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质朴如初（上）——【恢复之前被吞掉的帖子】

我希望，之前没看过这个帖子的朋友能够先看这一部分，然后再看升级版的内容，因为故事是按时间和季节来进行的。
不过，就算你不按照这个顺序来阅读，也没有关系。因为它们各自能够有一个相对独立的结构。只不过有些细节衔接得不清楚。
无论如何，我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些文字。
我不会放弃更贴的，只是有时候因为琐事关系，会更新很慢。
再次郑重其事跟大家说声抱歉。一有时间我就会努力地写、努力地更新的。

暖春。梨花、碧桃、玉兰、樱花、丁香，姹紫嫣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清晨，晴好，云白风轻，碧空万里。
静云坐在窗前梳妆，木梳轻轻滑过乌黑光亮的长发，窗前一大棵西府海棠开得正好，两只嫩黄的鸟儿在花间缱绻，看得静云竟是呆了。
少朴安睡在床，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红润，呼吸均匀，嘴角带着微笑。他最近身体比较硬朗了一些，这多亏辞别周家云游四方的穆先生访得秘方，重新回到周家为少朴诊治，虽然他仍时时遭受着病痛的折磨，但总算有了希望，他的生命不再只有八个月那么短暂。
床褥间有了些微响动，少朴从睡梦中醒来，透过纱帐看到佳人理红妆，映衬着窗外的绿叶及粉红海棠花，甚是好看。
这时，丫鬟小红、小蓝提着装满热水的木桶轻轻推门进来，准备伺候大少爷和少奶奶盥洗。
少朴轻咳两声，坐起身来。小蓝挂好帐勾，
乌发披肩的静云回身走到床前，安静地望着少朴。小红端来一杯枸杞菊花露，静云接过，轻轻送到少朴唇边。少朴慢慢喝下，望着目光清澈的静云，心中顿觉清爽。少朴的手指缓缓地滑过静云如瀑的发丝，淡淡茉莉花头油味道让他微笑起来。
阳光明亮地洒在屋内，仆人们在洒扫庭除。阿旺也在笼中愉快地叫着。
穿着半旧灰色撒花衫裤的少朴在小红的服侍下洗漱，而小蓝在替静云梳髻。
“少奶奶，今日老夫人要带您和二少奶奶去观音庙上香，小蓝替您梳个漂亮的坠倭髻好不好？”这灵巧的丫头擅长梳髻，周府上下无人能比。
静云吩咐小红：“不要太过花俏，简简单单就好，就还是梳燕髻吧。”
小蓝笑道：“知道的，您不喜奢华。但今天要和二少奶奶出门，她总是佩戴各种黄金、珍珠、宝石的首饰，打扮得珠光宝气。您这么美，自然也要珠光宝气才好呢。”
静云抿嘴一笑，摇头不语。
小蓝边梳头边说：“大少奶奶，小红给您插一只赤金福寿簪把，再把那只攒珠八宝珠花给您戴上。”
静云却告诉小蓝：“不必了，简单素雅便好。”
小蓝还要再劝，少朴慢慢走过来，坐在静云身后的圈椅上，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少奶奶很适合素雅的装扮。外面海棠开得正好，小蓝，帮大少奶奶折一朵来插发吧。”
小蓝应声而去，静云安静地搽着胭脂。只那么淡淡一抹，便是芙蓉如面。
少朴在小蓝的服侍下喝着晨间的药，苦涩的药让他微微皱眉，抬头却看到静云镜子冲他微笑，镜中佳人目光盈盈。
小蓝返身回来，手中握着几枝刚刚绽放的重瓣粉红海棠，正要替静云簪在髻边，少朴却走来接过花朵，挑出一支最娇艳的，望着镜中佳人片刻，选好最佳位置，轻轻替她簪好。
“伊人如花。静云，这样的你，姣好淡雅，令人心醉。”
静云依偎在少朴身边。梳妆镜中，一对璧人含笑而对……

周家餐厅。
老夫人端坐正中，少朴与静云、少白与湘君围坐两边。周福等一众家人垂首侍立。
“少白，绸缎庄和工厂的事，就由你全权打理。”老夫人一边吃饭，一边嘱咐道：“你性格比较急，容易冲动，做事有时也难免会有欠考虑的地方，你大哥比你稳重深沉，思虑周全，遇事要多多跟他商量。我希望你们兄弟俩能支撑起周家的事业，繁荣昌盛，子嗣延绵。”
少白：“妈请放心，我一定做好马前卒，鞠躬尽瘁为咱们周家的事业。我也一定会跟大哥学习，尽量把事情做好。”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少朴啊，自从穆先生云游归来，用搜集来偏方医术为你治疗之后，你的身体也渐渐硬朗了些，但不可大意，仍要小心荣养，妈希望你长命百岁呢。”
少朴点头道：“我会努力配合穆先生的治疗，为了妈，为了静云，为了咱们周家，努力地生活下去。”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少朴，微笑着。
一旁的湘君也道：“妈，咱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我自从看清了赵天麟那个坏蛋的真面目后，也知道洗心革面了，一定会乖乖您和少白的话，向大嫂学习，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好妻子。”
老夫人给湘君夹了一筷子鸡丁说：“这才是妈的好孩子。妻贤夫祸少，做妻子的要将家庭和睦、丈夫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湘君啊，你从小任性妄为，现在知道说这番话，真是长大了。你呢，精明干练，若走正道，确实是一个事业上的好帮手，少白现在作为咱们周家生意的掌门人，确实也需要你这样的帮手。你要在生意上好好帮助少白，以周氏一门兴旺为己任啊。”
湘君努力地点点头，她的面庞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再也不是那个自私刁蛮任性妄为的大小姐了。她也在努力地学着做一个好妻子。
老夫人又夹了一筷子鲜笋给静云，说道：“静云啊，你呢，知书达理，人品贵重，贤淑灵巧，妈年纪大了，要以吃斋礼佛为主，希望你能担当起咱们周家的贤内助，管理府邸和内务，家里的生活吃喝、开支用度、田租房屋都归你管。妈相信你会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说着，老夫人从肋下取下一串钥匙递给静云，“这是我们家库房、银柜的钥匙，以后家里的事全有你做主，你身为周家的长媳，要当好这个家，不仅要侍奉公婆、照顾丈夫，也要照料好弟弟、弟妹，还要打理家中大小事宜，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你都要心中有数，尽心做好，明白吗？”
静云用力地点头：“请妈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老夫人又对管家说：“周福，以后你要好好地辅佐大少奶奶，家里无论大事小情都要请示大少奶奶，由她做主安排。有什么事情，你也要多帮衬大少奶奶，知道吗？”
忠心的周福点头称是。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对大家说：“好了，这就是我们周家新的开始，少白、湘君夫妇负责外面的生意，静云负责家中事宜，少朴全心全意调理身体。”
少朴说：“妈，我身子要是能撑得住，还要做好绸布设计的工作呢。”
少白说：“对对对，大哥的设计，是咱们周家生意的灵魂，全靠他了。”
老夫人笑道：“好好好，少朴啊，只要你身子好好的，干什么都随你。少白啊，就算你哥的设计是生意的灵魂，也不能让他太累了，他可是咱们周家重点保护的对象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一团和气……
上午，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去观音寺上香。少白去绸缎庄和工厂巡视。少朴在穆先生处扎针、按摩后，由小红搀扶回到房中。
“少爷，您睡会儿吧，穆先生每次为您扎针，您都疼得满脸是汗。少奶奶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请您休息好。”小红说着就要搀扶少朴上床。
少朴道：“我还好。你吩咐门房，去请位客人来。”
小红疑惑地望着少朴，少朴道：“少奶奶生日快到了，我要给她个惊喜。”

少朴书房内。
小红伺候笔墨，少朴伏案作画。周福引着一位中年人走了进来。
“大少爷，琳琅珠宝行的马老板来了。”周福道。
少朴起身相迎，二人落座，丫鬟看茶。
“周大少爷，得知您想为少奶奶选几件首饰，我就带着敝店最好的首饰来了。周家是咱们城内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是我们最重要的客人，无论您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我一定替您选到，并且保证是最优良的品质。”
说着，马老板一拍手，门外进来三名伙计，每人手里捧着一个大螺钿盒，打开之后，琳琅满目，珠环翠绕，各式首饰，都是最时新的样式，应有尽有。
木盒捧至少朴面前，少朴一一捡看，小红在一边看得都惊呆了。
“这么多好看的首饰啊，少奶奶一定喜欢。”多嘴的小丫头忍不住说道。
周福忙看她一眼，吓得小红一缩头，不吭声了。
周福望向少朴，少朴脸上却并未有欣喜之色，看来他是不满意这些首饰。
周福道：“马老板，我们少爷要送给少奶奶的首饰，必得是世间罕有之物，仅此一件，无人能有。”
马老板笑道：“请放心，我今日带来的这些首饰，都是奇货可居的，因为它们成色极好，所以一般人家是难以拥有的。”
少朴注视良久，终于拿起一只极温润通透的羊脂玉手镯。
马老板道：“这只镯子质地绝佳，是本店镇店之宝。大少爷好眼力！这可是康熙年间的老羊脂玉，现在像这样的羊脂玉真的不好找了，现在的羊脂玉，白是白，但浮躁而轻飘，不如这只镯子的温润绵软，沉静清澈，如一轮明月，如一朵轻云。”
沉静清澈，正如静云；温润通透，正如静云。巧舌善言的马老板一番话，说得少朴心头一动，他举起镯子迎着光，果然，颜色极美，如静夜中安静悬挂的皎月，如晴朗碧空中的一朵浮云。静，却不失灵动。
“这只镯子就留下吧，还有那对白玉耳环。”少朴吩咐道，小红小心翼翼地接过盛在锦缎盒子里的手镯与耳环。
马老板又拿起一枚钻石戒指说：“这金刚钻来自法兰西，火光极好，精光四射，极其吸引人呢。”
少朴摇头，静云沉静，金刚钻却过于耀眼，与她并不合适。
马老板见少朴不为所动，有拿起一串红宝石项链说：“这是天竺国最出名的鸽血红宝石，如火般绚丽，少奶奶带上，一定光彩照人。”
少朴还是不语，仍旧在首饰中寻找。片刻，他又拈出一朵珠花，食指肚大小的洁白珍珠圆润雅致，攒出花朵中镶嵌着一颗樱桃大小的金珠，金珠的周围，聚集了碎米般的钻石与宝石，雅致高贵，清雅脱俗。
马老板说：“这朵珠花，东洋深海白珠像锦缎一样的光泽，而且个个一般大小，非常难得，这可都是从上百个母蚌中取出来，一一比较挑选，选出一样大小、色泽的，才能攒成一朵珠花呢。而且这颗南洋金珠，是从百年老蚌中取出的，天然浑圆，金光灿烂，唯有碎钻能衬托其高贵特质。”
少朴满意地点点头，这朵海棠珠花，簪在静云乌黑的鬓边，方能相得益彰。
少朴又搭配着珠花，挑选了两挂上好的东洋海珠项链，一挂洁白如雪，一挂粉红如霞，另有同色耳环两副，都交与小红捧着。
接着，少朴拿起一套成色极佳的蓝宝石项链、耳环、攒花钗，那深静的蓝，在室内光线中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小红，把这个也收起来吧。”
小红接过，仔细捧着。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周家大少爷为大少奶奶挑选的首饰，一套套一件件，都透出贵重与沉静，超凡脱俗。一看这些首饰，便知道这对夫妇的品性特质如何了。
知妻莫若夫，少朴仔细地呵护着静云。
挑好首饰后， 少朴道：“周福，一会儿带着马老板到账房结账，这些首饰不要算在家中账上，都算入我名下吧。”
周福点头称是，马老板示意伙计退下。
少朴又道：“马老板，其实这次请您来呢，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请您帮办。”

夜晚，繁星满天，空气中弥漫着丁香花的香气。
涵碧堂。
几支灯柱的灯火柔和，少朴坐在躺椅上，静云在弹古筝。她在弹奏《春江花月夜》，琴音婉转幽远，纤丽清秀。
《春江花月夜》是唐代诗人张若虚的作品，全诗共三十六句，每四句一换韵，以富有生活气息的清丽之笔，创造性地再现了江南春夜的景色，如同月光照耀下的春江图，寄寓着游子思归的离别相思之苦。诗篇意境空明，缠绵悱恻，洗净了六朝宫体的浓脂腻粉，词清语丽，韵调优美，脍炙人口，乃千古绝唱，素有“孤篇盖全唐”之誉。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少朴轻声吟诵着这首意境悠远的诗，由衷地赞叹道：“张若虚笔下的月色真是幽远而优美啊。”
静云望着少朴，只管用双手诉说绵绵情话，琴弦间流淌出的旋律婉转缠绵。
少白与湘君拾级而上。
“大哥大嫂好兴致，品茗听琴。”少白笑道。
“你在外面工作辛苦了，我这没用的大哥也托你们的福，偷个清闲。”少朴微咳起身相迎，少白忙上前扶他躺好，顺势坐在身旁凳上。
“大嫂琴音好美，听得我都醉了呢。”湘君坐在少白边上。
静云边弹琴，便微微颔首微笑向二人。
“湘君啊，以前我送你琴，希望你好好学学，可你却没这耐心。瞧瞧什么时候你也能为我弹奏一曲可好？”少白揶揄道。
“不许笑我！”湘君娇憨白了一眼，“人家不擅长这个嘛。”
“你不擅长的还多着呢，刺绣女红、琴棋书画……”
“可人家擅长的也很多啊：交际应酬，迎来送往……”
“所以呢，妈才让你们夫妻主外，让静云主内呢。”少朴笑道。
“大哥的设计工作也少不了啊。”少白说道，接着，他正色道“大哥，这几天我打算仔细巡视一下咱们家在城里的织造厂和绸缎庄，然后再去江浙一带几个跟我们关系不错的大的织造厂和绸缎庄看一看，再去上海、杭州等大城市了解一下市场行情。我想拟定一个完善的方案，看我们下一步的生产和经营该怎么进行。”
看到少白谈论的是正事，静云停止了弹琴，四人围坐在一处，丫鬟奉茶。
少白又道：“今天，我仔细看了厂里和缎庄的帐，账目还算清楚，王厂长和周经理、孙掌柜他们都是老员工，妈这些年也没有薄待了他们，所以他们还算尽职尽责。但我觉得咱们家的经营方针过于保守。”
少朴沉吟：“我身体一直不好，妈年纪也大了，你又一直再读书，所以咱们家的经营一直是按照老方针延续下来的。现在你接手了，而且时代也在发展进步，你有新的知识，视野也开阔，尽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一番事业，大哥支持你。”
少白：“有大哥做我的后盾，我更可以大展拳脚了。”
少朴：“有一点我嘱咐你，一定要注意稳妥，做生意切忌急躁，也不能轻信别人。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心去体会，要亲力亲为，除了周家自己的人，谁还会以我们周家的兴旺为己任呢！”
少白：“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谨慎小心做好这盘生意的。”
少朴：“你看过了厂里的生产与绸缎庄的经营之后，务必要去巡视一下乡下的几个大桑园和所有的养蚕户，丝绸之本在蚕茧啊，桑园与养蚕户是我们周家立足之本，这些年妈年纪大了，我也不能出门，一直都没有仔细地巡查过，看有什么拾遗补缺的地方，有什么改善的地方。所幸是我们周家待养蚕户不薄，原丝供给一直还可以。你一定要仔细捡看，没事最好。”
少白点头：“大哥说的是，我本来也打算过几天就到桑园巡视的。”
少朴：“种桑养蚕，剥茧缫丝都是技术活，既苦且累，我们要厚待做这些活的人。”
静云：“我听说，我们周家产的丝品质非常好，有机会我真想去看看呢。”
湘君：“大嫂，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又脏又臭，路又不好走，那蚕虫又白又肥，蠕动起来看得人浑身麻酥酥的，反正我才不要去呢！”
少朴：“桑园、螺蚕是我们周家致富之本，没有好的桑树，养不出肥胖的蚕虫，也就吐不出既有韧性又光洁的丝来，又怎能谈到出品优质的绸缎呢？”
静云：“是了，所以民间才要供奉蚕花娘娘，表示对蚕事的尊崇吧。”
少白道：“是啊，每年春季蚕户们都要举行赕神仪式，大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爸妈还带我们去参加呢。”
少朴：“那都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啊，我只依稀记得真是非常热闹呢！”
静云：“这个我也听我娘说过，那是‘蚕花胜会’。”
湘君：“为什么我却没听说过？”
少白：“自从父亲去世、大哥生病后，妈也就没心思关心这些了。所以我们家从来都不曾去乡下参加过这些。”
少朴：“我们家最大的桑园在周家湾，那里有一座规模宏大的龙蚕庙，前殿祀四大天王，后殿祀‘马鸣王菩萨’，俗称‘马头娘’，是一端坐的女子，旁立一匹马，当地说是宋代敕封的‘马鸣大士’，清代加封‘先蚕圣母’，是周边一带蚕农信奉的蚕神。每年清明，周边数村联合在水上举行祭祀盛会。迎会从清明日开始，当天早上，由几位村中长老将‘马头娘’神像由庙中移至船上，各村参加迎会的船只齐集进行朝拜。每村都在船上表演拿手节目：龙灯船，赛灯；台阁船是由小孩子彩扮的戏曲人物表演；标竿船是由表演者爬上竖在船上十多米高的粗毛竹上演惊险动作；打拳船是在船上表演拳术；拜香船是由儿童捧“香凳”边跳边唱“拜香调”。在附近更开阔的河面上还进行“摇快船”比赛。赛会常举行三至七天，游人如织，船满河面，沿河数里设满茶棚、酒肆、货摊，鼓乐喧天，热闹非凡。”
听了这一番话，众人不禁心驰神往。
少白：“今年眼看又要到蚕花胜会了吧？想不到这活动这么隆重热闹呢！”
湘君：“你们说，我们今年去参加如何？”
少白：“不可，大哥身体不宜出远门呢。”
“谁说不宜啊！”
此时，一个健朗的声音在暗中响起，穆先生和周福笑微微陪着周母走了来。众人慌忙起身让座。

落座后，老夫人笑道：“我听周福说你们正在这儿商议咱们周家的生意大计，所以想过来瞧瞧，谁想又遇到了来给少朴送药的穆先生。看你们说得正热闹，不想打扰，便在廊下静听。再者，也是我想考验考验你们年轻人做事是否周全，你们兄弟妯娌能否齐心协力共撑门户。”
湘君：“结果呢，妈可否满意啊？”
周母：“很好，你们兄弟做事有商有量，少朴的稳重与少白的健行，相得益彰。静云与湘君也妯娌和睦，我很满意。”
湘君：“那妈可有奖赏啊？刚才我们说到清明节乡下要举行蚕花胜会，听说是热闹非凡，可我居然从小都没参加过，真是遗憾呢！”
周母叹口气：“别说你这个小丫头了，我也有数十年没有参加过这些活动了。周家湾是咱们周家祖坟祖居所在地，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少朴又一直缠绵病榻，我既要管理生意又要操持家务，真是分身乏术啊。”
众人想想周母的辛苦，不禁钦佩感慨。
少朴：“妈现在也该颐养天年，享享清福了。家里家外的事情，就交由儿子媳妇们去办吧。”
周母道：“是啊，妈如今是可以放手让你们去做了，只希望你们能周全行事，不可因为钱财等闹了兄弟妯娌间的生分啊。”
少朴：“家和万事兴，这个道理我们会牢记的，请妈放心。”
湘君：“正因为该让妈享享清福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陪妈去蚕花胜会散散心呢？”
少白：“你就知道玩！是你自己想去玩的吧？”
湘君：“岂止是我，难道你不想全家出去春游吗？而且相信妈跟大哥大嫂也都想出去走走吧！”
少朴与静云笑而不语。
周母：“是啊，最近天气这么好，花又渐渐都开了，整日闷在这园子里，确实也想出去散散心。而且我最近也很想好好地整理一下咱们乡下的祖居，并且带着你们去给祖先和你爹上个坟。你们婚后都还没有拜祭过祖先，也没有去过祖居呢！只是，我担心少朴的身体，能否受得了舟车劳顿呢。”
穆先生笑道：“老夫人请尽管放心！我最近给大少爷换了新的药方，并且配以针灸、艾炙，大少爷的虚症已经好多了。头痛眩晕的次数也在渐渐减弱，抽搐风痛也发作得渐渐减少了。我认为大少爷应该多多活动身体、开朗心胸。所以，春游对他真正是有利的啊！古人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大自然的万物在春天萌生，五脏六腑也在春季升发，草长莺飞时节，适当的活动，能出出汗、活动活动筋骨，对大少爷的身体健康是很有帮助的！”
听完穆先生的话，众人都笑逐颜开。
少朴：“是啊，我最近也觉得精气神比以前强多了，总想起来活动活动。已经二十多年没出过远门，没回过祖居老宅、没拜祭过祖坟了，真想好好一去。另外，小时候看过的蚕花胜会，也想再睹风采。”
周母：“看来，这是列祖列宗在保佑我周家子孙呢。我们也该趁着这时节，好好去拜祭一下祖先！好吧，就定在这个清明节回乡祭祖，参加蚕花胜会吧！”
老夫人话语一出，满堂喝彩，就连丫鬟与管家都人人欣喜。沉闷了许久的周家，似乎迎来了新的活力。
周母：“那接下来我们就要好好布置一下了。少白，你仍旧去忙你的公事。周福，明儿你就带几个人去趟乡下的祖屋，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修缮、布置。以便适合咱们这一大家子人回乡省亲。”
周福：“是，老夫人！今儿是二月初一，明天就是春分，离清明节还有大约半个月，若要老夫人和少爷、少奶奶们住得舒服，还需尽快打扫布置。好在咱们祖屋一直派专人照管，这么多年都维护得不错。”
少朴：“周福，还需再准备一艘宽敞的游船，这样蚕花胜会上大家可以尽情游河，岂不是妙事？”
周福点头。
少朴：“另外，我们这次回乡祭祖，还需要跟族中长辈打个招呼，这件事本应由长子出面的，但就有劳少白出面吧。”
少白：“好的，后日我正准备去乡下考察，到时顺便去拜会族中长辈，说明此事。”
周母：“这么多年来，我们家年年都给族中祠堂捐款，帮扶族中穷困，就连龙蚕庙我们也年年捐香火钱。现在也该是回去看看了。”
静云：“这么隆重的祭祖，我们还需置办香烛元宝、三牲供品等。”
周母：“嗯，时间不多了，每个人都该忙起来。周先生，少朴的身体还烦请您精心调理。少白，工厂的事不可松懈，你去乡下巡视时，湘君就帮忙到厂里、缎庄去看看，有什么问题一定要来跟大哥、大嫂商量。静云，祭祀贡品以及我们回乡所需的食物、铺盖你也要好好打点起来。这次我们大约会回去住个七日左右，带着的丫鬟、家丁也不少人，你要好好打点。周福，你要思虑周全，把老宅尽早打点出来，清扫维修工夫一样也不能少啊。”
众人一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