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中间的年轻的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叹了口气。
“无论我用什么方式，人总是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人的。”她低着头说，“哪怕是你们，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也是一样。你们有自己信任的人，我也有，但我们谁也不知道此刻站在你身后替你挡住风雪的人，下一秒会不会把匕首捅进你的心脏。”
她抬起头，看着唐晓翼，面色如常。
“这个地方本身就不正常，你会产生这种感觉也不奇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在暗中观察。”
“我只知道一件事。无论诅咒是否存在，我们现在都没有别的去处。你们的目的是查清楚圣石和冒协的事情，而唯一可能知道那些的人正坐在那边的尖顶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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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住在尖顶小楼里。
这座小楼也是红砖砌成的，但屋子外墙刷成了灰色，门上挂着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画了一个白色的六芒星。
房子的主人坐在一楼的厅堂中间，身后是狭窄的木质楼梯。房子内空间并不大，镇民们都在上层，但想必整个镇子也没有多少人。
“阿言。”巫师从满桌子的占卜书里抬起头。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巨大的斗篷里面。他似乎非常苍老，但是跟刘伯的干瘪枯槁不同，他比刘伯有活气一些，说话也更加有中气。
“巫师大人还记得我啊。”陆婉言寒暄了一句，“大家都在吗？”
巫师点了点头，目光越过站在前面的陆婉言，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瞳孔。
“嗯？”唐晓翼突然跟巫师暗红色的眼瞳对上，有些意外。
“小伙子。”巫师眨了眨眼，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道，“你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他想起之前进来的时候那种感觉。
似乎有人站在他身后，温和而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感觉并不像是要害他，他甚至察觉不到对方的意图，但是……
如芒在背。
“可能是一个冤魂，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你，兴许是幻羽那妖邪之物留下来的麻烦吧。”巫师观察片刻，微笑着开口，“需要我帮你除掉吗？你是阿言的朋友，我不要报酬的。”
幻羽？
妖邪之物？
唐晓翼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对这种带着个人情感的评价不置可否。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带着配合的笑意：“如果能帮我除去那个东西，那真是太感谢巫师大人您了。”
——他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何乐而不为？
“不行。”
有人突然这么说。
“为什么不行？”唐晓翼看向说话的人。
“巫师，您要那个东西做什么？”
“阿言，幻羽有多肮脏，你还不知道。”巫师目光沉沉地盯着出声阻止的陆婉言，“它挑选的每一代继承者都极度危险——你作为光明的圣石，不应该为这种东西开脱。”
“这一代继承者是龙思影，她不是坏人。”陆婉言反驳道。
“不是坏人就不危险？”巫师笑了起来，“况且，你有什么立场说她不是坏人？”
“……”陆婉言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阿言，快过来。龙思影现在不知所踪，这个小伙子身上又有幻羽的能量波动……你还和他们站在一起么？”
“——你抓那个东西吧。”陆婉言平静地看着巫师，“他身上有幻羽的残存碎片，如果那真的是个魂魄，就给他捏个身子，也算善终。”
巫师这下彻底笑开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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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水晶球亮着蓝盈盈的光。
唐晓翼闭了闭眼，在一股莫名的压强之后感到身体一轻，之前那种不安的感觉真的消失了。
巫师站在水晶球前，看着水晶球里隐约正在乱窜的那个影子，手里捏着一捧紫黑色的碎片。
咒起，魂聚。
碎片化为黑雾，在空气中慢慢凝成了一团，飘到了水晶石上方。
那一团影子终于从水晶球里脱离出来，钻进了那股黑雾。
巫师皱起了眉。
“碎片不全，捏出来的只有虚影，没有实体了。”
“嗯？”唐晓翼看着那团黑雾，煞有介事地问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魂魄，所以我让他自己选择样貌了。他出来之后你可能会看见他，但是你碰不到他，跟空气一样。”
“他也许知道一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查理用多多的声音冷不丁地提醒。
“但愿如此吧。”陆婉言面上平静到没有神情。
黑雾渐渐拉伸成了一个人形。
“这影子有点眼熟……”婷婷小声嘀咕道。
“是有点诶。”墨多多仔细看了看，“这个轮廓……唔，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还能眼熟谁？”虎鲨挠了挠头。
这话不能细想。
那边正讨论着，黑雾却飘到了唐晓翼面前。
“这东西似乎必须依附于你。”巫师带着些惊奇的目光打量这个人形黑雾团，“你应该跟他缔结了什么契约，暂时无法解除。”
——契约。
直觉告诉唐晓翼，是那个不死印记。
所以这个人……
他抬头看着这团轮廓眼熟的黑雾，黑雾也似乎在看他。他熟悉这种感觉，刚才进来的时候那种跟此时一模一样。
他心里冒出来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人总是这样，明知道不可能，却依然抱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妄想。宁愿相信巧合，也不敢面对现实。
他好像有一点点……悲伤。
思绪被骤然打断。
黑雾抬起手，贴了贴他的脸。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却鬼迷心窍一般没有完全躲开。脸颊上没有任何触感，那黑雾穿过了他的身体，两人俱是一愣。
他们听到了一声只有气音的轻笑。
就这一笑，也能听出主人的轻佻，甚至是……自嘲。
“不好……”陆婉言察觉到了什么，率先背过身去。
——果然，下一秒，黑雾突然向四周大幅度发散出去！
像被打开的闸门，洪流从狭小的管道中倾泻而出，黑色的云雾近乎凶狠地充填着本就不大的空间。
满眼都是黑色，像跌入软绵绵的云端，又像久溺深海，无法呼吸，任凭沉沦。
而在这一切的中心，一个恰到好处的包围圈，将唐装少年框在里面，隔绝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唐晓翼抬头看着那个人。
她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淡去，那张没有沾上血污的脸，两年多以来，头一次冲破梦境来到他面前。
“唐先生。”
她就噙着淡淡的微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认识多年以来从未如此温存。
“冤魂，会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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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本人：（敲剧本）你们有没有get到我的点！！！如影随形！！！
T：………………哦。
影哥：神经病。

这里没人了？那我先不写了。
有人再写吧近日情绪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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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沦落到不艾特就没人了
我老了还是时代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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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改昵称一下没认出来

对不起大大最近实在太忙了都来不及顶顶但是我每一章都认认真真看辽

第六章
［影哥：爸爸来了！］
唐晓翼自诩是一个骄傲的人，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一辈子很少不知所措。
他将所有的天真无邪与无拘无束拆成两半，一半交付给了羽之冒险队，但那一半伴随着羽之的陨落而石沉大海；另一半他小心翼翼地藏着，藏在与他分分合合最后又绕到一起的救赎者身上，却也在两年前被摔得一点不剩。
直到那位亲手摔碎这一切的人踩着影子回来，眼睛里含着光亮，给予沉溺在虚伪和故作坚强的人以救赎。
此刻，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种不知所措。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做，但他只能呆愣在原地，近乎贪婪地用目光描摹那个人的脸，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喂，唐晓翼。”
有人在叫他。
他反应了两秒，瞳孔猛然聚焦。张口刚应答一声，才发觉自己声音沙哑。
“你一边看我一边哭是闹哪样？我长得这么不堪入目？”龙思影在半空中居高临下，更加凸显出了一股盛气凌人之感。
他哭了？唐晓翼抬手一抹，脸上真的有未干的泪痕。
“我……”他嗫嚅一会儿，再抬头已经恢复了以往戏谑的神态，“我说这位小姐，你一回来就跟我掐，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知道，反正你现在也掐不到我，我也打不到你。”龙思影收起了笑容，转身，倏尔拨开了黑雾。
黑雾后面的巫师老人家被呛得东倒西歪，那帮小孩子却没什么事，陆婉言护在他们身前——虽然要是真的有事这姑娘也护不住。
“咳咳……咳！”巫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到了自己一片狼藉的座位上，抬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飘在空中的龙思影，后者抱着手臂冷漠地看着他。
“为……为什么他们不会有事……咳咳咳……你作弄我！”
龙思影伸出一只手向后做了个小动作，示意唐晓翼上前一步，唐晓翼照做。
这一下，飘在空中的人就在巫师的眼前，浑身带着压迫感地弯下腰，直视着那位老人。
“因为我是不干净的东西。”她轻柔的声音里略带笑意，却让巫师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我是妖邪之物，是肮脏之物，是星陨镇的恶鬼。我在千百年前给陨地带来不可逆转的诅咒，我让你们每个月圆之夜都不得好过，我甚至给自己的父母招来杀身之祸——”
“我是幻羽，是黑暗的化身，所以注定这辈子只能呆在影子里，被千万人所践踏、唾骂，即使我什么都没做。”她凝视着巫师混浊的眼，温柔地问他：“——你说对吗，伟大而不可一世的巫师大人？”
巫师脸都吓白了。
他颤抖着指了指自己的屋子：“你、你要什么，我都、都给你，别杀我，别杀我！”
陆婉言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唉，巫师完了。”
龙思影带着笑意挺直了身子。
“我不会杀你。”她声音里毫无感情，“但是我会记住你，等我做完该做的事……”
她的身体渐渐隐于透明，直至完全消失，最后一句话也落在了空气中。
“……我会如约而至，取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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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永远停在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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