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王十八就到了准备登台的节骨眼。
谁都知道初演的份量,所以如何派戏码就特别需要思量。
俞灏明当年是吃到甜头的。人人晓得那晚儿是俞班主的少爷初登台,也来了梨园的头面人物。曾经见过俞灏明的就说这俞郎台下就美啊。于是大伙很是期待他的扮相。
那天码得《青霜剑》,“美俞郎”身形迟迟不现,反而来段闷帘倒板,小小年纪唱得大有功夫,真可是吊足看官胃口,随即一个亮相,让全场艳讶不已,彩声雷动。
俞家班的几位师傅爱才,也有心捧王十八,寻思来个花旦对台的噱头,就跟魏花旦商量着想上《红楼二尤》的折子,让他给王十八挎刀。
魏花旦哪里会肯。凭什么我去花旦他就唱闺门旦,又或者凭什么他来正的而我只配去偏的。说得倒也在理。
事情僵着,俞灏明就主动出来说我跟他配不行吗。
结果当天是码了《游园惊梦》。
虽说是出贴旦衬青衣,但灏明去杜丽娘的柔媚真真映出了王十八的秀俏灵动,二人真是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班子里的师兄弟无论演毕了的还是没上的,都躲在后台驻足观望。
老郭至今回想起来,也觉王十八那晚确是低回婉转,百媚生姿。
台下喝彩声与掌声如雷贯耳,王十八更是初演便返了场。
十八旦的名字从此定是声誉大噪,俞班主丁师傅喜上眉梢,而王十八自己更是得意忘形。他挎着俞灏明四处酬谢,那可笑模样倒像是下炕分大小的一对新人。
戏班里人揣什么心的都有,阿谀的,逢迎的,冷嘲热讽,暗自打算的,场面乱得很。
于是连老郭都没发现,虎虎旦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