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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紫】灼灼其华 (新文。玄紫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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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紫群内小伙伴yy的脑洞。架空背景,玄霄与紫英都是王子,紫英被当成公主和亲,嫁给玄霄。
不算是abo,没有生子。这文的主题就是让玄紫先结婚再谈恋爱。
设定是,此时的人们信仰日月之神,身中有水火二种属性。一般人体内水火属性均衡,但皇室成员,因为受日月之神眷顾,会有火属灵力,或者水属灵力特高的情况。两种人的力量都很强大。火属性强大的人通常是王位继承者。水属性强盛的人,天生貌美,性格温和,体质也比较适合当受,所以即使是王子也会被当成公主,嫁往异国,成为皇后。有点像abo中的o,但没有发情期,没有信息素,也没有比较柔弱,必须依附于A的设定。
所以…这篇的紫英不弱。紫英依然是武力值爆表的紫英。
一开始,玄霄太子对娶一个邻国王子很不耐,但为了皇位不能和紫英翻脸,他知道紫英只是牺牲品,所以只是视而不见,人前给紫英体面,在家也给紫英足够的地位,但相处很冷漠,有时还会各种奚落,无视,刁难紫英,然而紫英却总能凭他的聪明才智一一化解。虽然不喜欢夫君,但也全力帮他争取皇位。
后来玄霄开始慢慢欣赏紫英。后来还会发现,紫英也是个军事奇才,剑术还不错。紫英也发现有一天他喜欢上了玄霄。
这文肯定HE。至于要不要生子就看大家的评论反应了。如果大家想看就番外再看看要不要写。


1楼2019-03-11 20:31回复
    來看新文啦
    @纳兰子非 @天琴公子 @tuyinxue @花魔葬 @草木葳蕤君归来


    4楼2019-03-11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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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L被吞了,大家去lofter看吧。


      9楼2019-03-12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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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英于大婚前一日抵达都城甘渊,便仍依王子出访的礼节,在馆驿下榻。当晚太清帝设宴于琼华宫,替紫英接风洗尘。隔日午后便举行婚典。
        当天傍晚,紫英在随从帮助下穿戴齐整,乘车驾前往琼华宫。一路上他往外望去,见甘渊果然不愧羲和之国第一大都,颇有气象,人口繁荣,街市昌盛,规模当是大燕国都的十倍。琼华宫更是建造得如玉宇琼楼,彷佛神仙庙堂。他在宫门前下车后,菱纱担忧道:“紫英,让我们随你去吧?我总觉得宴无好宴。”
        紫英摇头:“不可。我哪一回上朝让你们跟着了?”
        紫英独自在羲和之国护卫护送下,走过十重宫阙。当真体会了一回从前听宫女们所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是什么意思了。
        一步步走上通往琼华宫的百层阶梯。他心中却是平静下来。以往他走这台阶,想的是黄金台上封侯拜将,是之后登基走向九五之尊。而今,他走向的,兴许是封后礼坛。
        事实上,对于成为玄霄的皇后这件事,他也没有准备好。此时的紫英,还是将自己当成出使他国的王子。幸好羲和之国倒也没从礼节上刁难他,要他蒙着面纱,盖着霞披,坐上花轿之类的。
        紫英走进太清帝宴请众臣的大厅时,险些被耀目的灯火晃花了眼。那美轮美奂的黄金之屋,倒真建得有如日神的宫殿。光是黄金雕就的三足鸟,便有十只,分列左右。大殿尽头,有着青玉雕就的东君立像,手持若木,神色凛然威武。天顶与四壁则有无数大小夜明珠镶嵌而成的四季星象图。这一切繁复华丽的雕饰,都彷佛在炫耀羲和之国强盛的国力,与一统天下的昭然野心。
        这样气派的大国,当然不屑于摆什么鸿门宴的。
        紫英走过两排瞩目望着他的大臣,走向太清帝龙座下,对太清帝深深一揖。而后便往一旁客座上坐了。太清帝忍不住笑:“太子对我,尚且跪地叩拜。太子妃倒是毫不见外。”
        紫英微笑:“紫英此时还是大燕王子,尚未成为陛下的儿媳。”
        太清帝点头:“你倒是很有王子风范。”说罢便宣布开宴。宫女们络绎不绝,送上菜肴。紫英只礼貌性地每样各尝一点,眼角余光暗暗地观察在座的大臣与皇亲国戚。玄霄便坐在他对面,装作没看见他似的。而他旁边坐着的是另一与他相貌有几分相似,同样有着棕红如火焰般长发的男子。紫英心想,这应当便是玄霄的兄长重楼了。听闻重楼与玄霄乃是元后所生。元后早死,当今贵妃深受太清帝宠爱,也育有几子。重楼不喜在宫中应酬,自请去边境从军。而玄霄是太子,虽也不喜贵妃,却也只得在庙堂周旋。这次玄霄大婚,重楼自然也从边关回来了。
        其实,此次玄霄被太清帝赐婚,也与贵妃进言不无关系。这直接导致了玄霄相恋多年的师妹夙玉气愤之下,与云天青私奔。而说来这夙玉,也是皇亲贵戚之女。此刻应当也在坐…
        紫英往公主们的宴席看过去,不知为何,他一眼就能认出夙玉。也许因为夙玉与他同样清秀脱俗,也同为坤泽。那身上散发的水灵之力,紫英不会错认。此时夙玉微蹙着秀眉,似乎也吃不下东西。却是不知为何。
        酒过三巡之后,太清帝终于发话了。紫英方才很谨慎地滴酒未沾,此时便侧耳专注聆听太清帝说话。
        但听太清帝开场寒暄几句,无非是宣布两国联姻,举国庆贺之类。而后太清帝转向玄霄,笑道:“这个媳妇儿,太子可满意?”
        玄霄淡淡地一揖:“儿臣但听父皇母妃安排。”
        紫英暗想,玄霄这态度,仍是太傲慢了。想玄霄因为自幼太过出色,故而有些恃才傲物。便微笑接话:“太子与我,从十里长亭前来都城,一路相谈甚欢。陛下不用担心。”
        “……”玄霄直翻白眼,心想谁与你相谈甚欢。但这在太清帝听来,自是极为受用,还以为玄霄那神情只是默认的意思。
        重楼忍不住倾身对玄霄笑:“你这太子妃,很有意思啊。”
        但见太清帝点头:“紫英我也不是第一回见了,当今天下诸国,对你的才名如雷贯耳。倒是不知你一朝身分暴露,委身嫁于我朝,是否觉得委屈?”
        紫英低眉一笑:“万千准备,大燕太子之位志在必得。一朝皆付东流。紫英若说不委屈,便有欺君之嫌。”
        他此话一出口,举殿哄然,大臣们皆窃窃私语,暗道紫英野心太大,莫不要成为将来的祸患。只听紫英又朗声道:“至于嫁与贵国,紫英觉得,同样是为国尽力。而紫英母妃有欺君之罪,如今紫英来了,可保母妃平安。家国两全,紫英后来想想,便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了。”
        众臣们一听,方才安静下来。太清帝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紫英道:“顺天意而为罢了。”
        太清帝笑:“言下之意,我羲和战胜你大燕,娶得你这位珍贵的坤泽王子,是天意了?你可真会说话。那么,紫英殿下,让我看看,大燕国有几分诚意吧。”
        紫英抬手,示意随从扛上数十箱嫁妆。太清帝亲自观看钦点,见箱内宝物虽然珍稀,甚至有著名闻天下的一对灵光藻玉,可却没有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寒着一张脸,回头对紫英冷冷道:“如何没有光纪寒图?这便是大燕国的诚意?”
        相传,光纪寒图中所绘的是大燕国与北方冰原山川地图。太清帝得之,即可趋使十万大军,直入北方草原山谷,攻城略地,畅行无阻。紫英淡淡道:“大燕国送紫英来,是为辅助玄霄太子。可没有说要将大燕拱手送人?”
        tbc
        三寒器在架空古代背景另有安排~下一更细说。
        都给我留言评论啊评论啊评论。不许看霸王文。
        关于怎样让紫英当个贤内助,你们有木有什么想法?


        11楼2019-03-12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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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紫英是不是好厉害~
          说下设定,霄叔大紫英12岁,有几个妾侍,也都碰过她们,不过都只是纯粹满足生理需求(他跟重楼都是老司机)。紫英19岁,皇宫中耳濡目染,理论都知道,只是不想实践。
          不知不觉写得多了,先这样吧,想看玄紫夫妻拌嘴的给我留言评论。不留言下一章不给你们更夫妻吵架啊。


          25楼2019-03-15 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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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忽忽十日过去,紫英于东宫内不能出去,形同软禁。他仍是每日清晨练剑,之后去书房陪玄霄处理政务。或在身畔红袖添香、或在一边看书写字。夙莘与菱纱怕他憋闷,时常过来看他,都暗自替紫英担忧焦急。紫英自己倒是不焦不躁,收到大燕国回信之后,竟开始帮着张罗起菱纱与天河的婚事。
            “总要找些事情来忙的。”他笑对菱纱:“能替你们张罗这事,我很开心。”
            “小紫英…”菱纱叹道:“瞧你现在每天都干的什么事。玄霄到底在想什么?竟这般对你…你说要取得玄霄的信任,进行得如何了?”
            紫英摇头:“毫无进展。玄霄师叔的性子,我摸不透。”
            菱纱扶着额:“…哪天紫英你受不了了,我们陪你越狱吧。”
            “……”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胡闹。”
            “那紫英我再给你出个主意。”
            “说。”
            “美人计。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招你一定得试试。”
            “……”
            “紫英,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用了。”紫英盯着桌面,脸上微微泛红。
            “什…什么?”菱纱惊讶地摀嘴。
            紫英放弃地抬头看着她:“你能想到的、你没想到的,我全都用过。”
            “那…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用的?”
            紫英又继续盯着桌面:“……”
            菱纱细细端详着紫英:“小紫英,你脸红了…该不是在害羞?难不成,冰块脸终于开始懂得风情了?”
            “…………”
            “天哪!你…你脸更红了,紫英,你在想什么?”菱纱眼看紫英还是盯着桌面发怔,把手伸到他面前晃了晃,人也没反应。她转而撑着头沉思:“我能想到的,就是你肯对着玄霄笑,笑得倾国倾城。肯给他红袖添香,有如小乔伴周郎。肯帮他管理内务,是最好的贤内助。那我想不到的,是什么?”
            紫英终于叹了口气:“菱纱,我真的尽力了。”
            “…………”菱纱无语地望着他。她是第一次见紫英这样挫败沮丧。
            “也许你做错了。”最后菱纱下了结论:“那件我想不到的事情,你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紫英别过头去。
            夙莘本来在一边看书,此时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菱纱,小孩子家家,不要问这种事。”
            “谁小孩子家家了?”菱纱怒道:“紫英总是大事清楚小事迷糊,有时候更是个不解风情的死脑筋。我这不是怕他做错吗!”
            夙莘看着紫英:“这件事情,他能做错的机率很小。”
            菱纱叉腰:“…莫名其妙。你怎知道?”
            夙莘噗地一笑:“小紫英说的那件你想不到的事情,等你大婚之后就会懂得了。明白不?他现在对于风情,可了解得比你多得多。”
            菱纱脸上一红。夙莘又道:“小紫英,这事情你给我说没关系。让菱纱那丫头出去。”
            紫英再也忍不住,红着脸起身道:“我出去透透气。”
            他走出屋外,无视了屋内夙莘的笑声,往平日练剑的庭院走去。
            前日晚上,月圆之夜,由于月力催发大地寒气,使紫英又因为寒毒发作而昏过去。玄霄自然还如前几次那般救他。可问题是,这回他在中途便醒了过来。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使他到现在还无法直视。羞耻、痛苦、欢愉、无力抗拒…他心底极为不愿,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那种几欲灭顶的快感,足以动摇神志。
            他见惯沙场刀光剑影,无惧朝堂明枪暗箭,因为那些毕竟无法动摇他的心志,反而能使他越挫越勇。可现如今,他是头一次感到害怕。明明以前受过再重的箭伤,他都不肯喊痛。而那晚玄霄只要稍微使力,他便克制不住地喊出来。明明再如何受敌人压迫折辱,他都能不屈不挠。可玄霄偏能摧毁他最后一丝自尊,让他于床榻上辗转翻腾,像条砧板上的鱼,只有任凭宰割吞吃的命运。
            但他可以肯定,在那之后,玄霄心情一直都很好。因为玄霄不再那么常刁难他了。但那些有意无意的调笑,只使紫英觉得更加难熬。
            …堂堂大燕皇子,真的要沦为后宫女子了。
            玄霄来到时,看见的便是站在桃花树下风中凌乱的紫英。初春时节,树枝上结满了粉色花苞。有几朵已经迫不及待地微微绽放,于微风中摇曳生姿。紫英身着深红色宽袍广袖,腰间别着刺钰,悄立树下,与那枝头桃花相映成趣。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玄霄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句诗。
            紫英回头望见他,抱拳一揖:“玄霄师叔。”
            玄霄望了他片刻,解下腰间佩剑,拔剑出鞘,将剑鞘往桃树下一扔,淡淡道:“来吧,陪我练剑。”
            紫英有些惊讶地望着他。这是玄霄头一回要求他陪他做些什么。此情此景,也使他回想到幼时,恍惚也是初春天气,也是在这样一株桃花树下,小小紫英看见立于琼苞玉蕊之间的玄霄,头一次鼓起勇气靠近心目中的神仙哥哥。
            当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惨不忍睹。羲和斩当头斩下,小紫英头上总角发带都被剑气割裂,一头乌发垂散下来。人是毫发无伤,只是吓得坐倒在地,好半晌才哇地一声哭出来。
            夙莘后来过来把人抱走了,临走前不忘骂了玄霄一顿。
            紫英心想,玄霄莫不是他的克星。不然自己为何从小到大总是要败在这人手下。大燕皇子头一次锐气尽丧,刺钰也头一次如此漫不经心地被主人取出,随意挽了个剑花:“请师叔赐教。”
            玄霄一皱眉:“刀剑无眼,望你全力应战。”
            紫英摇头:“闻道有先后。师叔道剑,远高于我。如此还是不打了吧。”
            玄霄不再理会他,一招羲和玄炎化作剑阵,朝紫英袭去。紫英剑化五灵归宗,剑壁抵销去玄霄一部分剑气,人也一个翻身,巧妙闪避开剩下的袭击。玄霄但见眼前一片深红衣袂翻滚如浪,宽袍广袖的文服,丝毫没有影响紫英的灵敏身手。一招过完,玄霄剑气甚至没有割破他半分衣衫。他喝了一声采,连续数剑抢攻。紫英一一接招,虽寻不得空隙反击,却也次次防御闪避得巧妙。
            玄霄所习,乃是天下至阳至刚剑法,招招狠辣霸道,毫无破绽。他身形极稳,不甚需要移动,便可打得紫英无法还手。然而紫英环绕着他移动,脚踏八卦方位,身法灵巧,剑招又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非但好看,也使得玄霄暂时寻不着破绽,伤不到他。恰似抽刀断水水更流,又似日月环绕,相逐相耀。
            东宫中仆役婢女经过此处,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惊叹于太子与太子妃的绝世剑法。菱纱与夙莘此时也都出了书房观看。夙莘叹道:“紫英长大了,道剑长进许多。方才读到‘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倒适合用来形容小紫英的身法。”
            菱纱点头:“玄霄剑如其人,霸道凌厉,但一时半刻也伤不着紫英。”
            二人又打了片刻,玄霄终于收剑。紫英也停步抱剑一揖:“多谢师叔指点。”
            玄霄微微点头:“很好。”
            夙莘噗嗤一笑:“这个鬼见愁从不夸人。能当他一句‘很好’,那是得有多好?”
            玄霄沉吟片刻,也不说什么,便自离去。留下紫英愕然当场,不明白玄霄为何忽然来找他打一场,又什么都不说便径自离开。
            “也许他只是无聊,想活动一下筋骨。”菱纱说。
            “也许他只是处理政事累了,想见见自己的爱妃。”夙莘说。
            紫英思索片刻,忽然望向菱纱,双眼明亮:“菱纱,我有办法了。”
            “……啥?”
            * * *


            30楼2019-03-1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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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月明如水,花影浮动。玄霄回房时却见紫英并不在屋内。问了侍女,便听那婢女回道:“太子妃在后花园赏花。”
              玄霄翻了个白眼,信步来到后花园。果见紫英站在亭台水榭之间,花树环绕之中。但这人哪里是在垂头赏花。紫英仰头看天,根本就是在夜观星象。
              玄霄走近之后,紫英亦望向他,微微一笑:“师叔,南方分野,帝星明亮。想是羲和之国当出明主,国力将兴。”
              玄霄冷哼一声:“我国强大,将灭大燕。你开心什么?”
              紫英摇摇头:“师叔,可愿听紫英抚琴一曲?”说罢便转身往凉亭走去。
              玄霄随着他步入凉亭。只见几案瑶琴早已备好。香炉之中轻烟袅袅,早已焚了上等檀香,只等主人入坐操琴。
              紫英手挥五弦,目送归鸿。分明雅士奏琴,颇有魏晋名家潇洒之风。可弹出的曲调,却是温柔似水,清冷幽静,如怨如诉。闻之令人黯然销魂。
              玄霄生长宫廷,亦雅善乐律,知道紫英所奏,乃是一曲《汉宫秋月》。曲中表达的是宫女哀怨悲愁的情绪,及一种无可奈何、寂寥清冷的生命意境。
              “花垂秋断自难安。叹去时香残。
              金风玉叶坠,乱乱乱、扰人寰。
              清冷月,似姣容,照尘凡。
              几丝伤意,岂止今夕,九月十三。”
              …只是不料,这样凄切哀怨的曲调,能够从这样硬气的,曾经意气风发、文才武略,领兵奔驰于广袤北方草原的大燕皇子指下流出。
              一曲奏罢,余音绕梁。玄霄都开始反省,自己应当是做得太过了,以至于彻底磨掉了紫英的棱角,消磨掉了他的锐气,让这匹曾经高傲地抬着头的烈马,终于低伏下身躯,成为了乖巧温驯的绵羊。
              “弹得很好。”玄霄点头。
              “师叔可还满意?”
              玄霄笑道:“不能再更满意了。”
              紫英摇头微笑:“师叔想来全听懂了。”他沉思片刻,叹道:“从前师旷教我抚琴,总说我弹得虽好,可琴音中刚劲之意太盛,弹这汉宫秋月,竟有兵戈杀伐之音,并无宫女思乡的幽怨之情。但没办法,我改不过来。方知曲如人心,我无法体会,自然弹不出。”
              玄霄带着笑意看着他:“可是现下,你弹得比任何一个宫女都要好。”
              紫英垂首解嘲似地一笑:“师叔精通音律,所言不虚。如今被师叔软禁东宫,紫英方解曲中深意。我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琴艺如此满意过。”说罢,他看着玄霄,笑意朗然:“紫英觉得,如此经验,也甚是有趣。可惜老师他听不到了。”
              玄霄看着他,不觉心神一动。紫英这一笑,几可与天上一轮明月争辉。那是坤泽男子独有的,秉承自月神一族的魅惑之术。此时于月光的加持下,几可动摇人心。玄霄走上前去,俯身捏住紫英下颚,笑道:“你觉得有趣好玩?你以为我把你关在深宫后院,只是跟你玩儿?让你在此弹琴,弹个五年、十年,你还会觉得有趣?”
              紫英安然望着他:“老实说,我真的害怕。”
              玄霄冷笑:“你的表情,不像是在怕。”
              “我不是怕自己从此被师叔禁锢,成了深闺女子。而是怕如此不惜才的羲和太子,若是即位,也将陷黎民陷于水火之中。紫英替天下百姓害怕。”他说着,忽尔笑了一下。在玄霄看来,紫英这一笑,有别于方才的魅惑之态,几乎有些张狂的意思。果听紫英笑道:“师叔以为这九重宫阙关得住我?以为东宫护卫,能撄刺钰锋芒?”
              “哼。”玄霄一声冷笑:“好一个激将法。”
              紫英缓缓起身,道:“请师叔听我一言。”
              玄霄背对着他,微微甩袖:“说。”
              紫英身着宽袍大袖,如文人般长揖躬身,却依然掩不住一身剑士的气慨:“师叔觉得有紫英在东宫,如芒刺在背。用我不是。将我软禁,又怕成为日后的隐患。是也不是?”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紫英继续一字一句,诚恳道:“师叔聪敏,不会不知紫英来此的目的。我是来辅佐太子的,不会不为师叔着想。”
              玄霄淡淡道:“你是大燕国的王子。”
              “更是师叔的太子妃。”紫英道:“师叔若执意认定我还是大燕王子,那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不是么?”
              “大胆。”玄霄身上炎光骤盛,回头逼视紫英。额间三道火纹散开来,直如日神临世,威压迫人。他一步步走近,抬手抚上紫英脸颊:“你是我的人,想走到哪里去?”
              紫英温声道:“紫英不走。我一辈子都留在师叔身边,辅佐师叔。”
              “……”玄霄一怔,随即笑起来:“你甘愿如此?浇灭你从前的雄心壮志、万丈豪情,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妃子与臣属?一朝从离太子一步之遥的位置沦落至此,你说你甘心…傻子才信。”
              紫英叹道:“师叔,你不理解坤泽。我的雄心壮志,不在一统天下,而在黎庶太平。我的万丈豪情,不在征服,而在守护。”
              眼见玄霄微微挑眉,紫英继续说了下去: “作为和亲王子,难道紫英便从此等同后宫女子,无所作为?不。在我看来,我正可利用此刻的位置,替天下万民做一些什么。我仍可顺应天意、顺应天下大势而为。此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玄霄淡淡看着他。紫英知道仍未完全说服玄霄,便微微一笑:“日月之神司掌万物生灭循环。日神司阳,主征战杀伐,掌握的是‘征’的力量。月神司阴,主守护生长,掌握的是‘护’的力量。师叔虽贵为日神后裔,却只有征之力量,无人替你守护后方。”
              “……”紫英这一段话,确实正中玄霄长年来心中所想。他性情高傲,不屑与皇亲国戚与大臣们打交道,故而贵为太子,却无法壮大自己的党羽。他擅长征战,却无人替他守备后方,转运粮草。他虽有鸿图大志,却缺乏人才替他周旋安排,统整琐碎杂务。他微一甩袖,道:“好,既然如此,便让我看看你的决心与本事。”
              紫英长揖道:“如今羲和大燕已然结亲,不可兴战。若欲开疆辟土,只能兵指幻暝。”
              玄霄微微点头:“你打得好算盘。为护大燕,不惜将战火导向幻暝。”
              紫英续道:“然而攘外必先安内。甘渊乃羲和之国都城,中有先天八卦阵,为全国防御枢纽。而今也到了大阵加固之期。周易有八八六十四卦,故而先天八卦阵需要六十四位身带灵力的皇亲国戚手持宝剑,合力加固。阵眼为一阴阳太极图,需要一乾元与一坤泽合力运转。”
              玄霄冷然瞧着他:“你知道得不少。”
              紫英点头:“我虽不出门,属下也会时时为我带来城中消息。师叔白日里寻我练剑,是要试我的灵力与道剑,是否足以胜任此务。只是师叔对我仍有疑心,才不曾道出吧。”
              玄霄颔首:“如今国内坤泽,只你与夙玉。夙玉卧床不起,行将就木。你却非我国皇亲国戚。”
              紫英笑了出来,提醒道:“师叔,紫英都是你的人了。”
              玄霄嗤笑一声,忽而上前,一把将紫英揽入怀中:“…我差点忘了。”
              “……”紫英心中怦怦而跳,低声道:“师叔,放我出去吧。”
              玄霄笑道:“看在你终于服软的份上…明日开始,你可以自由行走于都城内。”他放开紫英,忽厉声道:“你若敢有异动,我必将你斩于剑下。”他捏住紫英下颚:“别以为我会怜香惜玉。”
              紫英脸上微微一红,推开玄霄的手,转身将琴抱起,自回卧房。


              31楼2019-03-18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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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更新了。
                你们看文要记得评论啊,不然我会很没动力写文的。身为一个作者才会知道写文有多累。身为一个读者我也很明白看文很爽很快(??)但就是懒得说话的心情。不过后来我尽量避免潜水看霸王文。看很火的文章我就只看文不说话。但是冷圈作者我一定会冒泡给评。因为我清楚知道冷圈写文有多寂寞,多不容易。
                @纳兰子非 @tuyinxue @花魔葬 @草木葳蕤君归来 @水玉冰凌sky


                37楼2019-03-24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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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隔日紫英告知天河菱纱好消息时,两人都无比欢欣雀跃。
                  “紫英,你办到了!太厉害啦!”
                  “小紫英,快告诉我们你怎么办到的。”菱纱笑道。
                  紫英脸上微微泛红:“不过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又恰逢先天八卦阵需要加固,师叔非用我不可…”
                  “噗。”菱纱笑起来:“算啦,知道你不好意思说。不逼你了。不过这样看来,玄霄不是一个绝情之人呀。紫英我觉得你未来大有可为。一定要好好抓住太子爷的心。”
                  “胡说什么。”紫英甩袖。恰逢这时袁总管来汇报东宫诸般内务。紫英听罢,简单吩咐几句。袁总管又道:“太子妃所吩咐待客厅室,皆已安排妥当。若有人上门毛遂自荐,老奴皆会报与您与太子知晓。”
                  紫英点头:“虽缺乏财源,但太子求贤若渴之心,广纳能人之诚意,却不能不让人知晓。招文馆虽只几座屋宇,一切从简,还望总馆切勿怠慢了来人。”他说着,转身对菱纱与天河:“走吧,出宫。去城中查看先天八卦阵。”
                  菱纱偷笑:“小紫英,你方才的模样,真有女主架势。真难想象半年之前,你还上阵带兵打仗呢。”
                  天河点点头:“紫英厉害。菱纱你学着点。”
                  “什么!你…”菱纱气得俏脸晕红。紫英在一旁忍不住笑,当先出门而去。
                  甘渊城内车水马龙,端的是大国气派。在紫英被幽禁东宫这大半月,菱纱多半陪着紫英,天河却已经将大半个城市跑遍。此时便带着紫英与菱纱逛起来。
                  “紫英,我知道一个好地方,一定要带你去瞧瞧。”天河说。
                  菱纱道:“紫英有正事要办呢。咱们可不是出来玩的。”
                  “出来都出来了,不好好玩玩怎么行?”
                  紫英道:“无妨。先天八卦阵分布在城中各处,我正好顺路查看。”
                  天河带着两人穿越大街小巷,走了好一段路。菱纱看着街边楼台渐显华丽浮夸,还挂有招风彩旗,丝竹乐声隐隐传来,不禁叹道:“好家伙,带我们到这种地方。”
                  紫英点头:“这莫不是接近了闻名天下的章华台。各方能人异士聚会此处,也常办一些诗画雅集。倒不是只有歌妓舞妓在此营生。”
                  天河指着不远处一高台:“那里好热闹,我们过去看看。”
                  几人越靠近章华台,越是摩肩擦踵,人声鼎沸。他们三人竟是挤不到章华台前。菱纱靠着绝佳的轻功,攀着一旁的树干跃上一处极为靠近章华台的屋顶,而后抛下绳索,笑道:“紫英,天河,上来这边。”
                  紫英当先过去,拉着绳索稍一借力,便上去了屋顶,接着拉天河上来。三个人坐在屋顶,望下看去。但见章华台上一青衫女郎手抚秦筝,歌声清澈,直入云霄。天河指着她:“那就是甘渊城第一琴师,琴姬姑娘。听说今天有人要来砸她的场子,所以聚集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琴姬一曲奏罢,果见一清丽无双的紫衣少女,怀抱箜篌,款款走上章华台。紫英一怔,道:“这位姑娘我在太清帝筵席上见过。”
                  “什么?”菱纱奇道:“公主郡主,会到这种地方来?”
                  那紫衣少女已在琴姬对面坐下,开始弹奏箜篌。紫英听那箜篌,端的有昆山玉碎,芙蓉泣露之音,是他未曾听过的异国曲调。但见那紫衣少女虽看似纤纤弱质,但越是弹奏越显气度绵长悠扬,指下竟如有万千兵马,惊滔骇浪,颇有一曲欲动天地鬼神之势。紫英几人自幼修炼,有灵力护体,倒还无妨。然台下观看的百姓听众,已有不少为她乐音所惑,渐渐眼神呆滞,魂飞天外。
                  紫英暗道一声不好。但见那琴姬起身,走向紫衣少女,出手按住箜篌丝弦,温声道:“魂梦魅曲,果然惊人。琴姬愿赌服输。还请妹妹饶过台下一干无辜百姓。”
                  紫衣少女抱琴而起,笑道:“姐姐当真可以为我引见太子妃?”
                  琴姬温声道:“你是幻暝质子,来此寄人篱下,自当安分守己,等着回国继位。何必…”
                  紫英心中一凛,对天河道:“天河,下去捣乱。砸场子,扰乱摊贩,能怎么乱就怎么乱。菱纱,去换件不显眼的衣服,趁着人们不注意,带走那紫衣姑娘,就说太子妃有请。我去河堤那边等你们。”
                  菱纱与天河随即应下,跳下屋去。一时野人靠着蛮力,发威似地横冲直撞,破坏力堪比山猪,惊得百姓摊贩人仰马翻,当即引起一场骚乱。菱纱趁机抢了一个妇人的外袍,迅速穿上,盖住那身显眼的红色短打,随即跳上章华台,拉着那紫衣女子就跑。
                  紫英看事已办成,这才从屋后悄悄溜下,往河畔人烟稀少处而去。
                  * * *


                  38楼2019-03-24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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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三人回到东宫时,只见袁总管迎出来,对紫英躬身道:“有一白衣长者求见太子妃,已在招文馆正厅等候。”
                    紫英一面匆匆往里走,一面道:“来了多久?可不要怠慢了老人家。”
                    袁总管道:“那人晌午便到了。听说您不在,他反而面露喜色,说他就在厅中等您。方才还在那儿候着自行看书,总也不肯回去休息。”
                    紫英心中疑惑,隐隐觉得来者不凡。他风尘仆仆地归来,也不稍作休息,接过仆役递来的茶水啜了一口,便往招文馆而去。
                    紫英一踏入正厅,便看见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那老者慈眉善目,须发皆白,跪坐案前翻阅手扎。寒月剑匣静静躺在主人身侧,光耀如昨。紫英鼻中一酸,脑海中浮现自己幼时趴在剑匣上睡着,醒来时身上盖着师公外袍的情景。
                    老者听得声响,起身转向他,微笑道:“紫英。”
                    紫英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奔向前,像小时候那样扑进宗炼怀中。进了东宫之后,坚忍的他头一次忍不住泪水,放纵地抱着宗炼肩头流泪。
                    “哎,哎…怎么哭了?可是要心疼死我…你是男子汉了,又不是当年的小娃娃…来,给我说说,是不是玄霄欺负你了?”
                    紫英摇摇头,半晌才哽咽出声:“师公,弟子五年没有见到您了。您不辞而别,从此消声匿迹,我还以为您…”他忽然察觉自己失态,放开宗炼,便要跪地施礼。宗炼忙扶住他:“不要讲这许多虚礼。再说,你现在是太子妃,我只是羲和之国一介草民。”他说到此,忽觉门口气息波动,转头望去,不禁一怔。
                    “老师。”玄霄站在厅口,微微一笑:“我千般明查暗访,老师总不肯现身相见。紫英一到,您就亲自登门拜访。不觉得厚此薄彼吗?”
                    紫英也是一愣,回头望去时,只见玄霄淡淡道:“过来。”
                    紫英略一沉吟,便朝玄霄走去。玄霄牵起他,二人携手入座。玄霄亦笑对宗炼:“老师请坐。”
                    直到两人在主位上坐下了,玄霄也没松开手。紫英任他握着,问道:“怎么回事?师公也是你的老师?”
                    玄霄略一颔首:“宗炼老师教过我相剑,远在他教你铸剑之前。”
                    宗炼是当时名闻天下的大铸剑师,游走诸国,行迹不定,谁也不知他的来历。他行经大燕国时,为了教导紫英,停留了八年之久。紫英从小跟着宗炼学习铸剑,直到十四岁宗炼不辞而别。在那之后紫英日夜思念师公,请人打探却了无音讯,几度以为宗炼已经故去。
                    玄霄转向宗炼,笑道:“老师,您欠我跟紫英一个解释。瞧紫英哭成这样,我也不忍心啊。”
                    宗炼笑而摇头:“定是你欺负人家了。紫英性情最是坚忍,向来有泪不轻弹。如今嫁与你,该是忍了多少委屈?”
                    玄霄叹道:“老师果然是厚此薄彼。”他转头望着紫英,手上紧了紧,笑意温然:“你给老师说说,我怎样欺负你了?”
                    紫英脸上微微泛红,转而对宗炼:“太子待我很好。师公不必担心。”
                    宗炼叹道:“把人关着十天半月,形同幽禁,也是‘待你很好’?”
                    玄霄撇嘴:“弟子刚刚大婚,紫英又是这等容色。老师还不许我沉醉温柔乡十天半月了?”
                    紫英:“……”
                    宗炼瞧着二人紧握的双手,不禁失笑:“好啊,好啊。天作之合,喜结连理。看来你二人,不单单只是秦晋之好。我作为老师,还欠你们一样贺礼。”
                    他说着,从寒月剑匣中取出一对阴阳双剑。一剑细长而通体冰蓝,隐现寒光。它无有剑格,却更令冰寒之气于剑身上游走自如,如水之流动,畅行无阻。一剑宽阔而通身艳红如火,大开大阖,朗然有傲视天下的霸气。
                    紫英一见,不禁屏息,知道眼前是蕴有天地灵气,极为罕见的神兵。玄霄也极懂相剑,望着双剑,目不转瞬。宗炼道:“先天八卦阵十九年需加固一次,且必然要用上灵剑协助大阵运转。你二人各占乾坤之位,正需一对阴阳双剑加以辅助。此阳剑名羲和,阴剑名望舒,各自汇集日月精华之力,便送与你二人了。”
                    玄霄请侍从收下双剑,叹道:“多谢老师。得此双剑之力,大阵加固,定然无有不顺。”他转而一笑:“可是老师,你还是得解释一下,为何总是隐姓埋名躲着我?直到紫英前来,你才肯现身相见?”
                    宗炼摇头而笑:“你找我,是为了大量铸造兵器,好兴战事。我一介隐者,不愿卷入天下纷争,多造杀戮。但紫英是我的关门弟子,亦是我这一门冶炼之术最后一代传人。他招贤纳才,我作为他的师公,焉有不来帮他之理?”
                    玄霄笑道:“老师这个理由可是太牵强了。言下之意,若是紫英请您出山铸造兵器,您就肯了?”他说着,转头望着紫英。
                    紫英迟疑片刻,将手从玄霄掌中抽开,起身对宗炼长揖:“羲和不日即将对幻暝用兵,届时必定需要大量铸造精良刀剑。弟子虽能自行铸剑,却不善此大量营造。望师公帮助弟子。”
                    宗炼微微颔首:“我亦正要将这最后一门冶炼绝技传授于你。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开炉教你,纯属我师徒之间传道授业,并非宗炼协助羲和之国锻造兵器,好兴兵攻伐他国。营造之时,所有要务由你主持,休得对外声张、透露我的姓名。”
                    紫英喜道:“多谢师公!”
                    玄霄微微一笑。宗炼转头对玄霄笑道:“你看到了吧,不是为紫英,我不会愿意再次出山。你日后需得好好待他。因为紫英将是你不可或缺的辅佐之人。”
                    玄霄摇头:“哎,老师便是老师。偏心得很。”
                    宗炼一抚长须,笑道:“也不完全是偏心。紫英的性子,宏观大度,悲悯苍生。将利刃交在他手中,便是不得已而争战,他也会尽量减少杀戮,令天下太平的那一天早日来到。可玄霄你身为乾元,便有嗜血残暴的本性,若没有紫英辅佐,只怕会多造杀戮。我也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宗炼转而对紫英温声道:“你已嫁入东宫,即使赴汤蹈火,也要竭力辅佐玄霄。如若不然,对你以及大燕,都没有好处。”
                    紫英抱拳:“弟子明白。”
                    宗炼又对玄霄道:“紫英的性子,惯于承受,他能耐住千锤百炼的锻打,如宝剑一般,这是我收他为关门弟子的原因。但宁折不挠,是剑的本性。你不要逼得他与你玉石俱焚。我只教你相剑,是因为你的性子,能够相剑用剑,却不适合学铸剑。紫英是你手中的利器,你要好好爱惜他。”
                    紫英觉得自己颇无法直视宗炼这一番话。但见玄霄微笑长揖道:“老师教诲,弟子理会得。”
                    师徒三人一番叙话,已近天黑。玄霄命人摆上晚宴,三人各叙别来种种,深夜方才送宗炼出宫回家。二人直送到门口,紫英望着宗炼独自打灯笼离去的背影,叹道:“大隐隐于市,原来师公一直住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玄霄淡淡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紫英并无回头,温声道:“师叔都派人跟踪我了,还怕我在您眼皮底下胡来?”
                    玄霄一下抓住紫英双肩抵在宫墙上。紫英后背重重一撞,闷哼一声,赌气不语。但听玄霄一字一句狠狠道:“若非老师方才叮嘱,我现下不会对你这般客气。”
                    紫英咬牙:“先天八卦阵八大主卦,非灵力高强者不能胜任。我只是邀请幻暝少主补上离火之位。师叔不信紫英,也就罢了。”
                    “哼。”玄霄放开他,指着宫墙边缘的一株杏树:“看见没有?”
                    紫英冷冷道:“看见了。”
                    玄霄忽然拔剑出鞘,扬手挥出。剑出如风,登时将那杏树靠近宫墙的枝条斩下腕口粗的一条,掉落草丛中,而后淡淡道:“你若敢红杏出墙,这就是下场。”
                    紫英冷笑:“师叔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紫英这回,可没有被你吓哭。”
                    玄霄被他气得笑起来,一俯身将紫英抱起。紫英心中一慌,道:“师叔作甚?”
                    “把你当小孩子。”玄霄道。
                    “放我下来…”紫英又惊又怒,却不敢挣扎反抗。竟被玄霄一路抱着往寝宫而去。路上侍女仆役们瞧见,要么遮住眼睛,要么掉头就走,没有人敢直视这幅画面。沐风瞧见,不由叹了口气:“太子妃又惹得太子生气了。”
                    袁总管摇头:“太子妃从前终究是皇子,甚是硬气。他二人这般较量,不知何日方休。”
                    沐风低声道:“真是太让人羡慕了。太子从来没有对谁这样较真、这样上心过。”
                    袁总管:“……”
                    玄霄将紫英抱回卧房,将人扔在床上。紫英翻身欲起,却立刻被压制在枕上。只见玄霄近在咫尺,呼息相闻,凤眼中如要喷出火花,冷笑:“方才没有被我吓哭是吧?你别忘了,我总有办法让你哭出来。”
                    紫英心下惊惧,开始挣扎:“师叔且住,现下还不到寒毒发作之期…”
                    “你没有寒毒发作,我就碰不得你?”玄霄扯下他衣带:“你说过要克尽职责。那么这,也是你身为太子妃的职责。”
                    “……”


                    40楼2019-03-24 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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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华丽的太子寝宫中,大红帘幕喜帐尚未撤下。羲和太子一身白袍,立于窗边,一任月光将他的身影映照得越发孤傲挺拔。大燕皇子靠在床头,衣衫不整,一头乌发滑顺地披散于身后,神情憔悴,一双秋水明眸变得有些红肿。不必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情状甚是狼狈,估计就像书上所说的雨后残花…
                      坤泽的身体天生适合承欢身下,即使硬气如紫英,也没有办法抵抗身体的本能,何况对方是一个灵力如此高强的乾元。只要玄霄愿意,就能够轻易地让他在床上彻底的臣服、欲仙欲死、甚至哭泣求饶。紫英对此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意愿。但这不代表他的内心也能就此臣服。身体的不由自主与内心的不甘,不断拉扯着他的身心,矛盾不堪。
                      他是真不明白,为何玄霄要这般折腾他。
                      “师叔,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若是只在这件事上征服紫英,想让我心服,那是万万不能。”
                      玄霄白袍似乎因夜风吹拂,略微动了动,却并没有回头。片刻后,他嗤笑了一声:“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但是难道自古兵家便从此只攻心,不攻城了?你不是用兵如神么?怎么不明白这一点?”
                      “……”紫英从来不知道兵法也可以拿来这样比喻。但至少自己现在似乎从一匹野马,上升成为一座坚不可破的城池了…可喜可贺。
                      紫英淡淡回道:“那么师叔也该先攻心,后攻城。”
                      玄霄笑起来:“对你,我不想讲先礼后兵那一套。那太麻烦了,而且也不适用于你我之间。宗炼老师说你惯于承受。我知道你受得住。”
                      “…………”紫英无言半晌,微微点头:“好,先兵后礼。紫英愿闻师叔之礼。”
                      一番云雨过后,大约使两人冷静不少。微凉夜风拂动,吹去方才卧房中燥热气息。良久,玄霄缓缓开口道:“久闻大燕皇子慕容紫英重信然诺。但你我之间,并没有承诺可言。只有征服与被征服。”
                      紫英摇头:“我不希望我与师叔的关系,仅止于此。我给予师叔应有的辅佐,师叔予我应有的信任与大燕长久的太平,这难道不是承诺?”
                      玄霄回身朝他走来,高大身躯在月光投射下,于青石砖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走回床边,伸手抚上紫英脸颊。
                      “……”紫英怔然看着玄霄。此刻的玄霄笑容有若午后艳阳,温暖明亮。脸颊上传来的热度,也灼烫得他心慌。他恍惚想起,不只是坤泽拥有魅术。玄霄身为乾元,也自有他颠倒众生的一套本领。现在,玄霄莫非是在对他使用魅术?
                      “你以为,只有你被我所征服?”玄霄笑道:“你外表这样硬气,内里却实在温柔得销魂蚀骨。我也实在是…欲罢不能。”
                      “……”紫英难堪地转过头去,避开玄霄手掌的热度。只听玄霄又道:“你知道你幼时不由自主想靠近我,是怎么回事?我当年初初成年,不懂控制乾元灵力,任凭魅惑之力随意外散。你身为坤泽,即便年幼,也天生就难以抗拒这种吸引。”
                      “…………”紫英沉默半晌,低声道:“师叔,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玄霄淡淡道:“好,不提从前,只说现在。你既然嫁予我,应当知道,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紫英摇头:“我并没有…”
                      玄霄冷冷道:“你现下没有,不代表你将来不会。大势所向,我不得不重用你。然而在你辅佐我之时,我的生死存亡也将掌控在你手中。”他凝视紫英:“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紫英怔然看着他。玄霄所言不虚,他一时竟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词句。他一出东宫便见了柳梦璃,小谋是争取大燕与幻暝联盟。大谋则可危及玄霄太子之位。
                      玄霄因夙玉与人私奔之事,已经多受国人议论。若今天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再与柳梦璃结亲,逃往幻暝,那玄霄必将沦为天下笑柄,太子之位也必定不保。柳梦璃大可以如此借刀杀人—太清帝诸子之中,重楼只知打仗,不懂权谋。元越虚凉为贵妃所生,飞扬跋扈,不成气候。惟有玄霄惊才绝艳,深不可测。若一朝即位,怕是要更胜过太清帝。如能扳倒玄霄,羲和之国必定国势转弱,则幻暝与大燕,将不必再受强国威胁。
                      而失去太子之位,沦为天下笑柄的玄霄,将会如何?一朝失势,谁敢说贵妃一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取他性命,好扶助元越虚凉上位?
                      这种种,紫英不敢想,玄霄不愿说。却不代表柳梦璃不曾这样想。三个国家,三位皇子各怀心思,只要稍有异动,便可掀起天下动荡。
                      玄霄望着紫英,一字一句:“你曾经才名满天下,雖一朝沦为和亲王子,你的能力仍然举足轻重。连我父皇以及宗炼老师,都对我施压,命我重用于你。但是,你能辅佐我,也能倾覆我。你是一把锐利的双刃剑,又似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若是对你毫无防范,一开始便全心交托,我玄霄就成了个傻子。你我半年前还曾在战场上短兵相接,而我现在不过将你软禁十天半月,便逐渐交予你权利,你却告诉我,我不信任你?”玄霄摇头叹息:“慕容紫英,你还是太年轻。”
                      紫英低声道:“师叔信任紫英,我都明白…”
                      玄霄望进他眼中:“寻常百姓夫妻,自当互信互爱,毫无芥蒂。但你我生于皇家,又各来自异国,便不能没有两国之间、甚至三国之间的利害交锋。然我对你只有信任。我别无选择,只有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背叛于我。”玄霄道:“但是你拿什么与我交换?你有什么资格,说要与我订下承诺?”
                      “……”紫英望着他,竟是哑口无言。
                      玄霄转过身去,挥袖道:“我许诺你,将来在你有生之年,永不发兵灭燕。这项承诺,太子妃可还满意?”
                      “师叔!”紫英心下感动,哽咽着唤了一声,随即掀被下床欲施礼。却在落地时微一踉跄。玄霄回身扶住他,摇头:“你不需对我如此多礼。”
                      紫英紧抓着玄霄宽阔手掌,咬牙忍着泪水。今夜的玄霄令他感到无比安心。羲和太子忽然表现出年长者的成熟气度,道出了他从没想过的种种。竟让紫英觉得自己先前实在太幼稚…而玄霄,竟是一直在忍让他,包容他的那一个。
                      玄霄见他如此,不禁摇头笑道:“宗炼老师说得没错,你小时候爱哭…现在也不惶多让。”
                      “……”紫英开始由衷感谢起宗炼。若非宗炼来到,与他二人各叙师徒情谊,还提及了许多二人幼时之事,也许他与玄霄仍是之前那般剑拔弩张的状态。
                      “你现下可还敢说,我只是在那件事上征服你?”
                      紫英晕红着双颊,摇头道:“师叔,夜已深了,睡了吧…”
                      玄霄一笑,将人抱起放在床上。自己也躺在紫英身侧。紫英怔然良久,道:“师叔全心信任我,我却拿什么与师叔交换?”
                      “如果可以,”玄霄笑了一声:“我想要你小时候曾给过我的东西。”
                      “…什么?”
                      “全心的爱慕。”玄霄笑道:“再次爱上我。色授魂与、倾心相恋…如何?”
                      “……”紫英双颊发烫,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低声问:“师叔,我小时候,真长得那么丑?”
                      “不丑。漂亮得很。”
                      “…那师叔为何要将我吓哭?”
                      “……”
                      玄霄没有回答,片刻后呼吸渐匀,不多时便已入睡。紫英怔怔看着繁复雕饰的屋顶,良久才反应过来。
                      …师叔方才,莫不是也对自己用了美人计?玄霄说要对他先兵后礼,那么现在,他是被师叔既攻城、又攻心了?
                      紫英翻身看着玄霄安静的睡颜。只觉那有如玉石雕就的俊美容颜,仍如幼时所见那样,恍若天神临世。此刻长大后的他,身为一个兵家,又由衷地开始佩服起玄霄的心计与胸襟。
                      美人心计,英雄如是。
                      两位棋逢对手的帝后较量,到了最后,不知是谁入了谁的圈套。


                      41楼2019-03-24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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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玄霄醒来时,已然入夜。沐风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而他微一转头,又见菱纱趴在另外一侧。有人躺在身旁…他目光上移,那人身上只着中衣,浑身除了头颈之外,竟然从头到脚插满了针,故而动弹不得。
                        而后他便看到了脸色惨白的紫英,正自睁眼望着他。见他醒转,便面露喜色。
                        “……”玄霄望着他,叹道:“你受苦了。该是太医下针,封闭了你全身经脉,令灵力不得流转。寒毒是暂时不会发作,但你却也动弹不得…疼么?”
                        紫英怔怔望着他。其实针灸并不如何疼痛,只是他不能动弹,不免全身酸麻,难受得紧。若说疼痛,他觉得玄霄此时应该更疼。但玄霄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竟像是他所见过的大燕将领与战士一样,伤惯了,不屑喊疼,也惯于忽略痛楚。
                        紫英过了良久,才咬牙道:“师叔今日不当如此。”
                        “我能怎么办?”玄霄淡淡道:“让你过不了坤卦上六爻,被大阵反噬而死?令大阵加固,功亏一篑?当时的情况,我只能这么做。”
                        “那么师叔便不当让紫英上阵。”紫英冷冷道:“你明知大阵会反噬身中无有羲和皇室血脉的人。”
                        “我并不知此事。”玄霄道。
                        紫英并不信他:“重光青阳二位老将皆知此事。师叔是主导大阵之人,如何不知?”
                        “我说的是,我并不知道大阵会反噬你。”玄霄道:“自古皇后与太子妃参与加固大阵,皆能不被大阵反噬。为何你是例外?”
                        “……”紫英沉默片刻:“也许她们皆是羲和皇族?”
                        “不全然是。”玄霄道。他思索片刻,道:“是了,自来皇室后妃,参与加固大阵时,如非本身便是皇室表亲,便是怀有身孕,或已有产子。大阵认得腹中胎儿,或她们血脉中儿女所残留的灵力,故而不会反噬。”
                        “……”紫英气极反笑:“师叔莫非以为我也是女子?!还是以为我能替师叔孕育子嗣?”
                        玄霄笑了出来:“好了,是我疏忽。你别着恼。”
                        “噗…”
                        床尾发出一声轻笑,二人转头才发现菱纱与沐风都已醒转,两人都在拼命忍笑。紫英顿时一阵尴尬。敢情沐风与菱纱把他们刚才争执的话语都听去了…
                        “太子自来大事清楚,小事疏忽。”沐风笑道:“太子妃千万别置气。”
                        “果然雄才大略,不拘小节。”紫英冷笑:“难怪给了小人可趁之机。”
                        玄霄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元越与虚凉袭击我,也是我的错了?”
                        “吵,接着吵。”菱纱抱着肚子忍笑:“噗…小紫英,你现在这副模样,好像我娘骂我爹的时候…一模一样…噗哈哈哈哈…”
                        “…………”紫英无语凝噎。
                        玄霄冷冷道:“我若是你,一剑就卸下了元越一条臂膀。你妄自调动体内寒气,激发望舒剑去冻他,是伤人伤己。”
                        紫英恼道:“你是太子,是兄长,能砍他一条臂膀。但我却不能。”
                        沐风忍着笑绕过去拉起菱纱:“我们去外边吧…殿下,有事情唤我一声,沐风就在门外守着。”
                        “不必了。扶我起来,然后端水过来。”玄霄淡淡道:“韩菱纱,把紫英身上针全都拔了。我立刻给他治。”
                        紫英瞪大了眼望着他:“不可!你若是伤口迸裂…”
                        玄霄一挑眉:“我自知深浅。你以为我自取心头血,真能一剑穿心?我通医理,那一剑刺得不深。方才也让太医缝合过了。”
                        沐风一面倒水一面温声道:“太子懂医理的。太子妃信他一回吧。”
                        “……”紫英静静躺着,让菱纱一根根取下他身上的针,问:“梦璃可还好?”
                        菱纱摇摇头:“性命无碍。太医给她看过了,十分讶异她能活过来…”
                        紫英冷冷道:“师叔想必知道大阵会反噬梦璃。”
                        玄霄接过沐风端来的茶水,啜了一口,淡淡道:“我原承望反噬之力要了她的命。怎料她身上配戴了帝女翡翠?你放心。她不但会活下来,还极有可能完全康复如初。”
                        紫英微微咬牙:“师叔与梦璃有何深仇大恨?”
                        “呵。”玄霄笑道:“莫非真要等到发生那亡国之仇,夺妻之恨,我才来后悔莫及没有及早除掉此女?”
                        “……”
                        待得菱纱将紫英身上近百根针全数取下,与沐风出去带上门后,玄霄瞧了紫英一眼,问道:“你在等什么?”
                        紫英脸现红晕:“……”
                        玄霄瞧着越发好笑:“大燕皇宫里的人,莫非真的什么也没教你?”
                        “教过。”紫英脸上更红了,咬着嘴唇摇摇头:“师叔,再等两日吧…”
                        玄霄眉头一皱,反手拔下头上发簪,便要往手腕上划。紫英惊得忙扑上前握住:“师叔干什么?!”
                        玄霄挑眉:“我的鲜血与太阳真火一样灼热。你不肯自己坐上来,那就喝我的血,效果一样。”
                        “…………”紫英双颊晕红,却仍是断然抢过玄霄手中玉簪,远远扔开。而后默默开始解衣。
                        * * *


                        47楼2019-03-24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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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氤氲水气中,紫英只着中衣,默默地帮玄霄擦拭着身躯。他脸颊还有些红,也不知是因寒毒已解,身体已经温暖之故,还是仍在为方才那一场情事感到羞耻。玄霄望着他的模样,只觉得越发好笑。
                          真是的…好歹也是堂堂皇子,怎能纯净害羞到这个地步。
                          紫英也不甚明白自己怎么毅然包揽下帮玄霄擦身、照料生活起居琐事的。可能因为他觉得玄霄是因他而伤,也可能他觉得这是身为太子妃的职责所在。当然更有可能还有一个紫英自己不愿去想的原因:他不想假手沐风或其它妾侍来做这件事。
                          再说了,那些女子终究气力有限。万一搀扶不好玄霄可怎么办?紫英自己是这样想的。而且他与玄霄都是极为爱洁之人,所以由他亲自来打理,再合适不过,也不会出问题。
                          但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开始直视玄霄身下那害他不浅的物事。不过大燕皇子对此也镇定得很。掬一把温水弄湿了之后,又取来皂角仔细抹上泡沫,然后…
                          紫英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晕红着脸,仰起头来看着玄霄。而玄霄垂头望着他…该死。紫英容色本就绝世,现在在浴室内又穿得少,紫英身上薄薄一件中衣已经被他自己弄得大半湿透,紧贴在身上,隐隐透出白玉般的肌肤。这副模样本就已经十足诱人,竟还敢用这种无辜的神态瞧他。
                          “师叔你…忍一忍。”紫英垂下头去,继续专心清洗。
                          “……”
                          清洗的过程太过漫长了。久到玄霄不知道紫英到底是特别爱干净,还是故意的。他索性闭眼不去看眼前这个妖精…忍了好半天,那妖精的爪子只是不肯离开。于是玄霄再次睁眼低头,果见紫英嘴角带笑,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你!”
                          “师叔。”紫英终于把手拿开,站起身笑望着他:“可还受用?”
                          “……”玄霄望着他,眸色暗沉,恨不得把此人就地正法,连皮带骨拆吃干净。可惜眼下他不能牵动胸口伤处…
                          紫英轻轻将他往后推。玄霄退了一步,便靠在墙壁上。紫英双手抓着他肩头,将他扶得稳稳地,而后倾身贴近他,在玄霄耳边轻轻吐气:“今日终于能报得大仇…”
                          玄霄微笑:“什么深仇大恨?难不成…是新婚之夜…”他抬起手,隔着薄薄衣料轻抚紫英侧腰:“…我强占了你的事?”
                          紫英脸上微微一红,低笑:“师叔既然知道…”
                          他忽将两人距离拉开,又舀了一瓢水,仔细替玄霄冲洗。确认冲得干干净净,无一丝皂液泡沫残留后,才拿布巾仔细擦干。整个过程紫英做得仍是极缓,彷佛要慢慢享受复仇的滋味。玄霄只得全程咬牙忍耐。最后紫英简单替他穿上宽大外袍,将衣带松松系上,扶他坐下。然后当着他的面开始解下自己身上湿透的中衣,
                          “…………”
                          玄霄便是眼睁睁地看紫英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开始清洗身躯。好不容易等到紫英洗好穿上中衣,带着笑意过来扶他起身。紫英扶起他后,沉吟片刻,决定也不扶他走了,一俯身便将玄霄抱起,走回寝室,轻轻将羲和太子放在床上。
                          玄霄不禁赞叹道:“你可真有本事。”
                          紫英亦上了床,一脚屈膝抵在玄霄双腿之间,双手撑在玄霄耳侧,俯身望着身下人,笑得无比魅惑:“师叔,可是怕了?”
                          玄霄微笑摇头:“哪里能怕?”他停了片刻,凝望着紫英,温声道:“你能这么对我,我开心得很。”
                          他这么一说,倒立刻使紫英脸上一红。玄霄抬手抚着他脸颊,轻笑:“你可是救了我一命…我自当以身相许…”
                          紫英脸上更红了,微微咬牙:“师叔当真不介意?”
                          “若换作他人,我自然介意。”玄霄笑道:“但你不一样。”
                          “……”
                          “不是说要报仇?来吧。”玄霄微微一笑,安然闭目:“来讨回你的公道。”
                          “…………”紫英彻底丢盔弃甲,几乎是落荒而逃地爬下床,穿好衣服,溜到一旁几案边,正襟危坐,打开了铸剑手扎。
                          玄霄躺在床上,侧头瞧着自己的太子妃。紫英的侧脸极为俊秀好看,虽埋首书卷中,却仍可看出双颊晕红,略为慌乱的神态。
                          根本没在专心看。玄霄暗笑。
                          他闭目养神片刻,听得床边窸窣声响,睁眼只见紫英正在解衣,然后在他身边躺下。很显然是看不下去书了,干脆上床睡觉。紫英上来后却也不立刻安睡,只是侧躺着怔征瞧玄霄,心底一片温柔。
                          “怎么了?”玄霄忍不住笑:“还不甘心?我任君采撷,你却打退堂鼓。过了这几日,你可再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紫英沉默半晌,忽尔低笑一声,将手探入玄霄衣衫深处,脐眼之下,便自闭目入睡。
                          玄霄笑了起来,伸手握住紫英手,就着紫英握着他要处的姿势,上下摪动。紫英一惊睁眼,立刻双颊晕红—那物事很快变得滚烫坚硬,简直是灼人的温度。但他手却被玄霄紧紧握着,挣脱不得。
                          “师叔…你…!”紫英双颊滚烫,却又恐牵动玄霄伤口,不敢发力挣扎,只气得咬牙:“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玄霄不理他,手上动作更快了,握着紫英手的力道也时轻时重,引导着他去触摸、仔细感受自己那物事,教他何时该轻,何时该重些,要如何使力才最舒服。紫英能清晰摸出那其上暴突的青筋,越发上升的热度,以及微微的膨胀跳动…只要想到这可怕的东西曾在自己体内深处如何恣意妄为,紫英便觉难以忍受。
                          玄霄望着他,笑意深然。紫英满脸羞愤,却又不敢挣扎的样子使他看着极其受用。不多时,玄霄喘息渐深,过了良久,终于释放出来。
                          紫英抽回手来。他怔怔看着满手的狼藉,半晌不动也不语,竟似彻底呆住了。滑稠的液体顺着他指尖滴落锦被上。空气中弥漫着石楠花的味道。
                          “师叔…你…我…”过了半晌,紫英方才涩然道。
                          玄霄笑而摇头:“你实在让我惊讶…身为男子,竟似连这也不懂?”
                          紫英晕红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这样也能够…”
                          “怎么回事。”玄霄正色望着他:“你是生长在皇家。可不是从小在深山古剎中清修。”
                          “……”紫英沉默半晌,转过头去,低声道:“我自六岁开始,压抑自身水属灵力,屏弃喜怒忧悲之情,甚至不准自己笑…压抑天生灵力,也意味着压抑七情五欲。”他顿了顿,轻轻咬牙:“自然也包括这件事。宫里的人不是没教过我,但我学习那些知识,与我学习兵法诗书,是一样的。哪怕只是纸上谈兵,只是不能不懂,不能教人笑话了去。”
                          “…………”玄霄一瞬间百感交集,心疼不已。紫英这般,该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压抑灵力也许还容易,但是要连本性与人与生俱来的欲望也一同狠狠压制,那该是如何残酷?
                          他想,无怪紫英年纪虽轻,却能够用兵如神。兵书人人看得懂,只要头脑聪明,也都能加以运用。但能否运用得当,却取决于用兵之人是否能不受喜怒忧悲所困。因为再厉害、经验再丰富的将领,都能因为受情绪左右而做出错误决断。紫英之所以能理智冷静,用兵如神,显然与他善于压抑情感,有很大的关系。
                          这样的紫英,如何不让人怜惜。
                          于是玄霄温声道:“没事了。你以后再不必如此。”他笑望着紫英:“不必再苦苦压抑。若有不懂的,问我便是。”
                          “……”紫英无言望着他。
                          玄霄不由笑起来:“罢了。想必你问不出口。何况这事也不是用问的,做便是了。来日方长,我再慢慢教你。”
                          “…………”紫英瞪他一眼,转身下床,去清洗双手。不多时拿着湿布巾与水盆回来,开始满脸通红地替玄霄擦拭。玄霄望着他,心下一片温柔,叹道:“你可知…”
                          “嗯?”紫英轻声应道。
                          玄霄微微一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紫英垂着头替他擦拭着,半晌低声道:“先天八卦阵中,师叔的剑舞…很好看。”
                          玄霄嗤笑了一声。
                          紫英红着脸,将用毕的布巾放回水中,方要端起水盆转身下床,玄霄却拉住他手,温声道:“你甘心了么?”
                          “…………”紫英胀红了脸,皱眉:“师叔,你…”
                          …便这么想要被他宠幸?
                          玄霄见他神情纠结,忽然醒悟紫英彻底会错了意,笑而摇头:“我是问你,你现下可是心甘情愿,做我的太子妃?”
                          紫英怔怔望着他。他不能否认自己确实对玄霄动了心,甚至觉得他一定是疯魔了,今晚才会与玄霄这般…
                          良久,紫英低叹:“我不能为情而罔顾家国。”
                          两人皆是沉默半晌。气氛一下子从温柔似水变得严肃沉冷。又过许久,紫英微微握了握手中玄霄手指:“…我答应师叔,在不违背家国大义的前提下,此生绝不相负。”
                          紫英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此生还没有对谁许过这样轻如鸿毛的誓言,简直是说了还不如不说。原来,在国家天下的重担之前,个人的小情小爱,是这样的微不足道。
                          然而玄霄并无着恼,只微微一笑:“若令你背弃家国、罔顾大义而对我倾心相恋,那也不是慕容紫英了。”他缓缓抬手,碰触紫英下颚:“可这样的你,却越发令我…欲罢不能。”
                          “……”


                          49楼2019-03-2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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