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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文】【卡西米尔大图书馆】【送葬人×红云】勿忘我(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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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是一些简短的说明&镇楼图。
兜兜转转还是逃难回贴吧了,真是没想到……
将自己在泥潭发的几篇葬云同人整合了一下丢一起(反正都是一个世界观下的分支剧情),全部发完以后会把在泥潭的帖子锁隐。
另外是一点小建议:虽然知道最近卡兹戴尔这边流量激增,但是希望吧务团队尽快将精品分类一下,将搬运,攻略,同人图,同人文,其他创作&史料&考据之类的分一下类,也将tag细化一下,让大家的阅读体验能更好一些,谢谢啦。
然后是照例的预警:
不可避免的ooc有。
cp为送葬人×红云,由来请见微型故事集【战地秘闻】-《存续公正》,如有不适请尽快退出。
请确认本条内容预警在可接受范围内,再开始阅读。


IP属地:广东1楼2021-06-07 22:33回复
    “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除了发烧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症状?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查体以排除内脏器官病变的可能性,请先躺平下来。”
    “没什么,不用管我……只是有点发烧,没别的不舒服——以前也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没问题……让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好。”
    出乎意料的是,红云似乎兴致相当差,态度暧昧又含糊地拒绝了这一请求。她就连身旁多了个人都感觉像是空气被污染了那般,紧紧地皱起眉头。
    “不要过来……更不要碰我。”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如果继续拖延很有可能会导致病情发展的预后变差的情形。”送葬人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是几乎没有接触过现代医疗的女孩讳疾忌医心理的一种体现。“请放心,尽管尚未取得执业医师的行医执照,但我在过去执行任务时掌握了许多急救和医疗的知识,除了无法施展医疗类的源石技艺外和其他医师并没有太多不同。如果排除了是炎症和内脏器官病变,我不会继续触碰你,也不会做出多余的行径。”
    “啧……”红云拗不过他,只能不太情不太愿地乖乖躺平在了岩洞勉强能让她作为床铺的石头上——在那之前,担心她冷到后病情继续加重的送葬人已经先一步把自己的斗篷铺在了上面。“我知道了……但是我真的没有生病,只是最近状态不太好——”
    她的话送葬人充耳未闻,只是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查体的步骤。
    四肢关节正常、无明显压痛,全身多处散布陈旧性伤痕,无感染迹象,排除外伤导致的高烧。腹部无明显压痛及反跳痛,肠鸣音正常,没有休克与失血迹象,无急性症状体征,可以初步排除内脏器官病变导致的高烧以及精神不振。——可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她会无缘无故地变得开始虚弱呢?
    送葬人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红云的右肩与大腿。雪白的肌肤上,那些散落分布的漆黑而坚硬的源石结晶显得格外刺眼。心中初步已经有了大致诊断的他并没有急着得出结论,而是探出身子让红云扶着自己坐起来,继续进行头颈部的查体。
    “查体无异常,四肢和腹部无明显压痛,没有急性症状体征,初步考虑是矿石病……”
    他的话音突然顿住了。
    或许是烧得有些意识不清——刚才表现出了相当抗拒的态度的红云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脑袋半枕在他的掌中,仿佛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沃尔珀女孩此刻闭着双眼,毛茸茸的双耳相当惬意地半垂下来,身后蓬松的金色尾尖像是在无声地表达着雀跃与期待,时不时俏皮地摇晃一下。即使隔过黑色的手套,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对方泛着红晕的面颊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但他被这从未有过的表示亲昵的轻蹭打断了思绪,一时半会只能沉默下来,等红云努力夺回了意识睁开眼睛、重新变得警惕而不友好时,他才将自己的推断全部说了出来。
    “这段时间的饮食住行我们都在一起,可以排除外界环境影响导致的病症。综上所述,我考虑是矿石病引起的并发症状。结合日常生活行为特征改变的特点,大致可诊断为,在矿石病带来的内分泌改变影响下源自兽亲种族基因引起的——”
    似乎是已经意识到了他要说些什么,在他面前原本有气无力半躺着的遗嘱继承人突然打起了不知哪来的精神坐直了起来,目光变得越来越冰寒。送葬人的话音顿了顿,但还是用语相当直白地将真相无情地披露了出来,哪怕她的目光如果能化成实质的话他可能已经死了数十次。


    IP属地:广东7楼2021-06-07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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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情期的征兆。”
      天色已经完全沉入黑夜,沉闷的低气压下洞穴外隐隐有雷声滚动着响起。
      “…………”
      红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过的、饱含杀意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但送葬人一来根本不接受任何威胁、二来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判断哪里有错,因此他根本没做任何表情,只是选择相当平静地直视了回去。冰冷与愤怒——截然不同的两种目光交错着,几乎要摩擦出不存在的火花来。
      “你是想死在我手上?这么近的距离里,我只要一瞬间就可以捏碎你的喉咙——”她咬牙切齿地说着,身体已经紧绷着弓了起来一副随时暴起发难的兆头,手更是已经摸到了自己的身后——那里肯定藏着不少小刀甚至毒镖,他很确信这些小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劈头盖脸地砸到他头上,因此同样并没有放松。
      “但是单靠拳掌我就已经可以将你束缚起来,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你并没有胜算,假设不成立。”
      “废话那么多,磨磨唧唧的——不想死就***开,别过来!”
      “考虑到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在内源性高烧继续持续的形势下可能会导致一系列后果,附近没有就近可用的医疗资源,我的建议是……”
      “离我远点!!!”
      红云几乎是在吼,自穹顶劈落的雷霆猛地炸响,银白的电光照耀下刹那间他们的容身之所内短暂地明亮如白昼,送葬人很清楚——她正如惊弓之鸟,感到惶恐不安。但正因为如此,对敌状态被拉满之后的她反而斗志与抗拒之心比任何时候都燃烧得炽烈旺盛……就像他们最初相遇时那样。
      “…………”没有选择继续开口的他保持了沉默,而红云也没有继续进行对他的威吓、场面登时冷了下去,只有山洞外瓢泼的倾盆大雨冲刷地面时的哗哗雨声在充斥着这片空间。
      “不要靠近我……这种事情我并不是第一次经历,我扛得住、所以离我远点。找一个没人的安静角落待着、过个半天到一天,等烧退下来……我就没事了,真的。”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红云率先打破了平静,她移开视线,哑着嗓子语气平静无波地诉说着,仿佛刚刚在警告他不要贸然靠近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最后她还是加重语气补了一句,作为对他的最后通牒。
      “别过来,我不想真的动手杀了你。”
      “…………”
      某种意义上,这或许应该算作是件好事。——他的遗嘱继承人似乎初步接纳了他的存在并且将他视为暂时性的同伴,因此态度并没有原先那么粗暴和恶劣。但送葬人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结束,只是他暂时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因此并没有选择继续发话,而是保持着与她半米的距离,仔细地观察起她的神态,好在她出现不对时能够第一时间发现并且进行救援。
      见他确实依言没有继续靠近信誉姑且还算过关,红云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少许、但依然维持着警戒的姿态。过了一会儿,她因为紧急事态被激发的精力似乎已经消耗殆尽了,开始一个人蜷缩在角落深沉而痛苦地喘息起来。她的右手仍未离开自己装着投掷物和飞刀的腰带,但左手的机械义肢手指已经被她紧紧咬住以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咬合用的力气很大,甚至能听见细微的咯咯声——送葬人突然想起来,之前在为她检修机械臂时为什么手指的部分会有那么多细小的近似石头磕碰的痕迹、但关节部分却意外地磨耗得很少……这和义肢被高强度使用的状况并不吻合。不过现在,谜底被揭晓了。
      ——可她过去一个人时,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IP属地:广东8楼2021-06-07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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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篝火……”
        虚弱的梦呓般的呢喃让送葬人回过神来。
        “再旺一点?”他知道人越是高烧反而越容易畏寒,但红云却奋力摇头,有些恍惚的眼神里满是慌张和不安。
        “把……把火灭掉、快点——外面有野兽看到了光源会靠近过来,这样很很危险……!”
        “……有我在这里,没有任何野兽能够靠近,范围包括泰拉世界所有已知的大型食肉动物。如果是源石辐射影响下产生的突变体,我也能够确保在它对你造成伤害之前将它击杀。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保持情绪平稳有助于你病情的恢复,冷静一点。”
        可她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究竟在说些什么了,只是含糊却坚决地重复类似的话语,一味只想让他把篝火灭掉。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知道,甚至能够想象得出来——
        每当这种矿石病引起的未知症状发作时,她找不到对策的药物、无法外出狩猎、也不敢升起明火,只能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免得被敌人和野兽发现,然后直至这样煎熬的折磨结束……直至黑暗褪去,黎明降临,而太阳照旧升起。每一次从这样的深渊里爬出来,她都不亚于在地狱门口走了一趟。
        ……但这样下去不行。
        红云已经快要彻底失去理智,可她周身的温度丝毫没有减弱下来,状况依旧在继续恶化下去。送葬人甚至能看见在她右臂和右腿散落的源石丘陵边已经隐隐有很多的黑色斑块透出不祥的征兆,更多的源石结晶将会破体而出,就像她被他抓住奋力逃脱时那样。矿石病患者的情绪越激烈、病情就会发展得越快——
        这样下去不行。他皱起眉头,只用了一秒就得出了结论。
        …………
        《泰拉城邦防身手册》中记载:接近他人的第一步,首先要确定你的目标是否存有意识、又是否处于清醒的状态下。否则,贸然接近时很有可能被误伤。
        呼吸声依旧相当紊乱——送葬人朝着她在的方向伸出手,同时准备站起身以更好地靠近她的身边。但在他刚刚起身的下一秒,警惕心没有完全被瓦解的红云在察觉到他的异动后手指迅速摸到腰包边,只是瞬间指间便已经捏上了满满一把飞镖,她仰起头,语气冷淡开始做出警告。透过散乱的发丝间,送葬人能够看到她眼中几乎快要满溢出来的不信任与敌意。
        “——你是真的很想死吗?!离我远点!!”
        见送葬人没有依言回到安全地带甚至打算继续靠近,她手腕一翻已经做出了蓄力投掷的预兆动作,飞镖只差刹那便能朝着他的面门直射而去。但在那之前,送葬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她的手腕、尽管并没有太过用力,但他还是选择捏住发力时有着些微凸起的筋络好让她的抵抗能够迅速瓦解。吃痛之下,红云的手再难保持之前昙花一现状况如初的力气,那些飞镖丁零当啷地落了一地,而离得近了以后他可以看得更加清楚……她现在气得耳朵倒竖、犬牙峥嵘,连夹在双腿间的尾巴都在暗戳戳地炸毛,完全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已经说过了,在近距离的格斗战里以你的身手无法胜过我,就算进行抵抗也是没有用的。接下来我们的旅途还很漫长,积蓄足够的体力非常重要,而行程时间有限。希望你能配合一些接受治疗,尽快让自己的状况好起来。”
        红云冷哼一声。“你是脑子不好使了、突然坏掉了?……真的这么想死我倒是不介意成全你——听好了,我可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得了矿石病的人、如果靠得太近就会被传染……慢慢地变得虚弱下来,身上长出这些该死的石头,最后变成源石做的人形标本——只要靠近我就会是这个下场,就算是这样你也想碰我?”
        ……这是在让他离自己远一点,送葬人能够听得明白其中的潜台词是什么。某种意义上,除了恐吓之外,这还带了点微不足道的劝告意味在里面……毕竟这样具有传染性的绝症对于谁来说都是让人避之不及的。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态度之坚定有如不为任何外物所动摇的磐石。
        “根据你表现出的态度和状况认知,叙拉古荒野地带似乎对矿石病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并且存在着一定的认知偏差。根据部分实验结果表明,只有源石密度过高的物品和环境才能让人致病,而活着的感染者并不满足这一条件。……尽管向健康人输送血液同样能够让他们也罹患矿石病,但这同样建立在接触到的血液量足够使人致病的大剂量的基础上。与你的接触并不足以让我患病,这是事实,你不需要为此担心。”
        “…………”
        “况且,拉特兰公证所的执行者需要面对的危险状况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曾经从十层楼高的断崖跳下来,也曾经在乌萨斯交火战况最激烈的城邦里穿行过。危险不是阻拦我执行合约的理由,从来都不是。”
        疯狂——人们常常如此评价他的任务执行过程以及相关事项,可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冷静。只要是律法和条约要求……亦或者换句话说,只要是他的意志所向,没有任何状况能够成为阻拦他行动的牵绊。
        眼下当然,也是如此。


        IP属地:广东9楼2021-06-07 2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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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坚决,也可以选择拒绝,你有这么做的权利,我也需要尊重你自身的意愿。不过,你自己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的状况……眼下不是应该逞能的时候。红云,你想活下去吗?你只要回答我——想,或者不想。”
          “…………”
          红云没有再做回话,紧紧皱着眉头移开了她原本咄咄逼人的视线合上双眸、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一片寂静里,只有她的呼吸声慢慢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
          ——不过,根据与她这段时间的交流与接触,送葬人笃定她绝对说不出“我不想活下去”、类似这样的字眼。在他所接触过的形形色色泰拉各色人种里,这个女孩旺盛而执着的求生意志也绝对能够名列前茅,就像是企图破开冻土扎根其中的新生幼苗一样,足以让亲眼目睹过的所有人为之动容。也难怪那位经历了无数风浪、在近乎亘古不变的拉特兰也掀起了种种暗流的先生会特地留下那样的遗嘱。
          “可是,为什么……我非得按照你那么说的去做、非得活下去不可?”
          她大概已经快要烧糊涂了——这份痛苦的煎熬就像被风箱鼓满的烈火疯狂地灼烧着她的身躯,仅剩的理智和生命力在肉眼可见地流逝着。重新睁开注视着他的金橙色的眼眸神采前所未有过地黯淡,就连原本显得生气勃勃的凶性也微不可察。问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太像她会做的事……或许是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得出死神脚步的迫近,但送葬人还是按着他一贯以来的思维模式平淡而认真地为她作答。
          “这是迪伦马特先生的遗嘱和公证所的决定,根据拉特兰的律法与条约以及一至十三项公民权益,执行拉特兰公民的遗嘱是我的义务。因此,他所提出的要让你活下去的要求,我也应当全力满足。”说到这里时,他补充了一句。“执行者从不食言,只要是委托,我都可以完成。”
          但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提到某个名字时,红云的态度突然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滴下了一滴水,理智的最后一根保险丝被熔断那样。在他掌中被握住的手腕和手臂在不断地挥动挣扎,红云在对他不断地拳打脚踢,甚至试图动用尖锐的犬齿对他造成伤害。迫不得已,他只能按住她的膝盖将她的双手反折在背后重新制服用武力中止她的行动——但这无法让她的喉舌被阻塞。她依然不断地在进行反抗——她在质问,在嘶吼,在咆哮,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像火山般从这瘦小的身躯中源源不断地奔涌出来。
          “他已经死了、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这个人了!他也好,我的同伴、族人也好,我也是如此……!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在做着怎样的事情,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影响、根本就没有意义可言……被野兽吃掉、病死、饿死,摔下悬崖、变成源石,活到八十岁寿终正寝还是明天就死去,不管是怎样的结局都好,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
          “…………”
          送葬人并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如果你没有找到我,那我或许会一个人死在哪个角落里,这样一来你的任务也算不上是失败,就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也是理所当然……既然如此,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你还要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红云厉声喝问,最后一句甚至隐隐带上了哭腔。
          ——失去了容身之所的少女不知自己的前路究竟在何方,无处可去又无所适从。她在抗拒着,迷茫着,恐惧着……即使对她而言,死亡并不是值得害怕的事情,她在这条边缘线上已经无数次挣扎过,可是,从过去到现在的生存方式与目标已经不复存在、离开了她朝夕与共的故土……又很不幸地身染重病,碰巧被窥见了最虚弱最无防备最痛苦的时刻,在身体与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她已经近乎于崩溃。他们初次见面时,那道筑砌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的心墙此刻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再也无力将她多余的情绪封闭于胸膛的最深处。
          她本已经做好了自己独身一人在黑暗中孤独地、一文不名、无人问津的死去的准备,没有人会记得她,挂念她,就像她早已被覆灭的部族一样——她畏惧着与他人产生联系与羁绊,不想再次经历伤痛和离别……
          因此,她不希望与任何人再产生牵扯。
          送葬人对于她的心理活动并无感知,但她的痛苦、她的生活、她的一言一行却是每一日他与她共同前行时实实在在可以接触到的。


          IP属地:广东10楼2021-06-0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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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她终于平静下来放下了手、送葬人选择再一次去触碰她的时候,红云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只是紧紧皱着眉头,仿佛在纠结与思考着什么。褪去了手套后,他的指尖在抚摸上她体表的源石结晶痕时,红云突然颤抖了一下。
            “……冷……!”她如此抱怨道。
            “这是因为你现在的体温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范围,对温度失去敏感性后接触到正常人体温度的我会觉得不适应。”送葬人非常耐心地向她解释其中缘由。“不过不用担心……接下来你会慢慢习惯的。”
            “…………!”
            红云气得咯吱咯吱直咬牙,看样子大概是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想狠狠地砸过来,但她最后还是闭上了嘴缄默不言,把脸撇到了一边。在她半垂下的眼帘与轻颤的睫毛下,和忽明忽暗的篝火类同不断闪烁的光芒正相映成辉,在那其中混杂酝酿着的是复杂的情绪的漩涡与风暴,送葬人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她没有妨碍他的行动……某种意义上,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配合就是了。
            遗嘱继承人的身体状况在他看来不太乐观——荒野流浪以来长时间的非结构化饮食、伤病和感染、以及眼下的高烧让她消瘦得厉害——尽管她本人执意认为这是猎人必须要具备的灵巧与机动性的象征,但是在送葬人看来,过低的体脂率只会加大其他疾病的发生概率,同时也意味着她的营养水平不佳……在接下来的行程和未来在罗德岛的日子里需要着手进行后续改善,他想。……随着蔽体的衣物被剥落,平时无法被目睹的、细小或深刻的伤疤被更多地暴露了出来。能够辨认得出,它们之中有些来自自然环境、有些来自野兽,而有些来自人类制造的武器,而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在此之外,已经痊愈了的、没有留下痕迹的伤痛只会以十倍百倍地往上累积。瘦小、纤细、伤痕累累,但在如此恶劣的内环境与外环境下,她依旧蓬勃而野蛮地生长,直至与他相遇的今天。送葬人突然意识到……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颗坚韧、顽强、绝不向命运屈服的心灵,以及幼小却伟大的热烈的生命。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触,这样的情绪,他从未有过。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能够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全无阴霾。
            “……我是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绝对不会。”他说。这既是在说给红云听,也是说给他自己。
            “……就算是我拒绝?”红云轻轻啧了一声,末端近黑的狐耳突然翘了翘。
            “…………”送葬人想了想,还是选择对她实话实说。“我只负责完成生者与死者的嘱托,从不介意他人怎么看待我……即使是遗嘱继承人也是如此。你在以后还有非常漫长的旅途与多样的选择去面对,但这一切都要以你能活下来作为前提。而为了达成这一点,就算被你痛恨也好,唾弃也好,我并无所谓。如果你认为这样的体验会令你感到不快,在抵达罗德岛以后,你可以向那里的医疗干员申请心理干预和治疗,如果有必要,进行适当的催眠疗法也能够抹消相关的记忆……”
            “我不会这么做的——”红云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
            “无论是什么都好……不管是只要是确实发生了的事情,我都绝对不会忘记。如果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会接受它的。”
            她并没有露怯,已经从略显低落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不再为未知与即将发生的遭遇而恐惧,重新目光炯炯地紧紧盯着他。在那金橙色的清澈瞳孔中,送葬人能够看见自己的倒影、跃动的火焰,以及——坦然而决绝的,仿佛在接受命运的试炼和审判一般的光芒。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要在我的身上刻下你的痕迹、是这样吗?”她突然轻笑起来,语气平淡而自然地向他发问,仿佛在讨论的事情与自身并无关联、而是今天的晚餐究竟是什么。
            「我救了她,尽管这可能伤害了她的自尊,但我不后悔。」
            ……迪伦马特的话语犹在耳畔,而现在,他似乎也能够体会到那位先生在说出这番话时究竟是抱着何种心情了。送葬人迟疑了一会,给出了一个自认为能够安抚她情绪的最好的答案。
            “我会尽可能不让你感觉到痛苦,很快就会结束的……我向你保证。”


            IP属地:广东13楼2021-06-0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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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尽管说来荒谬而可笑,但神明确实会掷骰子。蝴蝶于海洋另一侧扇动翅膀,掀起的是足以淹没汐斯塔的巨浪狂澜,一切细小的因素通过各种各样的事件与联系逐渐堆积在一起,链条式的反应裹挟着宿命的洪流像雪崩一样倾泻而下。送葬人无法确认他的行为以及可能导致的后果究竟是对是错,但情况迫在眉睫,由不得他不做出选择。而他们并非敌人,但也绝对无法成为朋友——就像两条因为小概率事件被折叠至同一空间的平行线,天亮之后就会重回起点。而极致的理性与极致的感性相碰撞之际,燃起的是让未来也变得混沌一片的火光,就像叙拉古荒原上烧得连绵不绝仿佛要吞没整片天空的野火。即使那并非足以媲美太阳的光与热,但也足以划破这片黑暗的天空。
              ……事实上,类似的行为他其实见得也不算太少,特别是处于他在追击罪犯时持枪破门而入借道他人家宅的情况下。为了避免类似的尴尬事件再度发生,返回拉特兰公证所时送葬人对于相应知识还是稍微花一番工夫了解和研究过的,毕竟这也处于人类行为学和生物学的范畴,现在不过是需要他学以致用临场发挥的场合,仅此而已。红云的体温依旧滚烫得吓人,但体重却轻得很,送葬人毫不费力就能单手将她抱起来。被圈在怀里的沃尔珀女孩下意识地想用自己的机械臂狠狠锤在他的肩膀上……但她在真的这么做之前还是收住了手,转为习惯性咬住金属制的食指关节。咯哒咯哒的细微声音在耳畔响起多少有些会让人分心。送葬人腾出右手用坚决但不会伤到她的力气将那只机械臂从她的口中抢出来,好心告诫:请对自己的机械义肢和牙齿好一点。但红云并没有回答,紧紧皱起眉头忍耐着他以无理的姿态践行算得上是温情的举动,以无声的抗拒否决对自己过往的摧毁。我会是叙拉古荒野的猎人,部族的骄傲,一直都是,至死如此——她小声呢喃,想要将自己即将离开这片土地前往罗德岛接受治疗的事实就此抵消。这和你接受治疗并没有冲突,如果你的亲人和同伴们活着,他们只会希望你过得更好,送葬人同样放轻声音做了如此回应。于是她没再说话,只是尽力控制着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不会突然脱力从他的怀抱中跌落出去。但这毫无需要担心的必要,他的手臂温暖而牢靠,头脑冷静而理性,一切都被控制在有分寸的限度内,以她会皱起眉头的程度为终止,精准得像一台执行于病床前的临时手术。山洞外的雨势已经变得小了下来,从瓢泼变得逐渐润物细无声,雷鸣声亦不再响起。毫无征兆地,红云突然又皱起了眉头,可这应该没有到无法承受的地步……送葬人刚刚泛起疑惑的念头,就听见她声若蚊蚋的嘀嘀咕咕。
              “……不用那么客气也可以……”
              “嗯?”他用一个单音节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不、没什么……烦死了!我说的是、随你喜欢怎么来都行……!”
              在这句话里隐隐约约能够听到红云咬牙切齿时隐隐约约的声响,看来她的心情还是不太好。不过被这样正面提出了意见,送葬人还是迅速地审视了一下她目前的健康状态,然后重新得出了结论。体温确实比情况最糟糕时有所下降,但依然波动在比较危险的临界线附近。但她有精神说话骂人了反倒是好事,至少证明这方法确实行之有效并且效果立竿见影。……也就是,加大力度?他反复咀嚼了一下她的话语品味个中含义并忠实地执行那份显得实在有些含糊不清的意愿,然后迅速感觉到被他拥抱着的脊背突然触电般绷直起来,并且开始给予他热烈的回应。而她抬起手、越过他的肩膀环臂紧紧地拥抱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肩旁。带着尚有余温的液体沿着他的脖颈无声地滑落,缓缓没入他的衬衫衣领边,缀染开一团又一团晕痕。
              是水?
              不……或许那是眼泪也说不定。送葬人想。


              IP属地:广东15楼2021-06-0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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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情感是沉重的,黑暗的,苦涩的,汹涌的,激烈的。拉特兰超凡于世外的天使为了拯救她踏入了这片泥泞的苦海,陷进了漩涡与沼泽,自身也不免沾染了爱恨情仇的红尘。可如此一来,他也不再是那台精密而无感情的机器,反倒变成了有血有肉的人。没人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也许迪伦马特或许从最初就预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立下了这样一份委托。或许他在看着枪口对准自己的送葬人时,闭上眼,恍惚间就像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说不定。至于真相究竟如何,送葬人已经无暇去顾及,也不想再去考虑,因为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要让红云的状况好起来,其余事项日后再谈。而他此刻从那片叙拉古的黑暗角落里以相当暴力又冷酷的行径将她既不温柔也不正确地拽了出来,暴露在前所未见的阳光之下。她的一切、旧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可在那之上,新的一切正等待重临,宛如霜雪过后来年新春重新抽枝的嫩芽。而旺盛的生命力重新从这副滚烫而虚弱的躯壳中涌动了出来,以相当原始而暧昧的方式向他传递着无比真切的热情,在篝火交织的混杂光影中紊乱了感官与思绪。她依然稚嫩,但已经不再天真,在烈火里跌入了飓风的风眼,又被明亮却冷清的月光夺走了视线,从此跌入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梦。热烈的共舞里,任何理性和矜持都像火山中的雪只消瞬息便会融化,送葬人突然有些恍惚,似乎先前的幻觉变得更加强烈了。
                ……是的,他曾因为无法看到他擅长音乐的远亲描绘出的幻觉而被嫌恶过,这种与生俱来的机能缺失事实上并未对他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现在,他突然感觉自己能够“看到”那样的幻觉了——或许是因为她的情感过于激烈冲破了他的心扉,也或许是他们毫无遮掩和保留地在触碰彼此、融入其中。但现在,他确实能够看得见——
                ……那是火焰,荆棘,血脉里涌动的岩浆。环绕着她的,是诅咒,疤痕,以及被撕扯割裂得七零八落的伤口里流淌着永不凝结的鲜血。明明眼眶里的泪水早已干涸,连牙关都快要被咬碎,可她却从未向过任何人或事物低下过她骄傲的头颅。而他的温度并不是地狱里的蜘蛛丝,也不是狂澜里照亮了黑暗的灯塔,只是一个来自比陌生人稍好一些的奇怪的家伙不问缘由不分时宜又有些不识好歹地伸出的援手,仅此而已。但与暴风雨搏斗了一辈子的性情暴烈的舵手却真切地调转了航程,朝着未知的、平静的海域驶去,即使她的船早已伤痕累累、残破不堪,随时都可能沉没入海底。现在,莫比乌斯环状的命运、时计齿轮的玻璃沙漏被无情地打碎,可黑暗的裂痕却正好是光照进来的地方。那既不温暖也不耀眼……但是,她终究还是能够踏出不一样的步伐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一切努力就没有被白费。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足够了。
                送葬人抬起手,动作轻柔和缓地抚摸小狐狸被汗水打湿又徒增凌乱的发丝,与他其它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后他偏了偏头,在她的额前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IP属地:广东16楼2021-06-07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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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综合考虑下,再次施行二至三次对应治疗后症状可以完全消退恢复正常生活,但今后仍需密切观察。在抵达罗德岛以后,你还需要进行系统而全面的检查,根据医疗干员提出的计划方针进行妥善的治疗,毕竟这只是应急措施,并不能起到根治的作用。不过你的精神状态比之前有所好转,看来采取治疗措施确实没有错。”
                  雨已经完全停了,只有熹微的晨光隐隐约约地勾勒出远处青山绿水的轮廓。已经重新穿戴整齐的送葬人单膝跪在红云的面前,替她将鞋子穿好——这双手工制的凉鞋已经快要到使用寿命的尽头了,在途经其他城市时,或许得给她买双新的鞋子才行。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她报告经过再一次查体后现在的情况。而红云沉吟了片刻,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们在这里呆了太久,就算洒下了气味消除的粉末也有可能会引来野兽……毕竟火光亮了一晚上,现在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才行。”
                  红云依然很平静、也很冷漠,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态度和她这次突然的发病前一模一样,仿佛昨夜的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而已。原本的她虽然吵吵闹闹,但送葬人总觉得她像是一只游荡在叙拉古荒野间的害怕寂寞的幽灵。此刻她终于安静了下来,但送葬人却觉得比起之前来,她此刻更像是在“活着”也说不定。
                  “我们得去罗德岛才行——”红云这么说着,当她接触到送葬人的目光时,似乎是被他的疑惑惹得有些不痛快,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没别的意思,治好了病以后我还会回来叙拉古的,这是我的故乡,我生活在这里,也会老去在这里,安葬在这里。不过,像这样的情况能够避免还是尽量避免的比较好……”
                  她低下头,语气微不可察地变低了一点。
                  “……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了。我不想变得失去控制……也不希望再有别人像这样触碰我。”
                  对于这样的反应,送葬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继续收拾他们的行李,然后朝她示意可以准备出发了。但红云依然坐在原地没有动身,她的面上迅速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似乎是在恼怒着什么,但又没有直接将这份情绪宣泄出来,只是抬起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的石头。
                  “你可能得背我一段路了。”她轻声说着,别开了脸。“我……有点腿软。”
                  这不算什么非常无理的要求,送葬人依言照做。漆黑的悬浮光翼舒展些许开拓出足以容纳一个人的范围,他单手提着行李箱,一只手托在她的腰后,背着紧紧扒拉在他披风上不放的小狐狸再次踏上旅途。两人一路无言,只有在彻底踏出这片山林,步入金黄牧草随风摇曳的平原时,红云远远眺望着天际的朝霞,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请不要忘记我。”
                  “这也是你的委托吗?”因为这语气听起来隐隐带着其他的意味,送葬人仔细地思考了片刻,才相当谨慎地询问她的意见。“如果这确实是,那我会做到的。”
                  “这个……不是委托,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她的语气立刻变得含糊起来,似乎是希望赶紧把这一页揭过不再提起。“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用太在意,不想的话就算了吧。”
                  “…………”面对她突然变得琢磨不透的态度,送葬人反倒陷入了沉默,就连脚步都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良久,他才低声回答。
                  “我会记住你的。无论如何。”
                  红云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无精打采地抬起搁在他肩膀上的手向着前方随意指了指,示意他继续前进。没过多久,送葬人感觉到自己的肩上微微一沉,均匀而悠长的呼吸声轻轻传来。而他背负着他的使命与罪孽,继续向前行进,未有一刻停歇。
                  [Forgot me not.Fin.]


                  IP属地:广东17楼2021-06-07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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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mori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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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19楼2021-06-08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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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况正酣。
                      在占领了切尔诺伯格后,整合运动的脚步并未停歇,他们的势力版图就像一瓶打翻在了地图上的墨水般,迅速地以那座已经化为无人死城的移动城市为中心朝着周遭辐射起自己的影响力和领地。而距离切尔诺伯格最近的龙门自然无法幸免——而很不凑巧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整合运动的首领似乎对这个城市格外有想法。大批量投入龙门外环甚至入侵到市区附近的敌人如同潮水般涌来,即使罗德岛与龙门已经签署了联防协议,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如此攻势面前依然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而这一次,因为以倾城之力作为生产力和军备力量的后盾,面对的敌人比起在切城时已经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而且,谁也没能想到,在龙门内部竟然潜伏着如此之多的隶属于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在腹背夹击之下,罗德岛的干员们不管现在正身处何方,此刻都已陷入苦战。
                      在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下,由源石技艺操控的无人机低空飞行时的呼啸声、铳与弩的射击声、剑与盾撞击时金铁交加的嗡鸣声不绝于耳。正半藏身于废弃大楼边的送葬人面上沾了几滴鲜血与不知何处扬来的尘灰,纯白的斗篷也被流弹飞矢给划破了好几处,难得露出几分狼狈之态。在他的身后,红云正锁着眉头咬紧牙关将弓弦再次拉开时不时探出头去回敬两箭给整合运动——她的大腿被先前投下的一枚爆弹碎片划伤了些许,鲜血正汨汨流下。但眼下这点小伤已经无暇顾及……从五分钟前他们与后方部队的无线电通讯被切断开始,他们就陷入了只能孤军作战的窘境中。
                      “榆木脑袋!通讯还没有恢复吗——你的蓝牙耳机是不是质量太差到了该换的时候了?!”
                      炮火声响轰鸣里,任何话语都得扯着嗓子大声喊才能勉强不被杂乱吵闹的环境声给盖下去。红云的话语里满是怒气,但其下还隐隐夹杂着些许不安。但这也难怪,眼下她临时布置的陷阱对于某些身穿重型护甲的敌人而言简直就是挠痒痒,而大型陷阱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任由她布置……就连送葬人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架设阔剑地雷,因为他的行李箱里这次没带那么多存货。而后方的部队一旦受到袭击,不仅防御孱弱的医疗和通讯会被切断,就连正在前方作战的小队们——比如他们俩——也会因为失去指挥而战斗力下降,最后被敌人团团包围成为饵食。……当然,某种意义上,她这也可以算得上是在担心那群虽然接触时日尚不算太长却依然能够称之为“朋友”的沃尔珀女孩们。
                      “已排除机械本身因素导致的通讯故障,根据被切断前通讯内容状况判断……后方状况一切尚且安全,应该是敌人投放了电磁脉冲发生器干扰了相应的通讯波段。”送葬人语气未生波澜,拉动护木退下空空如也的弹壳,抬手往枪膛里行云流水一口气填装了六发霰弹,然后重新上膛准备进行下一轮射击。“重申一次,任务目标现已临时进行变更:最大限度消灭敌人,然后撤离至安全地带,进行回援。”
                      在他说话的间隙,已经上膛完毕的霰弹枪已经再一次鸣响起敌人的丧钟。每一发子弹后他退膛上弹的速度丝毫没有受到阻碍,仿佛沉重迅猛的后坐力于他而言并不存在。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至少对于以霰弹枪的杀伤距离和范围而言,确实是如此。此时此刻,他和红云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敌人没有穿着那么厚重的护甲会更好,因为这样一来他们的武器杀伤力将会明显许多。
                      “那些无人机……”
                      “无人机就交给我!指望你那两把铁壳子铳想把那么高那么远的东西射下来还不如我的弓箭来得快……你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就好!”
                      不出意外,从他背后传来的是红云没好气的声音,伴随着她声音响起的还有不太明显的弓弦被拉动和箭矢射出时空气的震颤。过了一会儿,从远处传来的是细微的机械被重力捕捉撞击坠毁在地面上后的碎裂声。尽管击坠具有侦察设备和简易开火装置的无人机同样会暴露他们的防卫,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眼下能处理多少敌人就处理多少,他们总归还是会继续前扑后拥地冲上来的。
                      术业有专攻,尽管他并不是不能像他的萨科塔同族那样灵活地使用突击步枪和冲锋枪,但把这样的工作交给动态视力与射击精度和准度皆有特长的红云效率会更高。干的不错……他正想回应一句,突然、从背后传来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大力,正处在视野盲区和装填状态的送葬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一时间竟失了平衡一并跌倒在地。


                      IP属地:广东20楼2021-06-08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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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袭……?
                        送葬人第一反应是原本守护在他背后的那个沃尔珀小姑娘现在状况究竟如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但几乎同时,一枚被高空投放的爆弹在距离他数米的范围内炸开了——强烈的火光、高温裹挟着冲击力足以炸倒半堵墙的气浪在狭小的空间迅速扩散开来,他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在短暂的瞬间内失去了效用……但幸运的是,这并不致命。等他回过神来时,那把上好了膛的霰弹枪依然被握在他的掌中。迅速确认完方才的爆炸没有对这把武器、或许也是他们能够生还的唯一希望造成功能性的妨碍后,他听到他的背上传来低低的呼痛声——那声线来自红云。只用了半秒就理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他第一时间出言询问:
                        “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不用……你如果放下枪,那些该死的家伙很快就会赶到这里……”红云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得很,这让他不禁将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但其中蕴含的痛苦和愤怒又鲜明得如此耀眼,仿佛她受到的伤在想要达成的目的之前根本不足一提。“这里发生了爆炸,他们会暂时放下警戒……趁这个机会,把那群烦人的大块头都轰成马蜂窝,然后我们再一口气冲出去!”
                        判断明了,符合当前状况——就算再怎么担心遗嘱继承人的安危,罗德岛相关的安保合约也必须被执行。他丝毫没有犹豫,从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里取出了另一把同款构造的霰弹枪,为了避免走火而特地提前清空的弹仓弹膛此刻被迅速填满。随后他面沉如水,两只手分别紧握着一把霰弹枪,枪口对着在爆炸造成的短暂的停滞后朝着这边踏出搜寻步伐的整合运动,起身开始同步射击。
                        丧钟为谁而鸣?——为所有狂妄之徒、心怀恶意者、罪当致死之人而鸣。神明阖上眼眸,天使吹奏号角,于是战争的歌剧就此开场。当他双手同时扣下扳机之际,铅弹像暴雨般倾泻成盛放的猩红之花,撕裂了这片被薄雾与硝烟吞噬了的灰暗黎明。他以食指为轴心勾住杠杆潇洒不沾烟火气地随意甩脱出一地散落的弹壳,复又将枪托稳稳握入掌中,超乎任何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如同魔术般精彩绝伦的换弹表演所拉出的时间差太过致命——没有一名敌人在此之前能反应过来,他们潮水般此起彼伏踏出的脚步只会让死神的亲吻来得更加迅疾。十二声枪响一如自鸣钟准确无误,每一发子弹都承载着以此数倍的敌人的性命。……这并非行善,亦非作恶,仅仅是「主」的执行者在以弹雨捍卫着拉特兰不容亵渎的荣光,践行着他时刻遵循的条律与信仰,无声宣称着祂的道与行。在他身后,原本黯淡无光的漆黑浮空翼在铳声奏鸣曲的指挥席中央缓缓绽开,锋利而明亮的清湛冷光刺破死的静谧,纷飞的光翼仿佛棱镜般徐徐折射出恍如拉特兰圣教堂穹顶最精美的彩绘玻璃窗的幻景。——这是拉特兰人在使用铳时全力施展源石技艺的标志之一,他们的战友总在战斗后的酒会时盛赞着可以称之为罕见的壮丽画面。可站在他对面的敌人们是否又能够看得见?或许他们的眼前仅仅剩下向着地狱一方通行的深渊,并且别无选择,只能坠落到底。
                        最大火力——最终旅程。


                        IP属地:广东21楼2021-06-08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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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身后,红云强忍着伤痛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替他将替换用的弹夹迅速准备好,也时不时利用沃尔珀听觉与嗅觉灵敏的特性先一步感知到潜在的威胁究竟在何处,然后低声提醒他下一波的敌人将从何方接近。铁锈、硝烟、咸腥味——是血,血的气息正从他背后蔓延开来。他知道红云受了伤,而且不轻,但是眼下一切都得等到战斗结束后才能有个结果……所幸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懂事,就连可能会暴露出方位的行为都一概未做,纯粹地作为他的另一对耳目与双手辅助着他的行动。三轮齐射后,总算是清理出一片勉强可以称之为“空白”的地段了……判断出敌人因为这一轮猛烈的火力倾泻暂时陷入了混乱,在是否继续坚持进攻和选择撤退之间摇摆不定后,送葬人当机立断收起双枪,转过身去——然后他皱起了眉头,生平第一次非常直白地表露出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你——”
                          红云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差……准确地说,是糟糕太多。在将他推离了原本接近爆弹坠落中心的方位后,她的身躯成为了天然的壁垒与护甲,替他挡下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和破碎弹片带来的伤害。此刻,披在她肩上的斗篷已经变成了近乎于破破烂烂仅仅被植物纤维勉强接续在一起的布条,被鲜血浸透成了湿漉漉的模样。她的脸色和唇色苍白得像纸,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比起痛楚和可能接踵而来的感染来,更为致命的是大面积的受创、残留在体内的弹片和失血……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鲜血所染,回过神来时,送葬人才发现自己的披风同样也染上了一大片猩红。
                          “……转过身来,这是命令。”
                          送葬人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不过他永远是面无表情的,因此只能从语气推测出他的心情相当不好。但听了他的话的红云却相当固执地摇了摇头,没有暴露出自己伤势的打算。
                          “敌人怎么样了……?”她依然在关心前线的战况。
                          “……被火力压制后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中。先不要说话,我现在立刻送你回后方接受治疗……如果有异常状况可以随时开口呼叫我。”送葬人根本没打算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小臂环过她的膝弯单手便将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不忘提上收入了霰弹枪的手提箱。只是短暂一瞬的接触,他的披风上又被蹭出了一大片刺眼的红,这让他的心情状况毫无来由地持续性恶化了下去。“……抓紧,路上可能会有点颠簸。”
                          “……咳、咳咳……”红云似乎是想笑,但吸气时不小心牵连到了胸背部的伤势,于是最后话到嘴边夹杂了一阵阵的咳嗽。“没想到你……还挺能干的,一个人干掉了那么多的敌人。我还以为我们这次会栽——”
                          “如果能够动用重火力,消灭他们的时间至少能缩短一半,但龙门其他居民的财产安全我无法完全做到保障。”说是可能会有些颠簸,但送葬人对重心的把控相当精妙,以至于即使是在全速奔跑的过程中在他怀里的红云就像躺在担架上一样稳稳当当。话锋一转,他对红云为了救他做出的冒进行为开始进行谴责。
                          “……你其实可以不用管我。根据爆弹落地的中心点和爆炸半径计算,即使直面爆炸我也只会受到中等到重度的创伤,并不会完全失去战斗力,那也比现在的状况要更好。你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而眼下情况并不适合在原地对你进行急救……”
                          说到这里时,他的语气开始微不可察地变得低落下来。
                          “……任务完成情况超出预想,结果有缺陷……这是我的失误。”
                          “这不是挺好的嘛,如果你受了伤,我们或许更加没机会杀出来……”反倒是当事人自己并不是非常在意,还在若无其事地安慰着他。只不过她说到一半咳嗽得更加剧烈了——送葬人能看到血沫从她的嘴角不断涌出来,呼吸系统受到创伤后她的面色迅速变得苍白透出缺氧的绀青,就连气息也变得急促,然后肉眼可见地变得微弱下去。


                          IP属地:广东22楼2021-06-0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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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怎么办?
                            薄暮微光中,他满身是血抱着重伤濒危的少女,狂奔在铳声大作硝烟弥漫的龙门街头。通讯依然没有恢复,罗德岛的后勤支援有可能撤离到了其他据点——她随时都可能会死,也许是五分钟后,也许是下一秒。纷飞的弩箭划破了他的脸颊、浅浅刺进了他具有防弹功能的斗篷扎入他的肌体,但这些几乎可以被忽略不计的疼痛比起她体内的那些弹片带来的创伤简直是云壤之别。……该怎么办?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束手无策的焦急,可脚步不能停下,否则连唯一的希望都会瞬间熄灭。他只能不断地奔跑、向前,尽量寻找整合运动包围的薄弱点突破封锁,然后继续陷入下一个这样的循环中。
                            愿主保佑——他在心中无声祈祷。不为旁人,只为这位与他一路走来并肩作战、看起来暴躁排外却不惜舍命相救的少女。
                            “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让你活下来是委托内容,也就是命令……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这一点。”眼看红云因为失血过多身体逐渐变得冰凉、马上就要陷入休克昏迷中,他忍不住加重音量,好让她能够重振精神再多坚持一会。“清醒一点,最近一批医疗干员很快就会抵达战场——”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难得的焦急,红云的小耳朵缓缓竖了起来,然后她勉力睁开了眼睛。……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成文的句子了,在那双唇的翕动间,送葬人勉强解读出了这样一句话——
                            “………………!”
                            在他短暂失神的片刻,一架喷绘着罗德岛制药公司标志的小型无人机飞到了它们的面前。这台尺寸不适宜携带任何杀伤性武器的浮空机械伸出了杖头,然后以一种送葬人相当熟悉但又有所不同的源石技艺施展起医疗法术来。解除痉挛,镇痛,止血,小规模愈合伤口——尽管并不能比拟真正的医疗干员的救治,但也能解决燃眉之急……至少红云的状况稳定了许多,不再是那副气若游丝的状态了。随后,用尽了源石储备的它停止了医疗技艺的施展,不紧不慢地率先飞行在前头。
                            ……这是通往罗德岛后勤部队的方向,送葬人知道。可这架无人机究竟是哪位干员的发明?在这样的战场上这样跨时代的技术革新可以救下许多人的性命,身为精通机械的拉特兰人他自然明白这一点。下次执行任务时或许可以带一架这样的无人机——他如此想道。
                            前方已经隐约能传来他有些印象的喧闹声,看来这里确实是罗德岛的临时指挥部没有错……医疗无人机用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停在他的肩头。带队迎面走来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瓦伊凡女性,她的银色长发随着步伐飞扬于身后——然后她的视线在接触到他怀里此刻正昏迷不醒的红云时停顿了一秒,又微不可察地在他肩上的无人机上停留了半秒。送葬人看见她手持着沉重的方形盾牌快步却不失风范地走来,神色肃穆地用左手持的医疗注射枪刺入了红云的锁骨下动脉里。盾牌表面突然流转起闪耀的光——只消片刻,她便抽出了未染血迹的针头,语气平静泰然却有着无形的说服力与威严感。
                            “骨性的创伤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就交给其他医疗干员。动作要快,急诊手术室在前方左手边第三间还有空闲。”
                            现在没有感谢的多余时间——送葬人只是略一点头,然后脚步不停直接冲往目的地,直到红云被挂上点滴和呼吸机被推车一路送进手术室,他才稍稍放松了点绷紧的神经。直到旁边的医疗干员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小声询问他是不是哪里受了伤需要治疗,他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他说。“罗德岛的负责人在哪?我需要申请重火力支援。”
                            ……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但这句话结合他现在的模样,吓得只负责后勤工作的医疗干员小姑娘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凯尔希闻声赶到,表情冷淡的菲林女性在简单了解了情况后眉头一挑批准了他的使用申请与特别权限,然后为他指明了下一阶段作战的地点。
                            “去吧,手术的事情不用担心。”
                            凯尔希是这么说的——他选择相信。罗德岛的医疗水平在整个泰拉世界都可以说是名列前茅,而除了保护遗嘱继承人以外,其他合约都还在等待着他去执行,而且刻不容缓。
                            ……只不过,在他转身离去之前,他还是没忍住朝着手术室亮着的告示灯看了一眼。生死未卜的小猎人在昏迷之前,给他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我对于救了你这件事情,没有感到半分后悔……」
                            你没有必要做这样的事情——他想这么回答她,然后再狠狠教育她一顿关于生命安全的重要性。但在此之前一切的前提,是他不希望这成为她最后留下的遗言。
                            至于那些亡命之徒?主或许会原谅他们,他所需要做的,无非是送他们去见主。


                            IP属地:广东23楼2021-06-0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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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泰拉世界,探望伤病患时带一束花是礼节。尽管通读《泰拉风土人情指南》了解这些文化背后的象征并不能帮助送葬人理解这其中的含义究竟是什么,但是有些时候,做些没必要的事情可以有效降低任务的难度——这是他从无数次任务中总结出的心得。罗德岛疗养庭院里有一间四季恒温的玻璃花房,而它的主人欣然接受了他前来拜访的请求。
                              “我觉得那些花不错,请替我将它们包装起来,每种都要一些,谢谢。”在旅途中,送葬人依稀记得这些原产地在叙拉古的花朵红云似乎比较感兴趣。而其他的花语以及数量的含意……他认为红云也同样不觉得那有什么。
                              ……调香师莱娜看着被他点名的花卉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向他解释些什么的机会只是照做不误。并不大捧的花束被精心包装成可爱怡人的模样,莱娜郑重其事地将花束递到他的手中,并且仰头询问道。“送葬人先生,这是要打算去探望一下红云小姐吗?”
                              确实如此。他点点头。
                              “那么……也请替我转达来自我的问候,希望她能够早日康复。”
                              ——温润的话语犹在耳边,但赶往监护病房的路程也花不了他太多时间。送葬人隔着透明的有机玻璃墙幕看见虚弱的红云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不太好,但精神还是很不错。见他的身影出现,她的耳朵嗖地一下竖得老高,然后迅速地坐了起来,恢复成了平时和他交谈时最寻常的样子。
                              “……那是什么,用来给我调配草药的原材料吗?我不记得我对你说过这些东西需要这么仔细地包装……那样反而有点浪费。”
                              ——送葬人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花束,还以为她很喜欢这样的礼物。此刻闻言,不禁挑了挑眉以表达自己些微的困惑。“并不是。这是从莱娜小姐那里挑选的为了探望你准备的礼物。我记得你喜欢这些种类的花,所以……”
                              “……?……!!可恶、这些花是我种的——!!”
                              听了他的话,红云先是一愣,然后气得开始用力拍打起手边的枕头来。
                              “本来就是为了医疗干员没空时我自己用来疗伤才特地准备的草药,我好不容易才和莱娜姐姐一起把它们养到了能开花的地步……你居然、全部摘下来了?!你赔,你赔!!!”
                              ……看起来似乎是弄巧成拙了。“抱歉。但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接受罗德岛正确规范的现代科学医疗才是最好的办法。盲目食用野生植物有可能造成潜在的中毒,要多加小心。”
                              不出所料,送葬人听到了红云嗤之以鼻的哼声。所以他也没继续和她客气,转身去把他特地准备的病号特供的午餐给她端了过来。算算时间现在也确实该是她吃饭的时间了——红云接过饭盒,然后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绿色皱起了眉头。
                              “我要吃肉!!!”她大声抗议。
                              “肉都在下面。考虑到你平时蔬菜的摄入量太少,我为你特别订制了可以有效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的私人化食谱。……而且,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不用考虑把这束花吃下去的可能性了。”
                              “…………”红云迅速立起飞机耳露出虎牙试图用凶巴巴的神态恐吓他放弃这一想法,但毫无疑问,她的行动只能换来失败。只能选择退让的她垂下了耳朵,手中的叉勺自然而然地把胡萝卜拨开到了一边。
                              “那我不要吃这个。”她小声抗议。
                              “接下来我会把它吃掉的。”既然她退了一步,送葬人也见好就收。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床边,仔仔细细地盯着她用餐时的一举一动。直到确信她并没有对那些绿色蔬菜区别对待之后,他才移开视线。在她的床头柜上,堆着不少其他人探望时带来的礼物……看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她似乎已经和罗德岛的不少干员建立了友谊,这点足以宽慰人心。


                              IP属地:广东25楼2021-06-08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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