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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亮/重修】《涉江采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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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闻乐见的狐狸梗,其实这是一篇改动很大的旧文,架空,雷慎,ooc


IP属地:山东1楼2018-09-04 16:49回复

    一、空绿
    章武六年
    迁还旧都的话题,一开始并不是没有臣子上书提起过。光武帝建兴于洛阳,总之,兴复的汉廷一定要回归到风云起兮的北方。
    但是昭烈帝在位的时候,国都却一直没有迁回去。其实这也并不稀奇,刘玄德已是耳顺之年,也就是说,他已经年老了,让一位年老的皇帝离开川地,长途跋涉的回到东都,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因此,迁都的事也暂时为之搁置了下来。
    不过,他们的确觉得皇帝老了,老人总会胡思乱想。
    比如他在精神疲倦,半梦半醒之际,会说起他有一位丞相,风姿卓绝,颖智无匹,季汉走到今日,有他运筹帷幄的功劳。尤其是在最初的那年,刘备更是固执的坚持认为这个人一定存在。他叫什么?好像叫诸葛亮。户曹因此多番查访,也曾拣择出同名之人,但尽皆不是。
    过了些时日,刘备似乎醒悟了过来,也许世上确实没有此人,这件事终于作为一场闹剧,随着第一场冬雪的降落揭了过去。
    人老了,容易胡思乱想,还容易感情用事。
    "他们都说没有这个人。"
    夜晚往往是思绪最混沌的时刻,皇帝对着摇曳的青玉九枝灯的光芒,微微闭起了眼睛,神情充满了疑虑,他向着正在给他斟茶的人说道,"惊蛰,你认为呢?"
    正在垂目斟茶的男子,名为惊蛰,有着端丽而清隽的眉眼,睫色如墨,笑意温和,闻言,停下手来,点了一点头,"陛下,您是对的。"
    皇帝没有再说话,暖风吹拂的春夜总是容易让人困倦,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会问出这句无意义的话来,大概是那张脸生的太相似了,那些流泻在记忆深处的花月水色,便会被无意识的牵引出来。
    就好像有的时候,他觉得他在这里,只是再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仿佛他不在的时间太久,去了一千年,秦人避乱忘却年岁,于是,所有人也都忘却了此人。
    好风如水,静池浸月,半空里落下几许深红淡白残花片。
    惊蛰转过脸去,他看到皇帝的影子落在锦缎光晕迤逦的壁衣上,被摇曳的灯火拉长,又长又凄清的摇晃起来,宛若一首乐曲里,一个突兀的荡了出来的古旧音符。
    二、惊蛰
    惊蛰无姓,就叫惊蛰。
    那时候惊蛰是太予乐署里的琴师,素来安静少话,但甚是刻苦,所以琴技在乐署中也是排的上号的。章武四年,皇帝寿日,太予乐令考校了数月,最后命他在寿宴上与其余几位乐工同奏大曲。
    诸乐工久驻乐署,各司其职,并不曾真正踏足宫禁。但好奇是人之常情,季汉的宫殿廊道众多,曲折萦回,身着华妆的绰约宫人细步行走,环佩叮咚,翠胜峨鬓。而汉宫中莲池极多,绿荷相倚,柔粉白香,层层楼阙的倒影,无声无息的在水间飘散,又被莲瓣坠落时晕开的涟漪悄然揉碎。
    据说,年老的皇帝很是喜爱莲花。
    大殿中的光线显得宽敞而明亮,鎏金铜鹤的纤细长喙衔着沉麝松柏轻柔弥漫的烟香。宝花钿枝,座上珠玑,貂蝉鸣珰,钟鼓皇皇。
    丹墀云阶之上,长珠九旒之下,陛下的眼神宁定而沉默,像封在石头里不露形色的翡翠。他历经顿挫,戎马半生,每一次生辰都在提醒他年华的流逝,长星劝酒,飞光如电,大概已经没有多少事值得他多投去几瞥了。
    乐署着力编奏的这套大曲,套曲其中的一段由古琴、编钟两相和之,意指帝王有君子之德,如高山响泉,流远不绝。这一段音调雅空,旷朗清越,属套曲中点睛手笔,太予乐令早已叮嘱过惊蛰,该曲乃重中之重,不可轻忽。因此惊蛰苦练此处,此刻,他的苦练琢磨显然有了成果,座中诸人面上多现沉醉之状,刘备的唇畔也露出了些许赞赏的微笑。
    当他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殿阶之下专心抚琴的惊蛰,一切忽然变得截然不同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胆敢直视刘备冠旒之下的双眼,便一定能看到从他眼中一掠而过的,那片剧烈震动着却无比温柔的光芒。
    当夜惊蛰被刘备召入内宫当中,是明池西侧的一处偏殿。偏殿坐落于湖心,如今尚是初春时节,池中新荷抽簪,青碧可掬。这殿也无正名,乌木的匾额只有两个笔画匀整的篆字。
    “莲渚”
    惊蛰并不认得字,他目不斜视,由手持铜灯的宫人将他引入了殿阁,随即,门扉在他身后徐徐合上。
    “陛下。”
    殿室内只亮着两盏落地青铜宫灯,两盏宫灯雕刻成了相对而望的孔雀,烛火在孔雀的羽冠上轻盈跳动,宛如一双薄翅鎏金的蝴蝶。博山炉缓缓逸出缥缈如烟海的香云,刘备就端坐在香云与灯火掩映的案几之后,玄色的纹锦大袖正安然持重的逶迤在地面的青砖上。
    “起身吧。”惊蛰听见刘备温和的声音。
    “是。”惊蛰依命起身。
    “不必如此拘谨,你且抬起头来。”刘备又道。
    惊蛰称喏,然后谨慎的抬起了头,微光摇映里,他看见鬓染霜雪的帝王正以一种充满审视和追怀的目光,探究着他的面容,其实,那双眼睛很明亮,蕴满锋芒,并不像一双真正的老人的眼睛。
    时间逝去的节奏绵长而缓慢,惊蛰逐渐被刘备看的忐忑不安,心中惴惴,不知不觉,脊背上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终于支持不住了,蓦地跪倒在地。
    “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
    相较于他的胆战心惊,刘备不以为忤,他挥了挥手,反倒微笑了起来,露出洁净而整齐的牙齿,“无罪。不过……”他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皱了皱眉,“你叫什么名字?”
    “惊蛰。”惊蛰答完之后,又觉不妥,连忙补充道,“鄙人陋名惊蛰,因生于惊蛰之日,父母早逝,故而无正名。”
    说的太多了。话音刚落,惊蛰忍不住心中暗道一句不好,多说多错,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不知陛下是否会觉得他实在是聒噪的无中生有。惊蛰只得继续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事实上并不是很久,刘备点了点头,“这名字很好,你去吧。”
    “是。”
    惊蛰不解其意,但暗自松了一口气,趋步退出殿中。走下台阶之后,他才察觉到,背后流出的冷汗竟然快要浸湿了衣裳。
    他的长相很像他,但并不是他。
    惊蛰离去以后,刘备缓缓从座上站起身来。重云遮空,殿外的水面上结起了淡薄夜雾,风吹月小,寥落星辰。
    再后来,刘备闲暇之时,会召惊蛰过来抚琴,他不爱听别的,只重复的听一首《淇奥》,淇水之竹,恰如君子美良似温玉。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偶尔,惊蛰也会听到刘备在困倦或醉酒之后,无意间说出的某些零碎言语,像一幅经过投梭、织花,经纬穿系而成的蜀锦,将一切线索串联起来以后,这些屈指可数的,零散的话,大概和那位从未存在过的丞相有所关联。
    惊蛰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一切,他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乐工,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缄口不言,低头抚琴奏曲而已。
    尚食亲自奉送来的黄桂酒是温过的,并不伤脾胃,刘备饮过,片刻后便在殿中的屏榻上沉沉睡去,内侍将一袭方胜纹的青绫薄衾轻轻覆在他的身上,博山炉香袅空,惊蛰也悄然收拾起金徽玉轸,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酒还未凉,人能够走多远呢。


    IP属地:山东2楼2018-09-04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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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锦绣
      历代尚未有锦,而蜀锦独称妙。
      春日淑气,桃开烂漫。妇姑浴蚕,织女缫丝。濯锦江畔红袖翠履,鬟髻钗小,绣带翻飞,笑语盈盈而去。
      织机上轧轧千声不盈尺,梭就团花绚烂。
      "陛下,这是今春,织室送来的第一匹蜀锦。"
      竹节薰炉里烧着郁金苏合,烟气不绝如缕,西斜的日光在湖心洒下一片碎晶。一卷质轻地密的蜀锦横置在桌案上,玄青的底色,金银线及各种彩丝交穿来往,织成茱萸蔓草和双鸟祥云,吉庆华丽,艳光灼灼。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主公,这是今春锦官署刚织成的第一匹蜀锦。”
      锦官令将手中当作样品的蜀锦呈了上来,刘备接过。但觉手中绣着缠枝莲花的蜀锦,宛如一匹如玉流泻而下的藕荷色月华,他不由赞叹了一句,“我未入西川前,就听闻蜀锦乃蜀中绝技,今日亲见,果然名副其实。”
      “主公所言甚是。”提及蜀中锦绣,锦官令也毫不掩其称赏之意,忙补充道,“在此要多谢主公,听闻主公有意着人重整川陕栈道,有朝一日,栈道如能再度通达,为蜀锦而往来的商旅必定络绎不绝,蜀锦销路更广,如此一来,开源不绝,西川财流愈盛啊!”
      “为长远计,重修栈道之事势在必行,不过要修出一条兵财广接的大道,尚需耗费些时日。”曾经谋划的广袤蓝图,城池河山,都在渐渐变成触手可及的实体,在他的脚下一寸一寸的铺陈开来。刘备唇畔带笑,放下了手中的蜀锦,“不过你们还得谢谢军师将军,半个多月前,他替你们将官署织机改制了一番,现在刚将图样交付下去……真巧,他来了。”
      “主公。”
      藤紫鹤氅袖袂如云,诸葛亮正踏上台阶朝这里走过来,他的步履一向轻盈,殊不知他衣裾过处,处处皆是惊鸿一瞥。
      “见过军师将军。”锦官令连忙揖手行礼。
      “无妨无妨,不必如此,请起。”诸葛亮话音刚落,刘备便招手叫他再走近些,“孔明过来看看,这是今年春天,锦官官署新织出来的第一匹蜀锦。”
      “是。”诸葛亮今日看起来很高兴,浅笑吟吟的将几案上的蜀锦捧起来,仔细端详了片刻,赞赏了几句织锦的成色,才转过头来对锦官令认真叮嘱道,“我去官署看过了织机,觉得有的地方可以改进,昨日我已经把修改织机的图纸分发了下去,估计成品造成也用不了很久,届时,你们再用新织机织出新锦试一试。”
      “多谢军师将军。”不知怎么的,锦官令被他这一连串的嘱咐嘱的诚惶诚恐,连忙俯身再拜,诸葛亮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
      “军师平日有时说话便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也会被他说的无言以对。”室内春光明亮,刘备的欣喜安适像藤蔓一样无声舒展着枝叶,化作了柔和笑意,慢慢蔓延到了眼底,他忍不住开了个玩笑,不过,究竟是不是玩笑,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
      “我适才让你谢谢军师,现在谢也谢过了,只等着用新织机织出新锦来。我倒想给你们出一道题。”只见刘备扬起手来,指了一指诸葛亮,“你们可能把军师给织进锦里去?”
      “这……”锦官令笑道,“若能将军师也织进去,只怕蜀锦也要贵上不少价了。”
      诸葛亮望着刘备的双眸清亮如星子,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主公又开始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了。
      结果后来,那面蜀锦居然也真的织成了,还是由诸葛亮亲手交到刘备这里的。
      只有一方手帕大小的竹青色蜀锦上,所绣的并不是人,是一只活灵活现的,毛绒绒的银白小狐狸。
      刘备握着手里的织锦,慢慢拧起了眉心,然后抬眼去看座下正在不疾不徐饮茶的诸葛亮,“这是你吗?孔明?”
      “是亮让他们在新织机上试着织的。”诸葛亮用巾帕气定神闲的擦了擦嘴角,再伸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羽扇,不急不躁的,一下一下摇着,很是耐心温柔的解释着,“主公,织机是亮新造的,绣纹是亮亲自定下的,其实仔细想一想,这的确就是在下了。”
      “嗯,孔明说的很有道理。”
      刘备再次低头去看织锦,然后抬眼看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若有所思埋着头喝,似乎是被自己的歪理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孔明,最终,目光又落在了织锦里那只毛绒绒的狐狸上。
      “你啊……”
      刘备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像春风一样,带着温暖和安定的,落在了织锦上。
      孔明已经喝完了第二杯茶,他抬起头看到刘备,于是,他也忍不住跟着他的主公的双眼,跟着他,几乎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
      掌灯时分的汉宫,沿着湖畔,星星点点琉璃明火,风吹起了几朵暮荷,莲叶相触的声音,细碎可闻。
      再后来,那面锦缎却再也没能被找到过。
      四、暖红
      深秋的雨,薰残的香,梳着西风的竹帘。
      蜀中天无三日晴,深秋霜降,天时常都是阴沉着的,今日还下起了雨。
      刘备裹着镶滚了厚重墨貂的皂绨宽裘,倚坐在乌木的卧榻上,半合着眼。惊蛰手扶着琴,流苏帷幔间萦绕着蜿蜒的香。
      只见宛宛转转的一缕细烟,香灰轻白淡粉,袅袅的,却隐入云母曲屏上雕镂连绵的碧青漆绘远山间去了。
      "陛下今日还听淇奥么?"惊蛰垂目问道。
      "嗯。"皇帝颔首。
      殿外风雨簌簌,琴音也萧萧。
      长沙郡
      不知从何时起了风,秋风飒飒,雨丝摇落,庭树阶花笼罩在一片清冷氤氲里,梧桐落叶积起一片柔软的暗金,在暮色里渐渐被渲染的不甚分明。脚步声由远及近,僮仆手中提着一方食盒,心无旁骛,疾步匆匆的在回廊中走着,冷不防,迎面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他站定了,才看清来人是谁,急忙躬身,“主公。”
      刘备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并未计较他适才撞了他的事情,只是问道,“你如此匆忙,是要去哪吗?”
      “在下刚从庖厨那边来,正要给先生送些饼饵。”
      “原来是这样。”刘备似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我正要去找他,你将食盒给我吧,我替你拿去。”
      “是。”
      僮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便把食盒交给了刘备,然后垂首离去。
      冷而白的雨滴从黛灰瓦当上坠落,风铎被吹的轻响,当啷、当啷……听起来有些寂寥。
      门没有关紧,刘备只用手轻轻一推,门就慢悠悠的转开了。
      屋里点着烛火,很静,静的像没有人,只有一柄铜鸭香炉,焚薰甘松和兰芷后剩余的残烟,正从铜鸭镂空的羽毛纹路里时断时续的喷出来,香气已淡到几不可闻。刘备看到,他已经伏在案几上睡着了。
      他无心惊动他,于是悄悄走近,将食盒放在桌上。然后,默默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孔明逶迤在案上的墨灰色大袖压住一卷淡黄绢帛,绢帛露出的地方描画着山水地形轮廓,还有几行密密麻麻的蝇头隶字,毛笔正横放在他蜷起的指尖旁边。漆黑的发丝散落在他的侧脸上,凉的像泉水一样。
      刘备缓缓将那些散落的发缕从他的面上拂开,他睡的有些沉,手臂压的他眼角泛红,薄薄的红便从他的眼角浅浅蔓延到耳际,像是醉了,只恐夜深,香梦沉酣……他从不说梦话,刘备想。从南阳到荆州,已经有数年过去了,他身上却从未沾染上来自于征战生涯的,充满铁锈和烟尘的血腥衰颓味道,始终只有书卷和白檀的,清淡而澄净的幽微暗香。
      细长的睫毛轻轻扫过刘备温热的掌心,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动静,孔明慢慢的睁开了双眸,视线一时有些模糊,他困惑的看了一会,才看清身旁守着的人究竟是谁。
      “主公?”他仍保持着之前伏在桌案上睡去的姿态,桃花瓣似的眼眸微弯,闪起一泓粼粼水色,声音里犹自带了些困倦的甜意。
      “是我。”刘备本想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袍,给他披上,却惊醒了他。只得又坐回去,低声道,“再睡一会吧。”
      “睡不着了。”诸葛亮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但是此刻,他却不想起来了,他转动着幽黑的瞳目,一面侧首望着刘备,像一只慵懒狡黠的狐。
      刘备失笑,只得又坐近了几分,语气有微的责怪,“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我在画图。”
      说起睡着之前的事情,诸葛亮忽然来了精神。他直起腰,宽大的衣袖盈盈从案几上拂下来,露出被他压在手臂下的淡黄绢帛,“主公你快看。”他的语气轻快,又有点稚气和得意,刘备不由自主的想起数年前,他第一次在博望坡调兵遣将的模样,“我们已经攻下了零陵、桂阳、武陵和长沙四郡,我根据记忆,将四郡重要的地形或险要之处画了下来,日后我们可以在这些地方建造所需的各种工事。不过现在只画了一部分,还没有画完。”
      刘备的眼睛,跟随着他手指的指点移动,在四郡图上流连着。
      他听得见他的话,绮丽的山河城池跟随着他的话语,像云霭散去的天空般,逐渐在刘玄德的眼底展开了清晰又宏大的全貌。孔明说,那些都是属于他的,就像花枝属于春天,流水终归沧海。
      那些笃定的话落在地上,仿佛就能生根发芽。
      只不过……刘备专注的凝视着灯火下兴致勃勃,眼睛发光的他。蓦然觉得,他似乎什么都懂,却又什么都不懂。就比如一开始的时候,刘备就已经听见他的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他自己却还置若罔闻。就连刘备打开食盒盖的动作,他也没能发觉。
      直到刘备自作主张,无奈的把尚有温度的饼饵夹进了孔明的嘴里。
      那饼饵是将莲子和糯米磨成粉,掺入蜂蜜,再捏为环状,然后上笼蒸熟而成,清甜柔软,但是又有些黏牙。孔明的确是饿了,刘备将饼饵放进他嘴里的时候,他也只是略微惊愕的瞪大了一下眼睛,然后就埋着头吃起来。
      “再来一个。”刘备还替他倒了一杯茶,看着他和着茶水将饼饵咽了下去,就又给他夹了一个过来,“张嘴。”
      孔明下意识的张开嘴,又咬住了第二个饼饵。吃到一半,他眉头忽然一拧,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古怪的事来。
      从前,满山的微风和花香中,师父也是这么叼住了一条鱼,然后,慢慢放进了某一只迫不及待张大的狐狸嘴里。
      太丢人了。孔明用力的摇了摇头,咽下了第二个饼饵,躲开了刘备夹过来的第三个,身子向外挪了挪,离得主公远了一点,“不吃了。”
      “不吃了?”刘备半信半疑,放下了竹箸,“吃饱了?”
      没有。孔明没说话,伸手拿起另一双箸筷,从食盒中夹起一枚饼饵,手放在被夹起的饼饵下,小心的接着,怕它忽然掉下来,“主公也吃一块吧。”
      “好。”
      刘备听了他的,笑了笑,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孔明觉得,这样便算是扯平了。
      真好。他的心里像被许多柔软的棉絮填满了,柔软的仿佛要溢出来。
      窗外风声绵绵,细雨菊花天,糯米糕饵有些黏牙,他和他并排坐着,就像……就像……
      他说不清究竟像些什么,却忽然有一个轻柔暖热的浅吻,轻之又轻的落在孔明的耳际。毫不掩饰的温柔和爱重。
      孔明有点怕痒,忍不住朝后缩了缩。一面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低着眼,吃饼,看图。
      谁的眼里含着温暖的笑。夜真是长,可是,也真是好。
      TBC
      日常考据废,其实这篇文可以自由脑补人物形象的,不过,狐狸梗真的是从扭三出来的。至于有没有下章,就随缘吧


      IP属地:山东3楼2018-09-04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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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收站好像取消了,这几篇其实几天前就发了,但是切号之后发现根本看不到帖子= =


        IP属地:山东4楼2018-09-04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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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顶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9-30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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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1-06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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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吗?真的喜欢你精致的文字,蜀宫里的一切,还有贴吧。
              别走啊,玄亮真的冷了,就剩十几个人?或者更少的来撑着了。


              IP属地:安徽8楼2020-05-31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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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啊哈


                来自手机贴吧9楼2020-06-07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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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客气塞尔吉纳个赛季给你啊


                  来自手机贴吧10楼2020-06-07 12:5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