子控诉的看着他。
白长乐炸毛“本公子不干！！！”叫他帮这死丫头张罗药庐开张，做梦！！！
他算看明白了，这死丫头和他犯克星！！
上辈子洛盈澜作死让他不得不给收拾烂摊子免得自家玉娘难过，这辈子陆若水就坑他！！

白长乐真的好气哦！可是在柳红玉面前还是要保持微笑呢！
陆若水就这么盯着他，眼睛一眨都不眨的。
“阿卿！你帮帮她！”柳红玉最见不得妹子不开心了。
“凭什么是我？！”白长乐炸了“又不是我开药庐，关本公子……我吩咐下去，好好置办药材。”再大的委屈，可都比不上……柳红玉一皱眉。
陆若水娇娇的撒娇“姐姐真好~”
她一边笑着一边上去腻着，顺便把白长乐自柳红玉身旁挤开。
白长乐“……”现在掐死这死丫头还来得及嘛？！
拿着扇子的手气的直哆嗦，却在柳红玉看过来那一瞬，立马换做了温柔多情的笑容“玉妹妹放心，不就是药庐么，包管红红火火的！”
柳红玉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他，一时无语凝噎。
药庐的生意……红红火火的……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就是个药庐，多大点事！
在白长乐眼里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再砸上万两黄金。
土豪不差钱！
柳红玉抽了抽嘴角，揽着妹妹无力的叮嘱“别和阿卿学，他要教坏人的！”
这是肯定的啊，陆若水笑眯眯应了。
她蹦蹦跳跳拉着赵烟波出去玩了。
柳红玉无力的扶额。
陆夫人正慌慌忙忙的招呼人去跟着陆若水。

陆若水兴冲冲的拉着赵烟波出门去了，柳红玉无奈的摇摇头，对身边已经快要暴走的白长乐歉意道“这些天，麻烦你了。”
白长乐一下就不暴躁了“玉娘说的什么事，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同寿虽然骄纵任性不识……不谙世事，可她是你妹妹，生的玉雪可爱，我也很，喜爱她！”天知道公子长乐说出这些话来是忍了多大的不平。
这熊孩子怎么还没被扔出去？！
柳红玉见他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都被逗笑了，伏在桌上笑了几声，拉住他的衣袖撒娇“我知你心里不平，只是我多年没见妹妹实在想念，她又前尘忘尽我难免偏疼几分。委屈你了……”白长乐打蛇随棍上反手将小姑娘的秀手捧在手中“那玉妹妹要怎么补偿我呢？”
“阿卿！”柳红玉脸颊绯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白长乐哈哈大笑。
→_→好一对秀恩爱的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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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乐说要帮忙，大把的银钱撒下去，一封手书扔到知府案前，药庐没几天就开起来了。
考虑到赵烟波一个药庐怕养不活难搞的小丫头，为了防止小丫头后头再来打扰自己，也为了给陆若水找点事干，白长乐大手一挥直接资助赵烟波再开个医馆。
没大夫？开榜去挖，银钱大爷出了！
没地方？旁边宅子送你，大爷不要了！
没时间？给你学徒，你挂名就行了！
只要能让陆若水闭嘴滚远点，钱不是个事！
陆若水果然被他的计谋迷惑了，开开心心的跟着赵烟波在外面腻着，成日东奔西跑踩点找药材，找大夫。
白长乐觉得非常满意。

药庐开张的很顺利，因为有官方势力护航，赵烟波也没遇上什么不长眼敢找麻烦的。
“白公子帮了这么多忙，在下也未曾当面感谢。”男子一边晒着草药一边状似无意的说。
“没事的哥哥，姐姐说不用谢他，都是举手之劳了。”
“哦？”
举手之劳？
陆若水双手捧着药杵一边捣药一边解释“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写了几行字，才不要谢他呢！”她愤愤道“他，他可坏了！”
“一封书信能有这么大的能力？”
男子疑惑的问她。
陆若水也没多想，脱口而出“谁让这贱人国师嘛！”
额……那贱人好像不许她告诉别人的，说要给姐姐一个惊喜？
小姑娘惊得扔下药杵双手捂嘴“我，我什么都没说！哥哥你什么都没听见！”
见到男子一脸好笑的看着她，陆若水嘴硬的解释“我。我可不是怕他！我就是答应了他不说的，啊啊反正我才不怕他不怕他，有本事叫他来打我啊！”
“然后你再向升平县主告状？”
男子缓步走过来，抬手抚了抚她的包包头。
花苞样的发髻上缀着一串翡翠珠子，陆若水向来告状惯了，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让男子一说又心虚起来。
“对，对啊，怎么啦！”她有些紧张的拉住男子的手嘀咕“我又打不过他，还不许恶心他一下了。本来就是他自己不要脸，比我姐姐大了那么多……还要娶姐姐，长得又丑，年纪又老，哼！”
赵烟波失笑，那位白公子虽说年纪大了些，但看其容貌做不过是二十五六罢了，白衣金带，风姿翩翩，桃花眸，墨画眉，俊秀清逸，虽眉眼妍丽，但其眉宇间一片英气。这样的容貌已经很是惊艳了。
偏偏陆若水说他又老又丑。
这让赵烟波好笑。
若他当真是国师的话，柳家小姐还算是高攀了。结果人家这样伏低做小还惹得陆若水不快。真是孩子气。

“孩子气。”赵烟波伸出指来轻轻戳在她梨涡边，陆若水啊呜一口张嘴咬了。
女孩口腔里温热而柔软，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赵烟波也惊了，他下意识的抽了出来。神色有些复杂，陆若水还不自知的哼哼“哥哥再笑我，我还咬你！”
陆若水穿的是齐襦长裙，她抓着男子衣袖挣扎着站起来。
“这裙子太长了。”小姑娘跺跺脚“哥哥，哥哥，你会不会改衣服？”她眼睛亮晶晶的，在她心里这个男子是万能的。
“不会。”男子笑着拉起她“若水还是去找府里的绣娘好。”
这样啊……小姑娘思考了一下，然后抱住男子的手臂整个人都往他怀里倒。
“这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抱着他腰撒娇“裙子太长了，走不动了！哥哥抱抱，抱抱嘛！”
陆若水年岁不大，小孩子声音稚嫩软糯，她偏又喜欢拉长尾音叫人，甜甜腻腻的，不论说什么都好像在撒娇撒痴一样。
陆若水瞪圆了杏眼，望着男子不断的眨呀眨“最喜欢哥哥了，抱抱若水嘛，若水不重的~”她抱住男子的手臂撒娇“那么远的路，好累的……啊~”小姑娘狡黠的望着他，未说完就被抱了起来。
男子悠悠道“虽说这些话不应在下说，但……”他微微一笑“若水的确重了些，再重些，在下就抱不动了。”
陆若水“……呜哇哇哇……欺负人！”
她一下就哭了，这让赵烟波始料未及，不等他哄，小姑娘就振作起来“我，我少吃点，以后一定少吃点，叫哥哥抱得起来！”
赵烟波“呵……”
真是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他一路抱着人回了陆府，经过庭院时直把陆谦给惊住了。
“若若下来！”陆谦见小姑娘嘟着嘴抱着男子脖颈，脸色有些难堪了。
他自然不是因着女儿让人抱着回来嫌弃她娇气。
女儿家在闺阁的时候，本就该娇宠。别说是让赵烟波抱着，就是让他抱着陆谦也不觉得过分。
他觉得难堪的是，女儿是被赵烟波抱着回来的。
男女七岁不同席，赵烟波已过弱冠之年，再怎样亲近都该注意些。若水是官家小姐，日后出阁更在乎名声清白，哪里能与赵烟波随意厮混？
“不，哥哥抱着舒服！”
陆若水连国师的面子都敢扫，何况是她亲爹呢！
她任性的抱着赵烟波，振振有词的反驳“裙子太长了下来走路会崴脚的，那么长的路才不要自己走，很累的！”
“下来！”这下陆谦有些火了。
见这招不行，陆若水怔了一下，而后怯怯的望着陆谦，杏眼蒙蒙的起了水珠“呜呜，对，对不起爹爹……若若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她娇娇怯怯的抽噎着“若若，若若真的不想自己走，裙子太长呜呜会摔的，好疼呜呜呜……”
小姑娘一边哭一边把自己埋在赵烟波怀里。
要是白长乐在这，肯定要骂一句狡狯！
但是陆谦看着小女儿娇娇怯怯，小心翼翼的偷偷望着他，心都给软化了啊。
那点火早就无影无踪了。
他也顾不得还有下人在，上前几步就要把陆若水抱过来。
小姑娘很乖的被他抱了过来，抽抽噎噎的哭“爹爹，凶……呜呜，不，不喜欢我……”
“若若啊，宝贝闺女，爹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爹就是太着急了，若若不哭不哭哈。爹带你出去玩，爹以后绝对绝对不凶你了。”
小姑娘委屈“要哥哥陪，爹爹每次都不陪我，上次也说要陪若若去钓鱼，结果都没有！若若要哥哥，要哥哥！”
“不过……若若乖乖的，哥哥说，爹爹其实很喜欢若若的，但是很忙，要养若若，若若听话不惹爹爹生气，爹爹陪陪若若。”小姑娘可懂事了。
听到是赵烟波说的，陆谦诧异的看着面前男子，想到这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给照顾女儿，还给自己说好话培养父女感情，陆谦的敌意放下了不少，还有些许怀疑人家的愧意在。
“多谢赵公子照顾若若，日后还要麻烦赵公子了。”他不禁有些愧疚。
赵烟波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陆谦怀里乖巧的女童，不在意的笑笑“陆大人言重了，若水很是乖巧听话，在下也很喜欢她。”
陆谦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抱着陆若水出去泛舟游湖钓鱼去了，小姑娘趴在父亲怀里对他挥手，杏眼弯成月牙，哪里还有方才那副哭的伤心的模样？

药庐开张，医馆在侧。
崇安当地的人都知道，‘长生医馆’里有位大夫，君子如玉，如切如磋。仁心圣手，悬壶济世。
更知道这位大夫与陆府的小姐交情匪浅。
自陆若水回来起，陆夫人带她参加了不少场宴会。初时小姑娘精致漂亮，说话讨喜也只是惹人赞叹罢了。
但自姑苏安闲侯府升平县主同她参加了一场赏花宴，侯门贵女笑吟吟的携着她赏花抚琴，引得众人艳羡讨好。
安闲侯是传国侯，传至柳红玉一代又只一子一女，长女方出世就降下县主爵位可见荣宠。安闲侯府以书香传世，门下弟子众多，可谓是桃李满天下。隐隐是江南清流之派之首。
这仿佛是昭示着柳氏对陆谦的扶持，不日便可青云直上似的。
随着陆若水渐渐长大，明里暗里提亲的人便来了无数。
“若若这样讨人喜欢该高兴才是，怎么愁眉苦脸的？”修长的手指包起药材来，男子漫不经心的玩笑。
“谁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啊！哪是看中了我？明明是看中了姐姐与我爹娘！”她愤愤的抓着桌上的药材“连哥哥都来笑我，我真是不知道，连面都没见过的两个人就要过一辈子是为了什么？这样哪有半点感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若不是早就知道了？别动药材。”看了一眼又被抓的粉碎的药材，男子叹了口气，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孩额头“坏孩子。”
陆若水哼了一声“谁让哥哥笑我的？”
“莫急，你父母知你身世，怎会匆忙将你婚嫁？”他执笔写着药方，眼眸未抬“倒是若若，可有什么心仪之人？”
他说完这句话忽觉身后一紧，低眸看去，女孩正仰头望着他，浅笑盈盈“我最心仪哥哥了，从小就喜欢哥哥，哥哥娶了我好不好？”
女孩蹭了蹭他的衣襟撒娇“小时候，哥哥不是说要我永永远远陪着哥哥么？若是我嫁了人哪里还陪得了？哥哥舍得嘛？”她松松的用绣着并蒂莲的绸带系着长发，此时一蹭秀发散乱。
赵烟波见她乌发蓬乱，索性抽了她束发的绸带，青丝如瀑泼了下来，男子眼里显出惊艳来。
“在下以为若若该知晓，我是什么样的人……”
陆若水乖巧伶俐，这些年来伴他左右，赵烟波曾想过待她婚嫁……更多的，是想看看这小花妖能找谁？
他骤然冷笑一声“在下连凡人都不算，若水，你今日说这话……”
“那又怎样？我喜欢的是哥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没见过……”她狡黠的转了转眸子，有些调皮的伏在他背上“难道哥哥真以为我那时候是什么都不知道呀？若是不知道，怎么听哥哥说话呢~”
她如瀑青丝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娇俏的女孩忽然抬手遮住面前人的眼眸，吻了上去。
女孩的唇温软娇嫩，晨起用了口脂还浮着甜腻的香气。
虽渡魂多次，但似陆若水这样胆大妄为强吻的女孩子却是第一次遇到，但不过一瞬就反应过来，反客为主了。
男子顺势将她压在了桌上，一手扣着白皙小巧的手，一手又轻掐着她的下颌。
“从前是在下小看了若若，巾帼不让须眉呢。”男子语中暧昧不明。
陆若水桃花面上泛着轻红，她瞪着杏眼，潋滟水光晃人眼“谁让哥哥不主动呢！！我还以为哥哥不行呢！”
赵烟波被她气笑了，见她昂着头明明紧张却虚张声势的样子，活像伸着爪子的波斯猫，反而被逗笑了，只装听不见。
“又被白公子带坏了，下次来若若又有状去告了。”
他轻描淡写，将人抱下来歉然的为她系上绸带“在下一时孟浪，唐突了若若。还望若若见谅……他日，定登门提亲。”

女孩捂着脸不敢看他。
“方才若若大胆直接，怎么现在反而害羞起来了？”见她恨不得将自己埋下去，赵烟波觉得好笑。
“刚，刚才你又看不见！”女孩昂着头，眼神躲闪的反驳“我，我才没害羞呢！你别想忽悠我！”
“哦？谁说在下看不见呢？”浅淡的药香拂过，陆若水更紧张了“我都遮住你眼睛了你还看什么啊！”
男子满是笑意的哦了一声“所以若若是因为害羞，所以才遮住了在下的眼睛，不敢看在下吗？”
陆若水都要被他逗哭了。
“不，不是……我没有，没……”
“在下虽于人世辗转数百年但所见女子，大多是虽有意者，但羞怯不敢言。唯独若若巾帼不让须眉……”
他未说完，被半抱的女孩却忽然甩开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哭的太过突然连赵烟波都始料未及，下意识的伸手拉他，陆若水却躲躲闪闪，很是生气的挣扎着不肯与他亲近。
“这是怎么了？”
“你说我轻浮哇……呜呜……我平时不是这样的呜呜呜呜……”她气的不断跺脚哭闹“你欺负我哇……你欺负我哇……”
她哭闹起来也不管赵烟波是否生气，任性的将桌上事物一扫而过。
见她这么激动，赵烟波方如梦初醒，知晓自己说错了话。
“你觉得我轻浮随便是不是！！”女孩的声音尖锐，她红着眼睛跺脚“你就这么想我哇……我姐姐给我找了那么多青年才俊我都没答应……哇……”她气的大哭起来，连话都说不清楚。
可即使哭的抽抽噎噎要喘不过气了，赵烟波想要碰一碰她都要伸手打回来。
陆若水哭的都要喘不过气了，她半跪在桌的另一边，猛然弯腰干呕起来。
“呜呜……咳咳咳，咳咳。”
洁净的帕子给她擦着脸，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赵烟波轻轻的拍着她“好些没有？”
“你走开呜呜……走开！！！！”
陆若水大哭“我不要你娶了呜哇……多的是人愿意喜欢我，呜呜哇……你讨厌！”
“是在下的错，在下只是有感于若若的情谊，并非是……”他斟酌了一下词语“并非是取笑若若。言辞不当让若若误会了，是在下的错。”
小姑娘在他面前哭的连气都喘不上来的时候，连赵烟波自己都心惊，他心里触动那一处柔软，看着小姑娘难过也忍不住疼痛。
“真，真的？”她不太相信的望着面前的人。
“真的，我心悦若若已久……不曾有半分玩笑之意。”
若水对他的意义是不同的，见过他所有的黑暗，衡山山洞中他渡魂初时的狼狈，杀人时候的阴狠毒辣，以及外表皮囊的风雅。
若水知道他的过往，也从不曾嫌弃。
这个孩子，是他看着她从一朵花化形，再一点点长大的。太子长琴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情感，会不由自主的因这孩子的一点点长大而感到欣悦。
陆若水依旧抽抽噎噎的“我，呜，不是……”
“嗯？”
“白，白长乐教的。”她抽抽噎噎的“真的……我去找姐姐，他这样对姐姐说的，姐姐答应了……”她杏眼里泪意渐渐集聚，带着哭腔“不是我哇……”
男子安抚的抱着她，清浅的吻着她的长发“自然不是若若的错，是我的过失，若若原谅我可好？”
女孩别扭的转过头去“要一直一直很疼我。”
“好。”
“除了我，不许喜欢别的女孩子。”
“好大的醋味。”男子握着她的手指笑，应“好。”
“不许……丢下我。”
“嗯。”
“不要忘记我哇……你要是忘记了，我会生气的……我要找好多好多的美男子，天天换，不理你哇……”
说着说着又为没了影子的事哭起来了。
赵烟波无奈的继续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