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救下一只被困在深夜高台上、檐末风铃下的蝴蝶并非难事。但“生物之以息相吹”、“随其曲傅”类教义又使踌躇。手却已不由自主地轻拢起蝶翼,放任它飞远。翩翩朝幽暗里消失。
那吊挂梁木的褐脚纺蟋目睹了一切。却仿佛丝毫不受外物干扰,继续冷静自信地吐丝、缠网、一圈复一圈,重复无极,隐匿于建筑死角扩张版图。只有八条腿上和一对眼,亦泛着悬崖下深渊黑水一样的光,与外干者沉沉对望。大千世界,它自然也是造物部分,甚至比化茧前的丑陋毛虫更加益人或灵巧:丧尸蛛丝、为鸟雀啄食、群蚁啃噬,哪种死法又更算死得其所?
无故且奇异地,仿佛在这瞬间读懂了虫豸的弦外审问。然而,也只有让下一轮回歉偿——
我是真恨这网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