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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一般不敢去想,除非喝到半醉半醒时。成为孤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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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一般不敢去想,除非喝到半醉半醒时。
成为孤儿时,那年刚读高一。在亲戚的帮助下读完了第一学期,放寒假了,我也结束了学生时代。
卖了家中所有的粮食,还完小账,怀揣着二十六块钱,提着化肥袋子装的被窝去了济南。在济南东郊有个同村的人包了个砖厂,此去就是投奔他去的。
砖厂的活路很多,拉车,劈土,打粉,划亭,装窑出窑……同村人说:这些活你都干不了,力虎头不行。看在同村的面上没赶我走,按排我在砖机上拉板,坐我对面的是个脸色难看的当地妇女,由于刚干这活,不熟练,没少挨她白眼。
在砖厂有个食堂,可以先领饭票,月底结算,管食堂的是包工头的叔叔。我父亲活着时和他是老酒友,没事时经常一起喝点。没想到的是,他不赊给我饭票。我仅有的二十多块钱除了四块车票,又买了菜盆子,茶缸子等等,已经所剩无几。得吃饭啊!无奈又去找了包工头。包工头问为何不给我饭票?他叔叔说:他要力气没力气,要本事没本事,要是干不下去跑了,我找谁要钱去?在包工头的劝说下,他最终倒也答应了借给我饭票,但一天一借。当时虽有些愤怒,也接受了无奈的现实。
一晃半年过去了,除了吃饭,我也落下了近二百块钱。到了夏天阴雨连绵,砖厂停工了,大伙没事做,无非去义和镇上喝酒,打炮,我那时还不喝酒,也没人带我去。我独自坐101路电车去了市里,虽然名义上在济南干活,可还没逛过济南城呢。
记得101终点站是青年桥,也好象不是,但我是在青年桥下的车。那时的济南虽不象现在繁华,但对一个农村孩子来说也是大开眼界,原来城市人都穿着如此时髦,体面,骑的自行车也与农村人的不一样,车轮小了不少,车架低,可以双脚着地稳稳叉住。路两边全是高楼和电线,看得我眼花缭乱。
同样是人,为何有人住在城里,有人住在工棚,有种愤愤的感觉。漫无目的的转了一上午,在一个叫芙蓉街的地方,吃了几个包子,那包子是我平生吃过的最好吃的包子,直到现在想起来还禁不住啧啧嘴呢……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5-26 23:33回复
    夜已深,酒已醒大半,下次喝醉再写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5-26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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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不着接着写,催眠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5-26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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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包子,我决定走回去,不坐车了,不但可以省下两毛钱,还可以继续见见事面。
        没想到济南竟然这么大,真走起来,感觉到无头无尽。我也不知道路,但认得清方向。从解放路一路向东走走停停,不觉来到了一个叫闵子骞路的地方,突然想起一个远门亲戚在农业局上班,听说过农业局就在这条路上。也没打算去找他,但不知不觉的顺路下了正北,农业局倒是找到了,坐西朝东的大门,挂着好几块排子,右边一个传达宅。刚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听见传达室里人大声叫:干么的?歪门,走开!我听后匆匆忙忙的向前跑去。本来就是狗眼看人低的社会,也没什么可气的。农村孩子被人呵斥也属于正常,自已安慰自己。闵子骞路到头,又继续向东走了一段,看到了路牌上写着洪楼站,原来别人常提的洪楼就是这里。这儿虽属近郊但也人来人往挺热闹。路两边全是摆地摊的,我在一个摊上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件城里人穿的短袖衫,和一条大裤衩子。再往东走就是奶牛场,过了奶牛场向东是一个叫七里河的村子,当时的七里河还有耕地,我就在一片玉米地里换上了新衣服,旧的装进新袋子。走出来一打亮,人靠衣服,马靠鞍果真倍觉精神。心一爽,步子就快,不一会就来到了一个叫黄河汽车厂的门口。墙上写着招制芯工人的广告,我停住看了几遍。
        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小声问我:要自行车不?便宜。我说:多少钱?他要三十,我说:不要,我只有二十多。经过讨价还价,最后他二十五卖给了我。这是我第一辆小轮自行车,天蓝色,九成新。虽然后来别人都说是小偷来卖的,但我也对它十分小心爱护,这是我的血汗钱换来的。有了自行车去砖厂的路已经是不在话下。不必再匆忙,悠悠骑到甸柳庄,太阳刚落山,感到肚里饿了,就又在小快餐店里买了几个包子,这包子吃起来亳无滋味……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5-27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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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砖厂天刚黄黑。窑顶上,砖垛上都己坐满了乖凉的人,吃完饭没事干的老爷们正有一句无一句的扯着闲淡,小姑娘老娘们也围在插插咕咕。见有人骑着小轮自行车子进了大门,大半都站了起来,当看清是我时先是一愣,随后有人叫道:这小泥腿子进城一趟鸟枪换炮了,穿的这么洋划,这***癞蛤蟆插鸡毛装鸟呢!这洋车子是偷得吧?随着一片各种声调的奸笑,我立时成了他们宣泻无聊的对象。
          我原不大打算答理这帮喜欢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的家伙的,但说自行车是我偷来的,怒火一下窜了起来。本打算争辩几句,可是不争气的泪水先流了出来,嘴唇光哆嗦,就是发不出声音。大部分人都是和我一个村的,在老家时都是本本份份,和和气气的人怎么到了砖场就变了样了呢?不是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吗?怎么他们个个见了当地人都鄙萎的像孙子,却喜欢取笑看着长大的我呢?委屈让我哭出了声音。他们就笑的更狂了,夹杂着讽刺,叫骂,戏弄!
          `你们在干嘛呢?'包工头和他老婆听到了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我扶着车把正抹眼泪,他老婆说:哟!这不成了城里人了么?怎么一天就大变样了呢?
          我看到了工头象是见了救星,只是一个劲的说:哥,这车子是我买的,不是偷的……
          工头把我拉进了他住的屋子,大伙都叫这间顶上有吊扇的屋子为办公室。问了买车子的经过,说:这是赃货,不能买,被丢车人发现会被打死的。我听后也有些害怕,但买来了,总不能扔掉吧?这接近我十天的工资呢!
          最后他老婆出了个主意,用漆把车架涂成了黑的……
          雨还是时下时停,活也时干时停,吝啬而又可怜的人们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镇上喝酒,打炮。每天在充满霉味,汗味,脚臭味,**味的工棚里骂天扯地。一个个象好斗的公鸡,一言不和就干嘴仗,有时也会大打出手,曾经的兄弟,邻居似乎都变成了仇人。
          当地农村的几个零工,都不干了,回家避暑,他们知道只要想来时,包工头就不敢不给他们岗位。
          和我一起拉板也换成了新来的一个小姑娘,她是管打煤泎粉老头的女儿,初中刚毕业。比我更瘦弱一些。是我们邻村的。
          每当来一个新人都会成为无聊的人们取乐的话题,虽然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单纯无知的女孩子。也许老头子老实,也许看惯了这种恶习,也许是看不惯也无可奈何,他几乎对围着女儿讲怪话,脏话的男人们视而不见。我虽听不惯,看不惯,但当他们取笑,调戏她时也竟然会可耻的勃起……
          我厌烦极这里,甚至开始讨厌自己,为何不尽早离开这里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9-05-28 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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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起这些往事来,觉得当时的这些干砖厂的人,是被生活压迫横生了唳气,对强势的无限膜拜,那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弱小的欺辱是想改变卑微的自己。
            我一直想离开,也一直在犹豫,若大的济南那里有我的立足之地?我一直记挂着那个铸件厂门口招临时工的广告,又缺乏去试试运气的勇气。觉得有了自行车往返七里河已经是不成问题,自已常鼓动自己何不再去看看去?
            我为了不再被别人耻笑,去工厂找活的想法,对谁也没有提,反正说了也亳无义意。
            那天夜里又一场大雨,不用说又得歇几天了。每当没活干的日子,食堂里就只蒸馒头,卖咸菜,没有收入的人们当然也不敢吃点好的。无牵无挂的我倒是可以去打打牙祭。我决心再去趟城里。
            那天是六月十七正好七里河集,集南头是一家河南煎包店。我来到第一件事,就是先在这个包子铺填饱了肚子。我也无心赶集,就推着车子向铸造厂走去,正好在厂门口有一帮和我口音差不多的小伙子,穿着一样的翻毛皮鞋,蓝布裤子,印着山东重汽的黄色背心,让人觉的整整齐齐。我本认为是老乡,上前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是平阴的在铸件厂上班的。平阴人也算半个老乡了,必竟相隔不太远。就大着胆子问他们招制芯工的事,他们说:那是招的临时工,不象他们农民轮换工有劳保代遇。我不知道什么是劳保代遇。只觉得有没有不重要,只要能进厂当个工人就心满意足。我求他们带我去试试运气……
            有时觉得很难办的事,会出奇的顺利,也幸亏我多报了一岁年纪,竟然顺利的过了报名登记,告知等半月后体检,只要身体合格,就可以进厂子……
            自从那夜大雨后,天放了睛,一连十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气温高的象蒸笼一样,空气都晒的袅袅如烟。天气好了,人的心情也好了,砖机又轰轰的响起来,男砖工们也没有闲心掰弯杠和调戏女人了,干一天活,沾床就睡着。女人们也顾不上插插诂诂的嚼舌头了,一个个热得象拔了根的瓜秧。由于砖机在大厂敞棚里,阳光晒不到,我倒觉的拉板这活太舒服了,连对面的小“癞妮",也好似有了几分姿色。她也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粗鲁的环境,脸上也有了笑容,还主动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说话。
            去铸件厂干活的事,我一直谁也没给说,我怕万一验不上,
            会被他们耻笑。
            半月十五天,我天天都为这事忐忑不定,才开始几天是怕体检不合格,到最后几天又有点舍不得离开砖厂了……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9-05-28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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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话短说,体检那天,我还是早早就在厂门口等待了。
              我们这些顺利过了关的,被人领到办公室二楼开会,有几个不合格的人还在跟几个大夫模样的人请求重测。
              第一次进这样大办公室楼的我,脚都不知怎么搁,地上米白色的地砖亮的几乎可以当镜子用,感觉不小心就会滑倒摔跤。
              开会时坐在后排的我几乎没听到上面讲的什么。只听得心咚咚的跳,脑袋也跳,真没想到能进这么大的厂子干活。
              会后按名单领了工作服,翻毛皮鞋还分了宿舍,上下层的铁床每屋住人八个。虽然有些挤,但比起砖厂的工棚那简直是强的太多!
              刚进车间时还不明白制芯是什么,只知道汽车厂造的肯定是汽车。老师傅们拿着模具,往里填入一样种黄色油沙,然后用木锤一顿乱戳,顺手拿钢钉扎上几个眼,往铁盘上一磕,那零件就会出了一个。手法娴熟的让人无法琢磨,我不禁害起怕来,我能做好吗,扎眼时速度那么快,我能把握扎对地方吗?想问问可又不敢说。
              新来的学员,每个老师傅带一个。我的老师是个姓马的中年女人,眼笑眯眯的,一看就觉得和蔼可亲。她不让我喊她老师,让我叫她马姨。在我的老家只有母亲的姐妹才能叫姨,这种称呼叫一个陌生人感觉怪怪的。
              万事开头难,真深入学习制芯,才觉的如此简单,只用了一月的时间在马姨的指导下我就基本掌握了所有油沙芯,水沙芯的制作工艺。由于实习期三月没具体任务,我就几乎可以替马姨完成分给她的所有任务。
              实习期一过,我们新学员也有了自己的活,与正式工不同的是我们的工资不是按月,是计件工资,干的多拿的多。第一个月我就拿到了三百多,马姨说这都快赶上她的工资了!时间一长我发现干复杂的活可以赚的更多,比如废气壳十块钱要做一百二十个,而制动蹄却只需要八个。我就要求干难干的,累是累点,可一天下来可赚二十多块钱呢!我在砖厂拉一天板才挣四块多钱,在这里四天就等于在砖厂干半月。我除了感谢老师马姨也感激那几位带我进厂报名的人,时间久了熟悉了,就打算请他哥几个吃顿饭,他们也没推脱就答应了,其中一个人说:让他叫上栾二逼不?那几个说叫他干什么?话说这个栾二逼是造型班的,也是农民轮换工,一到下班就学电视上的老大,换上大红裤子,白色衫子,带上黑礼帽。在轮换工中总是大呼小叫,可以说是横行霸道。我只听过他的威名,并没打过交道,当然想没有请他吃饭的必要。
              谁知接下来的事让我感觉到了不妙,那天在澡堂洗澡他狠狠地揪住了我的耳朵,让我给他捡掉在地上的肥皂。我只好歪着头蹲下去给他捡肥皂,他却照我腰上踹了一脚,我趴在了地板上,地板上的肥皂水又深又滑我挫出了好几米远,他哈哈大笑。我当时敢怒不敢言,他又高又壮,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向他陪笑。他说:我会让你记住老子的。我知道这是请人吃饭没叫他,冒犯到他了。
              人越怕鬼越吓,他见我不敢反抗,就变本加厉的欺辱我,甚至一次吃饭时把鼻涕擤在了我碗里,简直把人逼得忍无可忍了。
              那天他坐在造型机上和别人吹牛逼,我经过时,他叫我说:小子来给老子捏捏肩膀。我只好走了过去,我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他却一边歪门,歪门的骂人!我猛地看到了造型机旁放着一个制动蹄芯子,我用力搬起来,狠狠的蹲在了他的头上,芯子碎了,沙子钉子散了一地,栾二逼也缓缓倒了下去……人们一看我砸倒的栾二逼没了意识,且尿湿了裤子。说:你惹祸了,别不是砸死了吧?这事惊动了车间主任,把栾二逼送去了医院,把我揪进了保卫科。
              好在栾二逼没有大事,只是脑震荡,皮里积血,保卫科的人也知道栾的大名,听了我讲述的事情经过,让我写了检讨,并支付栾的医药费,罚一百元钱外也没有过分的处分。
              但大家都劝我,你别干了,赶紧走吧,栾二逼不会放过你……可谁也没想到栾二逼只在医院待了两天,就回来了,从此并没有再找我的事,后来还给别人说我是他的小兄弟。我也乐意跟他扯上点关系,就这样也算成了朋友。可数年后他做的事,直到他回家开石头被拖拉机砸死,我才原谅了他,这是后话……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9-05-28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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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铸造厂做了两年芯子,也长了不少见识,并且还长了个子,期间也经常去砖厂玩玩,同村的那些人大多还在砖窑干,但也有新来的,也有回家的,和我一起拉板的小姑娘也已经是亭亭玉立……
                这两年也攒了六七千块钱,但心中却越来越不踏实。必竟工作是临时的,也许随时都会被裁去。连马姨都劝我该学点技术手艺。其实这也恰恰是我的心意。
                九二年春节后,我就离开了厂子,在甸柳庄租了一间小房子,我决心要学门技艺。对学什么思忖了良久,也征求了好多人的建议,最先学了司机,但拿了证后,却很难找车练习。好不容易经人介绍找了个跑运输开130的老板,跟着他押车实习,讲好只管饭,不给钱。但为了练练手我也十分乐意。跟他干了一个月才接了第一次长途活,是去烟台送轮胎,去时一路很顺利,到了烟台卸了轮胎,己是夜里九点多了,本该歇息一晚的,可老板吝啬不想住店,简单吃了点饭,就连夜赶了回去。走到黄县境内时,他哈欠连天有些困意,就让我开着,他坐在副驾驶座上打起了盹。我平时摸不着方向盘心中也很得意。夜里车不多,开的倒也十方放心,刚体验到司机的快感,却突然发现前方路口窜出了一辆农用车,我必竟经验不足,处理不及时,向着小车的马槽撞了过去,小车撞进了路边地里,我们的车也掀起了前脸铁皮,把风扇撞了个粉碎,水箱也撞漏了。由于没带多少钱,黄县那人拿走了车上篷,绠以及所有的东西,把老板气的暴跳如雷,可也无可耐何,由于钱都给了开农用车的,没办法修水箱,其实也没地方去修,人生地不熟的。就用布条子塞了塞,好在刚下过雨,路边水沟里都有水,就边走边漏,边漏边加,老板边开边骂好歹挨到淄博,那里有他熟人,借了钱钣了金,换了水箱。他也让我***……
                我无话可说,饿着肚子,搭顺风车回的济南。
                这件事使我对当司机失去了兴趣,在小饭店吃饭时,和别人谈起此事,店老板听到后推荐我去蓝翔学厨师,这也是那段刻骨铭心的开始……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9-05-29 0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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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去学厨师的过程的确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广告上说的那些:学期三月,包教包会。我可以负责任告诉你,三个月的时间光凭读教材,看表演能精通配菜,烹调那是决对不可能的。
                  三个月很快过去,最要紧的是要趁热打铁,赶紧找饭店实习。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青年人数基数大,有许多的人选择了学厨师,学司机。有人编了个笑话:`说某市倒了一棵电线杆,砸死了十个人,六个是厨师,四个是司机'!可见这一行在当时的竞争有多么激烈。
                  我是为数不多,学校给推荐饭店实习的学员之一。实习的饭店在西门附近,是一座二层小楼。第一次去的时候感觉那么惊奇。店的门口有一副对联: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门头上面是霓虹灯编成的大字,×x酒楼。门两旁站着两个迎宾童子。进门就是红地毯,我虽然拿着推荐信,但还是有些不敢冒然进去,说实话虽然几年一直吃饭店,但从没进过这么高级的。我在门口愣了好一会,才走过去给门童说我是来实习的,门童一听眼里充满了鄙视,但还是放了我进去。进了门看到站着一排规规矩矩,穿着一样的美女,紧张的我都不知道把眼光洒向哪里。我觉得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领班一看我也不象是来吃饭的,大声说你是干嘛哩?我低声说技校让我来这里实习。这时我看到那些美女都在用手捂着嘴,窃窃私语,似乎是在对我品头论足。
                  领班用手一指,诺,厨房在那里,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9-05-29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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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厅和后厨简直是两个天地,一地污垢不说,靠灶的半截贴着瓷瓦墙的墙上布满了油渍。面对面两排,六个烧个烧大蜂窝的炉子,中间灶台上是放各种调料和油的罐子,和可以随时打水的池子。案板上放着四个大圆墩子,有两个人在预备着必用的料子,其余的七八个戴着高帽的胖子有说有笑的围坐在一起扯皮。四个中年妇女在择青菜,削土豆,剥蒜皮……
                    我进去后没有一人主动答理,我就拿出了介绍信,并说明了来意,其中一个大胖子站起来接过了介绍信看都没看就扔进了炉子。指了指墙角的水池说:知道了,去,把那些沙丁鱼饬了去。我一看这情况,心中有了一丝凉意,进入一个新的团体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其实也没什么,学厨师时老师就说过这个活就得从饬鱼扒虾做起。
                    上午十点钟后,人们开始忙了起来,喊叫声,责问声,勺子砸锅沿声,以及排风扇声,鼓风机声,切剁声此消彼涨,我知道这是快上客人了。但是谁也没有招呼我一声,我只好继续默默饬鱼,直到一箱沙丁鱼捯饬完,那边的人也消停了下来。我走过去说:老师鱼弄完。那大胖子说:什么?弄完了?四十斤沙丁饬完了?我说:嗯,弄完了。没想到不但没受到表扬,还被骂了一句:又来一**。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9-05-29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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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做过厨师这一行的同龄人都知道当学徒工的不易。除非你与这个团队有点关系,但是凡不受点责难的,也很难学到真本事。这个喜欢吆三喝四的胖子就是实例,他是厨师长的小舅子。
                      三个月的实习期里,是不发工资的,但管吃住,虽然干的活脏点,累点,琐碎点只要能耐着性子熬下去,你总有出头之日。我每天都早起一个小时,打扫卫生,切小料子,等师傅们八点上班,我就把厨房弄得井井有序。那个大胖子其实也是前几个月刚来的,只不过有他姐夫的这层关系,让他站了案子。他的庸懒也练就了我的手艺,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切肉丝,片肉片,划鱿鱼,打腰花这些活计他都让我替他做,到了实习期满,就基本上能掌握好这些细活的分寸了,由其是切土豆丝他已经无法跟我比试。虽然他依然对我指手划脚,但明显的没有了底气。
                      实习期满了,厨师长并没有赶出我去,他和经理商量后,给我定了每月150块钱的工资。
                      随后又来了两个实习的,胖子上了副灶,我顶替他上了案子。并正式拜了厨师长为师,直到现在才算成了一个二把刀厨师。
                      最不经过的就是平凡的日子,到了年底,我已经由二把刀升为了配菜师,并且提了工资。
                      元旦那天,改善生活让择菜的阿姨帮我们包饺子,又叫来几个服务员帮忙擀皮子。来的服务员中有一个象是曾经见过,又想不起在哪里。我当时只顾盯着她想,不由的愣在了那里。直到她红了脸低下了头,我还没想起是在哪里见过她。倒是择菜的米姨一巴掌拍醒了我,“你看啥哩?人家小姑娘是昨天刚来的,你又不认哩。”她的一句话,引的大伙哄堂大笑,我当时羞得脸像火烧一样,恨不能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那个新来的服务员,转身跑了出去……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9-05-29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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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大伙却笑的前仰后合。胖子指着我骂: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色狼哩!你看也白看,这俊妞轮也轮不到你……
                        米姨说:你们可不能给这个小姑娘哩戏,人家家就是附近的,她舅舅跟咱经理是朋友,大学没考上,在家待业没事做先到咱店里干务员试试,你们要是得罪了人家,小心你们的皮!
                        回过头又问我:你刚才看啥呢?都着了迷。我说:我好像见过她,所以只想到底在哪里见的了,走神了。
                        她笑着骂道:浑小子,在做梦哩!
                        厨师和服务员,工作时各干各的,但吃饭时为了公平所有员工都在一起,客厅最后边东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前面有一张大桌子,到了饭点就围着这张桌子吃饭。厨师面朝东,服务员面朝西。本来是新来的服务员和我是坐对面的,她却与巴桌子北头的米姨换了位子。一看就知道她还为了我直勾勾的看她生气。但她坐的北头这个位置刚好能照进镜子,我反而可以看的更仔细,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不象陌生人,倒象曾经十分熟悉。
                        自从米姨说了她是城市人,果真大家对她收敛了不少,虽然厨师与服务员整天打情骂俏,但对她却没人敢开一句玩笑。
                        我虽然觉得她似曾相识过,但也不大敢正眼看她,除非是吃饭时会不自觉的瞟上她两眼。
                        她好象与别的服务员也融不到一起,每天能与她说说話的也只有米姨。
                        一般酒店从下午2点后到5点这一段时间是没生意的,大伙可自由逛街或者休息。店门口不远有个卖报纸杂志的书报摊子。我当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下班后站在摊子前翻看杂志,渐渐的发现她也喜欢到那里翻看杂志。
                        日子长了,见的面多了,也就渐渐忘了初次见面的那份尴尬了,偶尔遇见时也互相点点头打声招呼。
                        她上下班都与米姨同路。米姨却在下雪天骑自行车摔坏了腿,不能来上班了。酒楼一般下班得到九点,有时遇到迂沫的客人还会更晚。那天夜里还飘着雪花,下了班她没一有象往常一样马上催着米姨快点走,只是门口跺脚,搓手。领班问你怎么还不走啊?她说有点害怕。领班说:你们这些男人谁去送送这个美女啊?
                        别看平时一个个都与服务员套热乎,真让冒雪送她,倒没一个人答话,大家都明白,给市里的姑娘套近乎也是白搭。最后厨师长叫我:小松子你去送送她吧。
                        其实我也倒十分乐意去送她,但又怕别人说怪话,就推脱说:怎么送啊,这也不能她骑着车,我跑着吧?
                        她说:我家不远,过了这条贡院墙根街往东走一点就是啦。路这么滑,要不我也不骑车了,也走着吧……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9-05-29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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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我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里又加了一项那就是晚上下班后送朱红步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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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上,春节前这段时间的确太忙啦,各关系单位都搞大大小小的餐会,酒会,舞会;店里招待酒筵也明显比原来多的多。这种筵席大多是标准套菜,比起平常的零点来,案子上的活反而少的多。自从新来了实习的,我就把一些粗加工的活教给了他。自然我也轻松了不少。站副灶的胖子却有点吃不销,所谓副灶就是只能管炖煮,油炸,焯菜,做汤;主灶管熘煎烹炒。这种标准筵席恰恰是用的现成菜多些,少不了要提前炸好,炖好。胖子叫苦连天,我的师傅也就是厨师长又安排我替他上了副灶。虽说是七分案子,三分灶,但灶上的工资远比案子上的要高。这种调换我当然高兴喽!当年能上灶的机会很少。
                          前台的服务也同样紧张了起来,因为有舞会除了摆台,布椅,还得布置场地,调制灯光音响,端送各种酒水,那个年代的有钱人就爱这种中不中洋不洋的摆阔,还喜欢对服务员大声的吆喝,现在的人已经是比原来文明的多了。
                          那天夜里下班已经是快十点了,我急匆匆的收拾停当,就跑去老地方等她,她却很久才出来,眼中似乎还含着泪,一看就是受委屈了。原来今天小纸厂老板拉住她跳舞,她说不会,那人骂她手臭来着。她顶了几句,被领班留下挨训了。
                          那夜,一路上她给我说的话比平常要多,还说过了春节就不在这里干了。我听了虽然表示赞成,嘴上说着无所谓换个工作也好,但心中突然觉得一阵空落落后背凉嗖嗖的……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19-05-30 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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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难熬是一个人独处的日子,这几天白天无事昏昏欲睡,到了更深人静的时候反而睡不着了。最后悔的是没买几本杂志,我觉得现在给我本《马列选集》我也会津津有味的读下去。
                            眼睁睁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朱红她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呢?只是转着转着就走到这儿的吗?从她纯洁透明的微笑就知道她这是在说谎。
                            为何两道清泉似的目光里,好象有一丝妩媚而又不经意的眼波?难道她真能爱上了我?
                            呸!你在想什么?人家是市里的姑娘,你只是个打工的……想到这里突然感到自惭形秽,脸红耳热。
                            闭上眼不去想,努力睡着。可一闭上眼她的影子却更清晰了:她那又浓又黑的秀发,她那格子风衣裏着的线条,她那少女独有的醉人香气,太美了,太生动了,我心中荡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温热,不由得抱紧了枕头,似乎抱紧了她美丽的诱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进入了仙境,早晨发现竟然梦遗了。突然觉的对不起她,怎么可以对她如此亵渎呢?一瞬间感到自己十分猥琐。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9-05-3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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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破五这天家在外地的服务员与厨师都陆续回来了,店里充满了对新一年的祝福,问侯,和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也许是寂寞了大久我一个个给他们握手致意,可那个胖子却别过了脸去。
                              初六的早晨我早早就起来遵照老板的吩咐在店门口贴上了年前就买好了的开市大吉,红纸金字预示着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就站在门口等待着头一天没来的人是否如期归来?刚过完年,虽然都有些倦怠,但大部分人还是准时来到店里。都快到上班的点了还不见她来我心有些暗暗焦急。呆呆的向北望着,思忖着她可能不来了,也许找到好工作了。她却从南边姗姗走来,我心中一阵莫名的欣喜,可她只和别人打了声招乎,理也没理我就进店里去了,我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又失落下去了。
                              这样原班人马,除了米姨全部到齐了,工作也是依旧继续,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心中不安的是,她见了我那眼神分明在躲避。
                              终于等到了晚上下了班,又如期在书报摊前相遇,还是和往常一样,她在前边走好久,我才跟上去。发现她一边走,一边用大拇指甲轻轻敲着她那洁白的牙齿,即显的得可爱,又显的一定有什么心事。在贡院墙根这条静得不能再静的胡同里,铛铛的叩击声我听的十分清晰。
                              不行,我要揭开这个迷题,我紧走了几步赶了上去。问她怎么了?这么久没见了,你理都不愿理!她却紧跑了几步又停在了那里,转过身望着我咯咯的笑,就是不言语,越是这样,我越着急,在我不停得追问下,她解开了这个秘密:你这人真讨厌!我说我怎么了?
                              她半嗔半喜的说:你黑夜老是进入我的梦里……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19-05-31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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