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都在储秀宫里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如今储秀宫生变，可不都不约而同来找娘娘了吗？”
“你们多去些储秀宫，来日将你们都吃了你们才知道她的厉害呢。”佟瑰逸愤恨的说。
“贵妃。”
上头的皇后轻轻点名了，佟瑰逸不得不咽下委屈闭嘴，想到之前她们还在一起打牌，那个女人这样深藏不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简直比德妃宜妃更可恶。
“刚才从慈宁宫来，皇太后提到要我为四阿哥开蒙，多少在入学前教些基本的汉字。”
“那……那五阿哥呢！”宜妃大吃一惊。
“太后没提，我也不好说起。”皇后无奈的摇摇头。
“臣妾不敢说太后偏心，但一定是德妃鼓捣的！”嫣然气得不行，本来就恨她偷偷摸摸的使小动作，现在还拉拢太后，打算靠着太后提携她们母子吗，“娘娘，那臣妾的五阿哥怎么办啊。”
“或许，等皇上回来我再求求皇上，看皇上能不能在慈宁宫提一句吧。”
“多谢娘娘！”
“德妃倒也真是命大，连下了两个月的毒，居然母子均安。”惠然一边喝茶一边冷笑着摇头。
“可见她是有福之人。”皇后淡淡的说，“你们最近有去看过她吗？”
“臣妾昨日想去的，可是里头人太多了……”世妤怯生生的回答。
“人家是新贵，皇太后都恨不得住在永和宫了，咱们哪配上门啊？”嫣然尖酸刻薄道。
“臣妾前日去看过，看着倒有些体虚，但是太医说无事。”归滢温柔的接上。
“这也是皇上恩宠，特意赐了一名太医给永和宫。”安乐勉强一笑。
“天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罢了。”嫣然轻蔑的冷哼。
佟瑰逸却笑得很开心：“德妃使了什么手段，别人不知道难道宜妃你不知道吗？你们从前不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吗？”
“都要像贵妃一样，永远独来独往的才好呢。”嫣然翻了个白眼。
佟瑰逸皱起眉头：“还说人家德妃什么手段，那你当初用的又是什么手段？梅香拜把子的，你倒嫌弃人家。”
“佟贵妃不嫌弃，那佟贵妃去永和宫看看啊，同是贵妃，同是大家闺秀，储秀宫贵妃怎么就那么端庄。”
“她端庄？你是八十岁的眼睛看不清路吗？”
“要不要给你们搭个戏台子，你们上去唱？”
二人扭头看上头的皇后，慵懒的坐着，微蹙的眉头，歪着头眼睛里带着疑惑，右手里的茶碗微微倾斜，艰难的忍耐着不发脾气，二人顿时正襟危坐不敢再说话。
“都走，吵得我耳朵疼。”她皱着眉头下起了逐客令，本来心情就不好。
“是。”众人看她脸色不好看，不敢多打扰连忙起身。
“娘娘，那五阿哥的事？”嫣然试探性的问，生怕她因为自己迁怒孩子。
“等皇上回来吧。”皇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是，谢皇后娘娘。”她雀跃的走了。
“娘娘累了？”银杏等着众人都走了上前去端走她手里的茶碗。
芳儿恹恹的摇头，良久忽然正过头问：“皇上回信了吗？”
“还没。”银杏扁着嘴摇头。
芳儿心里有些委屈，看着银杏手里的茶碗轻轻用力推到地上去：“我以后再也不给他回信了！”
银杏吓了一跳，转头看发孩子脾气的皇后又觉得好笑，只得弯腰蹲下去收拾落在地毯上的茶碗，可惜了一块地毯，又得送去洗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给他回信了！”坐着的皇后犹嫌不足又说一遍，“我问都不会再问！银杏，他再写信回来你就拿去烧了！不，拿去喂狗！”
“狗是招谁惹谁了……”银杏笑着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是信誓旦旦的皇后第二日一醒来第一件事还是大叫着银杏：“银杏，皇上有信回来吗？”
银杏笑着摇头，看她的娘娘眼眸里的期待暗淡下去，整张小脸写满了失望，已经不是昨天的愤怒了，不忍心的过来蹲在她床边说：“但是皇上回来了。”
“你说什么？！”芳儿又惊又喜，愣过后连忙自顾自的穿起衣裳。
“皇上寅初入的宫，先来的坤宁宫，您那个时候还睡着呢，皇上就回去沐浴更衣了，这会儿不知是不是该去慈宁宫请安……诶！娘娘！”银杏看着刚穿好寝衣踏上绣鞋裹了一件大氅就往外跑的皇后惊得大叫，“娘娘！您把衣裳穿好啊！还有头发……”
外头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她裹着大氅被风一吹，小脸觉得有些冷，但是心里滚烫的，笑容从心底往脸上跑，挂在嘴角退不下去，她要去兴师问罪，她要问问他凭什么不给她回信，她要告诉他这些天她一次都没想起过他，她要告诉他……昨天晚上她没有梦到他。

我居然还有存货，但是不多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骑虎难下，釜底抽薪
在慈宁宫请过安后玄烨带着芳儿，芳儿带着胤禛往乾清宫方向走。
“说好了要两个孩子的，方才皇额娘都没提胤祺，你就答应了，偏心，你就等着宜妃去闹你吧。”芳儿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埋怨道。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时机，天时地利人和，你急什么？”他半搂着她抿嘴一笑，又哄她，“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会做到，说两个就两个，不过你真的愿意教吗？”
“反正我胤褆也教了，再多两个也无所谓。”说着无所谓的人却可怜兮兮低眉顺眼。
“你不愿意就告诉我呀，我可以帮你去拒绝的。”
“那显得我多不贤惠？”她侧头看他。
“你高兴比你贤惠要紧的多。”他松开她，“你自己先回去，我去跟皇额娘说。”
“诶！”她伸手拽住他，“哎呀！你还让不让人撒娇了啊！过过嘴瘾不行吗？”
“你这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现在一头雾水……”
她看他有些烦躁忍不住笑了，回头看乳母怀中两岁的胤禛，伸手拍了拍对他说起了蒙语：“乖乖，皇额娘抱抱好不好？”
两岁的胤禛并不怕生，而是养成了活泼爱笑的性格，见到漂亮的皇额娘要他，他立刻张开两个短短的小手被她抱入怀中，闻到她身上静静的幽香，两只小手去缠她的脖子：“皇额娘香香……”
玄烨在一边皱紧了眉头。
芳儿被他逗的眉开眼笑，将脸埋在他身上使劲闻了闻：“乖乖也香香的……诶！你干什么！”她看着把孩子硬生生揪出她怀里扔回乳母那儿的玄烨，大惊失色，“你干嘛！你会吓着孩子的！”
“我是有病吗？居然答应让你教别的男人。”玄烨厌恶的看着她，说着后头蒙古族乳母听不懂的汉语。
“你的确有病！什么别的男人！那是个两岁的孩子啊！”芳儿目瞪口呆，想也不想就回嘴。
“再过些年他就大了！他就懂男女之情了！”
“他是你的儿子啊……”
“他是我的儿子但他是你的儿子吗？对着别人家的男孩子又亲又抱，你这是国母？”
“那我也教胤褆！你怎么不说呢！”
“你会叫胤褆乖乖？你会抱着他要亲他？胤褆会跟这个小色鬼一样看着漂亮女人就说这种话还要抱你？？”
“我懒得理你这个疯子……”芳儿气的瞪他一眼，转身回头去看乳母怀中的孩子，可千万别被这个疯子吓到。
“跟我回坤宁宫。”他拦下她伸向胤禛的手拽着她闷闷不乐的往坤宁宫去。
后头的乳母诧异的看着莫名其妙吵起来的帝后吓得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我就是看他只有两岁，长得乖巧可爱的，所以才抱一下。”她拧着眉头压着脾气和他好好解释，祖母要她温柔，太皇太后也要她温柔，但是她这个夫君……脑子有点不好使的感觉，叫她怎么温柔？
“你喜欢两岁的男孩子，我可以牺牲自己跟你再生一个。”他依旧闷闷不乐的赌气，哪怕又要一年不能碰她，他也可以忍。
“真有脸说。”芳儿将祖母要求的柔顺抛到九霄云外，满眼鄙夷的看着他。
“你喜欢男孩子，我们再要一个儿子好不好。”
“你没完了是不是？要完女儿要儿子？我欠你的？”她凶巴巴的挑眉骂他。
“不是还欠着六个……”他看见她怒火冲天的皱眉，又改口，“那我们也有保成啊，你去亲他抱他，你去叫他乖乖，我可以的。”
“好了我知道了，不亲他不抱他不叫他乖乖了，行了没？”
“答应我了？”
“真是有毛病。”她瞪着他想甩开他的手，甩半天也没甩掉。
得了承诺心里满足的玄烨开始笑了：“你带他两年，别带太大，就送他回他生母那里去。”
“不行！”她立刻拒绝，“你不记得承瑞了？当年就是带出了感情后你把他送走了，我多难受啊。”
“那你的意思是？”玄烨微微蹙眉，好像想到了什么。
“如果投缘的话，不许你再送走他，不许你让我们分开，我要留下他。”她郑重的开口，“我要你这个承诺，作为今年的生辰礼物。”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她是在说承瑞，还是在说吴世瑛，还是那个庶出的小女孩？他站在坤宁门外俯身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想和她说一句对不起的话又说不出口。后来北五所的侍卫告诉他，皇后好像很喜欢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也都喜欢她，总是娘娘娘娘的叫着围着她……他想到事后她一言不发的坐在坤宁宫里神情呆滞的模样，闭上眼睛，揉了揉她的背脊。
“好，我给你这个承诺，你喜欢的孩子，我不再带走了。”对不起，芳儿。
芳儿眨了眨潮湿的眼睛，他听懂了，他道歉了，她对他事后种种强势蛮横的包容，有了回应，尽管他们还是不能戳破这层纸打开天窗说亮话，但，总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了。
玄烨一个人寂寞的往乾清宫走，回首望去，芳儿牵着胤禛的小手哄着他往坤宁宫里走，脸上挂着他最喜欢看的笑容，他有些难受的继续回乾清宫。他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吧，在他的心里，他自己是不是永远比她重要？他杀了她喜欢的小姑娘原本是想哄她，可是看到她抗拒自己他就疯了。这么多年除了圆房的那个晚上以外他从来没让她疼过，他一直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她要瑶也重掌六宫之权替她办事有什么问题？她要德妃的孩子又有什么问题？他什么都可以给她，就是不能为她误国，不能容许她离开。前者她很谅解，后者是他的心魔，仿佛一个机关一样，触碰到这一点他就疯了。
他现在回忆起那个晚上的事，她蹙着眉头坐在暖炕上发呆，她想那些孩子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她梦里惊醒推开他也是人之常情啊，仅仅因为他觉得不安全了，觉得她要站在他对立的那一面，他就没有了理智可言。他在南书房门口站住脚，摊开自己的双手看着，有些绝望，很害怕有一天会再次伤害到她，可她明明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原本这个时辰瑶也应该在坤宁宫里为她理政，没有了她，现在的坤宁宫也安静了很多。芳儿坐在书桌前看着今日要处理的宫务，快到年下了，又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踵而来，她忙了小半个时辰，休息的时候看到一边的胤禛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蹲在他面前的银杏手里拿着保成小时候的布老虎还捂嘴笑着，但立刻扶他起来。
“在干什么？”芳儿搁下笔走过去，“乳母呢？”
“倒茶去了吧。”
“你趁着人家乳母不在又做坏事了？”
“想着是那位的儿子就气不过，吓唬了一下。”银杏扶着胤禛起来，但是胤禛害怕她，哇哇的哭着。
芳儿怕一会儿乳母回来看到要去慈宁宫说嘴，连忙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哄着，好在这小人很给她面子，一会儿就不哭了。芳儿又拿着保成的小老虎哄他玩，他有些怕的搂紧芳儿的脖子，别过脸去不敢看。芳儿爱怜的将小老虎递回去，拍了拍他：“哦，胤禛不喜欢小老虎吗？”
“怕怕……”小人儿委屈的扁嘴。
“那皇额娘明日给胤禛一只小白兔好不好呀？”
“好。”
芳儿熟练的哄着孩子，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依赖。此刻乳母不在，房里只有凶巴巴拿老虎吓他的银杏和和颜悦色抱着他哄他的自己，他很本能的选择了她。
“娘娘真的要给德妃教孩子吗？凭什么？教大阿哥也不过是看在那是皇上的长子，许多场合他都要出席，算是您国母的职责，也是为皇上分忧齐家。四阿哥凭什么？他可是那位的儿子，那位都算计到您头上来了，知道自己没多少斤两，教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打着您的主意说动皇太后让您替她教孩子，奴婢气不过。娘娘，您随便教教，教歪了才好，给她点颜色看看！”
“那胤禛多无辜？”
“娘娘，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善良，德妃一直在算计您您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反击呢？”银杏急躁的跺脚。
“要反击的，但是不能拿这个孩子出气，这不是君子所为，我读圣贤书长大，岂能如此自甘堕落。再说了，皇太后要我教胤禛，我的学识六宫尽知，也不止教他一个，若单单教歪了他，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存了心的，一个皇后居然对一个庶子出手，这像话吗？就算有皇上给我撑腰，就算皇上不介意我教坏他一个庶子，但我在皇上心里也不如从前了。银杏，我喜欢他，我说过他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宝贝，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做污秽不堪的小人。”
“您是君子，可是那位小人哪里是君子能解决的？您也不告诉皇上她都做了些什么。”
“皇上喜欢她，就算废掉了一个德妃，后头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告诉皇上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是君子，不能对无辜的孩子出手，但是可以对小人。”
“娘娘的意思是？”
“我要好好教他，教他长成正大光明的人，不像他母亲那样，银杏，你也要善待他，因为他日后就是我的儿子了。”
“您说什么？！”银杏大惊，看到皇后脸上流露出难得的阴险之色。
“她想利用我给她教儿子让她儿子成才，拿皇太后压我，我又不能教坏他，这是骑虎难下，骑虎难下的时候怎么办？”
银杏呆呆地摇头。
芳儿勾起嘴角，眸光中闪出奸邪：“那就驯服这只虎，让它成为你的。德妃既然想把儿子放在我这教，那么我就把他教成我的儿子，以后她尽可以大胆给皇上生孩子，她生多少我要多少。”
“这可能吗？这毕竟是德妃亲生的啊。”
“能不能教到这孩子让他觉得养母重过生母，能不能教会他明辨是非，教会他谁才是他值得敬仰信赖的母亲，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银杏看着娘娘退掉奸佞换上一张善良温柔的脸颊继续逗弄着怀中小儿，只觉得手心里直冒汗，她觉得自己天真了，一天到晚担心德妃会欺负娘娘，一天到晚在想她的娘娘到底在忍什么，她忽然有了答案，她的娘娘在拼命的忍着自己不要恶化成修罗的模样，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有些狠毒，会彻底让德妃失去这个长子的倚仗，再也不能做母凭子贵的美梦。
“胤禛，皇额娘抱你去看妹妹好不好啊？”
她看着她巧笑嫣然，方才一瞬间的恐惧褪下心头，她不怕她，哪怕她有一天化作厉鬼，她也要一直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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