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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风也萧索.


IP属地:宁夏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2-10-04 14:25回复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知足》
    01.
    晚修结束回家已经过了十点,我背着颇有分量的书包打着呵欠往家走。拐到路口开始犹豫:走近些的小路还是稍远些的大路。最终败给疲倦选择前者。“天黑绝对不可以走这边”的告诫完全抛之脑后。
    往日途中一个人都没有,今天却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夹克衫青年站在路灯底下抽烟。我兴致缺缺,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但他打量着我,似乎不打算就这么和我擦肩而过:“你一个人回家啊,还是学生?”
    我皱眉,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这么晚一个人回家没关系吗,这边路很偏,我可以送你。”他把烟熄了,笑了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没必要这么防备我吧。”
    “不用。”我用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说。
    那男人跟着我,但始终保持七八米的距离。我往前走,很快就要到这条路的尽头了。路尽头左侧连着一条小巷,从那里我可以抄近路回家;右侧是市内一条主干道,即使深夜也有大量人流,只是我从那边走要很久才能到家。往日我会斩钉截铁向左拐,但此刻出于顾虑,我还是向右走了。
    选路是在心内迅速完成的,向右的那几步也走得生风。我知道但凡我有一点犹豫被看出来那男人就会立刻自荐护送我回去。去他的吧。
    主干道走了没几步那人就没了身影,算算距离,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压下心头的怒火在深夜的街道上极速走着,踩下的每一步都宣泄着我的不满——***,***,我真想对着那人的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告诉他因为他恶心的举动白耽误我这么多时间!
    最终到家已经越过十二点,我趿拉着脚步走上三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用最后残余的一点力气敲门。砰砰砰。没动静。砰砰砰。我几乎要站着睡着,依然没有人开门。我只好迷迷糊糊地摸索钥匙。钥匙在锁孔上撞了三四次,门开了,屋内没有开灯,
    入目一片黑暗,这下我醒了几分,关上门,试探地喊了一声:“折?”
    没人应声。我走进走廊,他卧室的门虚掩着,我推开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这回我彻底醒了,带着愤怒我狂敲手机键盘给折发信息,字还没打完就听见门锁转动,紧接着折推开门走进来,他颇轻松地哼着歌,看见我时哼唱声戛然而止:“喔,栗,是你啊。怎么不开灯?”
    他随手按下开关,白炽灯的亮度瞬间明亮了客厅,我微微眯起眼。这时我才注意到折穿一身轻便的休闲服,我没见过的衣服。而他也才发现我刚到家。
    “今天怎么这么晚?都十二点多了。”
    “你也知道十二点多了。我还以为你根本不知道时间呢,错怪你了抱歉啊。”
    “栗,”他的声音有些疑惑,“怎么了吗,我只是问问。”
    我几乎要笑了。“滚吧。”我摔上门。
    我坐在房间,不自觉地听着房间外的动静。脚步声,拉开抽屉的声音,开关冰箱。我疲惫地环膝坐着,把脸埋在膝盖上。屋里很安静,而我很累。倦意再次席卷我,我困顿地打着呵欠。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是折:“栗,你睡了吗?”
    我没出声。
    “要吃点东西吗,我简单弄的。”
    我现在只想睡觉,但我的确很饿。我走出房间,折坐在餐厅,安静地看着我。餐桌上摆了一张骨碟,旁边的盘子里是一条烤鱼。
    “半夜吃这个?”
    “没别的东西了嘛。”
    我坐下,低着头吃鱼。味道的确很好,折在厨艺方面的确很有一手。但这与我根本不想理他并不冲突。
    我们两人相对坐着,相对无言。我不去看他,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折突然说:
    “下次还是早点回来喔,你这么晚在外面,哥我会担心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便完全没了心情。“哦,是吗?”我看他一眼,“啪”地扔下筷子,“我要睡觉,别来烦我。”
    “欸,栗……”他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我再次回到房间,依旧疲倦,只是这次却难以入睡。房间外依稀传来他收拾东西的声音,接着一片静默。我躺在床上,大脑空白,然后眼泪滑过眼角,落入枕头。晚安。我对自己说。晚安。
    “欸?栗你昨晚被尾随了?”
    “是啊,很倒霉吧。”
    彼时是校内午休时间,我和小亚坐在操场边的石桌上,边吃午餐边聊天。小亚是和我同班的女生,我和她关系铁的没话说。校内流传这样的句子:如果你告诉小亚一件事,也就意味着告诉了我;反之亦然。
    “靠,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啊,很危险的。”小亚敲敲桌子,“要我说,折实在难逃其咎。他非要你上晚修不说,也不来接你,你退晚修得了。他是你哥又不是你爸,干嘛还管你上不上晚修。他自己都不上。”
    “他是不上晚修,但是回来时间就没几次比我早。”我哼一声,“谁知道在和哪个学妹约会。”
    小亚挑眉:“那他让你上晚修居心不良啊,为了把女朋友约到家里吗?”
    “天知道。”我吃饭。午餐还是折准备的。可能因为昨晚的不欢而散让他多少有点不安,午餐他准备得格外丰盛。
    小亚低骂了一句折的生活作风,转而说:“那我陪你上晚修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回家欸。”
    “你?”我看看小亚那张美得格外出众的脸。“跟你一起走更危险。”
    她大笑:“我就当作称赞收下啦——嗯?”她忽然看向我身后,我顺着她的目光转身,就看到两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家伙向我们这边走来。是折和纪。这两人是同班。
    我、小亚、折和纪构成颇有趣的四角关系。关系上来讲,我和小亚是朋友,折和纪是朋友;相处上来讲,我和折同吃同住,小亚和纪相识五年;性格上来讲,我和纪比较合拍,小亚和折比较合拍。我们无论怎样两两相处,都足够相熟。最诡异的是,其中任意两人可能知道其余两人不知道的某件事。
    “干嘛是你们。”小亚露出不欢迎的神情,但为两人挪开一点位置的动作出卖了她的真实态度。两人面对我们自然坐下,谁也没有先打开话匣的意思。只有折显得悠然自得。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在怎样的情景下也显得不是很在意,看上去脾气很好又没心没肺。
    “还合胃口吧?”他看向我。毕竟吃的是他做的饭,我实在没法摆臭脸,含糊应了一声作为回答。
    “折哥哥真是贤妻良母。”小亚吐槽。
    “他也就只有这点哄女孩子的技法,我们要宽容。”纪搭腔。
    折笑起来:“嘴下留情啊,我很无辜的。”
    “难得你们中午过来,有什么事?”我问。通常没什么八卦或者新闻,这两人不会在午休主动找我和小亚。
    “真冷漠啊栗,我关心你而已。”折撑着下巴,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呢,你们知道篮球赛的事吗?”
    “篮球赛?”
    那是我的声音。只有我一人出声询问显得格外突兀。我看看小亚又看看纪,两人听到这个词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我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事是只有我不知道的。
    “什么球赛,我没听说啊。我平时也不关注这个。”我若无其事地问下去。折对我眨眨眼,那是他表示“干得漂亮”的意思。要不是我也好奇,谁会帮你打配合。我腹诽。
    “北七和我们学校打友谊赛,时间定在十月中旬那周。”北城七中,简称北七。
    “那不也快了吗?”现在都是九月末了。
    “是啊,所以正在紧急选拔队员。”折放慢语速,“男女不限。”
    这下我总算听明白了弦外之音。说什么男女不限,其实只是为了招募小亚吧。我看看坐在我身侧的友人。小亚低着头,以从没有见过的专心态度一粒米一粒米的吃饭,柔美的发丝垂下,看不清表情。
    有时我也难免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小亚相貌出众,家境优渥,成绩名列前茅,运动也几乎全能,是学校内大名鼎鼎的人物。校篮球队和网球队曾经抢着要她,两方甚至为此大吵一场,结果她一个都没去,潇洒进了话剧部。这件事就此成为一段校园谈资。
    “就算男女不限也和我没什么关系。”我看眼折,“显然也和你没什么关系。纪要报名吗?”
    “我没打算去,最近课业好忙,没时间搞这些啊。”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纪敲敲折面前的桌子,“走了,折,该回去了。”折摊手,配合地起身。
    两人走后,石桌看上去空空落落。慢慢悠悠的风把喝完的饮料瓶“嗒”的吹倒在桌面上。小亚停下她机械的吃饭动作。
    “想去吗?”我问。
    “有点想……好吧,很想。”小亚带着些赌气的语气。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但大概又和纪有什么关系。纪从国中便是小亚的学长,两人自认识起便一路吵吵闹闹像欢喜冤家。
    “那就去。”我停顿一下,随即斟酌着说:“纪应该也很期待你去。”
    “谁管他。”小亚咧开嘴对我笑。“反正我要去报名。”


    IP属地:宁夏12楼2023-01-07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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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戴眼镜的班主任看看我,拿出表格,找到我的名字打了个叉。我松一口气,终于把晚修的事情解决了,以后可以早点回家。回到教室,只剩值日生还在继续扫除,除此之外教室空无一人。我收拾书包,突然有人拍了拍我,是同班的女生钱雅,她指指窗外,我回头看去,便看见折在后门门口向我招手。我放下书包出去。
      “今天怎么有空和我一起回?”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说,今天我不和你一起回。”折清清嗓子,“我晚上有点事,你要不去找小亚搞定晚饭?”
      “鄙视你。”我忍住竖中指的冲动,回教室拿好书包,发现折还站在原地。“不是有事,怎么还不走?”
      “我等人。你先走吧。”
      “放心,我还没有闲到要管你等谁。”我挥手和他道别。
      九月末下午的天很神奇,没下过雨但像雨过天晴那般,透出成熟的橙色。街角梧桐连排,教学楼探出一角,一根电线杆孤孤单单展露在梧桐中,伫立在天空下。一小格风景像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日本校园漫画。我踩在学园路上去戏剧部找小亚。
      小亚加入剧社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曾经她拉着我眉飞色舞讲剧本和看剧,但只能说人各有志,去看《蝴蝶夫人》时她投入得聚精会神,我睡得天昏地暗,那以后小亚就放弃了我,转而去剧社找志趣相投的友人。
      小亚说日本文学是最美也是最变态,尤其是官能小说,描写肉体时有种特殊的笔触,把肉贴合在砧板上细细捻开犹如烹饪生食,但又不是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反而靡靡散发着温热的肉的味道。说真的这形容让我有点反胃。很久前在书店看到过哪个作家是从不同角度写推理小说——声音啦气味啦视觉啦,比起这样的东西我还是乐于读干净的东西,春天的樱花秋天的红叶,奇花异草寒冰冷水,清清淡淡素素汤汤。
      不过有一年去游乐场,小亚拉着我进一场听觉表演,说要让我感受官能的盛宴。进入密闭的场馆戴上耳机,眼前一片漆黑,听觉以外的感官全部被剥夺,冷峭峭的铁制剪刀在耳边阴恻恻地绞。头皮发麻浑身颤抖,现在想来也记忆犹新。
      我敲敲剧社活动室的门。
      “栗学姐!小亚学姐不在哦。”给我开门的是个高一的女孩,我在剧社见过她几次,但没记住名字。
      “是栗啊,你要是找小亚得去体育馆哦。”另一个女孩也窜出来,是和我同班的幸。“剧社活动和篮球赛训练时间冲突,小亚直接抛弃我们跑了,你要是见到她记得帮我们主持公道啊!”
      “好好好,我记下了。”


      IP属地:宁夏13楼2023-01-09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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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到体育馆找围观人群最多的地方,靠这样的公式便能立刻锁定小亚所在。果不其然,围了十几个学弟学妹的球筐下是小亚飒爽的身影。不得不说打球的小亚的确很帅,力量上有些不足的地方被灵敏和技巧弥补,身姿矫健,神情专注,每次进攻连气势上都带有格外的攻击性,定力不足的人光是看到她向自己冲过来怕是都会胆寒三分。对于像我这样完全不懂球的外行人来说,小亚打球的观赏性都格外强。
        “有学姐在我们就已经赢了。”一旁的学弟叽叽喳喳,“无论比分如何都已经赢了啊!北七能有学姐这样的队员吗!”
        有点志气啊……我腹诽。
        “欸,栗学姐!”刚才说话的那堆男生中的一个突然看向我,“你也来看小亚学姐吗!”
        “啊,是啊。”托小亚的福,我的知名度怎么也莫名高了起来,明明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家伙,饶了我吧。
        “栗学姐,”男生突然露出有些腼腆的神情,他身边的几个家伙坏笑着把他往出推。我挑眉,这场景见了太多次,其往往预示着告白,不过告白对象当然不是我,而是球场上的某人。果然,他低声问道:“拜托学姐能不能透露一下,小亚学姐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了。”我面无表情。他身边的男生又是一阵挤眉弄眼。
        男生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但小亚学姐还是单身对吧?”
        不是第一次应付这种事情的我熟练回答:“是,但她对喜欢的人不是一般喜欢,是超级喜欢,别人没什么机会的。”
        男生似乎不死心,咬咬牙继续问:“她、她喜欢的人是纪学长吗?”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我挑眉,正打算含混一下,爽朗的声音便插进来——是小亚,一小会儿的功夫而已她就跑下来了。她站在我身后一点,勾住我的脖子,对不知名学弟笑吟吟说:“是,不过我们最近在冷战,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栗,现在几点了?”
        “六点二十。”
        “等我二十分钟,我请你们去吃点心。”
        学弟立刻露出不可思议的幸福表情。
        “阿嚏!”
        操场上有人聊天,有人悠闲跑步。操场东侧的球场最偏远一角是个男生,在练篮球,离他两米远的长椅上坐着另一个男生,半靠在栏杆上,看上去懒洋洋。
        “打喷嚏是有人念叨你哦。”
        “封建迷信。”
        “好好,那换个话题:你和小亚怎么了?”
        “啧,你怎么这么八卦。”纪不耐烦的投篮,没中。
        “脾气这么暴躁,难怪和小亚冷战了。”折完全不介意明目张胆露出看热闹的神色。
        “开玩笑,我能比她暴躁?”毕竟,小亚是出名的风风火火和雷厉风行。“没冷战,没吵架,我和她就有点意见不合而已,你少管。栗不知道你的恶贯满盈?”
        “债多不怕还咯。”折轻描淡写。“再说,我妹很省心的。对北七的友谊赛你要上吗?”
        “不上。”
        “听说小亚已经是正式队员了。”
        “嗯。”
        “多给点反应啊。”折笑,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啊,到时候肯定不止我们学校,北七肯定也会来很多人。小亚那么好看,又那么帅,多少人的女神,那场面,北七那帮人一定会——”
        他话没说完,纪用篮球砸他,折躲开。
        “你篮球打好烂,不如让小亚教你啊?”
        “连篮球都不会打的人可闭嘴吧。”
        “咦,奇怪,什么时候看别人打球还一定要自己会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不懂。”
        “喔,受教、受教。”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欠?”篮球触筐反弹到折身边。
        “似乎有,你不是第一个。”折嫌弃地捡过篮球丢给纪,“人无完人,别对我的运动神经太苛刻。”
        “看看舒文亚,你再说那句‘人无完人’试试。”纪回敬到。
        两人均沉默,一时只有篮球触地的声音。操场上一片嘈杂。
        “是人无完人啊,小亚眼光不好啊。”折用流氓到不能再流氓的语气讲:“说真的,纪。舒文亚,身材完美,脸完美,性格完美,十项全能,多少人的梦中情人、理想女友,每年情人节收到的贺卡一抽屉都塞不下,却偏偏喜欢你这个不领情的家伙!果然造物主还是公平,赐予了小亚完美的一切——除了眼光。”
        “啊,是吗。”已经习惯于折的垃圾话,纪干脆顺着他的话讲下去:“可能我就喜欢身材烂一点的。”
        “那去追栗啊,我妹向来没什么身材。”
        “……你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她又不在意。”折耸肩,“作为一个审美非常浅显没内涵的人,我就喜欢小亚这样的,纪你不接受小亚的话,我就去追咯。”
        纪嗤笑一声:“随便你,小亚点头算你厉害。”
        “怎么说我和小亚也很熟,近水楼台先得月。实在不行让栗帮我说点好话。”
        “让栗帮你?你做梦吧季空折,栗要是帮你才见鬼了。”
        “别这么说,我在努力做好哥哥了。”折用严肃的口吻讲,“这个你真的不懂,我真的很努力的做好哥哥了。”
        甜品店坐落于学校转角,店面不大,顾客以学生为主,因此价格并不算太昂贵。我要了抹茶蛋糕,小亚点了提拉米苏,又给一路结结巴巴的学弟也点了一样的。距离放学时间已过去近一个小时,平时人挤人的小店此时顾客稀疏,我们围着一个小圆桌坐下。张罗话题不是我的特长,我等着小亚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学弟反射弧长到仿佛不记得自己叫什么才答出。到这里我就能判定这位学弟实在不是小亚喜欢的类型。一般追求小亚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油嘴滑舌的自来熟,一种是提心吊胆的崇拜者,前者往往变成小亚的哥们,后者往往被委婉拒绝心碎十二中。这位学弟显然是后者。
        如果是纪的话会是什么样?我不禁八卦地想。但凡关系好一点的,谁不知道小亚一心喜欢纪呢。首先他的确不是油嘴滑舌的自来熟那种类型,这个类型让折去当大概还算勉勉强强;至于后者,那更不可能。
        我吃着蛋糕发散思维,眼前两人在说什么被我自动屏蔽,反正结局已经能看到,过程我也就不好奇了。


        IP属地:宁夏14楼2023-01-09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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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你和纪怎么了?”放学路上我问小亚。自从退晚修后就一直和小亚一起回家,也算好事一件。
          “能怎么,又吵架了,过几天就好了。”小亚摆摆手揭过。她边走边蹦跳着踩我的影子,我闪身避开。身侧还有几个女生在走,她们在讨论下午化学小测的答案。我心虚地想到我那张千疮百孔的试卷,决定换其他话题转移注意力:“啊,我最近还有件麻烦事。”
          “什么?”小亚凑过来。
          “我妈家那边要我下周末回家一趟,住一晚上。还让我把折带上。”
          “你那边亲戚和你哥……他们以前见过面吗?”
          “打过一次照面吧,我爸把折接来的时候。”
          我和折的关系说简单不简单,但说复杂也远远不至于,无非是父亲两段婚姻留下的两个孩子,同父异母的兄妹罢了。父亲的第一任妻子是折的母亲,但阿姨在折很小的时候病逝了,父亲一个人抚养折。折一岁那年,父亲续弦,与我母亲结婚,次年生下我,父亲便把折交给自己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弟弟、折的小叔照顾。只是父亲的这段婚姻也未能持续很久,我七岁那年两人离婚,之后一直在父亲那边生活,偶尔回母亲那边去看望母亲和小姨一家,虽然不是很亲密,但她们都对我很好,我也习惯保持定期的探访。而小叔,也就是照顾折的那位长辈,是个标准的不婚主义者。他完全不想同情爱打交道,却又无比喜欢小孩,于是在父亲忙于照顾妻子和新生的我时主动承揽了照顾折的任务,没想到一照顾便是十几年。直到去年小叔出国,父亲才把折接回身边。
          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我初次见到折这个哥哥,其实还是大半年前的冬天新年,我在母亲家里住了两日后父亲接我回家,母亲和小姨送我出门。一出门便看到父亲在黑色的轿车边站着,和他一起的是个年轻男孩,裹着围巾,笑意温和。他远远看见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到他微微向我点头。
          “那栗就交给你了。”我们走到车旁,母亲柔声说。
          父亲点点头,看了眼身边的男孩:“这是折。”
          “是空折啊,好久没见过了。”母亲看看折,对方不失礼节地问候“阿姨好”。唯独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方便明晃晃问出来。父亲看出了我的疑惑,却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等到坐上车后他才介绍说:“栗,这是你哥哥,季空折。折,这是你妹妹。以后你们两个要一起生活了。”
          我和折便这样住到一起。尽管名义上讲,他是我哥哥,但十几年的不相识带来的陌生并非血缘关系能轻易改变的。起初我们两人相敬如宾,相处还算融洽,但气氛总有些生硬。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才逐渐亲昵起来。尽管如此,我心底始终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无论我和折多么亲近,都有一条无形的界限牵制着我们,使我们无法真的成为“兄长和妹妹”。
          “她们让你带折去,为什么啊?”
          “表现出友好的态度?或者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提?”我猜测道。
          “应该只是出于礼貌吧。单独撇下折毕竟听起来不太合情理。你就带折去呗,又不是私生子那种情节,也不会很尴尬。”小亚想了想,补充:“顶多有一点点尴尬。”
          “……反正就是感觉很不对。而且折不去也不会怎样。还有就是,我觉得他不会想去。”
          折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我去母亲家住一天也不会怎样,他完全能照顾好自己。不如说,对于这个年纪的高中男生来讲,也许我离开几天他高兴还来不及。干脆找个借口应付下,就说折忙于高三复习无法来之类的,反正她们也不会真的很在意吧。我想着。不过这种理由,也就只有和折完全不熟的人才会信。刚认识折时,总觉得他这人无论说话做事都客客气气,温和有礼,看着就像乖乖牌好学生,而相熟后说这家伙是“原形毕露”也不为过:明明情商颇高却总是满嘴跑火车,在亲近的朋友面前说话更是欠得要死;至于学业,我从没见过他认真学习的样子,每天不是在外面兜兜转转就是在房间看漫画,这样的状态下成绩始终保持在中游也算天赋异禀。
          不过这话如果被折听到,他大概会说“唯独栗没资格这么说我”。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人,电影还是我俩一起互相作伪证请假去看的。何况尽管年级不同,我们的确还曾认真商量过共同写作业的事,即帮对方搞定苦手的部分,互相帮忙,不过这个计划最后破灭了,因为我们两个擅长与不擅长的学科全都一模一样,很难给对方什么有效帮助。
          “是他不会想去,还是你觉得他不会想去?”
          “啊?”
          “你没问他吗?问问他的态度不就好了,他不想去就找个借口,他无所谓就带他去咯。最简单也最行之有效。”
          “我回去就问。”我应允。
          折坐在沙发上,听我简洁讲事情大概。“所以,你去吗?”
          “可以啊,我不介意。”折就像说“明天去超市吗?好啊”那样轻松给出了答案,我不禁觉得之前会顾虑那么多的我简直蠢透了。我竟然会担心这家伙去了以后不适应、不自在、会尴尬,还担心他不去母亲和小姨会对这个理论上照顾我的哥哥留下不好印象。反复纠结的我真是最大白痴!
          “栗你不想让我去吗?”察觉到我的表情怪异,折撑住下巴苦着脸看我。那表情好像我欺负他一样。明明是莫须有的事,被他这么一看我竟然真感到一丝慌乱:“没有。我以为你不想去。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告诉我就好,随便找个理由她们也不会深究的。”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你得先透露一下我会见到谁吧,人要是很多就算了。”
          “只有我妈妈、小姨和小姨夫,还有表妹,不过年纪不大,今年才升的初中。”我想了想,补充道,“我妈脾气很好,就是她说把你也带上的。她也知道爸去外派以后家里就剩我们两个,可能是怕你一个人留下心里不舒服。小姨一家其实我相处也不是太多,他们一家对人都很客气。总而言之,还是很好相处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折说这些。以往我们不约而同避免提及太多各自的成长环境。尤其是折,他从没提过他几乎未曾逢面的母亲,也极少提及和小叔生活的时光,连父亲和他的相处都言之甚少。我不知道对于折而言,这些不同的亲情孰轻孰重,他又在意多少、想过多少。和他相比,从世俗角度来讲,我是更幸福、更幸运的那个。至于从真实的想法角度来讲,我不知道,因为折总是不甚在意的样子,他格外乐天的性格也不是伪装出来的。我突然发觉,某种意义上我对折一无所知。
          我对折一无所知。
          这个念头骤然击中了我,尽管已经和折无比相熟,两个人共处一个屋檐之下生活近一年之久,但事实上,折的过去也好、想法也好、消失不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也好,我全都一无所知。
          “折?”
          “嗯?”
          “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没事啊,就当蹭饭了。不用担心。”
          “我没担心。”
          心绪复杂,我霎时没了说笑的心情。谈话陷入一时寂静,我努力搜寻着有没有其他可以讲的话题。最后我问了一句地球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问的话:“晚饭吃什么?”
          “我还没做。”
          午饭在学校解决,晚饭由折做。这是我们两之间的不成文定式。其实我也会做,只是做得没折好。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做吧。”
          “啊?”
          “否则有种一直压迫你的不道德感啊,良心会痛的。”
          天色逐渐黑下来,不知不觉间客厅的光线黯淡许多,我起身往厨房走,顺手打开客厅的灯。白澄澄的灯光瞬间亮起,包裹住沙发上坐着的折。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迷茫。这一刻他似乎离我很远。我像是第一次见折那般看他,没有平时调笑的神情,他看上去如此陌生。
          “折,问你件事。”
          “什么?”声音将刚才奇异的状态打破,折回身问我。
          “我发现自从我没上晚修后,你回家变准时了。”我眯起眼睛看他,“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陪你啊。”折理所当然地摊手,表情好无辜。我嗤之以鼻,这种话能信才是见鬼。
          “老实交代啊。”
          “好吧好吧,我坦白,其实你哥我被甩了。”折拿出卖惨时惯用的苦兮兮腔调。“超可怜的,明明我那么喜欢钱雅。”
          气氛骤然轻松下来,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哇,拐学妹真不要脸。幸亏学妹识人很清。”我想起上次折在班门口等人,原来如此啊。
          “你就这样捅刀!一点都没有同理心,栗,做人要学会共情欸。”
          “做人还要学会明辨是非。”我露出一个机械式的微笑:“我饿了,想吃炒饭,你不做吗?”
          折张张嘴:“你不是说你做?不是说你良心受到谴责觉得不能一直压迫我?”
          “我改主意了——喂季先生,文明用语啊。”
          至少这部分是实话,所以说之前折不在的时候都是在约会。关于他和钱雅交往再分手这点没什么可质疑的,折不会在这方面说假话。
          事实上,我对折到底去做了什么,本就猜测的七七八八,但我最想知道的一点在于,他是否有把对方带进家里。像这样隐私的事他肯定不会主动说,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难搞。
          我看着折忙碌的背影,闭上眼睛。


          IP属地:宁夏15楼2023-01-09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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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周五的下午向来惬意,结束一周的忙碌迎来周末,例行般松一口气。我和折坐在小轿车后排,一左一右靠着车窗。连排的树木齐刷刷向后退去,叶片翠绿,天空湛蓝,这座低纬度城市即使在十月也带着夏末的湿润温热。浅色的小楼和干净的街道交错出现,不觉给人带来几分轻松愉悦。车内电台听众点播披头士的《Yesterday》,来自上世纪的旋律盘旋回绕,降下四分之一车窗,旋律便随着风裹挟到窗外,和树叶一起闪烁颤动。
            开车的是如约来校门口接我们的我的母亲。她刚下班,还穿着公司的衬衫西装,衬得她干练帅气。见过她的人无不为她身上兼容的柔和与简练啧啧称奇。母亲先和折说几句话,再问几句我的近况,聊天对象和话题均安排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任何一方感到被忽视。这是母亲身上极富魅力的一点。
            经过公园后五分钟车停在一栋公寓楼下,米色楼房安静伫立。母亲在这里已经住了六年,我上一次拜访还是刚放暑假的时候,短暂住了两天。
            “你们先上楼吧,一会儿你小姨一家会来吃晚餐,我去便利店买点调料。”她把钥匙递给我,“还记得门牌号吧?”
            我点点头。虽说不常来,这点记忆还是有的。折跟在我身后,差了半步走着。等到余光确认母亲已经进入便利店,我慢下步伐和折并肩而行。很久前我便注意到折情绪变化时会安静得出奇。情绪变化是个很笼统的词,若非那些细微的情绪过于难以概括,我也不想如此形容。
            “我妈做饭很好吃的,今天解放你了。”我笑着逗他。
            “那真是谢谢了。”
            母亲的住所在三楼靠左的住户。楼梯间内小而窄的窗户悬在灰色的墙壁上部,微弱的阳光从窗格渗进,可以清晰看见灰尘缓慢漂浮。楼梯铺着干净的瓷砖,没有垃圾堆放在门户门口,是足够干净的住宅区。
            钥匙链上共有四把钥匙,试到第三把才把门打开。大的陈设没什么变化,米色的沙发陈列于客厅,正对着50寸的液晶电视。电视和沙发之间是浅绿色的茶几。
            “坐吧。”
            折规规矩矩坐下。我忍俊不禁:“第一次见你坐得这么板正。”
            “谁说的?你忘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是,季大公子最能装了。”
            母亲家是三室两厅的格局,三室分别是母亲一间房、一间客房和一间书房。房间装饰得极富生活气息,色调以干净明丽的浅色为主,是让人联想到春天的色彩。
            我倒了两杯水,和折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不多久敲门声传来,母亲提着自己常用的购物袋站在门口,购物袋里装着分量可观的食材。我目瞪口呆:“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母亲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想着今天人多,不小心就买多了。没事,吃不完的放进冰箱吧。”
            母亲为我们打开电视,接着走进厨房开始忙活。折坐了三分钟,也进去厨房,我听见他问母亲是否需要帮助。
            “你坐着就好,就当自己家,阿姨自己来就可以。”
            “我在家也经常做饭的,可以帮您打下手。晚饭要准备六人份的,我帮您您也方便很多。”
            母亲没有再拒绝,微笑着接受了折的帮忙。我对着电视节目坐了一会儿,发现刚才播放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我忍不住也蹿到厨房。厨房呈略长的长方形,即使三个人在里面也不显拥挤。
            “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一个人看电视好无聊啊。”
            “帮我把那点油麦菜洗了。”折毫不客气。我撞一下他的肩膀,无视他那声“哎哟”去洗菜。
            “没想到不到一年,你们感情就这么好了。”
            “就还行。”我说。
            我虽不怎么下厨,但洗菜、切菜这些步骤到也算熟练,刀工不及母亲和折熟练不假,可也不算太差。我们三人在厨房边忙活边聊天,从小到大第一次有这种体验,无比新奇。稍晚些,又有人敲门,小姨一家来了。时间正好,折正帮着母亲把菜肴端上桌。我擦擦手去开门。小姨穿着黑色的贴身长裙,披了件披巾,小姨夫穿一身运动风的衣服,没看到表妹。
            “小琴呢?”
            “小琴去和同学玩啦,晚些过来。栗,好久不见了。你哥哥呢?”
            “阿姨好。”听到声音的折从厨房走出来。“叔叔好。”
            “你是栗的哥哥,也叫我小姨就好了。”
            “小姨好。”折从善如流。
            没再多寒暄,我们坐到餐桌旁。我对面是小姨和小姨夫,斜侧面是母亲,右手边坐着折。桌上有熏鱼、卤肉、蛋羹和精致的凉菜,丰盛得像去大饭店参加宴席,味道也是十足的好。
            折在桌角下用膝盖碰碰我。我偏头,就看见他碗里放着一只鱼丸。他不吃鱼丸的,可能是哪位长辈劝他吃的。趁着妈妈和小姨说话没注意,我把折碗里的鱼丸放到自己碗里。我也用膝盖碰碰他。这种感觉奇妙无比,就像交换只有我们二人通晓的秘密。
            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饭后折主动去收拾餐厅,他婉拒了母亲的帮助,于是我陪他一起收拾。其他人在客厅聊天。
            “你觉不觉得今天过得很开心,有一种……烟火气那样的感觉?”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我小声问折。
            “你是指你终于下厨房了吗?我心甚慰。”
            我就该预料到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做出要打他的动作,折配合地缩肩膀。我把手上的水往他脸上甩,他狼狈去躲,又不甘示弱地回击。“别乱来啊,要是把地板弄湿还要拖地!”他说。我最后往他衣服上拍一下,又退回去洗盘子。


            IP属地:宁夏16楼2023-01-1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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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我们彻底收拾好厨房,门铃又响了。小姨去开门,进门的是表妹。小琴看到我们,先向我们打了招呼,接着又去和小姨聊天。折手机响了,他去阳台接电话,我便一个人坐在客厅。母亲端过两杯鲜榨橙汁,一杯放到我面前,另一杯不用说也知道是给折的。接着她去和小琴说话。小琴讲她学校的趣事,新交的朋友,哪个有趣的老师和烦人的老师,无论什么话题大人们都很捧场。我突然生出一种不适感:那种言谈间的熟稔和自然,是我无论怎样做都得不到的。至少在这里得不到。眼前的人都是我的血缘亲人,但我无法在他们面前完全放松,即使是对着母亲也不能。我和他们分属不同的生活。
              蜷缩在沙发一角,看着电视上的搞笑艺人我一点都笑不出来。无形的孤独感挤压着我,我只能小口喝着手边的果汁好让自己有事可做。一杯橙汁很快见底,我本想再倒一杯,却莫名烦躁。我想到折。于是我起身去阳台。
              推开门,阳台微有些凉意,九月的晚风温柔吹着。折站在一边,看着窗外灯火和月亮,没在打电话。听见动静,他回头,见到是我,微微一笑,问:“你怎么来了?”
              “那边没意思。”我关上门,站到他身边,瞬间放松下来。折无疑是我熟悉的、可以诚实相待的人。“我以为你出来打电话。”
              “电话打完了。”他晃晃手机,“爸爸问近况而已。”
              “那怎么不回去?”
              “看风景啊。”他双手交叠在阳台栏杆上,“正好给你留点告我状的私人空间。”
              “我才没闲心告你状。”我笑着站在他身边。风从侧面吹来,我能闻到折身上的气味。一种温暖而干净的气味。我忍不住离他更近一点,直到我们身体微微相贴。我侧头枕在他肩上。“你喝果汁怎么像喝酒一样没骨头。”
              “怎么,这么小气,不能靠啊。”
              “以往都是女朋友靠的。”
              “切。”我故意蹭蹭他肩膀。“女朋友更重要啊。”
              “没有没有,妹妹当然是最重要的。”
              我迷迷糊糊半闭着眼睛,竟真生出几分醉意来。夜空依稀能看到几颗星星。我握紧折的手。
              “今年过年的时候买点烟花棒吧。”
              “好啊。你童心未泯我知道的。”折拍拍我:“栗你看,月亮。”
              我顺着他看过去,今天是上弦月,一弯月亮透着莹白的光静静悬挂。月明星稀。“嗯,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
              对于折的玩笑,我选择用脑袋砸下他的肩膀。
              我们在阳台吹风,看夜景,偶尔说话。不知不觉流淌过许多时间,我听见有脚步声渐进,于是松开牵着折的手。来人推开门,是母亲。“天晚了,进屋吧。”
              我们点点头,依言进屋。小姨一家已收拾完毕,正准备离开。我们作告别的寒暄,送走小姨一家。家里一下安静下来。母亲说:“哎呀,还有个问题要和你们商量。”
              我和折都安静听着。
              “家里只有一间客房,你们睡一起,或者栗和我睡一起?”
              我们都愣了一下。
              以前来只有我一个人,自然是我睡客房。今天带了折,我都忘了这个问题。想想过往总总,我还真没有和折一起睡过一间屋,何况是一张床。我看折一眼,他也看我,眼神在说“听你的”。
              我看向母亲:“没事,我和折睡吧。”
              母亲似乎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于是我和折洗漱后分别走进客房。没有开灯,房间一片黑暗与静谧,能透过窗户看到对面楼房和街上灯光。折泄劲一般往床上“大”字型一躺。我无奈,拖着他睡到靠窗一边,看着他卷进被子。
              “累了?”
              “有一点?平时只用管我们两人的份,今天多了好多人。”
              “辛苦了季少爷。不过今天我有帮你,还是很讲义气的吧。”我坐到床上俯身。折闭着眼睛休息。我又靠近他一点,便看到月光穿过玻璃映在他面庞,看上去柔和而安静。世界静谧得仿佛只有我与他,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在我们的天地。
              大概是靠太近,折睁开眼睛。目光相合,蓦地有些心悸。我强压下这份感觉。
              “栗。”他牵过我的手臂,我顺势在他身边躺下。“晚安。”他说。
              “嗯,晚安。”
              夜色温柔,我躺在折的身边。折温暖的体温和令人安心的气味环绕着我。那么一瞬间,我不再觉得孤独。我从未如此清晰意识到,我和折的世界,便是令我安心的归所。
              我唯一的归所。


              IP属地:宁夏17楼2023-01-11 2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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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昨晚睡得好吗?”
                “很好。”
                周六早晨起来吃了面包牛奶作早餐。事实上我和折很少在周末起这么早,但毕竟是在母亲家,没法睡懒觉。我们吃过早餐便和母亲告别。下楼后我伸个懒腰,刚升起没多久的太阳就在眼前,天空一派清晨的浅蓝。有结伴去早市的人,还有清晨在小区内遛狗的居民。我十分迷恋这种只属于休息日一天之晨的气氛。万物初醒,有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打磨。
                “难得能看见这么早的天。啊,早晨空气好舒服。”我感慨。“都不想回家了。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妙的一天开头,我们去逛逛吧。”
                “想去哪?”
                我摇摇头。我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地,但今天是阳光柔和的晴天,很难不想在室外活动。


                IP属地:宁夏18楼2023-01-1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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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来


                  IP属地:内蒙古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23-06-04 0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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