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在无数种概率的排列组合中，潜伏着一个不下雨的夜晚。月亮疯狂，而天空慈悲，所有星星坠落在二者相爱的终章。

Chapter 1 首页终章
柯南不告而别后的第三十天傍晚，毛利兰在帝丹高中门口见到街对面朝她挥手的佐藤美和子。
三两结伴的高中生路过，频频回头打量佐藤身旁的马自达RX-7——破碎的前车灯看上去是一场车战的遗迹，与正要投奔假日怀抱的少男少女格格不入。
“车上说吧。”佐藤为兰拉开车门。
远方的太阳已然迫近地平线，正在点燃一条细长的晚霞。火光照亮西方一角天空，似乎要将所有固守的云烧毁殆尽。
然而距离落日不远的某处，弦月在一片云后却不动声色地显现。
逢魔时刻的东京街景在车窗外持续后退，毛利兰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直觉，车载电台里音乐节目主持人插科打诨的玩笑声戛然而止。
一道严肃紧张的女声逼仄地插入车厢，重复向全市播报紧急通知：
“请羽田国际机场附近的市民尽快就近撤离到市内紧急避难所！请——”
佐藤伸手关掉了电台。
她抽出一瓶水递给毛利兰：“情况紧急，长话短说。一个犯罪集团在羽田机场策划袭击，工藤君是秘密协助我们警方阻止袭击的关键人物。这个集团在今天查出他的身份，想要挟持你来牵制或者报复他。”
毛利兰握住瓶身的手指紧了紧，她低头盯着身前安全带的一角：“新一……果然在做危险的事。”
“他不是一个人，暂时应该安全。”佐藤看了眼后视镜。
“高木警官，也和他一样在现场吗？”
佐藤转回视线，余光中是毛利兰望向她关切的神情。
“是的，他们都很安全，”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你不用担心。”
“这样……那么你能告诉我”毛利兰放下水，无声活动手腕，
“佐藤警官在哪吗？”
“也——”佐藤僵硬地踩下刹车，车刚停稳，双手就被毛利兰钳制住。
“高木警官昨天中了枪伤昏迷不醒，现在不可能在现场。”兰看向安全带内侧，“这里的血迹还没干。你坐垫下方的那块也是。替换她时竟然匆忙到来不及仔细清理现场，”她的语气陡然变冷，“佐藤警官现在到底在哪？”
如果不是感受到自己手腕处毛利兰指尖轻微的颤抖，黑羽快斗几乎要相信这样冷静的说辞之下是一颗丝毫不知畏惧的强大心脏。
“我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黑羽快斗解释道，“副驾驶座上晕过去的警察貌似是叛徒。车应该是在他们搏斗中撞到了路边行道树，血迹是搏斗留下的。”
毛利兰听到熟悉的嗓音，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迟疑地问：“你是……基德？”
“正是在下，”黑羽快斗眨了下眼，“至于为什么扮成那位警官，说来非常话长。”他望了眼后视镜，“现在大概不是个好的时机。”
确认基德身份的瞬间，毛利兰竟然松了口气。她松开他的手腕：“佐藤警官现在怎么样？”
“人在医院，伤势不重，你——”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打断了他。
一辆SUV迎面急速驶来，横停在道路中央。黑羽快斗左手将毛利兰揽到身前，右手掏出手枪。突然一声枪响从前方传来，紧接着是四周混乱的哭喊声。
短短几十秒，空气变成了骤然被拉紧的弦。
声源位于SUV旁的小学校车。七个穿着防弹衣的黑衣人挟持着七个学生，手枪抵上了他们的太阳穴，其余的孩子缩在校车角落里哭喊。SUV里坐着一男一女，女人的侧脸被金发遮去大半。男人留灰绿色短发，左手把玩打火机，右手握着校车里的扩音器：“十分钟之内，毛利小姐不过来的话，小鬼们……一个都不会活着下车哦。”
他盯着驾驶座上掏出手枪的[佐藤]，拖长了声音，“另——外，多余的动作做一次，小鬼就要死一个哦。”
车内被黑羽快斗揽住的毛利兰正双手攥紧他的衣角，由于耳侧紧贴他的胸膛而可以听到清晰的心跳。她来不及分辨任何异样，左手环过他的腰侧，按下他举起手枪的右手臂，想要拿过手枪。
但是无法抽动。
她有些意外，抬头看向黑羽快斗的眼睛：“孩子们——”
“注意安全。”黑羽快斗听到自己说。
毛利兰愣了片刻，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清楚，但是谢谢你。”
黑羽快斗再次感受到她手指的微颤。他勾起嘴角，切换回毛利兰习惯的基德式表情，递过手枪：“真心感激的话，事情结束以后留个联系方式吧。”
这副表情出现在佐藤警官的脸上实在诡异，毛利兰默默吐槽，手指却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颤抖。她接过枪藏好，起身准备下车，忽然听到身后的黑羽快斗补了一句：“我会去找你要这份谢礼的，务必不要忘记。”
笑意掩藏下坚定而紧张的语气，终于让毛利兰听出“务必不要受伤”的言下之意。
她轻轻应了声，打开门下车。
黑羽快斗敛起笑意，遥遥看了眼SUV副驾驶座上的金发女人，刚好撞上对方一掠而过的视线。他转过头望向一步步走向SUV的毛利兰，在一片混乱之中，17岁女孩清瘦的背影干净坚韧。蓝色的校服裙角被风吹起褶皱，像日落之前最后一朵开出的花。
果然，今天保护她到最后的不会是他。黑羽快斗想。
但好在总有人会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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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兰再次见到基德是在大战结束的凌晨。
羽田机场的人质全部获救后，那个她仍不知道姓名的神秘女人说完人生中第一个心愿，死在了她的怀里。工藤新一找过来时，她正抱着女人的尸体痛哭，以至于分不出多余的情绪与青梅竹马上演一场久别重逢。
冷静下来后，她已经坐在救护车上。医生小心翼翼地包扎完她手臂的伤口，递过来一个冰袋，示意她敷一敷哭肿了的双眼。
她接过，哑着嗓子回了句谢谢，继而听到熟悉的语气——
“第二次了呀，只给联系方式好像不太够吧。”
毛利兰抬头，在笑意张扬的少年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

Chapter 2 大梦初醒
黑羽快斗醒来时，以为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阳光透过桌上的玻璃杯在墙上投下光斑，窗帘被风吹得一卷一舒，几只野鸽在窗外正议论六月末的好天气。
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在联系人中找到兰的名字，盯了会Ran三个字母，才确认“一切终于结束”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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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羽快斗第一次发现他和毛利兰身处不同世界线，是在偷取绀青之拳以后。
他伪装成工藤新一却被她识破，最后差点在机场的一片混乱中被送进警..局。
第二天下午的英语课，他在课本上复盘这趟行动，中途不小心睡着，做了个不长不短刚好半节课的梦。
梦中他和毛利兰在无边泳池十指相扣，面向开阔的城市夜景并肩而立。他偶然低头看向她湿漉漉的发尖，没由来地想要亲吻她的眼睛。
她仿佛有所感知，微笑着看向他，并举起他们交握的手掌。交错的腕间是一副银色手..铐，在月光下闪耀流动的光影。
手..铐真妨碍接吻啊。
手..铐？
黑羽快斗在下课铃中惊醒。他抹了把脸，梦后感想颇为复杂。
复杂的感受中，他忽然很想见到她。
这也算是有正当理由的嘛。毕竟她知道怪盗基德的真实面目，这次还从自己的疏忽中抓到了把柄，如果跟警方合作抓他……
虽然她大概为了青梅竹马的声誉选择保密，所以并没有“怪盗基德真实相貌酷似名侦探工藤新一”这样的官方情报流出。
但是作为有忧患意识的大盗，多了解一点潜在对手绝对不是坏事。
至少要试探一下自己扮名侦探还有什么破绽吧。
他迅速肯定了这套自我说服的说辞，在去往米花町的路上构思起合适的开场白，
怀着一种难以分辨的期待。
然而那段开场白并没有机会出现。
刚走进米花町没多远，在黑羽快斗纠结于措辞之时，两个互相追赶的小男孩从拐角处冒出，直直向他冲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躲闪，他们就径直穿过了他。
是的，穿过。
黑羽快斗亲眼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停顿地经过自己，从胸前跑到背后，畅通无阻。
他有点恍惚，转身看了看周遭，没有一个路人对这一奇观有任何表示。
准确地说，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向他投来目光。
他走到不远处发放传单的大叔面前，大叔穿过他径直向前走去。
他在路边尝试拦下一辆出租车，接连几辆空车没有任何停顿地驶过。
他走向路边小摊，老板在吆喝生意，他想要拿起一份鲷鱼烧，手却穿过了桌子。
他仿佛是一个没有实体的幽灵。
黑羽快斗最终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等到了放学回家的毛利兰。
意料之中，她也看不见自己。唯一不同的是，穿过他后，她迟疑地回过身，对着空气疑惑地皱了皱眉。
日落前最后一丝余晖穿过黑羽快斗投射在波洛咖啡厅的落地窗前，昭示又一个失落东京夜晚的降临。
他注视毛利兰上楼回家的背影消失不见，转身离开。
回家的街道上路灯已经全部点亮。这份幽灵体验在他迈出米花町后骤然消失，他仿若重新获得存在于世的资格，可以被他人感知。
却并没有获得重生般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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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第一次求助我，居然不是为了怪盗基德的事。”红发少女悠闲地摆弄着咖啡，示意管家，“给这家伙来一杯压惊的热牛奶吧。”
“看来你不意外。”
“先说说你有什么要问的吧，或者说，”小泉红子笑了笑，“你有什么猜出来的。”
“刚刚想起来，我长得像工藤新一这件事，几乎从没听身边人提起过。还有很多线索，之前也都莫名其妙地从来没有考虑。”黑羽快斗坐下，
“于是顺着猜了下，东京不大不小，我们和他们……像两个世界。”
“不愧是基德大人啊，这么快就接受了。”小泉红子摸了摸怀中的猫，“如果不是今天占卜到神谕，身为魔女的我都很难相信这种事。”
“还没到说接受的时候，”黑羽快斗纠正，“我来是想问改变的方法。”
少女轻笑了一声：“基德大人，日升月落和生老病死是可以改变的事情吗？”她放走怀里的猫，“凡人多渺小，怎么可能改变神的意愿？”
“不过——神明仁慈，你的愿望不是完全无法实现。”小泉红子单手支撑下巴懒懒地靠在桌上，盯着黑羽快斗的眼睛却藏有暗光，“只是我好奇的是，有必要费这种周折吗？”
“你和她——并没有认识多久吧。”
黑羽快斗的眼前忽然出现傍晚被毛利兰穿过的画面。
城市昼夜交替的临界时刻，他们以拥抱的姿势交错而过，而后互相背离。
像是宿命早早写下的杜伊诺哀歌。
“计算必要性之类的……真无聊，无非是人类制造出来解释放弃的借口。”
少年抬起意气风发的眉眼。
“我只知道，什么都不做的话，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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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泉红子也不了解全部真相。
但是神谕显示的是，她可以通过占卜在“关键日”前预告【神的意愿】——关键日必须发生的所有事。神谕还包括一条模糊的准则：两条世界线之关联不能违背或破坏【神的意愿】，所有导向破坏的行为都只会失败，而对【神的意愿】没有影响的行为也许可以成功。
理论上来说，与【神的意愿】相悖的行为根本不会发生。
两条世界线本应该相安无事地各自行进，偶有交集也没有大的妨碍。
换言之，黑羽快斗是一个未知原因的BUG，小泉红子获知的模糊准则是世界线应对他这个BUG的补救措施。
准则的具体内涵是黑羽快斗在一次又一次尝试中逐渐确认的。
首先，关于世界线的真相他无法告诉小泉红子以外的任何人，不能写、说或以任何形式表达。
其次，作为怪盗基德，他与另一条世界线的交集只能发生在【神的意愿】规定的几件宝石案中，其他情况下尝试产生交集只会带来幽灵体验。哪怕在那些案件中，他也无法与毛利兰有多余交流——类似尝试将会使时间强制凝固。
然而不久年轻的怪盗就发现，BUG中的BUG是，他可以易容成其他人进入米花町。
这一点当然也受到限制。黑羽快斗的经验是，无关紧要凭空捏造的人成功率最高，比如他后来的固定选择：常常在外文书店“偶遇”毛利兰的青年增田由文。
在【神的意愿】关键日，增田由文在米花町也会成为幽灵。这时他获得实体的唯一机会，是替代毛利兰身边的人，执行【神的意愿】。限制除了无法进行多余交流以外，还多了一个过程之中不能穿帮——否则时间将会倒流，像是拍摄电影时的NG重来。
神奇的是，关键日结束后，被替代者会拥有黑羽快斗代其经历的记忆。
某次他易容成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一起带柯南去游乐园，经历了一场【神的意愿】指定的杀人案件。第二天，他以幽灵形式在米花町看到铃木园子一边吃慕斯蛋糕，一边跟毛利兰吐槽昨天旋转木马的音乐音量太小。
久而久之，黑羽快斗意识到，【神的意愿】像是一部必须被表演的剧本，他是一个可以借助易容串戏的演员，但剧本的人物关系与走向严格控制他说出哪些台词或表演哪些动作。剧本被表演以后会成为编写世界线的核心代码，定义每个人物的新逻辑。
关键日以外虽然没有剧本需要表演，但也不允许发生影响剧本后续的情节，所以会有幽灵/时间凝固/时间回溯这些强制措施。
黑羽快斗偶尔会想，比起全知全能的神明，造物主更像写出一个BUG回头打十个补丁的程序员。
代码会有跑完的时候，剧本也有结局的那一天。
找到潘多拉后，基德退出大众视线，小泉红子自此不再能占卜出【神的意愿】。
黑羽快斗恍悟，这是属于自己这条世界线的结局。
但是他的世界并没有终结，太阳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
于是他猜测米花町世界线的结局是名侦探与黑衣组织的最终一战，结束以后它将同样摆脱神的约束。
他和她，将在没有神的世界重新相遇。

(怎么发都被吞……所以用图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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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井敲开黑羽快斗房间门时，他正叼着牙刷，思考该用什么语气打出给毛利兰的第一通电话。
“少爷，我去羽田机场接位朋友。早餐在餐桌上，要记得用餐。”
黑羽快斗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顺带提醒了句，“羽田机场方向的高速有一段昨天被炸毁了，爷爷你记得绕开。”
吃完早餐纠结再三，他决定约毛利兰去米花町的那家外文书店，带上之前她送给“增田由文”的王尔德童话集，向她坦诚身份。
不能太早，会打扰到她的休息。于是他耐心等待，在房子里无所事事来回逛了十几圈。
时针指向10点整时，他拨出这一通电话，随手翻开桌上的童话集。
扉页上他摘抄了书中最喜欢的句子，出自《打鱼人和他的灵魂》：
“他为了爱情的缘故离开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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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的都市处处是暧昧不明的灯光。路灯温柔的暖黄色，车灯流淌的淡黄色，写字楼一格格白色，店家招牌一排排彩色，LED屏上跳动的紫色，雨幕经过各种颜色落在毛利兰的蓝色伞顶。
她在屋檐下收起伞，转身推开BUMP的门。
舞池里音乐震耳欲聋，男男女女扭动在一起，五颜六色的光束扫过他们的头顶，跟着节奏变换效果。
她在驻唱位附近找到了被几个大汉围在中间的山下弘明。
“你们好，我是山下君的朋友，请问刚刚打电话的是哪位？”
温和的音色，即使被女生花了些力气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中喊出，在沸腾的舞池边也显得突兀。他们顺着声音看过来，黑色长发的女生身穿碎花衬衣与黑色阔腿裤，眼中紫色眸光在身后闪烁的舞池灯光映衬下仿佛正在流动。
像都市异闻录中一只迷失方向的妖。
被壮汉锁住肩膀的山下弘明抬起头，微皱眉头，似乎在回忆她是哪位。
“园子有点事，是我接的电话。”毛利兰看向山下弘明解释道，她发现几位壮汉的身后站着个打扮花哨的青年，向他点头致意，“您好，可以先把他放开吗？我们谈谈赔偿的事。”
如此良善天真理智的语气，在疯狂的夜场成为不理智中的不理智。花哨男吹了声口哨，走过来想搂她的肩膀。
然后发出一声惨叫，他被熟练的锁喉困住。
周围的壮汉们刚想有所动作，被毛利兰打断，“靠近一步，他就会挨揍。”说完她加了点力气，花哨男一边痛呼一边喝止他们上前。
“放开山下君，我们谈一下赔偿吧。”
花哨男示意他们照做，艰难地试探，“那你是不是——也该放开我。”
“不用了吧，”毛利兰低头看了眼他，轻声细语道，“你们人多，放开你跟你们打起来比较浪费时间，怎么平等谈呢？”
花哨男暴躁：“那你挟持我算什么平等？而且我要被卡到什么时候？”
“第一，我是好人。”毛利兰友好地歪头微笑，长发掠过衬衣的袖扣，“第二，警察很快赶到。”
于是山下弘明就这样看着毛利兰在一群壮汉的围绕下，以锁喉的姿势与温和的语气，向花哨男认真地确认了事情的经过：花哨男的女伴夸了句他。花哨男不爽挑衅，让手下掀了他的吉他。他揍了动吉他的人。花哨男要他赔钱，他没带钱和手机，被翻出口袋里的名片。
和谐而荒诞的场景中，他恍惚觉得眼前的女生像是《荷马史诗》中降临战场的雅典娜，在混乱的人世执行审判。
奥林匹斯山的神迹，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吉他没有受损，花哨男的手下伤势也不算大。警察到之前，他们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确认了赔偿事宜。
花哨男在警察面前甚至委屈起来，明明自己没做什么，却像个犯人一样被教育。
“这位大哥，没事找事，你还有理？”女警察身后双手插兜的男生吐槽道。
山下弘明的视线被几个壮汉阻挡，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男生的脸，只看到他蓝色西装里的白色衬衫。花哨男委屈地带着手下离开后，山下弘明才认出他是名侦探工藤新一。
“你怎么也来啦？”
“你给佐藤发信息那会，我们刚结束个案子，准备离开警视厅，我就跟她一起过来了。”工藤新一顺手替她理了下衬衣的褶皱，“我说，管闲事也要有个分寸吧，到了才发现对手保镖多，是不是晚了点。”
他看向一旁的山下弘明，挑了下眉，“他是你朋友？”
“是园子的朋友，也是跟我们同校的学弟，山下弘明。”毛利兰介绍道，“山下君，这是我的朋友工藤新一和佐藤美和子警官。”
“今晚麻烦你们了，非常感谢。”山下弘明向他们微微点头，转头看向毛利兰，眼中隐有光亮，“学姐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佐藤美和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工藤新一，听到了他咬后槽牙的声音。
“没关系的，事情解决就好。”毛利兰笑起来，眉眼弯弯，“我是文学院大二的毛利兰。”
“毛利学姐好，”山下弘明递过来一支钢笔，“刚刚你扣住那个男人时，衬衣口袋里有支笔掉到了地上。”
“啊，谢谢你。”毛利兰想要接过，却发现无法抽动。
对面身形挺拔的男生低头看着她，一侧银色耳钉反射蓝色的灯光。
“不用道谢，”他坦率地笑，“但是可以麻烦学姐留下联系方式吗？之后方便把钱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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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呢！”铃木园子兴奋地抱着玩偶大叫，“为什么停在这么关键的剧情点啊！”
“后来新一说有急事把我拉走了，我告诉山下君把钱给你就好。”
“什么？啊啊啊啊！”铃木园子捏了捏拳头，气势汹汹，“工藤那小子！你们都分手八百年了吧！他凭什么总是坏你桃花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园子，这不是重点，”毛利兰揉了揉园子的头发，“重点是，山下君的那句话让我觉得很熟悉，就好像我曾经听到过类似的话一样。”
“肯定是之前被这样搭讪过吧，或者是预知梦那种，梦到了类似的场景。”铃木园子思索着，再次生气起来，“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工藤这小子坏了你的桃花。”
“但是我确实想不起来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毛利兰困惑地说，“预知梦嘛……”
她直觉这又是一个被遗失的蛛丝马迹。
“别想啦兰，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啦。”铃木园子抱住她，“话说，北野那老家伙是不是还在压榨你？”
“这次是我自己想写一个故事，请北野老师指导我。”
“天哪，那老头的狡猾程度已经高到让你自愿替他干活了，怪物进阶了啊。”
毛利兰被逗笑，拍拍园子，“好啦好啦，回房间睡觉吧。”
屋里的灯都熄灭后，毛利兰很快进入沉沉梦乡。
没有什么预兆，床边桌上的手机亮了一秒，显示出一个没有号码的未知来电。
然而一秒过后，手机回归寂静，来电的记录也一并消失。
没有人知道它曾经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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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时间本来会回溯，世界线重启，佐藤美和子不会晕倒，而会载兰上路，最后被贝尔摩德他们拦截。但是这一切由我代替执行。虽然被拆穿，但世界线快要完结，也不会影响它的结局进展，所以时间最终没有回溯。”
“今天，他们的记忆会按照【神的意愿】更新，她不会记得昨天我出现过。”
“两条世界线结局以后，确实都可以摆脱【神的意愿】，但是也无法再相交，对吗？”
“甚至为了不再相交，连曾经发生的关联也一并抹去，就像以往每一次修正BUG一样。”
“两条世界线的人互相失去记忆。”年轻的怪盗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嘲讽的意味，“而我，还是那个幸免于神的BUG。”
小泉红子从未见过这样消沉的黑羽快斗，甚至因此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她所熟悉的这个人不应该如此。
作为高中生的他惯于嬉笑，常常懒散。明明任何事情都简单到不需要他费心，他却握着不服输的少年心性，再无聊的事也偶尔要掺上一脚。
作为怪盗基德的他来去自由，背负沉重使命却向来轻松随意，擅长把一切严肃的命题化解为浪漫的艺术，在不真不善的世界追逐美感。
黑羽快斗应该无忧无惧，与人世间的所有沉重失落绝缘。
所以当他执意试探世界线壁垒时，小泉红子以为他同以往一样，不过是在百无聊赖的世界里找点新鲜乐子，或者出于一副不由天命的少年反骨挑战既定规则。
没想到竟然不是。
此时此刻他低头沉默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小泉红子想起自己曾经的执念。
世界上唯一无法被自己的魔法蛊惑之人，原来陷入爱情时是这个样子。
曾经她那么想要实现的啊，如今得见居然会觉得不该如此。
也许，相较于坠落，月亮还是更应该永远高悬众星环绕的夜空。
“抹去的不仅是两个世界间的客观关联、互相之间的记忆，还有我的魔法技能。”小泉红子说道，“不敢相信我竟然松了口气，总算摆脱‘魔女不能流泪’这样的无厘头规矩啦，终于可以做个普通的美少女。”
“说来，基德的任务已经完成，或许你也可以，考虑做回一个普通高中生？”
“两条世界线还有合并的可能吗？”黑羽快斗神色平静，紧紧盯着小泉红子。
魔女收回笑脸，忍不住叹息：“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没有怪盗基德。按照世界线的逻辑，她和那个侦探应该会修成正果，你追求的可能性有什么意义呢？”
“没什么意义啊。”黑羽快斗从她的回应中猜到了还有办法，于是放松神情恢复平日的懒散。
“我只是想见她。”
小泉红子在少年澄澈坦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爱情果然才是最浪漫的艺术，她想，魔女无法实现的作品终究要交给魔术师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