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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沉睡之水:渡过卢比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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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洪流/
薛凌x余知
“薛队,时代的桎梏太多,我们能决定的东西太少。至少作为警察,我们都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IP属地:湖北16楼2022-02-15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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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凌
    2021年冬某日,是薛凌在vet重新出发之日。他昨晚试驾了自己已开两年的黑色天际线X,惊讶地发现它里里外外一粒灰尘都没有,甚至在经历较干冷的初冬洗礼后,呈现出一种富态、润泽,仿佛在他离去的这一月中才得以休养生息。于是,这天早上,薛凌再碰车门把时怀着一种因虔诚与爱而导致的小心翼翼,如同小姑娘对待自己的第一个芭比娃娃。但在把车打着火后,零岛交通广播接连报出的一条条拥堵信息令他的不自在迅速消散,踩油门的力度已作佐证。
    为了在人民生活日益富足、有车人数猛增的vet院里找到停车位,薛凌通常要在八点半前抵达vet,在某次因将车停在附近马路而交付近一百块巨额停车费后,这一习惯变得根深蒂固。把车放在院落一角、下车,薛凌带着一种迟疑、恍惚,熟稔地用早饭、与同事问好,清醒地走进与重案组同处一层的特殊犯罪组,冲杯咖啡,翻阅看了十年、却已一月未看的内部简报与《警察日报》。
    我难道从未离开过吗?他看报不专心,反思自己的行为是怎样的一种惯性。是的,惯性。在vet的十年,他有多久是依靠“惯性”在做事,这种性质的痕迹之深,以至于令他梦想暂时断送的一整个黑暗之月似乎都不够浓重。比较的结果令他感到恐惧,这不常见的情绪驱使他从崭新的便条上扯下一张,写下“教训”“批评与自我批评”两个短词。便条纸被压在电话座机下,左下角印有警徽。
    “重新成为警察了,谢谢你。”坐在余知对面,在改头换面的办公室中,想起那个著名的暴雨天与自己未问出口的话,薛凌不觉出神,便允许自己在这以酸味为主的回忆中浸泡一会儿。沉默后声音变得更低,话却轻松,还附带了一个笑容,“余队,说漂亮话太难了,你做的一切,我都记着。现在,要干活了。”
    对薛凌来说,当警察需要勇气、良知等品质,这些不是惯性能带来的。当他重新将已知的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相关信息从脑中调取出来时,才又有了自己是警察的实感。在尸体成灰、入土后,一场接一场雨水冲刷、零岛气温骤降,在地下冰冷的她们与他,令他在此刻感到炙热的疼痛、愤怒。似乎是这样,薛凌想,我身居此位,体温的升高源于我自以为再推理一把便能令他们安息、令他们的父母不再在夜晚因不解而神伤,我身居此位,必须是我发挥作用、才能帮到他们。他将对案件中或生或死的人牵肠挂肚、或因此夜不能寐,意识到这点时,他知道,自己重新成为了警察。
    薛凌收敛笑容、表情温和。想,好久不见。
    “傅处派的活。要特殊犯罪组参与调查女子高中生自杀案。目前为止的案件记录我都看了,也记得你那时的分析。现在是卡在哪里?”


    IP属地:湖北17楼2022-02-15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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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
      大雪的第二日,因积雪导致车胎打滑,余知难得迟到了。
      朔风砭骨,余知在寒冬中行进匆忙,抵达大门时肩膀上落满了雪粒。他似乎悬着隐祟的不安,绕着停车场走了一周,直至看到熟悉的车辆一如往常停在略显逼仄的角落,这才松了一口气。
      余知点燃一支香烟,火光映照舒展的眉目,双排灯亮得通明,走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VET照常运转,忙碌的一天伊始。他为自己疑神疑鬼的行为发笑,却又忍不住以一支烟庆祝今日的“一如往常”。在烟燃尽后,他带着从边陲小镇得知的隐秘情报与神秘受害者家属的殷殷嘱托,走进了办公室,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穿着警服的薛凌。
      余知与薛凌相对而坐,在恳切的感言后羞赧地低下了头,热水驱逐了沉积在身体的寒气,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纸杯壁,茶叶或浮或沉。他实在是不善言辞,也不愿过分流露情感,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使他的神色带着蓬勃的雀跃。
      “你终于又是警察了。”
      “终于”二字总是带着一些悲观无奈的情绪,却有不愿妥协的意志。他吞下了回忆的滞闷与消沉,只余一句含蓄的感慨。雨夜的境地如此孤绝,幸而薛凌是绝处逢生,他们终于又可以坐而论道,以正义的立场,使真相大白。
      “在唯一的证人被谋杀于审讯室后,其实案件的调查是停滞的。”余知阖上眼睛,将当时的情况严谨措辞,言简意赅地陈述,“几乎每一条调查的路线都被切断,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唯一称得上进展的只有缅北那几起模糊的相似案件,你知道的,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他讲述得缓慢而低沉,与周遭的嘈杂泾渭分明,如同沉浸于识海修禅者。
      “男子高中生的出现让案件有了突破口,这是凶手的纰漏,在他计划外的一环,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背后的势力让潜伏极深的探针浮出了水面。”
      此时讲述倏忽停止,余知盯着薛凌的眼睛,收紧十指抵在鼻尖下,在短暂的停顿中他下定了决心,将云雀镇所得一一道来。
      “我不知你怎么理解程序正义,但这次我有一处行动确实跳脱至规则之外,但我愿意为此承担后果,真相太过珍贵了。”
      “在你归队的前几天,我去了云雀镇与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受害者萧晚的家属萧早碰面,他将一些尘封许久的情报与信息告知于我,与我此前发现的缅北类似的‘黑玫瑰’案件恰好对上了。我以不正当的行为,得知了这个事件的真相。”
      “你知道JW教会吗?”
      他直截了当地抛出了疑问,神色凝重晦暗。


      IP属地:湖北18楼2022-02-15 1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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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凌
        疑团始于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在荒野的废弃仓库中,反锁门窗、服下安眠药、打开煤气,13个女孩离世,留下的谜团一如生前的她们,孤僻而无言。在唯一证人死在vet审讯室后,案件愈发难解。对此案最后的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著名雨天前后那几天。
        注视着余知,薛凌重重点头,他能感受到这种停滞不前带来的负面影响,也能理解案件的复杂与困难。此案大概率涉宗教,嫌疑方为宗教人士,行事逻辑全依教旨、不按常理,警方很难按寻常方法进行应对。与多数案件相较,调查本就困难,横生枝节可能性更大。最普遍的,在教徒,诸如在vet内部杀人此类,他们为宗教利益善恶不分、以身试险。更甚者,在全体民众,事件调查若水花太大、对外发声不恰当,有引更多民众入教的可能性,也有令别有用心者批评“宗教不自由”的可能性;还在政府,国外邪教入境,意识形态渗透到了出人命的地步,政府要背锅,民意沸腾、上面要压,警方要噤声、案件要拖。最可怕,在宗教与政商的关系,凡宣扬一种思想,扛旗者必有所图,若为钱或权、与商人政客共谋,便很难撼动。
        “嗯。”
        听着余知的叙述,薛凌又将案件记录的情况、与那日他曾说过的汇集起来,在脑中画出草图。
        “程序正义?”薛凌挑起眉,有些意外。随后浅淡的遗憾降临心头,想,我自然信,可惜法庭不认。而这想法的出现也令他吓了一跳,短暂飘忽后,将其放置一旁,留待日后反思。
        “我对JW的了解都源于你。”薛凌回顾那寥寥几条信息,“从缅甸来,制造过类似案件,近年在零岛注册。”
        “‘真相太过珍贵了’。”低声复读着,萧早的形象跃入脑中,作为知名的信息供给者,尽管口碑较好,薛凌却总在怀疑他的证据是否足够,“真相是什么?”
        问出这话后,他想到江绵绵。回vet两日,他还没见过她。


        IP属地:湖北19楼2022-02-15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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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
          余知拆开信封,手似乎拿不住一纸的重量,一张薄纸连同相片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面中央。
          照片上的男人抱着婴孩,笑得温和慈爱,背后标注:愿教主赐福——摄于圣心孤儿院。纸上是晦涩难懂的缅甸文,字迹稍显潦草,在落款处有郑重的签字与画押。纸面因尘封已久泛起古旧的黄,边缘蜷缩不展,还洇着棕黑色的痕迹。余知从警已有十年,当他第一次打开这份证据时,便已意识到这些并非墨痕,而是干透的血迹。
          他将萧早的情报简要而全面的讲述,指腹叩击着照片上模糊的人像。蒋濛把自己包装成普渡众生的神祗,带领JW教会,利用人性与毒品侵占一个贫穷却祥和的城镇。在充满暴行故事的最后,他蛊惑由JW资助的孤儿院的修女,导致了孤儿院自焚的惨案。当地的警方得到了详细的人证物证,然而一周后,调查组全部成员因爆炸案殉职。
          真相被傲慢地掩盖,呐喊寂静无声。
          “在得到这份情报之后,我根据已得线索展开调查,发现了JW作为新兴的宗教早已在贫民窟广泛传播,信众与日俱增。‘贫民窟女子失踪案’中,有一个现象引起了重案组的注意——有新型毒品在涅槃蔓延。”余知说得沉而慢,带着不易觉察的愤怒与悲伤,“还是一样的手段,精神与毒品控制。如果不是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引起了重视,很难想象JW的渗透会到怎样难以挽回的地步。”
          JW的行径将案件串联,过于惨绝的真相浮出水面。过去的世界在坍塌,在需要共同迎敌维护正义的时候,VET内部却如一团乱麻,上层态度暧昧,同僚讳莫如深,还有隐祟的敌人藏在森严堡垒内部。余知将所知所想全然吐露给他最信任的同事与挚友,久违地在精神折磨中获得了一丝轻松。
          “既然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是JW所为,那么灭口证人的也一定是JW的成员,他潜伏于VET,在必要时出击。假设将你从拘留所劫走与杀害证人的是同一人,灭口更像是突发事件,是不得已的收拾首尾,而劫狱应该是他深思熟虑后的所作所为,他的目标是裴观译。”
          笃定的口吻,抽丝剥茧后,他利落地给出了答案。
          “薛队,幸好你回来了。”余知认真地说,眼神明亮如刀,“这个案件比我们以往接手过的案件更为困难,且后果可能是危及性命,但我不会放弃。”


          IP属地:湖北20楼2022-02-15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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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湖北21楼2022-02-15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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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
              江绵绵。
              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余知有一瞬间的怔愣。短暂回忆后,他才想起了她是VET的新闻发言人,和其他温柔而纤弱的文职女同事别无二致,是VET铁与血匾额上寡淡的点缀,是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将单薄孱弱的江绵绵与劫走薛凌的神秘人、残忍杀害证人的刽子手画上等号,显得荒谬而不可思议。若非薛凌亲口陈述,至少目前为止,余知从未怀疑过她。
              “竟然是她。”
              震惊使他下意识咬住拇指,尝到了一丝烟熏的焦气。
              “她应该是几年前入职VET,刚开始是新闻发言部的科员,去年晋升为VET的新闻发言人。就职前需要审查,书面履历应该是没有漏洞。哦对,她还是任澈的女友。”余知在纷杂的记忆里寻找属于江绵绵的片段,最终只提炼出聊胜于无的一句总结。他摇摇头,显得有些挫败,“我从未怀疑过她,甚至如果换了一个同事告诉我江绵绵是内鬼,我也许还会质疑他是不是在浑水摸鱼——这个事实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但我相信你,薛队。”
              这种信任并非出自逻辑与理智,而是源于在破案中时常被摒弃的感性与共情。早在那个雨夜,他就被薛凌的真挚换取了信任,亦或许是更早,十数年从警生涯的言传身教,信任如同本能。他深知薛凌重返警队的困难,更明白他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指认江绵绵背后的艰难抉择——就如他在艰难抉择后选择拿出非程序正义的情报。这是属于薛凌与余知无言的默契。
              “即使没有证据,至少让这个潜藏内部的敌人暴露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我们也不再疏于防范,总好过之前敌暗我明的时候。”安慰略显笨拙,但胜在真诚,余知直视薛凌,恳切地表达对他当时无奈隐瞒的谅解,“当时的处境并不适合讲这些,你无须感到抱歉。”
              江绵绵的潜伏极其隐秘,直至三个月前才进行一系列针对裴观译的行动,也许是裴观译的铁腕让她和她背后的JW不安,除之而后快;如果是出于利益,铲除异党,傅选酩便是最后的获益者。与此矛盾的是,傅选酩一力促成薛凌回归警队,这无疑大大增加江绵绵的暴露风险。劫走薛凌是主动为之,杀死证人则是对苏敏言疏漏的补救,打乱了严密的计划,也正是这节外生枝,让VET觉察到内鬼的存在。
              沉思之后,余知打破这混沌的暗沉与寂静,一字一句低声得出了结论。
              “傅选酩也许参与了对裴观译的攻讦,但应该与江绵绵并非一路人。在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凶手犯下‘错误’以后,JW对她的庇佑肯定不如往昔,她和江绵绵,是案件和JW的突破口。”
              “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要有确切的证据将JW定性为邪教,才能展开对JW的全面调查。你我公布这些非程序正义的证据都毫无说服力,傅选酩也不一定会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也许要借助……”
              余知最终还是把后半句吞了下去,裴观译是造成薛凌落入窘迫境地的元凶,求助于他甚至于让他复职,像是对挚友残忍的背叛。


              IP属地:湖北22楼2022-02-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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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凌
                是的,江绵绵。
                出于与余知相似的讶异及其后的挫败,薛凌已与她单方面对峙很久,实体的她已变为晃荡的虚影。过久了,她化身符号、被拆解为条目。再谈及她,薛凌所忆已非人形,脑中呈现寥寥几条注解,与多而密集如爬山虎的猜测伴生。
                余知所言与他所想相差无几。话未出口,他就有预料,每多一句、多一分印证。
                与她对峙,更像与自己的记忆、判断对峙。孤身一人时所作思考,如投石入湖,只见波漾,不闻回声。投多了,要骗自己,水位是有上升一分。
                如今,与人共享、得到认同,就如湖底一道道闸门被破开,水与污泥倾泻而去。
                由此撇去重担,注意力涣散起来,薛凌数日来头一次走神,走到窗另侧,越过干枯枝桠与站立着的数只漆黑乌鸦,融入苍白的天空。身上轻了许多。
                “我有处理不当之处……谢谢你的信任,这不容易。”
                接着问:“任澈有问题吗?”他好像是恋爱脑,“先别跟他说。”
                沉默片刻。自余知提到傅选酩,他就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有些复杂。”他舒展身体,靠在椅背上,用寡淡的话语带过VET当前形势,“我和傅选酩共事十年了,却好像是昨天才认识他。”不再多讲。
                “那时还是王长青……”薛凌轻笑一声,“余知,我最近常常在想,我在VET混这么久,都在做什么。”
                “我的警察生涯,从进警校到重案组组长,都在王长青时代。那时我觉得,我虽不是什么大英雄,但至少能让社会好那么一点点点点吧。”
                “他被捕后,有一刻,我恍然大悟,我自以为为了什么‘社会公义’,拼上性命,实际上只让他钱包更鼓。这几年,重案组每个人天天累得跟狗一样,零岛治安反而更差了。至少我,我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走向了一个反面。”
                “所以……”皱眉、摇摇头,“你说裴观译是为了什么呢?我们都知道,他有一个目的。为了它,”指指自己,“他不择手段。”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目的,但目无法纪、独裁从不是什么好品性。除去他是江绵绵的敌人,我对他一无所知。哦,还有讲话漂亮。”
                “可照你这样说,他好像是唯一的选择了。你说好笑吗?”深吸一口气,“好吧,我也认同,你去跟他说。就这样吧。”
                起身,薛凌抓了抓头发,“希望他别再搞我了。”


                IP属地:湖北23楼2022-02-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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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知
                  余知起身走到窗前,雪越下越大,枝桠在狂风中摇晃,玻璃因温差攒聚水汽,远处的高楼愈发黯淡,似乎整个零岛都要被埋在暴劣的风雪中。凛冽的气息从一线窗缝中席卷而入,他平展肩骨,背脊挺得刚直,视线落在了有些模糊的VET徽标上。王长青被捕,裴观译上台,匿名举报信与弹劾,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证人被害案……所有人都无情的被裹挟进灰烬洪流里,再无后退的可能。
                  他从衣袋里摸索出一支香烟,火光明灭,话语不紧不慢,随着烟草的气味飘出。余知无端地为任澈感到悲哀,这个家境优越的年轻人作为警察有一颗赤诚的心,也正因此,余知才会对他加以引导,寄予厚望,就如同当年薛凌对自己的引导一样。
                  “暂时不用告诉任澈,即使他是清白的,我不也太确定他是否承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余知从薛凌含着笑意的声音中捕捉到消沉与颓唐的情绪,即使是只言片语,泛起的微澜也与之前不太相同。转头回望,他面色如常,眼睛里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冷意。
                  “你并没有错,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寻求正义和真相,侦破的每一个案件都将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往光明的方向推一厘米,重案组贯彻的也从来不是王长青的意志,而是你的意志。”
                  在余知的认知里,王长青是一名合格的政客,他权衡利弊,粉饰太平,在官场游刃有余,很难将他与当年坚决与MA对抗的VET创始人视作同一个人。而对裴观译的印象源于他就职演讲上的一个眼神,只有须臾一瞬,是一闪而过的刀气,冷冽而锋利。
                  他斩钉截铁地摇头,真挚而坦然,像是在说服薛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薛队,时代的桎梏太多,我们能决定的东西太少。至少作为警察,我们都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是你教会我怎么做警察的。余知心中默念。
                  “裴观译的最终目的我也不清楚,但至少在侦破女子高中生集体自杀案和对付JW上,我们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他将烟用二指掐灭,这是一个坏习惯,轻微的钝痛让他的思路更加清晰,“薛队,我很抱歉。”他为早已得出的答案感到抱歉,可是没有别人了,敌人潜藏在内部,立场与能力的考量迫使他们做出这个选择。
                  在回到办公室后,余知将编辑好的短信发送,收信人是目前停职察看的裴观译。
                  真相至高无上,纵使前路未明,仍向前方。
                  Fin.


                  IP属地:湖北24楼2022-02-15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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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 2·乱流
                    因牛郎阮平在整容后跳楼身亡,涅槃的老板娘解凭春深受打击,情绪濒临崩溃。她本是崔栩的忠实拥趸,但逐渐没有精力管控庞大的涅槃,亦减少对MA事务的参与。在崔栩提出举办祭礼时,她虽未明面上反对,实际并不支持崔栩此举。
                    与此同时,大量军火由芬纳港运入零岛,曾经在涅槃俱乐部绝迹的毒品逐渐泛滥,许多陪酒女郎都染上了毒瘾。头牌陪酒女郎闻山黛在某次与崔栩的谈话中将涅槃近况告知,引来崔栩警觉。


                    IP属地:湖北25楼2022-02-15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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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梦中演变/
                      解凭春x崔栩
                      他乐意在解凭春面前收敛乖张,暂时拆解骨骼里镌刻的疯狂,剥离出昔日的少许温存,重构一个少年时的自己。


                      IP属地:湖北26楼2022-02-15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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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凭春
                        零岛昨夜降温,解凭春睡前点起壁炉,抱簇着一张羊毛长绒毯喝茶,花茶,她喝完这一杯预备去睡,然而窗外却流动了一颗透明液滴。下雨了,噼啪作响的柴火掩盖雨声,唯掩的窗帘却将雨里的零岛铺展在她眼里,阴沉的、郁然的,连晴日里维持的华丽表象也消失殆尽,叫她想起了崔栩。
                        他与他的父亲不全相似,裹挟着新鲜而狂妄的风潮,却又用一个颇深沉的祭礼来体现尊崇。解凭春去掩窗帘,厚重的天鹅绒将一切隔绝在外,她熄灭壁炉、倒尽茶壶、合收毛毯,然后坐在了崔泷的遗照前,解凭春从不跪他,坐在那里,如同仍和生人对话:“先生,他是个优秀的领导者吗?”
                        没有人回答她,零岛一片死寂。
                        她坐着听完了一场雨,叹了口气,给崔栩发了条信息,邀他明天来吃晚饭。
                        “崔生,”她叫崔泷做先生,叫他的儿子用的是肖似的语气。今夜的晚饭由崔泷生前所聘的那位中餐大师烹饪,她用木质餐具替代瓷器,撤换掉罗马油灯,拙然古朴,是崔泷有时会特意展现的古典意味。解凭春熄灭一盏灯,在暗下去的光线中,她的侧脸被投映在墙上:“辛苦了,祭礼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崔栩
                        他正坐在她的身侧,在这黯黄的柔雾似的灯里,伸出手去捕捉她的剪影。
                        彼时厨房里的小砂锅正咕嘟着煲汤的香,崔栩枕在她的膝上,去拨弄她晃荡着的耳环。他将这从时光里截留,一帧,再一帧,凭借炉灰的些许余热,去抵御年少时一个个寂静无人的深夜。
                        也正因为如此,他乐意在解凭春面前收敛乖张,暂时拆解骨骼里镌刻的疯狂,剥离出昔日的少许温存,重构一个少年时的自己。此刻崔栩从背后拥抱她,在深秋夜风的寒意当中习惯性地向她索取体温的熨帖,一如往昔。
                        “算不上辛苦,只是做了该做的事,目前还没有遇上计划外的事情。”
                        答复半真半假,他明白解凭春问得并不只是这些,因此给出安全范围内的回答。
                        崔栩当然没有着眼于筹备本身,这些冗杂的琐碎的事物他全数交付给了手下,毕竟在他的计划当中,这是一场永远也不可能圆满完成的祭祀。他将在这个告慰亡灵的仪式上为他们增添新的同伴,让爆炸作庆典的烟花,祭奠曾经的那一场雪。
                        “倒是姐姐你,天冷了,你身体有好些吗?”
                        一呼一吸,崔栩将自己从勾勒的蓝图当中抽离,他顿了顿,望向黯淡的灯影里解凭春的侧脸,将关切赋予她这些时日的憔悴。
                        沿用起年少时的称呼,让亲昵在耳鬓厮磨当中酝酿,崔栩却在下一刻噙着笑意,抛出温情之外的一句似真似假的质疑。
                        “姐姐,你得多相信我一点才行。”


                        IP属地:湖北27楼2022-02-15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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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凭春
                          崔栩的拥抱是冷的,像沾着零岛犹带腥味的雨,其实崔泷的也是,他们对于解凭春来说,先是MA的头目,尔后才是她解凭春一直陪伴着的人。桌上用蜡烛加热到滚沸的小火炉飘出清淡甜香,她低头吹灭蜡烛,为崔栩盛了一碗甜汤,搁在一旁放凉。
                          她知道的,在解凭春了解崔栩的同时,崔栩也在这些年岁里看透了解凭春,他太聪明太锐利,许多事甚至不必开口。这样的了解免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却叫她此刻生出一些颓然无力来,谁能改变崔栩的决定呢?恐怕崔泷复生也不行,解凭春叹了口气,眉眼微垂:“我一直都很相信你,你会把祭礼办的很好,我明白。”
                          解凭春去握崔栩的手,他根骨分明的指节、握枪生出的粗糙的茧、掌心混乱又明晰的命理线,她摊平那只手,指尖点紧在柔软掌根:“崔生,MA现在是你的,你做什么事,都关乎我们所有人。”
                          她日渐陷入了一种似是力不从心的状态,常年来堆积的疲倦让她只想坐在壁炉前,像老人一样去回忆从前,回忆崔泷,回忆阮平。然而她是解凭春,她不得不从这样慵懒又舒适的冬日里走出来,迈入那个百花共放却危机四伏的春日里去。解凭春握着他的手,直到他们的体温渐渐相似:“你要做什么,我永远都支持你。可你现在,真的是为MA做的吗?”
                          崔栩
                          刚从小砂锅里盛出的甜汤正放在他面前,在深秋的气温里蒸腾着热度,氤氲着白雾,等待着一个不需要回答的,已经预设好答案的问题。
                          “你在期待一个怎样的回答呢?”
                          他低笑了一声,松了手,捧起她的脸颊,看进她的眼底里,去直面那疑虑,去溯疑虑的根源。
                          “为了MA?或者是为了我自己?或者是——为了父亲?”
                          崔栩忽然开始觉得可笑了。
                          他当然知道解凭春在担忧着什么,也明白那些MA的老人恐惧的源头。他们害怕当年施加的不幸和痛楚让他不管不顾,因着移情将憎恨赋予所有人,让整个MA陷入昔日崔家大宅点起的那一把火。
                          他们畏惧着可能出现的癫狂,会试图将苗头扼杀,直到他扮演张扬的自我,将自己投身到酒精与多巴胺的狂欢里,并适当地呈现些许恋旧,好似将昔日苦痛忘却。
                          可那痛苦仍存在着,却也让他更清醒,随着他的呼吸被镌刻在骨骼和血脉上,驻留在每一场无能为力的梦魇中,如影随形,难以褪去。而他已经学会平和地去称呼崔泷为父亲。
                          解凭春目睹着他的成长,当然也能清晰地识破虚假的表象。
                          太可笑,在清晰的认知到这道横亘在他与MA之间的裂隙之后,解凭春竟然对他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崔栩明白这期待源自什么,源自对崔泷无条件的信任与忠诚——属于一个部下而不是一个女人的忠诚。
                          于是他更要将试探深入,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将她拉近了,额头相抵,轻声问询:
                          “我知道你总是支持我的,我很感激。只是你支持的是我,还是MA的首领?”


                          IP属地:湖北28楼2022-02-15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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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凭春
                            他的眉目很冷,肖似崔泷,却又比他生动、比他狂妄,透过那双淡色眼眸,她看向一个逝者,一个不再能为她作决定、为她担一些风雪的人。解凭春同那双眼睛对视片刻,如同败下阵来一样,陷入长久沉默,任由他的诘问冰冻。
                            解凭春抚过他柔软发丝,再冷硬的人也会有软的地方,发间隐约温度在她指间盘桓:“你父亲已死,不要再想他了,你手里是MA,和你父亲没有关系,那是你的东西,崔生,你理应拥有的东西,你不能只当它是你父亲的。”
                            “两者都有,崔生,你已经是MA的首领,你同这个地方已经连为一体,我支持哪一种你,都是一样的。”
                            汤放的半凉,沉底红豆沙泛起些许浊然的漂浮物,解凭春的思绪忽然飘到那碗汤上,她从前给崔栩熬汤,后来涅槃做大,MA的事也更多,她浸过血、削过骨肉的手不再作羹汤。她同MA的其他人并不尽相同,解凭春从未做过姐姐、母亲,类似于此的长辈人物,她作为崔泷的下属、情人,畸形却又理所应当的身份陪他长大,做了人生第一回、大约也是唯一一回的姐姐、母亲,解凭春希望他高兴,甚于叫他做最好的领导者。
                            然而他是崔栩,崔泷的孩子,MA的首领,他只能做最好的领导者。
                            “崔栩,”她叫他名字,藏着一声喟叹:“你不能拿MA去冒险,更不能拿死去的人,作为你的筹码,明白吗?”
                            崔栩
                            不可否认的是,他正在被安抚,以一种对待孩童的方式。解凭春的手正摩挲着他的发,而他正审视着她眼里映出来的自己。
                            一部分的他确实得到了安抚,几乎要被劝服,正用一个亲吻贪婪且饥渴的索取着情感和温度。可那无止境的贪婪早已融进了血液里,在他的呼吸里,在每一声心跳里,无谓地尝试将缺失的部分拼凑。可这还不够,不够深刻,不够让他记住,他的犬齿陷入她的皮肉,赋予疼痛,恨不能吞吃入腹,试图填满永不满足的空洞。
                            “崔泷教会我了一件事情。”
                            亲吻解凭春的时候,另一部分的他正以客观且冷漠的目光剖开自己。他深知那空洞还在,边界仍在扩张,难以弥合。他也早已失去了痊愈的机会。曾经他想用崔泷的死亡去弥补缺失,祭奠过往——结局众所周知,直到如今他还无法容忍崔泷死在了别人手里。
                            “如果我要得到什么,等待永远不是一个好选择。”
                            “况且,我等不及了。”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崔栩从她的怀抱当中抽离。
                            解凭春说错了一件事,崔栩从没有一日不将MA视作自己的囊中物,只是他对待所属品如同对待自己。
                            全盘筹码上桌,掷一场豪赌。赢则生,败则死。
                            彼时的无能为力陈酿至今,耐性早已在崔泷的死亡后告罄,他当然可以扮演MA众人眼中合格的首领,知道如何骗取信赖,就像他在欧洲曾做过的那样。只是那太慢,太久了,他等不及刮骨剔肉,撕去MA陈腐与不安定的根源,洗刷崔泷存在的痕迹,只留下自己的声音。
                            他垂下眼,看着面前已经不再冒出热气的汤羹,端起碗抿了一口。
                            汤早已冷了。
                            Fin.


                            IP属地:湖北29楼2022-02-1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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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忘未必永志/
                              解凭春x沈梦山
                              沈梦山身上有一种自负的气息,用助理的说法,是“天才与普通人天然的屏障”,譬如他只是单纯的提出疑问,也许有着一些试图满足自己的好奇的私心,他能保证此中并无恶意,但解凭春的反应却好像是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以至于被击溃,却还要勉强自己装出从容、冷静的模样。


                              IP属地:湖北30楼2022-02-15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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