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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混乱。她真不该说最后那几句话的。现在我正在想象着,该如何把六七岁孩子的幻影,和现在真真实实的艾达·维斯特维克重叠起来。耳畔回响着她儿时的话,她现在的话,她激励我的话,她触动我的话,她困扰我的话。她真的就不应该说最后那几句话。那让我非常沮丧。
马车显得晃晃悠悠的,像是在经历什么坎坷的路段。我就突然地开始担忧起我的未来。艾达可以在七岁反抗十七岁顺从,那我十五岁反抗,算什么。究竟算什么!难道我们的,我的未来就只能是黑暗的,顺从的,丝毫没有抗拒的监牢吗!从心底涌上来的悲怆让我难受得想吐,胃在马车颠簸和心情波动的双重重压之下又难受起来。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手串,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又觉得没什么可倾诉的。
人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是,我也是。
佐拉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递给我。我打开,里面静静地卧着一个圣珠手链——和我的一模一样的。我这才想起来,我这才慢慢地回想起来,是我让佐拉去买这串手链的。我要,把它送给斯蒂。
我要,把它送给斯蒂。像是被什么提醒了一样, 我再次坚定起来。
对不起亲爱的艾达,我没有时间为了你我而悲伤了。我还有我的希望和阳光。
说起阳光啊,我这才发现今天的阳光异常明亮,仿佛正在努力着照亮伦敦每一方阴暗的角落,告诉着所有人:黑暗终会被驱散,而神圣的光明终会降临。
也许很多年之后我也会退缩。或许是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口齿模糊;也可能是略带皱纹,步伐沉重,言语啰嗦。但现在,我还没有找到让我退缩的理由,那就让我自己去探寻,哪怕结局是悲伤的也没有关系。我仅仅是无法命令自己放弃一段还未启程的旅行。而现在,我在路上,一条未知的、崭新的道路。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