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蕾伊被帕永信关进临沂网戒所会怎样？

一
L市，空荡的街道。
19岁的本•索罗背着书包独自走在街上，和舅舅卢克的争吵还历历在目。虽然离家出走实在是有些套路，但他还是走了——他实在忍不了这个舅舅了。
拐过了几个弯，走过了几个街区，本有点后悔自己出走的决定了。但为了不让家里人笑话，他还是走了下去，尽管他也没有想好到底要去哪。
父母忙，他可以理解，毕竟他母亲莱娅是L市副市长，日理万机很正常。至于他父亲汉•索罗，一个人运营着L市最大的运输公司，每天面对一堆大爷一样的客户，也挺不容易。
把他送到舅舅家寄养，他可以理解。自己从小就想当警察，舅舅又是有着几十年扫黑除恶经验的警察局局长，一个教一个学，用他母亲的话说，“用不了几年，本就会超越局里所有人，包括你这个局长。”
但这个舅舅的管理方式，本是真的没法接受。不让玩游戏不说吧，就是学习累了抱怨几句，卢克也要管。
“本，以后当警察，累的时候在后面，你这一点苦都吃不了，将来怎么成才？我可是要把你培养成下一任局长的！”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孩子，没有那么多烦人的破事，逢年过节能和家里人聚一聚……他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从小到大，一家人真正聚在一起的时候不超过五次。他18岁生日的时候，蛋糕都摆好了，舅舅突然接了个电话，拿起外衣就跑了，紧接着妈妈也跑了，留下父子俩面面相觑。
本就这样边走边抱怨，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了，街边的店铺招牌暗淡下来，只有路灯发出刺眼的黄光。
“嗯……没错，就是这里了。”本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衣服裤子都打着补丁，却非常整洁。
“额，你大半夜来这干什么？”
“上学啊。”
“上学？这附近没有学校吧？”
“这不是吗？”女孩指着身旁一块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招牌说，“第一秩序培训学校。”
本疑惑地摇摇头，长期训练养成的直觉让他觉得这所学校有些不对劲。
“你自己来的？你父母呢？”本开始了警察式的询问。
“我父母没钱，把干粮备足了之后让我自己做大客车过来的。他们说这边老师会出来接我的。”
“你先等等……”本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警觉地看向学校内。就在不远处，几个黑影正向他们走来。他顾不上什么面子，拿出手机刚想拨通舅舅的号码，手机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夺走了。紧接着，几个壮汉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两个孩子拽进了学校。
二
“这是什么？惩罚，还是治疗？”一个白大褂拿着一个金属的电极，带着和蔼的笑容问已经被按在治疗床上的本•索罗。
“你们这是绑架！非法拘禁！丫的，等我出去了你们都得判无期！”
“这孩子病得不轻啊。我问你，孩子，这是什么？惩罚，还是治疗？”
“惩罚！酷刑！惨无人道的酷刑！”
金属电极缓缓靠近本的太阳穴，一阵剧痛传遍全身。
“这是什么？惩罚，还是治疗？”
“惩罚！”
“加大电流。”白大褂对操作仪器的助理说。
剧烈的疼痛猛扑进本的大脑，仿佛无数火热的钢针刺穿了身体。男孩的视线开始出现了雪花点，然后变成了黑色背景下的一条白线。
在模糊的意识中，本再一次听到了那个问题：“惩罚，还是治疗？”
“惩……治疗，是治疗……”
在这间被称为“十三号治疗室”的房间内，新学员本•索罗接受了第一次“行为矫正”。
“你们俩一起来的？”第二天，在宽敞的教师办公室里，白大褂依然带着和蔼的笑容问到。如果不是昨天的酷刑，任何人都不会把这个说话温和的老人与恶魔这个词联系起来。本稍稍侧过头去，看到那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也站在他身边。不知为何，这个女孩给她带来了一种安全感，酷刑的疼痛似乎减弱了那么一点。
“嗯，我们俩是兄妹，爸妈让我们来的。”女孩抢先回答到，本成功掩饰住了自己的惊讶，点了点头。
“是吗？你母亲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可没听说你有个哥哥。”白大褂打量着本，眯起眼睛说到。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不认我这个儿子！”虽然不知道女孩撒谎的用意何在，本还是配合了，他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妈说生我不如生一头猪！”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呢，孩子？”白大褂放慢了语速。
“为了摆脱他们。”本斩钉截铁地说。
“好吧，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我叫威尔赫夫•塔金，你们可以管我叫塔金老师。孩子们，先回宿舍休息吧。”
“为什么你要那么说？”走出办公室，本压低声音问那个女孩。
“因为这是能解释你的来历的唯一方式，也是你能不接着被送进治疗室的唯一方式。”从这句话中，本确认了对方与自己经历了一样的遭遇。
本点点头，两人转向不同方向前，他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蕾伊。”
“本•索罗。”

三
很快，蕾伊和本开始了他们在新学校的生活。课程安排十分紧凑，早上还要跑圈，食堂的饭却少得可怜。每天中午都会开一次点评会，表现不好的学生要拉出来批评，严重些的就要送去“行为矫正”。
坐在宿舍像石头一样硬的床上，一种夹杂着后悔和绝望的情绪冲上本的脑海。但他成功在这股黑色的浪潮中抓住了一个猛然浮上来的念头：“帝国网戒中心”。这个词让他逐渐冷静下来，他逼迫自己用思考来制止那些胡思乱想，正如卢克曾教他做的那样。
三十年前，帝国网戒中心在L市家喻户晓，不管孩子多么顽劣，送进去三个月立刻变得听话懂事，连全息网新闻都把这称之为“奇迹”。后来有人曝光网戒中心使用电击作为治疗方式，网戒中心最终被取缔了，院长帕尔帕廷由于虐待未成年人等十几项罪名判了个死缓。而协助L市警方取缔这所非法院校的，正是本的舅舅，当时只有19岁的卢克•天行者。这个传奇在L市流传了很多年，但作为和当事人最近的亲戚之一，本并没有比别人得到更多的真相。
本试图把所有有关网戒中心、有关舅舅的故事串在一起，但他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父母在他小时候讲给他听的故事。据说舅舅被送进过网戒中心，然后凭借自己超乎寻常的领导能力拉起了一支义军队伍，带着难友们冲出了这座与世隔绝的集中营。
既然舅舅能逃出去，为什么我不能？一个计划在本的心中形成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蕾伊在桌面上看见了一张小纸条。她在有人看到之前迅速把纸条抓在了手里，抬头看见本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立即把头埋在了书本间。
“干什么呢，你们俩？校规第80条写的明明白白，异性同学之间不允许产生好感！本•索罗记五圈！提醒你，还有一圈你就可以进治疗室了。”班长赫克斯大摇大摆地走到白板旁边，在本的名字后面画了一个红圈。
“我……”本抬起头，说不出话来。
“顶撞班委，再记一圈。”赫克斯朝本微微一笑，“还有你，蕾伊，也记一圈。”
出了治疗室之后，本规矩了不少，见到塔金老师也学会了九十度鞠躬，然后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老师好”。老师逐渐对他重视起来，几次在班级面前表扬他，说他“目前改变得很好，有成为副班长的潜力”。
有一天，蕾伊突然发起了高烧，但塔金不管三七二十一仍然逼着她跑圈。跑到第五圈，蕾伊终于跑不动了，她瘫倒在水泥地上，任凭老师怎么叫，也没能再爬起来。
“跑操不积极，这是严重的心态问题，是应该送进治疗室的。”塔金望向刚跑完十圈回来的本•索罗，“你，送她去治疗室，告诉我的助理，最大电流。”
本心里清楚这是塔金对他的测试，他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蕾伊，咬咬牙，把她抬上了担架。在推开十三号治疗室的铁门之前，本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对蕾伊说：“对不起。”
就在本被任命为副班长的当天晚上，他溜进了塔金老师的办公室，偷偷拿走了宿舍楼的钥匙。他推醒舍友，又一个人拿着钥匙打开了女生宿舍的门，蕾伊果然醒着，本拉起她的手，向门外逃去。
“大家跑啊！冲出去！”本大喊到，不少学生被惊醒，随即加入了逃跑的人流。
逃亡队伍还还没出楼门，警报就响了，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小伙子和学生们扭打起来，塔金老师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逃跑的学生一个个被制服。
“是谁带的头？”塔金一反平常，用严厉的眼神盯着站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学生。
没有人说话。
“指出来。否则，所有人，加倍。”简单的几个字很快生效，有几只手怯怯地指向了本•索罗。
“是你吗？”塔金上前几步，直视着本。
“是我。所有的计划都是我定的，与他们无关。”本挺起胸膛，坚毅地说到。
“不错，敢做敢当啊。其他同学每人记十圈，三天不许吃饭。本，你留下。”

四
出乎本的意料，他并没有被带进那间可怖的十三号治疗室。相反，他被请进了一间装潢精美的房间，房间正中放着一张红木桌子和一把转椅，墙上挂着精致的山水画。
房门开了。一位已逾古稀之年的老人缓缓走进房间，塔金连忙跪下请安。本岿然不动，傲视着这位显然是幕后真凶的老人。
“起来吧。你们都可以走了，留我和这位年轻人单独聊一聊。”老人抬手示意了一下，塔金和押送本•索罗的几个壮汉立刻就离开了房间。
“孩子，你坐吧。”老人指指角落里的一把椅子让本坐下，自己坐在了宽大的转椅上。本犹豫了几秒钟，拉过椅子坐在了老人对面。
“你知道我是谁吗，孩子？”老人问到。
“帕尔帕廷。”本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几个字，“我以为你早就烂在牢房里了。”
“呵呵……孩子，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帕尔帕廷的语速很慢，却透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我只是一位教育家，希望为这一代年轻人的发展做出一点贡献。”
“贡献？你毁灭了多少人的青春？！”本再也无法忍受帕尔帕廷虚伪的说辞，他拍案而起，怒斥到。
“年轻的本•索罗，冷静一点。关于你舅舅的故事，你知道的还很少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本一下子愣住了，心中一阵恐慌。他都知道？
帕尔帕廷仿佛看透了男孩的内心，不紧不慢地开口说：“本，我关注你很久了。你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你生长在一个缺乏爱的家庭里——你的父母，你的舅舅，他们关心过你吗？爱过你吗？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本低头看着实木的地板，没有说话。
“你想要出人头地，却被掩盖在父母和舅舅的光辉之下。你舅舅从来没对你说过他在网戒中心的事，不是吗？”
本不易察觉地轻微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很崇拜你的姥爷维达，你的父母也称他为英雄。但是，孩子，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当年，卢克正是被维达亲手送进网戒中心的。你要是不信，这有照片为证。”
“骗子！”本眼含着泪水，大喊道，“这不可能是真的！”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的孩子。你舅舅奋起反抗，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匡扶正义，只是一个忍受不了自己生父背叛的孩子的复仇罢了。要知道，维达在当年的‘家委会’里可是骨干成员啊。”
“但他是第一个揭露你们阴谋的家长！”本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不放。
“舆论所向，我想你懂吧。”帕尔帕廷微笑着说。
本终于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所以，为什么不放下过去，迎接另一种生活呢？借助我的力量，你可以向你的父母复仇，就像当年你舅舅做的一样。然后，整个L市都将属于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不！我绝不与你这样的人渣同流合污！”本怒吼着扑向帕尔帕廷，对方以与年龄不相称的敏捷闪开了。帕尔帕廷按下桌旁的一个按钮，几个贴身保镖走了进来，随后，在房间角落的花瓶旁，一道暗门悄然打开。

五
“我愿意把这里称为我的特殊病患治疗室。这里引进了不少新设备，我想，你应该是第一个试用者。”帕尔帕廷脸上的微笑转为狞笑，他娴熟地操作着仪器，然后把电流开到了最大。无法言说的疼痛穿透着本的每一寸肌肤，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但他没有，无尽的痛苦折磨着他，但他连死去的权利都没有。
本痛得昏厥过去，在马马虎虎做了心电图之后，一剂强心针又把他从虚无中唤醒。
“你同意与我合作了吗？”
“绝不！”
“那好，继续加大电流。”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不知道受过了多少电击的折磨，本终于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饶……了……我……吧……”
“这么说，你同意合作了？”帕尔帕廷走到本的床旁，俯视着他的病患。
“同意，我什么都同意……”
“很好，很好。看来，对你的行为矫正总算有成效了。但是，疗效还不够理想……”
在本•索罗一行人逃跑失败的一个月后，校长斯努克前来视察。说来也奇怪，作为校长的斯努克除了媒体采访之外几乎从不回学校，所有教学任务都由各班的班主任和几位辅导老师完成。
培训学校的所有学生在操场上迅速集合，例行的站军姿和跑步之后，每个人都汗流浃背，但没有人敢动一下。随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校长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了主席台上，身后站着一队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面具的年轻人。领头的是一个高大的男孩，也穿着黑衣，只是面具更炫酷一些。他扫视过操场上站得笔直的学生，把目光聚焦在了一个女孩身上，又迅速地移开了。
“鉴于最近有些同学出现了认知偏差，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本校新任命的学生最高领袖，也是我的私人助理，凯洛•伦，以及新设立的学生管理组织，伦武士团。希望这些举措可以帮助大家积极改变，早日戒除网瘾和不良习惯。”操场上响起一阵呆板的掌声，大家都盯着这个新来的管理者发愣，只有蕾伊默默地做了一个口型：本？
那天晚些时候，凯洛•伦支开校长，单独把蕾伊叫到了十三号治疗室。
凯洛摘下面具，蕾伊看着他满脸的伤痕，心痛地说到：“本……你怎么成了这样？你经历了什么？”
“我不认识什么本。这是你的最高领袖，凯洛•伦！我找你来这是想让你竞选班长，你我联手，彻底改变这所学校，改变L市。”
“本，你还是那么中二。跟我回去吧，我重建了抵抗组织，他们正在发展壮大，我们会逃出去的……”蕾伊不敢相信仅仅一个月，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就变成了这座集中营里的又一个刽子手。
“我必须听从我师父的命令。”凯洛•伦像听不懂蕾伊的话一样，喃喃自语到。
“你的师父？斯努克吗？”蕾伊上前握住凯洛的手。
“帕尔帕廷。”凯洛甩开她的手，走出治疗室，重重地关上了铁门。
与此同时，寻找本•索罗的寻人启事早已贴遍了L市的大街小巷。
莱娅和汉快要急疯了，他们亲自打遍了L市每一家报社的电话，调遍了市里每一个监控摄像，可本的踪迹却中断在了离家出走的那天。警察局长丢了侄子，局里当然也高度关注，立即成立专案组展开调查，但邪门的是，一个多月过去了，无论怎么找，就是找不到那个19岁的孩子。
“我有新发现了。”卢克顶着黑眼圈进了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大摞卷宗和监控截图。
“那感情好啊。来，给我们分享分享。”卢克的老同事韦奇•安提列斯靠拢过来，手里拿着一杯蓝奶和一块口粮面包，“没吃早饭吧？赶紧的，还热着呢。”
卢克感激地接过早餐，边吃边口齿不清地说着：“本最后在监控摄像里出现的那个路口，离帝国网戒中心的原址很近。”
“我看你是想孩子想疯了，这和本有什么关系吗？我知道你到现在还有阴影，但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不，我有种预感，他们还没有消失，而且本的失踪和他们有关。”
“好吧，信你一回。不过我们要从哪入手呢？”韦奇叹了口气，接过了桌上的卷宗。
“一个记者，名字叫坎迪。当年就是她把帕尔帕廷的网戒中心捧上了神坛，要不是有个实习生披露真相，现在我估计还在那座地狱里待着呢。那次事件之后，坎迪就销声匿迹了，但几天前，她宣传电击治网瘾的文章竟然又上了全息网。”卢克指着最新的全息网新闻说到。
“我立刻就组织人手，按你的说方向调查。”韦奇拍拍卢克的肩膀，冲他笑了一下。

六
自从凯洛•伦和他的伦武士团走进培训学校，这里的气氛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加圈减圈还是班长负责，但上至班委，下至普通学生，都逃不过伦武士无处不在的监视。
听完点评课上塔金的长篇大论，目睹几个同学被拉进治疗室之后，学生们排成一条笔直的长队，迈着僵硬的步伐向食堂走去。自称“抵抗组织”的四个人照例在靠墙的桌旁坐下，但这一次，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
“我们不能放弃。”最后，蕾伊用几乎没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还记得抵抗组织刚刚建立的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吗？”
大家点点头，都陷入了回忆。
第一秩序一向鼓励同学们互相揭发检举，所以这里人人都惧怕同学那种警惕的眼神，又带着同样的眼神观察别人。校规里白纸黑字的写着：检举别人每次减一圈，被检举者加圈，知情不报属于严重触电行为。
触电。这两个大字明晃晃地摆在了这些少年面前。在恐惧面前，大多数人屈服了，但仍然有人没有。
傍晚是学生们最轻松的时候，经过了一天折磨的孩子们终于可以享受一些难得的自由——笑一笑，和同学说几句话，甚至在走廊里走一走。
“你是新来的？”蕾伊端着衣服去洗衣房的路上，一个肤色黝黑的男孩问她。
“嗯。”蕾伊简单地回答到。
“那天我上课打瞌睡，你没检举我。能交个朋友吗？我叫芬恩。”男孩小声说到。
“当然可以。”蕾伊明白他的意思，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下手，然后转过头去，各自去干各自的事了。
后来，芬恩又向他介绍了自己的朋友波•达莫龙，抵抗组织的雏形就此建立。
“话说，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蕾伊问两个男生。
“想搞电竞，父母不同意。”波耸耸肩，说到。
“我就比较离谱了。我学习不好，爹妈一心认定是我打游戏打的……说起来，我还是因为游戏跟他对上暗号的呢。”芬恩说完，和波相视一笑。
“干什么呢？三人以上聚堆说话，想被加圈啊？”新官上任的副班长普莱德在走廊另一头大声说。
“我们俩在说话，她是路过的。”波走到副班长面前立正站好，平静地解释到。
“是吗？我可听到了。”普莱德说到，但谁都知道那么远的距离谁也听不到别人说话。
“我能证明。”一个圆脸女孩走过来，“那个女生什么也没说。”
“好吧。不过你们俩还是要每人加一圈，理由……在走廊上嬉皮笑脸。”
从此，抵抗组织又多了一个新成员——因为早恋入校的圆脸女孩罗丝。
本索罗被带走后的一周之后，抵抗组织的四名成员心照不宣地坐到了靠墙的桌旁，一人端着一盒饭，小声聊了起来。
“我们不能放弃。”蕾伊说到。
“那我们该怎么办？蕾伊，你想想办法……”芬恩向窗外偏了一下头，然后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蕾伊。
“现在绝对不行。我们必须等待时机。”蕾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快要选班委了，大家得先确定个人选。”波•达莫龙像提出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大家交换了几个眼神，一致看向了“表现”最好的蕾伊。蕾伊默不作声地接受了这份委派，心里感到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我们的组织还需要有个名字，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凝聚力。”看到班干部和老师都不在身边，蕾伊小声说到。
“抵抗组织怎么样？”波略微思索了一下，“听起来有种革命志士的感觉。”
“不错，就它了。”
“还应该有个标志……”组里存在感最差的罗丝发言了。她用筷子蘸着菜汤，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听说这就是三十年前帝国网戒所那个传奇的义军联盟的标志。希望它能带给我们好运。”
“我猜，我们以后会需要更多好运的。”蕾伊看着桌上的标志说到，然后立刻拿出纸巾擦掉了它。
蕾伊的回忆最终被食堂窗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伦武士团突然出现在食堂门口，其中一人走到蕾伊面前说到：“为什么你吃饭不好好吃，眼睛盯着桌面？是不是心态有问题？”还没等她辩解，伦武士团的六名成员就上前把她抬了起来，直接送进了十三号室。蕾伊望着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凯洛•伦，不知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

七
“师父。”凯洛•伦推开帕尔帕廷私人办公室的门，扑通一声跪下，恭敬地说。
“起来吧，孩子。有什么事要说？”帕尔帕廷缓慢沉稳的声音总是能给人一种震慑感。
“最近，我和伦武士团多次观察到小团体现象，这个，是他们的组织名单。据我分析，他们的最终目标是逃离这里。”凯洛拿出一张纸，上面清楚地写着抵抗组织的成员情况，以及他们每次聚集的时间和地点。
“你做得很好，我的徒弟。先不要惊动他们……看看他们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是，师父。”凯洛伦深鞠一躬，离开了办公室。
对于抵抗组织来说，好运似乎降临了。伦武士团放松了对学生们的监管，抵抗组织又可以像从前那样集会了。蕾伊成功当选了班里的思品委员，虽然实权不大，但是可以决定每周末放什么电影。
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个周末——当大家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临时作为电影放映室的点评教室，思考着如何在长达两个小时的低画质的无聊老电影放映过程中保持清醒时，他们看见了屏幕上电影的名字：《假日特辑》。大家都低声笑起来，就连长期板着脸的赫克斯也露出了微笑，他们太久没有看过喜剧片了。两个小时在欢笑中度过，而且令人惊讶的是，没有一个人因此被加圈。
抵抗组织惊讶于他们的成功。不到一个月，他们就又接纳了一个新成员——逃跑后又被家长抓回来的女生詹娜。甚至，他们在元旦晚会当天明目张胆地聚到一起，像挑衅一般地搂住旁边人的肩膀，第一次嘻嘻哈哈地拍了张合影。而这些成功，给了抵抗组织实施下一步计划的勇气。
“话说，你是学信竞的？”一天熄灯之后，芬恩和新来的室友悄悄搭起了话。
“对。我什么都懂点，以前还自己研究过黑客技术，不是我吹牛，大部分的电脑我都黑得进去。”
“真的？”芬恩的声音里透出惊喜，他凑近对方耳边，轻声说，“想出去吗？”
“废话，谁不想出去。”
“我们有个计划，只要你能帮我们，我们就出得去。”
“可以。不过条件是，你们得给我凑够回老家的盘缠。提醒你，我老家是外省的。”
芬恩咬了咬牙，同意了他的条件。
“欢迎加入抵抗组织。你叫什么名字？”
“事实上，我不加入任何组织。至于名字……我没有名字，你们叫我DJ就行了。”
“DJ，好家伙，家里搞音乐的？”芬恩调侃到。就在赫克斯进来查寝的前一刻，两个男孩都钻进了被子。
另一边，警察局的调查还在继续。在连续工作了一天一夜之后，卢克成功找到了那名记者的住处。
“通话记录显示，她与一个陌生号码有过频繁的联系，不过这个号码已经停用了。但好消息是，我们锁定了她的行动轨迹。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会亲自实施抓捕。”卢克在每日的例行会议上告诉专案组的成员。
“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他们很可能有埋伏，这太危险了。”韦奇首先站起来反对。
“我不会一个人去的，汉和莱娅会跟我一起……可不是我指派的，听说跟本有关系，他们俩非要去不可。”
“鉴于你是局长，计划通过。”韦奇打趣说。
当天晚上，卢克和妹妹、妹夫开私家车来到了记者坎迪的住所，一栋位于市郊的别墅。按照之前的侦查，她应该在这个时候下班回家。
卢克把车子停在稍微远些的地方，装作路人在附近观察着。果然，半个小时之后，坎迪背着一个小包往家里走去。卢克向不远处的汉示意了一下，两人同时向女记者靠近。但没等他们到达别墅门口，一队持刀的“保镖”就冲了出来，扑向两人。过了几招，卢克就看出他们不是真正的专业保镖，而是被帕尔帕廷用作打手的学生家长。虽然当年的“家长委员会”取消了，但还有不少被洗脑的家长甘愿替这个恶魔卖命。
卢克反应迅速，三两下就将两个家长放倒在地，其他人见状丢下汉•索罗，纷纷围向卢克。卢克丝毫没有慌张，一拳打向离他最近的男家长，对方扔下刀，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人举刀刺向卢克，卢克闪身躲过，转身一记横踢，正中对方小腿。几个女家长见状悄悄离开了，只剩下几个当过兵的还在和卢克缠斗。
这时愤怒的汉和莱娅已经破开了大门，闯进了女记者的客厅。坎迪正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报纸。
“告诉我，帕尔帕廷和我儿子在哪里？”莱娅质问到。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个全息网记者而已。”坎迪冷冰冰地回答。
莱娅还想继续发问，汉拦住了妻子，两步跨到记者面前，抽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了她。
“人民警察这样威胁群众是违反工作原则的。”坎迪的语气依旧镇定。
“我不是人民警察。”汉上前一步，把枪顶在了记者的额头上，“告诉我他在哪。”
“你那些保镖现在全都上了警车，这次不再会有人帮你洗脱罪名了。”莱娅的眼里尽是愤怒。女记者退却了，声音从冷漠转为了不安。
“他在……他在当年帝国网戒中心的原址。”
警车上的卢克接到这个消息时，心沉了下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我为什么当时没有追查到底？

八
行动的日子终于到了。
之前的那些天，蕾伊在脑海中把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它不会有任何疏漏。她相信自己会带大家逃出去，就像当年卢克带着义军联盟逃出去一样。
借着窗外暗淡的月光，蕾伊看了看表，距离行动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她的心跳开始不自主地加速，但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蕾伊又想起了本•索罗，几个月前正是他激励了自己不要放弃，但那个正义善良的他却已经被凯洛•伦所取代……他还会回来吗？
在这些思绪中，她熬到了凌晨三点。再过几个小时，起床的铃声就会响起，而现在，是最好且唯一的机会。
蕾伊悄无声息地下了床，提起了行李，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不让它发出一点动静。按照计划，DJ负责瘫痪掉学校的电网和警报系统，而波和芬恩去偷放在班长宿舍里的钥匙。打开楼门之后，所有人在后院会合，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有一块石头，可以作为攀爬的起点。
男生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开始用偷来的老虎钳破坏围墙上的铁丝网。三个女生则在一旁放哨，以防万一。很快铁丝网上出现了一个足以过人的洞，身材最瘦小的蕾伊在几双手的推力下爬上了墙头，钻过了铁丝网。呼吸着学校外的空气，蕾伊潸然泪下，她大口喘息着，让自己被自由的快乐所浸没。很快，另一双手出现在铁丝网的破洞里，她知道罗丝已经在开始向上爬了。蕾伊站在几块叠放着的砖头上，竭尽全力把队友往外拉。
就在罗丝即将逃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拉了回来，墙的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蕾伊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她要活下去，她要报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出她的朋友。但没跑出太远，伦武士团就追上了她，再次把她带回了那个挂着学校名字的恐怖集中营。
第一秩序的惯例是，只要有人想逃跑或者自杀，不管什么时间，所有学生都会在操场集合，站军姿听塔金训话。可是大家都站好之后，塔金只是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把学生们赶到了一辆大客车上。
大客车走了几个小时土路，天快亮的时候，终于在一个不知名的农村停下了。学生们走进了另一道铁门，在更加破旧的操场上重新站好了队伍。
一位老人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老人脸上带着微笑，他慢慢走到学生们面前，用和缓的声音说到：“盟友们好。我叫希夫•帕尔帕廷，但更多的家长和盟友们喜欢叫我帕皇，因为在网瘾治疗领域，我是一个绝对的权威。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校长了。为了大家能够更好的改变，这里的一些规矩，也要改一改。”
帕尔帕廷拿出一张纸，接着说到：“就在刚刚，一些想要逃避治疗的盟友出现了非常严重的行为问题……而出现问题，就要承担责任。下面，念到名字的盟友请出列……”
帕尔帕廷缓慢地念着，天还没有完全放亮，在这昏暗的晨光下，每个人都胆战心惊，仿佛正在等待一场随时到来的死刑。
名单念完了，蕾伊敏锐地发现，没有DJ的名字。他躲了起来？抑或逃了出去？
“不过，也有些盟友表现得非常出色。比如说这一位……”帕尔帕廷的声音再次响起。DJ昂着头从楼里走出来，身后是凯洛•伦和伦武士团。
“你这个叛徒！”芬恩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向DJ猛扑过去，随即被伦武士紧紧按住。“你出卖了我们所有人！”
“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说过，我不加入任何组织。”DJ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很好。我已经通知你的父母，你可以毕业回家了。”帕尔帕廷把手搭在男孩的肩上，微笑着说。
“谢谢帕皇！”DJ大声说到。
“处理完这件事，我们就要处理一下改变得不彻底的盟友们了……”帕尔帕廷走进教学楼，学生则沉默地跟上。在一间挂着“十三号”的房间门前，他停下了脚步。
“需要承担责任的盟友，进来吧。”
蕾伊上前一步，第一个走进了十三号室，没有任何反抗地在治疗床上躺下。
“一班的盟友，你们也可以进来了，其他人暂时在外面等着。”
一班的三十个孩子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十三号室，努力不让自己的恐惧体现出来。帕尔帕廷启动了电休克治疗仪，用生理盐水润湿女孩的额头，然后把电极固定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女孩大声尖叫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极大的痛苦穿过五脏六腑，好像有一万把尖刀在身体里肆意翻滚、旋转。围观的学生纷纷不自主地退后一步，胆小的已经开始低声啜泣。恐惧在房间里蔓延，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便是帕尔帕廷，因为他正是这恐惧的来源。帕尔帕廷带着微笑，把控制电流的旋钮拧到了底。
“错了吗？”帕尔帕廷微笑着问。
“错了，错了……我罪该万死……”蕾伊说出的话已然完全不受大脑控制，这个时候，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还敢逃跑吗？”
“这辈子也不敢了……我这辈子就留在这了……”
“很好。”帕尔帕廷的笑意更明显了，“凯洛•伦，帮我再拿三台仪器过来。”
四台电疗仪同时启动，蕾伊的意识模糊了起来，她能听见的只有仪器的滋滋声，和帕尔帕廷那和缓的嗓音……

“来吧，在大家面前承认你的错误。”
蕾伊才发觉到电击已经结束了，她噌地一下起身下床，痛哭流涕地说到：“我错了……我的心态有问题，这里是我的家，帕皇和老师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再也不跑了，留在这好好改变，听帕皇的话……”
“态度很好，但我觉得还不够诚恳。盟友们，你们说呢？”
学生们挤成一团，一句话也不敢说。蕾伊扑通一声跪在帕尔帕廷面前，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说：“帕皇，我真的知道错了……让我怎样都可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来，这次治疗的效果非常显著。起来吧，我相信你可以变得更好。”帕尔帕廷满意地点了点头，把女孩扶了起来。凯洛•伦架着蕾伊走出了治疗室，但谁也没注意到，他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下一位。”
九
培训学校迁到新校址后的第二天，帕尔帕廷颁布了新的校规。
首先，校名由“第一秩序”改为“最终秩序”，帕皇解释说，“这个学校的最终目标，就是挽救孩子，把曾经顽劣的盟友们改变成遵守秩序的精品孩子。”
其次，学生之间一律改称“盟友”，见到老师同学要说“老师好”或者“你好”，而见到帕尔帕廷本人，则需要下跪问好，即使进了十三号室，出去时也要大喊“谢谢帕皇”。
除了每天的日常学习之外，所有盟友还必须做“信念纠偏操”，通俗点讲就是长跪，一般一个人一天要做200次以上。几百人齐刷刷在帕尔帕廷面前五体投地的跪下，场面颇为壮观。
至于纪律上的细节，帕尔帕廷把之前的86条校规扩充为108条，各班的班长直接向他负责。拉帮结伙被定为第一大罪，而抵抗组织的领袖蕾伊，在几天的反复电击过后，被送进了不见天日的小黑屋。校规一条比一条严苛，但没有人敢说哪怕一句话，十三号室的所见所闻深深印在了每个盟友的心中。
蕾伊坐在小黑屋冰冷的地上，绝望如同寒冰，贪婪地想要冻结她反抗的意志。电击，黑暗，痛苦，折磨……蕾伊不断地告诉自己，无论什么也不会摧毁她独立的灵魂。在这个帕尔帕廷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这个连黑夜和白天都无从知晓的地方，女孩被砸断的精神脊梁开始慢慢自愈。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乡下那些快乐的日子，她拿了班里前十的那次期末考，还有来到这里之后本•索罗和抵抗组织给她的温暖……
世界上没有奇迹，但是坚定顽强的心灵，却可以做出常人认为无法做到的事。蕾伊决定，不管代价如何，也要挖出一条地道来，因为在这样严密的安全措施下，不会有其他的出路了。
蕾伊开始在墙壁上摸索，心里祈祷着砌这面砖墙的工人偷工减料了。或许是地下室年久失修的原因吧，她竟然真的找到了可以下手的地方——墙角处因为长期渗水，砖块已经有些松动，只要努力挖穿这面墙壁，她和所有的盟友们就能重获自由。没有金属物件，她就用地上捡到的石头来挖，进度虽然很慢，但总归有了点希望。在这希望的驱使下，她夜以继日地工作着。
半个月之后，幸运终于眷顾了这个不屈的女孩。
“吃饭了。”地下室的铁门开了，不同往常，这次来送饭的竟然是班长赫克斯。
蕾伊默默接过那碗稀粥，放在了地上。或许是赫克斯忘了吧，在离开之前，他并没有关灯。蕾伊喝完粥，把碗倒扣在地上，却在发现碗底粘者一张小纸条和一把裁纸刀。
“我想帮你。根据我看到的信息，这个地下室的墙角并不牢固。挖出一条地道，带我们逃出去吧。—AH”
蕾伊半信半疑地读着纸条上的字。赫克斯想帮她……出于什么目的呢？但这至少说明，她最初的思路是对的。蕾伊看看自己磨破的手，拿起裁纸刀，继续干了起来。
第二天，赫克斯带来了更多的消息。抵抗组织的成员仍然在“上必修课”，也就是只要十三号室开门，他们就得进去。但他们没有放弃。赫克斯又拿出一张剪报，上面的内容让蕾伊欣喜若狂——“警方捣毁非法网戒学校，案件进一步调查中”。这么说，外界没有忘记他们，他们还有希望。
“你为什么要帮我？”又一次送饭时间，蕾伊抛出了疑问。
“我不想让伦和帕尔帕廷赢。仅此而已。”赫克斯简单地说。
蕾伊考虑再三，说出了自己早已开始挖掘地道的事。
“什么时候能挖通？”听完，赫克斯问到。
“再有一个星期就差不多了。”蕾伊小声说，生怕有人听到。
“那好。我想办法跟外面送个信。”

卢克以最快的速度带队赶到了第一秩序培训学校，这里却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斯努克校长留在学校，丝毫不清楚外面发生的变故。当卢克带着警察冲进校长室时，他满脸惊讶，反问警察为什么会抓他。卢克没有回答，但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看守所里，卢克连夜组织人手对斯努克展开了审讯。
“你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是的。注册信息写的都是我的名字。”
“那这所学校是干什么用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前是个小学校长，学校实在办不下去倒闭了，我走投无路，连自己温饱都解决不了。这时帕尔帕廷找上了我，请我去他那里当校长，每天坐办公室就行了，也不用管学生，他说有老师来管。我觉得学校环境还好，给的钱也不少，就去了。”
“这所学校用电击来治疗孩子网瘾，你真的一无所知？”
“啥？电击？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事。我也就去过几次学校，孩子们都挺听话的，站得笔直，见到我喊校长好。每次去我都按帕尔帕廷给我的词念，还接受过几次采访，说实话，见到全息网的记者我有点不敢讲话，但帕尔帕廷说没事，都是他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请你务必认真回答：你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学生？”卢克拿出了本的照片。
“没见过。但我倒是见过一个挺高的男生，跟他体型什么的也差不多，是给帕尔帕廷打工的，穿个黑衣服，遮着脸，后面跟着一排小伙子，叫什么……什么伦来着。帕尔帕廷给我的词，我念完就忘了。”
从审讯室走出来，卢克感觉极度疲惫。直觉告诉他，那个男孩就是本。他后悔自己没有关心本的心理状态，后悔自己跟他说话的方式太生硬，后悔那天和他吵架，以至自己的亲侄子落到那样一个恶魔的手中，沦为他的帮凶。
“卢克，你没事吧？”莱娅的出现让他有些惊喜，“怕你工作太累了，来看看你。”
“我没事，只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俩……”卢克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不，我们俩也有责任。我总是把忙当作借口，却忘了本还是个孩子，需要关爱。”莱娅在她哥哥身旁坐下，“我们会找到他的。一切都还不晚。”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们找不到他呢？或者他已经陷得太深，再也走不出来了呢？”
“别想那个。你不是对本说过，关注眼前的事，不要胡思乱想吗？别告诉我你这个当老师的现在反而做不到了。”莱娅从包里取出一件外衣，给卢克披上。
“你走吧，要不汉又该生气了。我再看看监控，说不定能有新发现呢。”卢克把妹妹送到门口，看着那辆被他称为垃圾的破车走远，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又开始了工作。

十一
“所有人，最后确认一次自己的职责：金色小队，负责封锁所有出口；蓝色小队，负责把孩子们转移到安全地带；红色小队跟我走，直奔学校，把那些恶魔绳之以法。”警车上，卢克正在通过对讲机向大家传达命令。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对讲机里传来了清晰而有力的回答。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铁门倒塌了，卢克身先士卒，与最终秩序的安保队伍展开了搏斗。那些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的保安显然不是卢克的对手，很快，教学楼就要守不住了。
孩子们惊魂未定地坐在林地上，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着。
“不敢相信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詹娜长舒一口气，“真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我们成功了！我们自由了！”芬恩像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然后与抵抗组织的成员们相互拥抱。
但更多的孩子只是沉默着，呆呆地盯着最终秩序被荷枪实弹的警察包围，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这座恐怖的集中营。
“他还在学校里。”蕾伊低声说到，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顾旁边人的阻拦，站起身，向学校跑去。
“蕾伊，你要干什么？”波朝他大喊，“回来！”
“本•索罗还在学校里！我得回去救他！”蕾伊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混战中的学校。抵抗组织的其他人也趁警察不注意，陆续折返回了学校。
“呵，就凭他们那两下子，救不出凯洛那小子的。”赫克斯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拾起一把不知道是谁丢下的手枪，跟了上去。
就在卢克带领的红色小队即将冲进教学楼大门的时候，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拦在了他们面前。不同于那些街头混混出身的安保人员，这些人装备精良，人数也足以和警队匹敌。
看到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部队，卢克思索片刻，随即迅速下达了指令：
“红色小队所有成员暂时后撤，等敌人出来再行动。蓝色小队，请求支援。”
于是两支队伍就这样对峙着，直到对方退到那片曾经被当作操场的空地时，卢克才下达进攻的命令。而此时，折返的几名学生已经悄悄溜进了学校，开始寻找本•索罗的下落。
帕尔帕廷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心乱如麻。他没有想到这些早就“改变”完成的盟友突然集体越狱，卢克又亲自带队来抓捕，看来，眼下只能换个地方避避风头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塔金匆匆忙忙跑进来，跪下禀报到：“秘密部队已经部署完毕，正在与敌军交战。”
“很好。你去烧掉所有文件，仪器我来处理。不要给他们留任何把柄。”
帕尔帕廷清楚这些所谓的秘密部队撑不了太久，他们的全部用处就是分散警方的注意力，等他处理掉所有的证据，就会有专人接他通过暗道离开学校，乘专机到另一个城市，伺机东山再起。
蕾伊一行人刚刚上到二楼，就看到了走廊另一端闪亮着的火光。
“文件！他们想烧掉那些文件！”芬恩大喊到，奋力向档案室跑去。
整间档案室都在燃烧，那些记载了帕尔帕廷累累罪行的文件顷刻间化为灰烬，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仿佛孩子们的冤屈和痛苦被具象化，然后铺展开来。
“小毛孩子，你们赢不了的。”
走廊尽头，塔金朝正在奔向档案室的身影唾了一口，在抵抗组织的咒骂声中走下了楼梯。
眼看档案室即将变成一片火海，芬恩不顾自己的安危，踏进了火光中。就在他即将拿到仅剩的一卷文件时，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把他从滚滚热浪中拉了出来。
档案室的屋顶轰然倒下，差一点砸中芬恩，死里逃生的他坐在水泥地上，喘着粗气。
“文件……我就要拿到了……”芬恩懊恼地说到。
“我不关心什么文件，我只关心你是不是活着。”罗丝在他身边坐下，刚才正是她拦住了以身犯险的芬恩。
“但如果没有那些东西，帕尔帕廷就不能被定罪……”
“相信警察。他们会想出办法来的。”
“本！是你！”在帕尔帕廷的私人办公室门口，蕾伊找到了与伦武士团打得正激烈的凯洛•伦。
“蕾伊！”凯洛听见女孩熟悉的声音，内心一阵惊喜。
“你……你回来了？你不再听命于那个恶魔了？”
“先别说那些，接着。”凯洛挡开伦武士的又一次进攻，从衣袋里拿出一把刀，同时把手里的木棍丢给蕾伊。蕾伊稳稳地接住，向伦武士击去。
在这之前，蕾伊和本从来没有并肩作战过，但他们配合得格外默契，就像合作了很久的老搭档一样。蕾伊没有系统地学过任何武术，但在乡下和欺负她的男孩子打架给了她丰富的经验。两人愈战愈勇，伦武士逐渐落了下风。
帕尔帕廷推开了十三号室的门，黑色的治疗床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引人注目。帕尔帕廷在心里感叹着自己教育事业的又一次挫折，同时拿起了那个简陋的电休克治疗仪，准备把它拆掉。但他不知道，档案室燃起的大火引发了整栋楼的电路短路，至于什么漏电保护器，惜金如命的帕尔帕廷自然不会在自己的学校里装这种东西。就在他的手接触金属电极的那一瞬间，巨大的电流从他的身体流过，帕尔帕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体验到了被他亲自“治疗”过的盟友的痛苦。他大叫了一声，然后直挺挺地躺在了十三号室的地上。火焰从隔壁蔓延而来，带走了他罪恶的灵魂。
“楼就要塌了！快走！”詹娜喊到，往楼下跑去。地面摇晃着，石块和瓦砾不断从屋顶落下，教学楼摇摇欲坠。

赫克斯最后朝燃烧着的十三号室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到了楼梯口，像个不良少年似的坐在栏杆上，滑到了一楼。
罗丝和芬恩互相搀扶着下了楼，医护人员早已等在了门口，用最快速度把两个重度烧伤的孩子送进了急诊室。
“对不起，我没能拿到那些文件……”上救护车前，芬恩有些歉疚地对身边的警员说到。
“没事。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卢克把芬恩的担架推上了救护车，转头对韦奇说到，“哦，差点忘了，我得让莱娅把受贿官员的名单给莫斯玛市长。”
“多亏了这些孩子们。”韦奇前言不搭后语地回了一句。卢克没有接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倒塌的教学楼。在场的警员和闻讯赶来接孩子的家长也陪他沉默着。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卢克小声自语到。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几秒之后，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跑出了即将化为废墟的最终秩序学校。
“本！”卢克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侄子，几个月来心上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本显得手足无措，求助一般地扭头看着蕾伊。蕾伊摊手做无奈状，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本就是副市长的儿子，卢克的侄子。已经结束采访的记者闻风而来，举起相机记录下了这喜悦的一幕。
夕阳把余晖泼洒在林地上，照亮了终于从魔窟中解脱的“盟友”们。在他们身后，最终秩序培训学校逐渐崩塌，瓦解，湮灭在火光中。警车载着那些所谓的“老师”，在土路上渐行渐远。卢克望着缓缓西沉的落日，露出了一个由衷的微笑。
十二
回家之后的一个月里，本•索罗每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必要的话，一言不发。
“儿子，吃饭了！”莱娅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走出来，本冷漠地应了一声，拿起客厅桌子上的碗，默默地回了房间，一个人吃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汉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喝着。
“我也没有办法，他回家之后就基本没跟我说过话。”莱娅叹了口气，“或许那个恶魔给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他需要一段时间来愈合。”
“真可惜我当时没在现场，要不我会亲手崩了他。”
“幸好这是第一届，帕尔帕廷还没来得及祸害更多孩子。听卢克说，他是被自己的仪器电死的，算是死得其所了。”
“干得漂亮。”汉拍着巴掌说到，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妈，”本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我要走了，去莫斯埃斯利，晚上回来。”
“儿子，你干啥去？”汉不放心地问到。
“会个朋友。”本说完就出了门，莱娅生怕孩子出事，赶紧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莫斯埃斯利酒吧是汉年轻时最喜欢去的地方，现在儿子也成了这里的常客。本推开那扇有点破的店门，酒吧人声鼎沸，音响里放着万年不变的老曲子《Cantina Band》。
“本，你来了？”蕾伊在靠近墙角的座位上朝他招手。
“嗯。看到你发的微信了。”本点了一杯无酒精的汽水饮料，和蕾伊面对面坐下。
蕾伊放下手中的蓝奶奶昔，问他：“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你怎么了？”
本没有回答她，只是自顾自喝着杯里的饮料。
“听着，本，”蕾伊直视着面前的男孩，“或许你在家里一无是处，但对我来说并不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你激励了我。没有你就没有抵抗组织，就没有我们现在的自由。”
“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本低着头，双手交握着。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很优秀。就算在你称自己为凯洛•伦的时候，我也相信你心中还有善良，而事实证明我是对的。”
“我只是很迷茫。我的父母不爱我……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我之前也这么认为，本，直到一个月前我回到乡下的家，告诉了父母这些天的经历。我发现他们只是单纯的不善表达而已。那天我们聊了很多，我妈不停地跟我说她有多后悔……”
“这不一样。我的家人一直在欺骗我，他们不肯告诉我有关我姥爷的真相，让我从小到大一直以为他是个英雄，直到帕尔帕廷告诉了我一切！”
“帕尔帕廷的话你还信？”
“我当时确实不信，但他拿出了证据。帕尔帕廷是个变态的老疯子，但你必须得承认，他说的那些话句句在理。”
“为什么不问问你父母和舅舅呢？即使帕尔帕廷的话是真的，听你的家人讲完整个故事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也不迟啊。”
“但是我害怕。”本仍然没有抬起头，“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我可以陪你去。”蕾伊像母亲安慰受惊的孩子一样柔声说到，同时牵起了本的手。

夜幕降临，L市街头的灯光再次黯淡下来。本敲开了家门，身后跟着正在思考该怎么自我介绍的蕾伊。
“这才几个小时，就带女朋友回来见家长了。”汉打趣到，把两个年轻人迎进了家里。
“莱娅副市长好，索罗先生好。”蕾伊彬彬有礼地向L市的两位大名人打着招呼，“我是本•索罗在……在网戒学校认识的朋友，我叫蕾伊。”
“不用那么客气，叫我汉就好。所以，今天是什么情况？本是不是又喝醉了，需要你护送一下？”汉笑着说。
“事实上，我有些话想跟你们说，是关于……”本尴尬地笑笑，话却停在了半截。
“是关于他姥爷的。”蕾伊替他补全了剩下的话。
这时门铃又响了，外面站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的卢克。
“我怕这孩子想不开，跟了他俩一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骗我说维达是揭发帝国网戒所暴行的先锋？他明明亲手把你送进了网戒所！”本压抑了许久的愤怒总算有了发泄对象，冲卢克大喊到。莱娅和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是帕尔帕廷对你说的吧。”卢克把外套搭在沙发上，对侄子说到。
“怎么？你想告诉我这都是谎言？”
“不，恰恰相反，这都是真的。”
卢克走进书房翻找起来，过了一会拿着一摞泛黄的笔记本走了出来。
“这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日记。”卢克翻开了其中一本，递给本•索罗。本看着维达行云流水的连笔字，不禁惊叹农民出身的姥爷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四月十九日，阴。”本从头开始读到，“当我把卢克送进网戒中心的时候，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我看着他走进十三号室，过了半个小时，痛哭流涕地出来，向我承认错误，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惊呆了，不敢相信帕尔帕廷的“疗法”如此立竿见影。但逐渐地，我意识到这里不是医院，更不是学校，而是监狱和集中营。我去找帕尔帕廷谈，想要把孩子带回家去，他不肯。今天卢克又被加了十五个圈，我怀疑这是帕皇在通过孩子向我施压。我想挽回这一切，想救我的孩子，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五月四日，晴转多云。上午帕尔帕廷点名提到卢克的问题，动员所有人围着我鼓掌，说什么孩子没有改变好，不要中途放弃云云。到了中午，比格斯拉着我的衣角说‘叔叔，让卢克留下吧，他可以改变的‘。我没搭理他，但我知道只要我不答应，他们就会一直这样劝下去。诚然，帕皇很看重我，因为我是家委会的会长，因为我交的钱最多。我实在不想替他出钱出力，可我看不到出路。军、警、政，放眼望去，L市都是他的人。在这个集中营里，没有出路。”
“五月十四日，小雨。又有记者来采访，是个实习生，梳着短发，说话干脆利落。不同于之前那些记者，她一上来就直击要害，专提和电击疗法有关的问题。帕皇暗示她注意言辞，她像没听到一样接着提问，还要求进十三号拍摄。她的勇气让我想起了帕德梅。如果帕德梅还活着……比起她，我真懦弱。”
“五月二十三日，多云。网戒所十周年校庆，我翻翻日记才意识到把卢克送进来一年多了。昨晚我又梦见了帕德梅，她还是那么美，像个天使，她哭着抱住我，求我救救我们的儿子。卢克下定决心似的对我说，我打算逃跑，思来想去还是想向你求助，因为你是我父亲，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刀一样刺进我心里，卢克，我的儿子，和她妈妈一样倔强，相信我心中还有善良……”
“五月二十五日，晴。帕尔帕廷的公审下个月举行。莱娅已经决定和那个开出租的结婚了，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那小子。卢克说是我救了他，但我更觉得，是他拯救了我，他拯救了我早已麻木的灵魂。我以前发誓再也不相信正义，但这头一次，我看到了爱和希望的力量。”
本流着泪读完了这些字句。他放下日记，看到其他人的眼里也闪着泪光。
下一刻，一家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十三
网戒中心彻底覆灭的一年后，曾经的“盟友”们通过微信群自发组织了一次聚餐。
“凯洛！”赫克斯看见本出现在餐厅门口，兴奋地向他挥手。
“别提那个破名字啦。”本笑着说，“最近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和我父亲说好了，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算是谅解了吧。呃，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是个私生子。”赫克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不说那些了，干饭最重要。”
“我过得也不错，”芬恩拿起一块炸鸡放进嘴里，“考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大学。”
“什么不错的大学啊，就是我上的那破学校。”罗丝插话说。
“没想到你一个叛党，活的比我这个当年的班长还好。”赫克斯半开玩笑地说。
“我也要复读了。”蕾伊腼腆地说到，“虽然晚了两年，我觉得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你看，我不也重回电竞圈了吗？对了，本……听说你要继承家业，当警察局局长？”波转头问本•索罗，“还真就家族企业呗。”
“人家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再说，他才入职不久，还没当上局长呢。”
“你看看，你女朋友又帮你说话了……要不要今天就结婚？”芬恩颇为八卦地说。
本喝了点酒，借着几分醉意问蕾伊：“你愿意嫁给我吗？”
“答应他！答应他！”大家纷纷起哄。
“我……我愿意。”
年轻人们开始鼓掌，大笑，然后互相碰杯。
“敬友谊。”
“敬新生活。”
“敬我们未消逝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