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郎擦了擦手里的刀子放在果盘里。“嗯,从岭南送来的,你老家的苹果。”
张云雷一愣又接着咬了一口,仔细嚼了嚼咽下。“九郎,你今年几岁了?”
杨九郎靠着沙发,说得一脸轻松。“三十了。”
张云雷转头看着杨九郎,窗帘半掩着的光映射过杨九郎的侧脸。
这个男人头发长了许多,脸颊的弧线也瘦得越发明显了,嘴唇两侧竟也多了些胡渣。
张云雷想‘我有多久没这么仔细的看过你了啊’
杨九郎见张云雷没吭声,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有些犹豫又有些彷徨。
“九郎,今年一起看雪吧。”
杨九郎坐直身子,看向这双透明漂亮的眼睛,越发的真诚。“好!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都陪你去做。”
张云雷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
“那就看我能活多久吧”
杨九郎握紧拳头又松开,表情依旧不变的镇定自若,只是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你会活很久的,至少我能保证在我还有钱的时候你一定能好好活着。”
张云雷笑了,摇了摇头,心想:那你一定会一辈子都有钱的。目光却有些涣散开口:“杨九郎,谢谢!”
杨九郎也跟着笑了,两人的笑声里层叠着许多的意味不明。
张云雷在这个笑容里倒在了杨九郎匆忙扑过来接过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嘴角还残留着笑过的痕迹。那颗吃了一半的苹果滚到了地毯上,有些变了颜色。
救护车的鸣笛声接踵而来,医院走廊匆匆忙忙的脚步声打乱了阴冷的安静,张云雷气息微弱的躺在快速移动的病床上,氧气罩戴在脸上,随着门一开一关,急救室亮起了红灯,杨九郎焦急的神色连双手都有些颤抖,顺着座椅坐下,两只手抱拳低头不语。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灯灭了。
穿着消毒服装的医生走了出来,脱去医用消毒帽子已经满头大汗。
“杨总,张先生救回来了!”
杨九郎听到这话才算是真正放松了神经,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张云雷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身体上插满了管子,心电监测屏上缓慢的跳动着数字,35,40,42……
杨九郎换了消毒过的衣服走进重症监护室,听着心电监测机上的滴滴声,心疼到了极点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谁能想到在安北市叱咤商场的集团总裁会在重症监护室里为了一位男人哭得泪流满面,甚至尽量逼迫自己压低了哭泣的声音。
杨九郎将张云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张云雷的手腕上。
杨九郎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云雷,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活着!谢谢你还愿意留在这千疮百孔的人世间陪着肮脏的我!我…爱你……”
张云雷还在昏迷状态,左手略微动了,又转瞬即逝。
杨九郎没有看见,就像18岁那年杨九郎偷亲张云雷时,张云雷露出的一抹羞怯,杨九郎也没有看到。
有些人爱着爱着就淡了,走着走着就散了。而有的人从不把爱说出口却用尽了整个人生去爱。
杨九郎爱张云雷全世界都知道,却从未对张云雷说过我爱你。
而张云雷爱杨九郎只有他自己知道,却又从未真正接受过杨九郎的爱。
这人世间太过疾苦,唯你值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