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
“少爷!少爷!老爷回家了!”管家老郭几乎是呼喊着冲进了空空荡荡的湖蔚楼。
他知道今天的事是梨园之伤,怎么也没有高兴的道理。但俞班主最终是全须全尾给放回来了,这场伶人风波也总算是没能扳倒俞家班和湖蔚楼。
现在要紧是快点找到少爷让他安了心。
因为哀戚过后湖蔚楼还得开,俞家戏子还得唱。
皇上家不禁你,就是让你抹厚胭脂,披上戏服,动情入戏,一直到死。
街上都在传十八旦是怎么被连根翦了舌头仍狂笑不止,是怎么义薄云天风华绝代还血溅白练。
这些老郭全没看见,但回想起十八旦当初离开湖蔚楼时的疯狂神情,老郭就感觉头皮发麻。
老郭其实不老,当年也是俞家班一把圆熟嘹亮的童子腔,可惜没能过得了“仓门”。
后来跟着俞班主做事,年头多了,人也越老练,戏班里的人都尊称一声老郭。
只是这十八旦,他在的时候总叫彪爷、彪炸腔什么的怪名字。
老郭一想就难过起来了。
这个兴风作浪的妖孽呀。
湖蔚楼有些日子没开张了。老郭在空戏台前楼上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俞少爷。
他来到后台,看见一连串镜子前面只坐了一个人,脸已画好正在贴片子。
窗外阳光大好,越显窗内阴暗。
老郭一时眼花好像看到是今天刚刚斩掉的十八旦还坐在湖蔚楼这后台里装扮,当下惊出一身冷汗。
当然不是十八旦,那是俞少爷。
“少爷,老爷回家了。”老郭定了定神又说了一遍。
但俞少爷好像完全没听见一样对着镜子轻轻笑了笑。
他说,今天就唱游。园。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