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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帅哥!里面有人,您得排队!不好意思啊!”
“啊,冒犯了,但我是早就和封先生有约的。”来人穿着一件深驼色的羊绒大衣,没有戴围巾,依稀从领口处能看见里面精致考究的西装,他手拿一把黑伞,礼貌的递上自己的名片。
“易黎.....”孟辰读着名片上的介绍,“私人医生....”
“不去找你家先生问一问么。”易黎有些不耐,推了推眼镜。
“可我家先生确实有事。”孟辰也来了点脾气,就不问。
“建议你最好问一下,我今日没见到你家先生倒是小事情,不过他要是知道,你拦了我.....”
孟辰裤袋震动,拿出来一看微信。
【让他进来】
“行吧,先生。”
孟辰得了封落的应允,熟门熟路的关门准备带客,却被易黎拦住。
“不必引我,关好你的门。”
易黎扬长而去。
“哎!什么人啊这是!”
易黎在拉门前面站定,他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波涛翻涌。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藏在心底里的那个宝贝。
他握了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深呼吸,打开了门。
之前那个小姑娘已经走了,封落正在整理着文稿纸张,桌子上烧着开水咕嘟咕嘟的响,阳光倾斜下,一切美好的像是梦。
这么凉的天,他只穿了单衣,蓝白条纹的衬衫掖进白色的西裤里,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整个人看起来清冷疏离。
他的手一定很凉。
易黎满心都是想要冲过去抱住这个人,拥住他瘦削的脊背,紧实的纤腰,把他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胸膛。
可他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提醒那个专注的人自己的存在。
封落闻声抬头,看见来人,礼貌性的笑了一下。
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优雅高大,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还带有一些侵略性的男人。
不过这个男人是他开张以来第一个真正要来咨询心理问题的人,价格给的也很美丽,自己虽然自诩文人,自命清高,但是冬天的采暖总不能用小说来烧,更何况,这一阵子他一点灵感也没有,写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人要。
天降这个人,就是来救他的呀。
思及,他起身迎上去,拉住对方的手,天知道他一个哑巴不能说话,本来只是想要握手表示对人的友好的,孰料被易黎一把拽进自己怀里,抱得死紧。
封落愣住片刻,脑子里开始搜寻自己看过的一些心理问题。
皮肤饥渴?这是心理问题么....
情感转移?这个也没有铺垫啊....
封落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只能礼貌性的拍拍易黎肩膀,快速的喘了几口气,表示自己被勒得上不来气了。
易黎会意放手,目光仍是炯炯的看着封落,封落挑眉,心道这人什么毛病啊,这年头想赚点钱怎么这么难呢。他后退一步,拿起旁边的写字板,在上面快速书写。
【你好,我是封落。】
易黎皱眉,“你不记得我了?”
封落腹诽,之前认不认识我不记得,今天来这么一出我想不记得都难。
【我们之前认识吗?】
原来你不记得我了。
原来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苦苦守着月光。
易黎苦笑,“我许是记错了,抱歉,封先生。”
【没关系。】
封落引易黎坐到旁边柔软的沙发里,在一边的茶柜里翻找着茶叶。
龙井吧,啊不行,这个是去年的了。
普洱?不行这个普洱太便宜了平时自己喝喝还行太拿不出手了。
封落余光打量着一旁端坐的易黎,看那人肩膀宽阔,双腿修长,高高大大的,坐在自己会客的沙发里显得有些施展不开了,一刹那竟晃过想要换一个沙发的念头。
似乎是感受到封落的眼光,易黎也看过来,并报以一笑。
那人的眉眼生的真是勾人,封落心漏跳一拍,尴尬的低头接着翻找。
这几年也来来往往的接触过不少人了,是偶尔也有你情我愿的在公事办完时候做做私事的情况,就在这个沙发上,也留下了不少快活。
但这个男人真的也太好看了。
封落强行忍住想要跳过心理咨询的环节直接做做私事的欲望,手里别有意味的拿出一盒菊花茶,走到易黎身边,红着一双耳朵对易黎似看不看的,手里倒水,放花儿,盖盖儿一气呵成,然后托腮看着易黎,一副“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呢”的乖巧样子。
易黎被封落勾的心都要飞了,暗自咬着牙,面上还要撑足。
他已经不认得自己了,那这孟浪功夫便是....对自己有意?
易黎起了坏心,两个人的第一次么,可不能草草的上场,总得拉扯拉扯,才有情趣。
【先生想要咨询什么问题?】
“啊....我睡不着。”易黎故作苦恼的扶额。
失眠?
封落仔细的看了看易黎的眼下,确实有些青黑,刚想了然的回写,落眼又跟易黎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易黎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封落被这一下撩的心都要翻过来,不经意之间脚尖都向着易黎转过去,扯过写字板,手有些颤。
【接受过相关治疗吗?】
封落还没把写字板亮给他看,易黎便已经从比划里看出封落写的是什么了,答道:“抑郁引起的,吃过一些药,副作用很大,就不吃了。”
说话的时候易黎轻轻的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膝头,双目放空的看着不知何处,似是回忆着什么,封落看得出神。
这手,生的真是好看。
“封先生?”注意到封落的失神,易黎出声提醒,打断了他的绮丽幻想。
【抱歉。】
易黎又笑了,这一笑含着包容,理解...还有一些宠溺。
【失眠的具体表现呢?】
“我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
【噩梦吗?】
“是。”
【介意说说内容吗?】
易黎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目光就有些闪烁。
“我小时候,母亲因为意外去世了,我是单亲家庭,和母亲的感情很深,何况母亲去世时我才八岁,我看着母亲的血液流淌出来,满地都是,全都是红色的.....”易黎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么多年了,我忘不掉,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回到那个时候,每一个梦境,无论开始是什么,最后一定是以母亲的惨死做结尾.....”
封落体贴的给易黎倒了一杯茶,听着这经历,他不仅收了收那些放浪的心思。
“谢谢。”易黎接过来,捧在手里,只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我试过很多方式,很多,想要赶走噩梦,可是都没有用.....也找过很多人看过,你知道的,我自己就是医生。”易黎苦笑。
封落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说来挺可笑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望,虚荣,贪婪,声色饕餮,可我只想睡一觉,竟也这么奢侈.....”
封落听完,想要在写字板上写些什么回过去,却冷不防被易黎摁住笔。
易黎敲敲写字板的边,示意他听自己说话,“你知道吗,我除了不该尝试的没去碰,其他的,我都试过了,比如.....”
封落一直垂目不动,听了他这句话,慢慢的抬眼起来。
那一眼,易黎觉得自己好像被无边无尽的月光环绕着。
年复年年的思念和幻想,一朝落在自己身旁,如此真实,温暖。
他突然觉得,睡觉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如果每一个梦都以他作开场,就算结局是狠厉残忍的噩梦,他也甘愿了。
易黎以手覆住封落的手背,缓慢的,一字一句的,“比如....一些大家都喜欢,却又不能过火的事.....”
封落真切的咽了一下口水,他感到自己的耳垂烫的有些发坠,忍不住抬手要去抚摸,却被易黎挡住。
就看着易黎上身探过来,面颊擦着面颊,封落听到他轻轻地在自己耳边说,“封先生....你能...让我睡个好觉么...”
言毕易黎伸出舌尖试探着点了一下封落的耳垂,接着在他耳根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一点一点,缓缓的呼出来。
一瞬间封落天灵盖都好似要冲天飞去,全身的血液都鼓动奔流起来,心跳声一下下振聋发聩,从自己身体中呼出的气体几乎要烫破他的气管。
易黎伸手抚上封落纤韧的腰,轻轻一掐,感到手下的皮肤一震,封落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忍不住了。
真的忍不住了。
易黎手上一使劲,把封落猛地拉到自己腿上坐着,让两人的胸膛小腹都紧紧的贴着。
他看到举世的月光盈盈的,落在封落的眼中。
封落知自己真切的动了情,现下自己不但是个哑巴,更也是个聋子了,他所有的感官都要罢工,只有视觉触觉嗅觉格外灵敏。
这个叫易黎的男人,身上的一切都在吸引着自己。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气息,深邃的眼睛。
他像一把不染血的刀,正悠然的切割着自己的皮肤,自己的灵魂。
封落眼中的雾气凝成了实体,化成眼泪落下一滴,落在易黎的嘴角。
好一场,清美的月下雨啊。
易黎用额头抵着封落的额头,感受着对方比自己稍低的体温,心里竟开了小差。
体温偏低,可能经常感冒,体质不太好,要好好养。
想完自己都一愣,随即笑出声,接着感受到封落依然朦胧但带有询问的眼神,开口解释:“医生的职业病犯了....”
看着眼前的人更加不解的样子,易黎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只专注的欣赏着他怀里的月光。
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些沙哑,“冷吗?”
封落点头,手上却开始解起自己的衣服。
易黎握住封落的手,“以后都不冷了。”
封落只感受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手温柔的护着他的头,抚着他冰冷的背。
易黎在亲吻他。
在这样一个荷尔蒙剑拔弩张的时刻,易黎怜惜的,珍视的亲吻着他。
这场意外的私事,好像有些不同的意味。
真的应该继续吗?
“继续...”
月已中天,澈净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