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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这句话说出去恐怕没人信。可这就是可悲的事实。即使是Cesc，我和他的关系也仅限于同居。同居的意思就是我和他住同一所房子，白天他去上班了我还没起床，晚上我回家了他可能已经睡下。偶尔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出游，偶尔做丄爱。
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之后，我开始发觉生活变得不同。这种异样到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换到从前我无法想象一个逃跑的同居人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时候我觉得潜伏在我身体里对Cesc的一切想法和思念都在慢慢地褪去，随着我放纵地取乐和疯狂地性丄交一点点褪去不着痕迹。然而午夜梦回，我沐浴冷艳的月光，总以为一揽手臂就能碰到温热的躯体，关于Cesc的种种便如潮水般涨回，好像在嘲笑我的伪装是多么愚蠢的事情。
原来有的事，没有就是没有，有了便成天翻地覆。
一个人的夜晚，我几乎可以确定我在眷恋着Cesc。然而到了喧嚣的白日，我抽烟喝酒，然后疯狂玩乐无恶不作。我发誓当我同时干着两个男孩儿的时候，我想不起来Cesc是谁。
这么矛盾的情感显然不适合我去消化。我选择无视那些丝丝缕缕的牵绊。属于我的自由时间还有多少？在那该死的孩子出生之前？
我要做的是挥霍。是尽情地挥霍。
雷纳生日那天是周末。Dust人潮汹涌。
雷纳这厮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推崇者，瞧瞧他请了多少人……于我而言，欢庆自己变得苍老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坐在远离舞池的角落里喝酒，第一次懒于参与声色犬马的嬉戏。
雷纳却不肯放过我。
他搂着一个我没见过的男孩儿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嘿，Ger，你这么安静到底是吃错药了还是阳丄痿了？
——你现在趴下来，我可以让你知道我是不是阳丄痿了。
我靠在沙发上，眼睛都没抬地回了一句。
然后我听到一声软软的哼笑，那声音里透露一点纯真一点无辜一点稚嫩。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孩子用这声音叫床该有多醉人。
我撇着眼睛看过去，那真是个小家伙，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成年了。灯光太暗看不清五官，只模模糊糊看得出轮廓挺漂亮。
雷纳说，Ger，这是博扬。
额头被碎长的刘海挡住，眼睛朦朦胧胧地掩在浓密睫毛下，他羞涩地笑。
——皮克，我听说过你。
——你成年了吗？
我走过去勾住他的肩膀带到自己怀里，他很矮，站直了才到我的胸口。
——没听说你不玩未成年人啊？
他模样天真，说出的话却邪恶，我哈哈大笑，很好，雷纳总能找到对我胃口的男孩。
我拥着博扬，挤开人群，钻到舞池中央。我的手拖着他挺翘的臀，技巧地揉捏，他软倒在我怀里，胳膊缠上我的脖子，晃动腰肢摇摆。
他的腰细，我一只手就能握住。另一只手夹着雪茄慢慢吞吐。整个人好似飘到半空，迷雾中迷幻失真的幸福。
博扬突然踮脚，凑到我耳边。
——Ger，他们真配。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吧台前的卡座，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棕色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另一个……
穿着最普通的T恤衫，甚至连商标都没有。牛仔裤内侧破了几个洞，隐约显现白皙的大腿。他的眼睛依然无欲无求，面对着托雷斯笑的毫不防备。
我别开眼睛。
然后笑得灿烂无比。
我勾住博扬的下巴，对着他漂亮的红嘴唇吹气。
——宝贝儿，睁大眼睛，我得让你看看什么叫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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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隔日醒来，空气里弥漫残余的酒精气味，宿醉的后果便是头痛眼痛全身都痛。夏天清晨还算柔和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倾斜进来。我抬抬手，发现胳膊上枕了只脑袋。
博扬的脸靠在我肩上，睡得坦然而牲畜无害。
有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感动。
——Ger……
博扬的喉咙似乎哽塞得发不出声音，很艰难地才吐出一个音节。
我把胳膊从他脑袋下面抽出来，轻轻和他对视。他的黑眼珠有些湿润，善良而真诚。
（博扬是黑眼珠咩？管他呢……表示不记得了……）
——谢谢。
我淡淡地道谢，抚摩着他的鼻子，手指蜷曲着僵硬。
这是多么完美的剧情。
人生赢家从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衣食无忧。不愿付出感情却永远不缺乏各种青睐。终于被甩一次马上就得到命运的补偿。我应该拿眼前更年轻更温顺的躯体填补Cesc离开的空白。或许只要一个星期，不，只消三天，我就能忘记那个陪在我身边整整三年的男人。
可是显然，我的心不想那么做。
——你很爱他。
——不，我只是不习惯。
我矢口否认。开玩笑，无论爱是什么，它与我无关。
——自欺欺人很愚蠢。
——故作老成更愚蠢。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博扬的话，果断地爬起来冲了把脸。
从洗手间出来，我看见博扬用胳膊挡住眼睛，仰躺在床上。
——你不明白，Cesc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不一样。养只宠物还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人。我只是……
大脑中搜索着适当的措辞，我想给自己找个好借口，好让昨夜的失态显得顺其自然。
——够了，别再跟我讨论你的Cesc,你到底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
博扬坐起来，他生气地颤抖。
——Gerard Pique，从现在开始，我要追你，我总会让你知道，和我在一起，你能忘了他。
博扬说得很急很快，声音迅速在空气里褪去并消失，不可捕捉。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抬起眼，正对上博扬的眼睛。那里面的光是如此的咄咄逼人，不容我退缩避让。
时间刷刷地回流，三年前，Cesc和他一般大。他拽着我的衣角和我扭打在一处。
他一直在问，为什么不可以？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他的眼神黯然却坚定地停驻在我脸上，我记忆犹新。
原来，关于Cesc的一切，不只在我生命里停留短短的一刻，或许，将是，时时刻刻。
突然害怕，却不知究竟是害怕博扬与之神似的眼神，还是害怕那些宏大情感背后自己骨子里的懦弱与不堪。
我落荒而逃。
家里的气味让我稍稍好受了一些。我倒在沙发上昏睡着。想起从前无数个夜晚，Cesc就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等我，连梦境都变得诡异起来。
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做梦。
（我承认我被昨天做的鬼梦影响了……）
我梦见自己醉醺醺地靠在门边，对着沙发上端坐的Cesc傻笑。我伸手关上门，带起一阵清凉的风。空气里隐含淡淡的香味，很奇异。我跌跌撞撞地去搂Cesc的脖子，我问他这是什么味道。
Cesc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他的手腕给我看。
那里分布着几道血肉模糊的口子，皮肉向外翻开，血流不止。
我本能地伸手去捂狰狞的伤口，一手粘湿。
我问他，不停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而Cesc只是在笑，他不肯回答我，默默地闭上眼，表情平静地等待死亡。
我跑起来，穿梭在无声碎裂的空气中，我找到白色的纱布不管不顾地往Cesc手腕上裹。
他痛苦地闷哼。
然后开口说话。
——Geri，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心内一悸，我惊醒。
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看自己的手掌。
没有鲜红的血液。只有眼泪，湿哒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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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的灵魂陷入不安的空洞，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寻欢作乐。
足不出户变得平常。
那天从沙发上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窗帘外阳光辐照进来，隐隐约约。我第一次认真地审视我的屋子——从Cesc离开后。
除了他自己，他真的什么都没带走。
沙发上有他换下的白衬衫，餐桌上喝了一半的牛奶杯口泛上霉菌，冰箱里的过期啤酒和一盘没来得及放盐的蔬菜沙拉。衣橱里小一号的T恤内衣统统没少，相册摆在抽屉的最里面。还有，那本日记。
我的手指在光滑的日记本牛皮面上流连，几次翻开第一页，几次又迅速阖上。我不敢正视Cesc沉甸甸的情感。我怕我看到那些文字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一定会冲出去找到Cesc，把他扛回来绑在床上。
之后的每一天，我呆在这间屋子里，嗅着空气里属于Cesc的气味越来越淡，直到不可追寻。
我会靠在床头，随手按下CD机的开关，有节奏的沙锤鼓点传出来。
有点沙哑的女人声音，音乐灵动而轻快，却不能摆脱灵魂深处的沉重。只是一瞬沉重，一瞬又放手，而最终是妥协。
Push the door,I'm home at last and I'm soaking through and through
推开门，我还是回家了，我被淋的全身湿透，
then you handed me a towel and all I see is you
你递给了我一条毛巾，我的视线中全是你。
and even if my house falls down now, I wouldn't have a clue
即使这时候房子塌了，我肯定我不会有任何察觉，
because you're near me and
因为你在我身边...
I want to thank you for giving me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想谢谢你,因为你给了我生命中最美的一天。
Oh just to be with you is having the best day of my life
其实，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任何时刻就是最美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沉浸在不可自拔的回忆里，连肚子饿和困顿都不知道，直到门铃响起。
我不想起身，可是门铃不依不饶地一直响。
骂了句垃圾话，我站起来，发现自己双腿浮软，眼前发黑。
门打开，绽放眼底的是博扬大大的笑脸。
——哦，你看起来糟透了。
他很费力地拎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挤进门来，毫不客气地一股脑撂在我的沙发上。
——我买了吃的。Pizza，牛排，泡面，饼干，面包，牛奶，咖啡，啤酒，还有蔬菜。抱歉，我只会做沙拉。
我默默地看着他抖着塑料袋，把需要冷藏的食物摆进冰箱，非常自然地穿梭在我的房子里，甚至还哼着歌。
不速之客显然非常清楚什么叫自觉。
——Gerard，我让你不高兴了吗？
我摇摇头，从袋子里挑出速食pizza，事实上，我开始觉得饿了。
——等等，这个需要加热。
博扬飞快地从我嘴边抢走食物。
——恩……你有多久没洗澡了，不如去洗一把，然后就能吃东西了。
他皱着鼻子从我身边窜开，一脸的孩子气。
那一刻，我相信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想要。他来看我追我对我好，只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为爱奋不顾身的时候。
每个人都有，那么，我呢。
我站在花洒下面，凉水顺着头发和皮肤向下流。冲了好一会，才发现忘记脱衣服。我笑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胡子拉碴，好像老了七八岁。
没带衣服进来，我拉开门，赤着身子走出去，正好对上博扬。他端着热气腾腾的牛排甫一看到我，愣了愣，居然脸红地撇开脑袋。
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羞涩，我径自走进房间，随手套上干净的内丄裤，却发现阴丄茎被绷得很痛。
扯扯内丄裤的松紧，我终于发现，我错拿了Cesc的。
那一刻，我确信，他在我的生命里，随时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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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Cesc留下的焦虑环绕着我，挥之不去。
脑中那些激烈的疑问深深地打击了我有些偏执的自尊心。
Cesc的日记俨然成为潘多拉魔盒，我知道只要打开它就能获悉一切答案。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揭开现实表面的伪装。
有几日总是无端忆起那夜在dust，Cesc的模样。彩色的灯光在他侧面投射模糊的影子，五官却前所未有的清晰明亮。他说的话那么伤感，眼神一尘不染。
Cesc陪了我三年，离开我不足三个月。过去三年里我对他的感觉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几天来的突如其来和集中。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之后，我第一次开始思索他是否幸福，过得好不好。
有人说我是情种，我知道自己不是。情种会为了任何人的任何一点美好的品质而心动。而我从未动过心，我只知道哪些男孩儿在床上乖巧而哪些野辣，哪些与我趣味相投哪些又讨不得我尽兴。
然而现下我再也不敢说自己不曾动心。
我过了整整三个月不正常的生活——从最一开始的极度放纵到之后的黯然挫败再到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思念侵袭。
如果这都不算爱。
想到这一层，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拉开了抽屉。
拥有的多，意味着失去的更多。
我从一出生就得到了大多数人辛劳一生也无法企及的钱财势力，我看过无边美丽的人和风景。世态几许绚烂——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花力气去争取去抢夺，美好的一切就躺在我的手边，我闭上眼就能把他们统统揽进怀里。繁盛过后，连虚无都不必去理会。
直到这一次，Cesc的事让我清醒。
我以为我要欢愉，我以为我要自由，我以为全世界我最快乐最潇洒最看得开。实际上，我害怕在身体满足之后一个人的疲惫清寂，我害怕快乐散尽这座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是这样的，懦弱、胆怯、无能为力。
因为害怕，我要放弃Cesc，放弃这一生兴许是唯一的爱情吗？
在问题没得到解答之前，我翻开了那本日记。
【Nino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他的思维方式。可这不妨碍我和他成为朋友。我告诉过他要尽早在拉莫斯和比利亚之间做出选择。可他一提到这两个人就开始犹疑不决，有时候我觉得我都快要生气了。在我眼里，同时对两个人产生感觉是不可思议的。而他竟然告诉我他没办法伤害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今天，Nino来到我家。我本来想让Geri见见他。不过他说他“有事”。呃，话说回来，圈子里的美人他一定都见过。我刚认识Nino并决定与他成为朋友时，我非常担心某件事——就是关于他是否和Ger上过床。后来我了解了，大概Nino不是Ger喜欢的那个类型。他们两竟然只是打过几个照面，很让人吃惊，对吧……】
【今天Nino很伤心。恩，而我也不太好过。于是两个倒霉蛋凑到一起喝闷酒。他说比利亚受不了三个人的纠纠缠缠，所以离开了。而他仍然没有办法接受拉莫斯的爱，他还在执着地追求着公平——所谓如果不能三个人都快乐，那就让三个人都不快乐吧。世界真丄他妈好笑，他在为过多的爱而哭泣。让我这个时时刻刻感觉不到爱的人向谁哭诉呢？】
心脏皱缩地痛起来，我颤抖着双手合上沉甸甸的书阀，怀疑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某个念头不知从哪里飞过来，直击得我失手扔了日记。
蠢得难以置信——那一刻我明白自己丢失了多么重要的东西。
想给Cesc幸福的期冀来的那样快，几乎是立刻取代了之前的惶惑。我不受控制地动手穿衣服，来不及重新抓一把头发就直奔大门。
脑子里弥漫某种未知的甜蜜因子，我觉得自己冲动得像个孩子。
——Hey，boy，我看上去怎么样？
——棒极了。像重新活过来一样，发生了什么，Gerard？
博扬兴奋地跳起来，想抱住我的脖子。
我按着他的肩膀，轻轻抚摸他额前遮挡了眼睛的刘海。对这个孩子，有些感激。
我俯下身，触碰他的嘴唇。
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宝贝儿，这是我追回Cesc之前的最后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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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博扬很不高兴。一路上，他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对我又是踢又是打，完全的泄愤状。可是我的心情不错，所以不和他计较。
——我在你家待了那么长时间，你得出的结论就是你要去追回Cesc？你不觉得你现在改追我比较实际吗？
——别这样，你能遇到更好的。
——好吧，如果你非要去碰钉子的话。
——Cesc和Nino不是那么回事。两个人在演戏骗我。他们只是好朋友。如果不是你给我看了他们的照片，我根本不会去证实这一点。
——OK，我想说，我真是蠢到家了。
博扬撇过头看窗外，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疲倦和自嘲。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
不合时宜的心疼突如其来，但是我踩在油门上的脚没有迟疑，握着方向盘的手仍然稳健，我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无法动弹。
Dust依旧光怪陆离，没有因为我的消失而发生一星半点的变化。
——Hey，你和小博扬跑到哪里去度蜜月了？
雷纳瞪着眼珠子上来拥抱我。我张开手臂，凑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问。
——Cesc在哪？
——你还没死心呢？不过Cesc的魅力是真大。
——什么意思？
我的心飘飘忽忽地悬起来。
——看到没，罗宾范佩西……
我的目光顺着雷纳的眼神直到吧台，那儿坐着我梦里的那个人。Cesc还是老样子，无邪的像个少年，明明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却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和抗拒。他正面对着一个男人说话，从我这个角度，看不清表情。
——他是谁？
我得承认即使因为离得远我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就凭他搁在Cesc肩膀上的那只手，已经让我非常不爽。
——他是dust的老板……
没耐心等雷纳把话说完，我径直朝Cesc走过去。脑子里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我听到理智被烧断的“噼啪”爆裂声，但我已无力阻止。沉闷了三个月的心脏鼓鼓跳动，因为Cesc在那里。
我从身后勾住Cesc美妙的腰线，手指欢乐地享受着久违的触感，他的身体突然僵直——我知道他最熟悉我抚摸他的方式。
——游戏结束，我们该回家了。
我毫无预警地加强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握住Cesc的腰，炽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侧，交错着又扑回到我脸上。
Cesc拧过头来看我，盈盈的目光中夹带一丝疼痛，双唇微抿，是脆弱的赤红。我的心软下来，手指也放松。下一秒，却被他大力推开。
踉跄着退了两步，我看到那个什么狗屁老板站起来把Cesc挡在身后。
好，很好，为了逃开我，你是不是逮着谁都能抓过来做挡箭牌？
耳边嘈杂的声音霎时安静下来。我听见自己心脏鼓荡出暴躁的脉动。
——滚开。
我的话冲着范佩西，眼睛却牢牢盯紧了Cesc。
我不信他能逃开我的目光，我不信这一次他还能找借口离开我。
——你再发疯，我就请保安扔你出去。
我扭过头，和范佩西对视。唇角微微勾起。
——随便你，我不介意。
趁着范佩西一秒钟的错愕，我拽住Cesc的手直接拖进怀里，危险的气息蔓延在我们之间，我听见自己接近疯狂的威胁。
——再不跟我走，我不介意在这里向他证明你到底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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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接下来的事，我做的有些不计后果。
没有等待Cesc的回答，我在四周无声的注视下，半搂半拖强迫性地拉着他走了两步。
中途几个保安冲过来干扰，Cesc挣开我的手，回头有些无奈地对范佩西说——Robin，别这样。
我不耐烦地把人重新拖到怀中，无法再忍受Cesc不在我的掌控之内，一秒钟也不能。
我看了范佩西一眼，冷冷地开口。
——老板，dust什么时候多了不许顾客上厕所的规定？
Cesc却再度甩开我的手，推开愣在那儿的保安，径自朝卫生间的方向去。
他越是像这样不理会我，我越是感到自虐般的快丄感——那双眼睛无论多么清冷，都能让我燃烧起来。现在的我和他，便犹如冰与火。火能将冰烤化，而冰化作水又能将火浇熄。
我想要他，就是现在!
不出意料，gay bar的卫生间，永远人满为患。大家都是追求情趣的生物，本应互相理解。
可是很遗憾，我已经疯了。
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暧昧——昏黄的光线，催丄情的熏香……露骨的呻丄吟此起彼伏混着隐约暗香吊在半空沉浮，Cesc向最里间走去，被我迅速擒住了手腕。
他吊着眼角看我，神情果然轻漠。他冷冰冰地开口，红唇一张一合。越冷情，越诱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宝贝儿，耐心点，待会你就知道。
我松开Cesc的手，一脚接一脚踢那些紧闭的木门。有些直接被我踹烂，露出里面交缠着的混乱躯体。所有的呻丄吟喘息戛然而止，哄然的叫骂与诅咒在片刻的安静之后甚嚣尘上。
我不理会。
只是死死地盯着Cesc的眼睛，直到他眼底现出一丝惊慌。
——想打架的尽管上，不想打架，就滚出去。
耳根后面传来窸窸窣窣提裤子、系皮带的声音，我抬起Cesc的下巴逼迫他看我的眼睛——我要让他知道我有多想他，我有多想要他。
当最后一个倒霉的家伙骂着娘滚出去时，我的模样已经不那么帅气了。大概挂了三处彩。但我知道，我的Cesc不介意。
吐出口腔里的血沫，我深深地看进Cesc的眼睛。
火辣辣地叫嚣着疼痛的脸颊突然感到一阵清凉，几根手指搭上来细细地抚摸。Cesc的眼睛，纯洁得让我想流泪。
——我现在认输投降还来得及吗？
我反手握住Cesc冰凉的手指，送到唇边轻吻。他的手掌软绵绵的，任我握着。
——你为什么总这么任性？
他的口气是那么无奈，好像在数落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可是，我好喜欢。
我捧着他的脸吻过去，伴着血腥气的吻前所未有的深情。第一次，我没有猴急地将舌头伸进去搅拌、探索。而是细细地舔舐着他薄薄的唇瓣，一寸一寸勾描他完美的唇形。我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了，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美好。舌尖在耐心地扣着他的牙关，而Cesc在固执地镇守着“领地”。
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我没有强硬霸道地顶开他的齿关，只是将Cesc推到墙边，手指潜进宽大的T恤，熟练地轻捏他纤细的腰。果然，Cesc脚下一软，险些站不住。
舌尖趁机轻轻抵进去，试探性地磨过舌面，讨好地勾着舌根缓慢舔，却被Cesc一口咬个正着，不轻不重的力度，恰到好处的刺激。
收回唇，轻笑着沿着他坚毅的侧面一路舔吻到耳垂，含住了，拿牙齿磕……
——恩……你……滚开……
Cesc偏开头躲我的唇，被我向前欺进一步，整个人缩到墙根，无处可逃。
——原谅我，Cesc。
我抓着他颤抖的手摸向我的心口，那里搏击着跳动我的心房——他居住的地方。
他的唇抿起来，眼睛里显露痛苦的神色，一丝丝都是被我凌虐过的伤。
我低下头抵住他的额头，轻轻地吻。
——原谅我，Cesc。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他细不可闻的叹息，几乎以为他就要答应我。灯光却骤然熄灭。
我听到从外间传来惊恐的尖叫以及“呯呯嘭嘭”的嘈杂声响。


（二十）
谁也没料到会在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亨利可能比我更吃惊，反应却更快。
——你们几个给我上，把人带走。
沉着几句吩咐，离我最近的几个打手已经动起来。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不止。毫不夸张，我觉得它会从胸腔里跳出来。手心汗湿的厉害，滑溜溜得几乎让我握不住Cesc的手。我确信亨利不敢对我怎么样，可我不是一个人。
第一个打手冲上来的时候，我还可以勉强应付。拳头本能地挥出去，分不清要害，只是挥出去。或击中硬邦邦的肌肉，或被躲过对着茫茫的空气一通乱揍。完全没有章法。后来，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我弄不清个数，也看不见Cesc。只觉得全身上下被细小的疼痛交织着包围。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大少爷耗在这，你看看后面。
亨利的声音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可我脑子里已经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是本能地，我想知道Cesc怎么样了。
他站在那里还是那么挺拔好看，只是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担忧，我知道自己现在不止挂了三处彩，一定糗到家了。可是，Cesc，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后脑勺突然重重挨了一下，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所有的细胞所有的神经纤维被痛楚塞满。我向前一步栽倒。眼前发黑，却没有晕过去。我看到抵在Cesc脑后黑洞洞的枪口。一瞬间，排山倒海的痛意刺激得我竟然愈发清醒。
——你可以开枪……
我蓦地睁大眼睛，眼角疼痛扩散散不尽心头的恐惧，指甲钻进手心。
我想大喊，笨蛋，你在说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他们都与我无关。我只有你。我才刚刚看清——我只有你！
Cesc在看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里没有发出任何讯息，寂静得像秋天街边飘落的一片树叶，落便是落下了，却连尘埃都惊不起。心里一片空荡荡，然后泛起无所适从的悲伤。
——火快要烧出来了。这里一地都是酒，你们比我更清楚开枪会发生什么。我死了没什么，反正我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周遭开始出现骚动，围攻我的打手有些已经顾不上亨利的命令，脱下西服外套疯狂地扑打蹿烧的火舌——然而徒劳，遍地酒液无疑成为最成功的催化剂，火焰越蹿越高，西周弥漫浓烟，熏得眼睛生疼，有热的液体在眼眶内打转，生生流不下来，连呼吸都困难，哪能容得下脆弱。
敏感地察觉到Cesc脑后持枪的手在微微颤抖。狠狠地咬了咬牙，我迅速地扑了过去。什么都看不清，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刹那的事情、
我死死地握住枪柄，在短短的一瞬间挤开Cesc的身体。尖利的枪声同时响起，我知道他只是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歪斜了弹道，从我脸颊边擦过去，裹挟呼呼的风声直射向天花板。
应急灯应声掉进火海，汹涌的烈火已经蔓延至各个角落。即使没有光源，也足以照亮这里败坏的一切。
Cesc爬过来握住我的手，我看见他着急地对我大喊大叫，却什么都听不清。勉强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心内难言的一阵奇异的感情翻涌上来。
——如果活着出去，你再也不能离开我。
Cesc还没来得及说话，只是不住地点头，我们都没有流眼泪。
——好。
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什么都无所谓了，原来我需要的不多，也不沉重。
只要你的一个字，足矣。


（二十一）
心口平静下来，像波荡已久的湖心终于不再为恼人的风所扰。
强烈的热度直扑面门而来，密闭的空间内，疯狂的火势携着阵阵浓烟横冲直撞。
火就快烧到大门了。
——老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咳咳咳……
我拖着Cesc滚到远离舞池的角落，确保大火暂时烧不过来的同时，也借着浓烟封锁了亨利的视线。
——S**t！
我听见亨利暴躁地骂了句粗口。
——皮克，你要是乖乖跟我走了，我也不过拿你换些我更感兴趣的东西。既然你不肯合作，就和你的小情人一起死在这吧。
耳边除了大火摧毁一切的“噼啪”撕裂声，其实已经听不清任何声响，我知道亨利离开的时候会封上门，压根就没打算尝试从正门逃。而dust的后门在后台起火源头的附近，不要说可能已被烧毁，光是从舞池到后门这一路烈火就足以覆灭一切希望。
火焰与酒精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瞬间汪洋火海。断断续续的小型爆炸和气流的膨胀让我听不见Cesc的心跳。但是火光映衬下，他的眼睛依然明亮。
我知道他听不见，但还是说了对不起。
他看着我，表情有一瞬间松动，然后又恢复坚毅。
——我原谅你。
我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从口型里辨认出他说了什么。
我抬起手想摸摸Cesc的脸，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全是淋漓的鲜血，太脏了。心脏好像突然被什么人拿走，连痛感都不存在，只剩下空。下一秒，眼眶疼得发胀，一颗心又仿佛重新被塞回胸腔，撕心裂肺地痛，痛死痛活。
我还没有照顾过Cesc，没有好好待过他，没有给他应有的爱，没有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后悔了，没有在清晨替他热过牛奶，没有在夜里等待他回家，没有说过我爱你……我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手背，握住，攥紧。
我抬起眼睛看Cesc，他在微笑。身前身后都是汹涌烈焰，下一刻，可能连骨头都烧化，他竟然在微笑。嘴角扬着的弧度还是那么好看，没有因为死亡近在眼前而多出一分不堪。苦涩的液体流到嘴角，那一刹那，我忘记了一切。
他的手臂环上来，嘴唇接着覆盖上我的。明明都是干燥缺水的唇瓣，偏偏引出清泉四溢的错觉。他揪着我的头发狠狠地吻我——让技巧和温柔都见鬼去吧，我们要的是致死的激情。
暴烈的气流和张牙舞爪的火焰吞噬着一切也消磨了所有理智，围绕着我们的高热助长了这一刻疯狂的激吻。Cesc从未那样急切地失控过——他啃咬着我的嘴唇，像是要将我的舌根吸断一般大力地吮吸，口腔里全是铁锈般的腥味，可我不在乎。我捧着他的脸回应……舌尖勾磨起强烈的归属感，牙齿却撕咬着破坏对方，血液相融间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吸进自己的躯壳。
Cesc，这就是我的自私。
没有什么能毁灭你。除了我，就算是死神也不能毁灭你。
我们已经没什么可怕的。
既然天堂地狱都决定一起走。


回复：24楼
已经说了是坑了……还在写呢……

此楼禁水……
有话和我说的都去皮法吧的大楼里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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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浓烟熏得我睁不开眼睛，只觉得有液体不断地从眼角滚落，浸在伤口上循着灼烈的热度一分分疼痛，连呼吸都要停滞了。我放开Cesc的唇，他不住地咳，后背在我视线范围内颤抖。
我伸出手拥抱他，嘴唇在他耳根边蹭。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要到生死相依那一刻才能得到升华，我只知道有三个字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
空气明明越来越热，身体却越来越冷。抱着Cesc的手臂已经麻木到瘫软，再也使不上力气。原本深入脑髓的疼痛逐渐缥缈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鲜血般的赤红大片大片的渲染。也许，心跳和呼吸会在下一秒停止，死亡离我那么近。我强撑着扒开一条眼缝，点点滴滴的记忆回溯眼前。反反复复的画面是Cesc——最初的笑容和最后的亲吻。
——Cesc……
我颤抖着嘴唇想让那三个字挣扎着脱口而出。
——Cesc！你在那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Robin……？
——哦！感谢上帝，你没事！
我的脑袋痛得厉害，只能隐约辨识出来人是范佩西，意识在一点点消散的同时感到身体被人抬起来。我怔怔地看Cesc的眼睛，一瞬间想起来很多事，又好像忘记了很多事。
从来不知道dust竟然有地下室，那里显然还没有被烈火侵袭。大股大股的氧气从鼻缝钻进肺腔，支撑着我恢复了一点精神。
——Robin，我很抱歉，你的店……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你没受伤吧？
——我还行。只是Ger……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到耳朵里，我才感到自己的身体悬空，身下大概是一个简易的担架。
那一瞬间，心情复杂。
训练有素的消防员撬开地下室出口，冷冽的夜风迎面扑过来，带着夜晚独特的潮湿和泥土的腥味，我知道那就是希望的味道，我知道我会活过来毫无疑问，我知道此后的生命将会多么不同多么美好……
那一刻我想握的是Cesc的手，我想说记住我们的承诺，我想抱住他亲吻他告诉他我爱他。
当月光洒在我身上，突兀的冷风吹散了身体里残留的温度，我只觉得很冷很冷，闭上眼就要睡过去，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另外一张脸。
我挣动着双腿想坐起来，已经是完全无意识的举动了，四肢绵软，被身旁的消防员手忙脚乱地按压。
Cesc扑过来，握紧我的手，神情焦急，眼睛红得惊人。
——Ger，你要什么？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视线模糊。
——博……扬……
我磨了磨嘴皮，意识不断下沉，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能尽我所能表达我的意思。
——你快点躺好，里面所有的人都被救出来了，没有人有生命危险。
听到消防员的话，我猛地松了一口气，困意横冲直撞地席卷而来，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看到Cesc的嘴唇一片血肿，心口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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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我说，Cesc，欢迎回家。
唇边原本就滚热的肌肤几乎立刻又烫了几分，我的手掌附在他的侧腰，清晰地感到Cesc整个后背僵直地挺起来。
他避开了我的吻，有点不自然地撇了头。
客厅里的落地窗遮蔽不住窗外愈发温暖的艳阳，我们在巴塞罗那午后的阳光下拥吻，尘封的记忆于暖热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那个，要吃什么，叫外卖吗？
刚刚那个跟我笑跟我闹的Cesc好像突然变个人似的，他侧着脑袋堪堪避过我的眼神，红晕从面颊延伸直至耳后。金色的阳光镀满了他的半张脸，轮廓鲜明，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薄薄的红润的耳垂上有根根细小的绒毛轻轻地摇摆。
只是一句普通的爱语，甚至连爱语都算不上，就能让你这样吗，Cesc？这只会让我越来越觉得亏欠你太多。
我突然口渴的厉害，胸口被压抑着，闷痛异常，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不合时宜地痛起来。
我的手指轻轻捏住Cesc的下巴，想扳过他的脸，却又被他躲开。
——我打电话叫外卖吧。
Cesc飞快地从我身上逃开，有点手忙脚乱地按了电话键。
或许真是太过慌乱，他按到了留言。
【叮……】
【Cesc，打你手机总是打不通，我很担心你。我听说你回到他身边了，就想打这个电话试试看。我……现在在英国，如果你听到，给我回个邮件吧。上帝保佑你。】
我一愣，心想这可能是Torres吧，他和Cesc的关系还真是好，不知道那段时间到底有没有假戏真做的成分。
Cesc背对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张张口想唤他到我身边来，却发现嗓子莫名的干涩。
【叮……】
【Gerard……】
这声音太熟悉太特殊，是博扬，我一惊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牵扯的肩膀刺啦啦的痛。
等了很久，但又或许没有多久，电话留言里只有“嘶啦啦”电波流转传递的声音，再无其他。
【吧嗒……】
电话挂断了，电磁的声音还在“吱吱”作响，我觉得自己瞬间置身于某一个空旷的领地，四周安静，只有不安和恐惧。这样怪异的念头到底为什么会存在，我摇摇头，没有深究。
【叮……】
留言在继续。
【啊哈，臭小子总算吃瘪了这一回……】
无耻的幸灾乐祸，除了雷纳还能是谁。
【唉，我听说Cesc就这么原谅你了，还衣不解带地在医院伺候你来着？太不解恨了，他心也太软了……】
我听着这话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到雷纳给他一顿拳头，幸好我的Cesc不像他铁石心肠没人性。
【好啦，哥们儿，你现在肯定在心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吧……我开玩笑的，我等你生龙活虎地回来，到时候我做东，庆祝你和Cesc和好。】
我从鼻子里哼出声音，这还差不多。
【咳咳……差点忘了说，那个……我啊……恋爱了，那男孩你也认识，等你养好了你们得见见……那个……代我向Cesc问好。】
我这一听禁不住笑出声，目光中连Cesc都颤抖了背脊，想必是在无声地笑吧——雷纳也会害羞？闻所未闻。
【叮……】
【Ger……】
刚刚因为雷纳积攒下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电波里传出的女声疏离而冰冷。
【我不管你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为他争取到他应得的所有权利。哦，我忘了说，我去做了B超，医生说百分之九十是个男孩儿。如果你还是个男人，至少应该来看看我。好吧，你可以不来看我，但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亲生子，你能一辈子躲着不见他吗？】
电话被挂断，就这样没有了下文，只剩一串忙音在空气里回响，刺耳而突兀。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冷汗浸湿了绷带，黏腻得粘在皮肤上。
我不知道Cesc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的眼神心虚地落到他背上，眼睁睁地看着他突出的蝴蝶骨脆弱地瑟缩。
Cesc站起来，往卧室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往厨房走去。
——Cesc……
我急急地叫了他一声。
——Sara说你不能吃油荤，我还是随便给你弄点清淡的。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是那么温文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
——Cesc……
我又叫了他一声，却不知自己能说些什么。巨大的恐慌陷落我，在经历了那样的磨难和甜蜜过后，我更加害怕失去他。
——你放心吧。我答应你不会走，就是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回复：46楼
亲爱的 弃子不是我的文……ORZ的

（二十七）
午饭食不知味。
Cesc的表情举止平静得让我无措。
我明白，他有自己的道理自己的尊严，他再委屈都不会表现给我看，不会像女人一样哭着闹着讨说法甚至以死相逼，不会像博扬那样掉眼泪真实地表达自己的难过和想法。
他只是沉默，绝不为难我，却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三年的时间或许不长，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人生。过去太多的伤害让他对生活充满了厌倦，也许那些抱着日记本过活的一分一秒都在毁灭他的生命，逐渐消磨着Cesc本性里对生命和爱情的热爱和期望。
如果时光可以回到从前，他在博扬那个年纪。那个时候他还会哭，还会问我为什么，还抱着希望等待我发现他的爱，也许一切会不同。
尖锐而强烈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
那个时候，我明明拥有着你，为什么会看不见爱？
现在，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回那个你？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好像开始了新的生活。你那样的笑，那样的吻，那样的调皮，从未有过的真实像画卷一般一点一点地铺在我面前，我欣喜，我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激荡——可是，一个电话摧毁了这一切。不，是我摧毁了这一切。
如果这是上帝给的惩罚，你能不能再救我一次？
——你不能洗澡，我给你弄点水擦擦。
又来了，又是这种温和到挑不出毛病的声音。他可以用这样的声音对任何人说话，那么我和其他任何人到底有什么区别？
夜幕低垂，夕阳最后的余晖映在Cesc的脸上，那张脸承载着我最初的悸动，或许，是永恒的悸动。他的眼睛在这样的光线下总是特别亮，亮得像一颗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星辰，直直地坠落在我心间。
——你，转过去。
他执着雪白的毛巾，垂着眼眸看我。
我依言翻了个身，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大段大段雪白的纱布。
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些纱布，然后在裸露的肌肤上停留，温热的毛巾覆上来，轻柔地擦拭，他生怕我痛到。
我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好像只要我们两都假装不知道，事情就还能和原来一个样。
原来，在生命岌岌可危的时候，我可以只拥有你。
而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看清了对方的心，才开始接受真正的考验。
我想我依然胆怯，却还是希望握住你的手。
Cesc的毛巾在热水里浸湿，拧得干干的，恰到好处的干爽。从脖子、到肩膀、然后双臂、胸口、小腹，稍稍加了一点力，按摩过许久不曾运动酸涩的肌肉，连手指和脚趾都一一流连，细心地擦拭过。然后换水，拧干，重新来过……热气温润了我的肌肤，满心满眼都是潮湿的感动。
最后，Cesc有些不容置疑地把我翻过来，俯下身贴着我的胸口将毛巾向下腹处移动。我有点想逃……
——你想我么……
Cesc凑在我耳边，轻轻地问。
我想骂他，我想说废话，老子想你想得快疯了。可是，Cesc火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
舌尖根本没有打算停留，直接掠过舌面，揪住舌根大力的吮吸，我被Cesc突如其来的失控惊呆，忘了反抗，他更加用力地将舌尖直接顶到我喉咙口，强烈的刺激蓦地经由交缠的舌头传至脊椎，过电一般的酥#麻引得我禁不住弓背，却扯到了伤口。
鼻腔憋出痛哼，Cesc猛地放开我，大口大口地喘气。
——对不起，Geri……我……忘了你的伤……
Cesc拧着眉毛深深地看我，我终于从他眼睛里看到痛苦的渴望和挣扎，不再是平静，不再是独自承受。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疯魔了，揪着他的头发反身覆压上去，激起他惊呼的同时，我听到骨头“硌蹦”作响，甚至看到雪白的绷带被新鲜的血液染红。可我不在乎了，身体再痛也比眼睁睁看着他心痛要舒服得多。
——伤……Geri……你别乱动……
Cesc顾忌着我的伤口，不敢大力挣动，只能不断摇着头躲避我的吻。
——闭嘴，别管它！
我恶狠狠地打断他的话，一口咬上他翻滚着的喉结，舌尖抵着Cesc生命暴躁的脉动，耳根捕捉到他克制不住地呜咽，我咬着他的皮肤，动作粗暴而猛烈。他在我身下细微地颤抖，不住地抽气。
胸口痛得几乎要裂开了，好像有人举着巨锤一锤一锤地要击碎我的心脏。绷带都在拉扯间散落得满床都是，我不知道全身上下到底有多少伤口在开裂。
——不！Geri，停下……我求你……停下……
我呆呆地看着Cesc的眼角滚落出大滴大滴透明的液体，呆呆地听着他近乎崩溃的哀求，呆呆地停下疯狂的举动。
我的手指覆上他的脸，轻轻地揩去那些滚烫的眼泪。
Cesc，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的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泪，我多怕你的身体变成一个巨大的伤口，再不肯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