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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时很难懂得爱，所以碰到喜欢的人，总习惯先找出一个理由来解释感情因何而来。因为她很优秀，因为她笑起来很好看，因为她会给我关怀，因为她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因为她甚至快要完全变成我潜意识里希望她变成的模样。
　　后来年龄大一点才悟到，“喜欢”这件事，大抵真的不需要什么具象的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太多世俗眼光中的条条框框附加在一起，简单的事情也逐渐变了味道。
　　但我那时候并不明白。所以在你与我内心的期望值越来越相近的这个过程中，我便更加放心的、高枕无忧的，更加肆无忌惮的放纵了自己背离世俗的单恋。
　　金知妍看不到吴宣仪内心的窃喜，仍毫无知觉的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又过了一会儿，吴宣仪被晚上依旧刺骨的寒风吹得连打两个喷嚏，其实晚自习放学之后不回宿舍干站在教学楼走廊上真的很傻，并且天气依旧寒冷，夜晚的风还是有种冰渣从脸上刮过的冰凉的刺痛感。吴宣仪揉着鼻子想，但好像正是因为此刻，各个教室已经陆续熄了灯，走廊上的人也只剩三三两两，很安静，只有这样直接且靠近的形式，站在这个人身边，才更加笃定这是真实的，如此喜欢的这个人，她竟是真实存在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金知妍想了想，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背后有个女生雀跃的声音由近到远传来。
　　“宣仪！！”
　　吴宣仪吓了一跳，转头就看见谭茗一蹦三跳的朝自己扑过来，手里还扯着另外一个女生。
　　“宣仪，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谭茗像是心情挺好的样子，说出来的话都不自觉带着撒娇的口气。
　　吴宣仪抖了抖，斜眼瞅瞅金知妍，她正在看谭茗和她身后的女生，目光平静。
　　“也没干什么呀，教室都熄灯了，你怎么还没走呢。”吴宣仪看看谭茗，又看看那个女生，恍惚的从记忆里找到一张相似的脸，是网球赛时多次遇见的那个叫小静的女生，吴宣仪多打量了她一眼，依稀记得她喜欢金知妍。
　　“你们不也还没走吗。”谭茗笑嘻嘻的看了金知妍一眼，递给小静一个暧昧的眼神，她脸一红，拽了拽谭茗的胳膊低低笑了起来。
　　吴宣仪看见这种脉脉含羞的表情就受不了，“我们这就走了”，拽着金知妍的胳膊，朝她使眼色“走走走，赶紧的。”
　　金知妍搞不清状况，被吴宣仪拽的踉跄了一步，又转过身询问的看着两个女生“你们不走吗。”
　　吴宣仪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不认识的女生讲话，愣了一下。谭茗扯着身后害羞的同伴走过来说“要不我们一块儿回去吧，反正顺路。”
　　金知妍轻轻瞟了一眼她们两个，视线里有略微探究的神情，点了点头说“好。”
　　这已经不是仅用“大跌眼镜”就能形容的惊讶了，吴宣仪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她还是那种淡淡的表情，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了，尽管只是微乎其微。
　　两个女生似乎也没有想到传说中冷的让人崩溃的金知妍居然同意一起走，有点惊讶，尤其是那个叫做小静的，她脸上的表情简直称得上是受宠若惊。
　　但其实说是一起走，就真的只是“走”而已。一路上吴宣仪一直沉默，小静更别提了，头都没抬起来过；谭茗倒是很积极的在活跃气氛，十分钟的路程从金知妍的星座血型问到家庭成员座右铭，竭尽所能地为好姐妹收集情报，金知妍还是一副水火不侵的表情，但无奈家教太好，有问必答，有的问题太逾矩，她也不恼，只抿嘴对谭茗笑笑，弄得她一脸不自在。
　　高二女生的公寓在最里面，每班之间隔了一段不近的距离，走到女生公寓楼下的时候吴宣仪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路灯微弱的光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呀，你们到了”，谭茗小声惊呼，明显的意犹未尽——还没来得及问清金知妍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呢。“那，你们赶紧上去吧~ 拜拜。”
　　吴宣仪微笑着朝谭茗她们摆了摆手，金知妍停顿了一下，说，“再见。”
　　谭茗拉着小静走开了，一边走一边嫌弃她“瞧你那点出息，怕什么，有什么可害羞的，你就应该直接冲到金知妍面前，和她说‘老娘要做你女朋友，你答不答应’！今天要不是我，你得默默跟在她后面到什么时候…………”
　　可能她情绪太激动，没控制好音量，夜晚的凉风卷过来，裹着女生特有的尖细的声音，送进还没来得及走远的金知妍和吴宣仪耳朵里。
　　金知妍立马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吴宣仪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调侃道
　　“我说，怎么着你也应该把人家送到宿舍门口啊。”
　　金知妍瞥她一眼，“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她可是喜欢你啊。”
　　“我知道啊。”
　　“你知道？谁和你说的？”
　　“刚才在教学楼我就看出来了，不然我干嘛答应和她们一起回来。”
　　吴宣仪瞳孔暗了一下，微微低头，刘海落下遮住眼睛。
　　金知妍接着说“她喜欢我，我觉得应该对她好一点。”
　　欢喜和酸楚都来的太快。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竟然觉得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原来你所赠出的体贴的关怀，在给予我的同时，也给了另外的、同样喜欢你的人。
　　勉强平分给我的温情，只是心里过意不去的等价交换。

CHAPTER 30
　　第二天吃了午饭之后吴宣仪提议干脆直接去画室，假期过后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整理一下，金知妍点点头说好，然后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跟在吴宣仪身后。
　　吴宣仪有点奇怪，金知妍老是爱稍稍落下半步跟在自己后面，有时候走一走突然回头看她，她不慌不忙的调回眼神和你对视，目光平静的叫人心慌。
　　“喂”，吴宣仪眨眨眼，放慢步子凑到金知妍面前“你走路时候都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啊。”
　　“你干嘛老跟在我后面？”
　　金知妍顿了一下，用很诚恳的语气说“有吗？”
　　吴宣仪两眼一黑，果断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专心走路，过了一会儿听见金知妍在后面说“你走路怎么流里流气的？”
　　“……”转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金知妍点点头。
　　“什么叫流里流气？！”
　　“走路跟痞子似的”，金知妍平静的解释，想了想又说，“我早就发现了。”
　　“哎哟，原来一直默默注视着我呢~”吴宣仪奸笑一声，伸手勾住金知妍的脖子，恶狠狠的扒拉她头发。她比金知妍低一点，所以这个动作其实不是太顺手，倒是金知妍很配合的微微弯了腰，任由吴宣仪勒着她的脖子搓她的脑袋。
　　金知妍不反抗由着她闹，吴宣仪玩儿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放开金知妍的脑袋，但左臂仍揽在她肩膀上晃晃悠悠。
　　“喂，你到底有多高啊？”
　　“176左右吧。”
　　“啧”，吴宣仪上半身拉开点距离把人从头瞅到脚，“觉得你也没多高啊，竟然有176？”
　　金知妍瞥了她一眼没吭声，吴宣仪咧着嘴嘿嘿笑，不经意往身后扫了一眼。
　　“哎？”又是她，那个叫小静的女生，默默跟在后面，看到吴宣仪看过来的目光赶紧低下了头。
　　金知妍也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那女生头更低了，站立的姿势也变得别扭起来。
　　吴宣仪默默在心底叹口气，心想一个女孩子家，也真够不容易的，这局面真尴尬，还是让我这个好心人来缓解下气氛吧。
　　正要开口，听到金知妍在旁边“嗨”的一声。
　　她是笑着说的，吴宣仪不用看她表情也能听出来，她尾音微微上翘，在喉咙里转了一个弯之后渐渐弱下去。带着磁性的声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小静没想到金知妍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她。吴宣仪这才仔细看清了她的长相：是那种很普通的女孩子，穿着浅红色外套和牛仔裤，长发齐刘海，在脑后梳成一个马尾，五官也是平平淡淡，只有一双眼睛此刻因为金知妍主动的问候而闪着亮光。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的紧张非常明显的表现在脸上，犹豫着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节就算是回应了金知妍的招呼，然后加快脚步越过她们匆忙跑掉了。
　　金知妍耸耸肩，有些疑惑“我打个招呼而已，她怎么这么紧张。”
　　吴宣仪说，“可能她没想到你会主动和她打招呼。”其实我也没想到。
　　到画室的时候门还锁着，有两个没见过的男生拎着画袋站在门口。还没走近，就听到那两个男生低声窃语着，“那不是高二的吴宣仪和金知妍嘛~”“好像是诶，难道她俩也是这个画室的？！”“近看吴宣仪眼睛好大哦，皮肤好好呀~~”“哎你小声一点，她们好像听见了。”“听见有什么关系，搞不好她喜欢主动一点的咧~”

那男生扭头呲牙冲着金知妍笑笑，顺手从包里掏出一包烟，面不改色的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然后惬意的眯着眼吐出一团烟雾。吴宣仪一头黑线，心想大哥你也太悠哉了点儿。
　　吴宣仪洗好东西推门进来时闻到烟味直觉皱了皱眉。她是从小学就开始画画，铅笔炭笔油画水彩陪伴她了很多年，初中时和同龄女孩子一样开始迷恋上网球，然后进校队，高一整整一年她都在犹豫到底是牺牲画画时间训练网球，还是放弃网球专心画画，高二时终于做好决定，抽出大部分时间呆在画室，早训就成了她唯一还保留着的网球时间。
　　她喜欢画画，抱着一块画板面对一堆安静釉罐和玻璃瓶，涂涂抹抹，画一幅完整的素描。她可以在画室里坐上一整天，只为了使画面上的光线看起来更加柔和。脚边是细碎的铅笔屑和已经被擦成深黑色的橡皮泥，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连光线的渐变都如此迷人和值得细细琢磨。木质的画板画架不会说话安静立在那里，却固执的散发出木材独有的沉静味道，混合着碳铅不易察觉的沉香，再汹涌的情绪也能被抹平，再不安的心也能被劝慰。
　　但现在，金知妍把湿漉漉的调色盘支在画架上，看着水珠滴答着掉下碎在地板上，空气中全是浮躁的烟草焦油味道。
　　“呀”，那男生吐出一口烟，灰蓝色的烟雾薄薄一层散在空气里，他冲着吴宣仪和金知妍，“还没告诉你们我名字呢，我叫李清晨”，又指着自己的同伴“他叫陶诚然。”吴宣仪瞟了一眼他夹着烟的手指和他牛气冲天的坐姿，捂脸心想，焚琴煮鹤啊，白瞎这么文雅的名字了。
　　金知妍轻咳两声在吴宣仪身边坐下，眉头松松的皱着，吴宣仪看她一眼，又看李清晨又抽出一根烟准备点上，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刚想开口说话，李清晨推推她把烟递过来，微眯着眼问“你抽吗？”吴宣仪摇摇头，正想说小心待会儿教导主任过来逮你，她把手稍微往旁边移了移，伸到金知妍面前冲她抬抬下巴示意“来一根儿？”
　　吴宣仪捂脸奔溃，没看她一张脸已经拉到脚背上了啊大哥，你这不往枪口上撞吗。
　　但金知妍没说什么，只是眉头又皱紧了点，好像心里在思索着什么，等到李清晨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举着胳膊有点尴尬的时候，她眉宇间的皱褶一点点疏开，然后伸手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嗯，谢谢。”
　　如果下了决心要改变的话，那就改变吧。金知妍想着，从他手里接过打火机垂眸点上，香烟吸进喉咙时有轻微的刺痛感，金知妍把烟吐出来轻咳了一声，烟雾氤氲成几缕细丝穿过她的睫毛，眼睛被缭绕的烟熏得有些酸疼，抬手揉了揉，再睁眼正巧对上吴宣仪询问的目光。
　　吴宣仪盯着金知妍揉过眼之后湿漉漉的睫毛和瞳孔，努力的想透过眼神向她传递出“你怎么了”的讯息，但金知妍什么也没说，她淡淡的转过脸去，一根烟夹在指间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那之后的几个礼拜，每当下午在画室时，只要李清晨在，吴宣仪总觉得格外崩溃。这位号称高一年级风云太爷——这是他自己取的名字，吴宣仪当时听到这个称号之后差点把嘴里正嚼的口香糖咽下去——级别的人物，每天下午恨不得把吴宣仪的头压在画板上要她指导自己画画。
　　起初吴宣仪是很有耐心的，贴心的扮演着三好学姐的角色，告诉他线条应该怎么打啦，铅笔削成什么样适合作画啦，近大远小的透视规律啦……但几天之后她就受不了了，先不说几何体那种初级入门的东西画起来太没挑战性，关键是金知妍的彩色头像已经完成五六张了，她才勉强算是画完了两张。于是当金知妍每完成一张画，颇有成就感的欣赏完之后，在拎着调色板出去洗涮回来路过吴宣仪的时候，都会对她进行各种惨无人道的围观。一开始她只是抱着胳膊默默站在吴宣仪身后看她向学弟传授如何使线条看起来更有弹性之类的基本知识，后来就无耻粗暴的直接加以干涉：吴宣仪，你这透视不太对啊……你这调子上的太粗糙了呀……你这线条，你画画这么多年，怎么打出来的线条竟然有垂直交叉的……我看你就是全身像画太多，最简单的几何体反而控制不了………………最过分的一次，她画完之后顺手从静物组的场景里顺了一截甘蔗，站在吴宣仪后面啃得特别起劲儿，于是吴宣仪一边忍受着李清晨在旁边时不时对她指手画脚，一边忍受着簌簌落在她头顶的甘蔗渣……
　　开学快三个礼拜，所有的学习和生活都在逐渐步入正轨，除了平白无故多出李清晨这个二流子（吴宣仪语）以及这学期班主任更暴躁了（全班同学班会总结）之外，与之前没有太大区别。
　　其实改变还是有一个的，但吴宣仪不想承认，也不想花功夫多去思考。关于金知妍的变化，她总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是落单太久，金知妍转变的方式极为生涩，像一个翘课跑到夜店和辣妹调情的乖学生，只能用格格不入来形容。

她甚至开始和从未讲过几句话的女生打打闹闹，开一些例如“你大腿太粗了”“你叫我声姐我就告诉你电话呀”“我有11字腹肌好吧”之类的小玩笑。座位旁开始时常有女生跑过来找她聊天，当然不是什么深度的有意义的话题，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吴宣仪坐在一旁听着听着，就会想起刚和她同桌时她沉静又生涩的侧脸。那时候她不爱说话，什么都默默藏在心里，偶尔抬起头抿着嘴看你一眼，瞳孔漆黑，眼神湿润又柔软，被她那样看着，即使她什么都没说，也竟会恍然觉得能感受到她的内心。吴宣仪想不明白本来明明是令人满心欢喜的改变，怎么会转瞬之间调转了角度，朝着另一个方向疾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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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时候，不爱和别人多讲话，孤僻到生冷，你那时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却肯坐在我身边彼此陪伴了那么久，我甚至已经开始一厢情愿的认为你是独属于我的。
　　后来你突然变得看起来很开放，很合群，你开始在课间十分钟和假装路过的女生聊天胡侃，我默默在你身旁坐着，心像是一团毛线球，被谁拉住线头，轻轻松松扯去一大半，总觉得像丢了什么记不起的东西一样，莫名其妙的失落。
　　好像已经在慢慢失去你了，虽然从未曾拥有过。

CHAPTER 31
　　二月底的气温依旧寒冷，将近一个礼拜都是阴天，乌云阴沉沉的压在头顶，让人十分打不起精神。早自习时，吴宣仪盯着英语课本后面的单词表默看二十分钟之后发现一个都没记住，眼皮越来越沉，索性趴在桌上把头埋进书里睡个痛快，这个姿势维持了一会儿就觉得脖子发酸，吴宣仪又烦躁的坐起，心想在脸下面垫着英语书睡有比较好吗，金知妍平常怎么睡那么香。
　　这个时间，网球队的早训应该已经结束了，吴宣仪把头往窗户旁探了探，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空空的操场一角，太阳刚露头就被厚厚的乌云遮在后面，天空灰蒙蒙的。等到下课铃声打响的时候金知妍程潇她们还没有回来，吴宣仪摇摇头，合上课本起身去了食堂。
　　走到半路突然听到有人从背后叫她名字，然后就听见急速而越发清晰地脚步身，吴宣仪侧身闪了一下，没躲过，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的往前踉跄了几步，李清晨在她身后很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就不能有点男孩子该有的样子？！”吴宣仪扶额。
　　“男孩子应该什么样子？”李清晨嘴里嚼着口香糖笑嘻嘻的反问，漆黑的眼珠转了两下，“像金知妍那样的吗？”
　　吴宣仪眯着眼睛想想，然后豪爽的一拳捶在李清晨胸脯上，奸笑着说，“好兄弟，还是你懂我……”
　　李清晨回敬她一拳，呲出两颗小虎牙恶狠狠的嚷“虽然我是个男的，不过你要再捶我胸部我就翻脸了啊。”
　　吴宣仪仰天大笑三声，正想说你装什么清高，和兄弟们之间就不要拘泥于形式了，眼睛随意一瞟，看到刘远抿着嘴唇默默走在自己身后。吴宣仪愣了愣，突然觉得对他有些抱歉，她张了张嘴想开口打个招呼，喉咙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刘远就迅速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一阵凉凉的风。
　　吴宣仪突然觉得情绪有点低落，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伤害了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会对他感到抱歉的，而此时此刻，吴宣仪竟觉得自己非常能够理解刘远失落的心。
　　李清晨默默跟在一边，半晌鬼鬼祟祟的问“吴宣仪，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吴宣仪这个时候已经在想别的事了，听到他这么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是那个，”李清晨手舞足蹈的“酸溜溜的那个，他还瞪我一眼，眼神那叫一个幽怨啊。”

吴宣仪翻个白眼，“我没男朋友。”
　　“哇哦，那我来当你男朋友不是正好？”
　　“正好个什么正好？这哪跟哪的，吃你的饭！”
　　李清晨丝毫不买账，鄙夷的“切”了一声，低声嘟囔了一句，吴宣仪没听清楚，好像是在说“将来有你后悔的”之类的话，然后他整个人蹲在食堂的椅子上，隔着桌子把头凑到吴宣仪面前仔细盯着她看。
　　“你干嘛？！”
　　“我还能干嘛，我还能强******不成？”李清晨再次鄙视，同时心里默默感叹，啧啧，姑娘长的真水灵啊，就冲这一张脸也得把她给拿下了！
　　“哎，你那姘头呢？”李清晨问。
　　“……什么姘头？！”
　　“难道你还有其她姘头，”李清晨用手捂住嘴巴做作的表演出恐慌的表情，“哎呀呀，这可怎么得了，你可不能这样对我们知妍，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呀~~”
　　吴宣仪在心底呕了一呕，听见他又说，“老是见你俩在一块儿，腻腻歪歪的，刚开始我非常怀疑你俩的关系。”
　　心里一紧，吴宣仪不自觉的敛去吊儿郎当的表情，凝重的看着他。李清晨大概是被这样的眼神盯得有些慌乱和羞怯，胡乱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但后来我想开了”的姿态，说“但有一天程潇到画室来找金知妍……我觉得她俩才是真心相爱的呀……”
　　吴宣仪哭笑不得的拿眼横他，李清晨笑嘻嘻的捧着碗哧溜哧溜喝稀饭，一副十足的痞子架势，却不惹人讨厌，倒像是谁家被惯坏了的调皮小子。
　　吴宣仪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哎，你觉得我和金知妍之间很奇怪？”
　　话音还没落自己就先开始不好意思，有的时候你心里藏着一个人，就会忍不住想和旁人谈论她，话题绕到她身上就缠呀缠呀的纠结成一团暧昧。想让别人都知道，瞧，我喜欢的是多么优秀的一个人，声音里头着单纯的欢喜，连眉梢都带着脉脉情愫；有时却又矛盾的羞于被旁人察觉，躲躲闪闪的，想着太在乎也不太好吧，总觉得应该把她藏的再深一点，谁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么喜欢你，太喜欢你了，实在让我有些难为情。

吴宣仪目不斜视，假装不认识他，冷静的扯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对着面前已经空了的座位翻了个白眼也起身离开，边走边想，怎么还是没看见金知妍程潇她们，不会训练到现在吧。快到门口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身就看到谭茗向她跑来。
　　“喂，叫你多少声啦，想什么呢？”谭茗伸手把吴宣仪拉到一旁角落里连声抱怨。
　　“叫我干嘛？”吴宣仪笑笑，把手揣进上衣口袋随意的站着。
　　“叫你还能干嘛，你神出鬼没的，好不容易碰见你想说两句话而已~”谭茗斜眼扯着嘴角鄙视。
　　吴宣仪耸耸肩，自从上次和谭茗顺路一起回宿舍之后，就隐隐约约对她有些反感。即使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好朋友追心上人，并且吴宣仪也非常自责的把“好女不和女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在内心默念了一百遍，但感情总归是自私，这与任何理智状态下可以解释的原因都无关。
　　吴宣仪左右看了看，说“你那个朋友呢？”
　　“谁？你说小静啊，她没来吃饭，减肥。”谭茗微微眯起眼，双手合在胸前做出一副很憧憬的模样“所以说，爱情的力量的确伟大啊，她以前可是会在半夜啃猪蹄的那种人，为了金知妍，早饭都不吃了……”
　　……
　　再默念一千遍“老娘和一小姑娘争风吃醋也太TM扯淡了”也没用，吴宣仪听完这句话果断掐灭继续聊下去的念头。谭茗见她不接话，于是停顿两秒钟
　　“哎呀说到这个，怎么没见金知妍，你俩不是老一块儿吃饭吗？”
　　吴宣仪心里的不耐烦又涨了一分，顺口说“她还在训练。”
　　谭茗“哦”了一声，意意思思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吴宣仪瞥她一眼问“怎么了？”
　　谭茗往吴宣仪面前凑了两步，煞有介事的说“宣仪，金知妍最近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吴宣仪上下打量她一遍“她怎么了？”
　　“她怎么变这样了？老是跟别的女生嘻嘻哈哈的，到处招蜂引蝶，她以前可不是这么轻浮的人啊。”

谭茗和吴宣仪是高一时候的前后桌，曾经非常亲密，虽然吴宣仪是直人，但还是一度被同学误以为两人是女女朋友的关系，一时间惹得无数小伙子扼腕叹息。正是因为这曾经的暧昧关系，谭茗在吴宣仪面前总若有似无的带着那么一点点恃宠而骄的意思，再加上她本身急性子一个，讲话也就没什么分寸，往往是想什么直接就说出来，也不怕话说重了她会放在心上。
　　可刚好这个话吴宣仪不爱听。
　　“轻浮”这个词从谭茗嘴里蹦出来时吴宣仪略微皱了下眉，低下头淡淡的看着她，挑眉扯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谭茗被她这样看着，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我觉得还好吧。”吴宣仪说，声音的温度也硬生生地陡峭之下，慢悠悠的语速，像是不怒自威的冷冽宣告。
　　谭茗瞬间觉得场面僵到到极点，好像讲别人坏话被人当场抓包的那种感觉，窘得要命。她尴尬的扯扯头发，低头站在吴宣仪面前，强迫自己挤出一个不是那么僵硬的笑容，“哎呀，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谭茗顿顿，发现吴宣仪没有要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关系那么好，你应该说说她呀，要不然她这样……”
　　谭茗停住话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宣仪，这使她更为窝火，还没来得及开口谭茗又接着说
　　“宣仪，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金知妍变了。”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吴宣仪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烦躁又苦涩的想，可我也只能干巴巴的看着，就和你们一样。如果非要自我安慰的扯出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你们是远距离围观，我是近距离见证。
　　见证她把那个我已经熟悉到错乱的认为仿佛已经可以独自拥有的金知妍，变成越来越陌生的人。
　　回到教室发现金知妍还没回来，吴宣仪呆坐了一会儿，拿不准自己此刻该做点什么，天空比之前又阴沉了许多，像是要下雨了。脑袋里还是乱糟糟一团，自动循环着李清晨和谭茗刚刚说的话，吴宣仪趴在桌子上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上杆子着对金知妍如此关切了。
　　女生就是多事，吴宣仪模糊的想着，脑袋有些犯困，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金知妍和程潇从宿舍楼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校园里已经没什么人，远处的天空泛着诡异的白灰。空气冰凉，吸进肺里整个人都清醒不少，程潇打了个喷嚏，扭头对金知妍呲牙，“睡懒觉的感觉，爽！”
　　金知妍相当不以为然的撇嘴，“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哪天上课是不睡觉的？”
　　程潇马上瞪眼，“少罗嗦，你自己不是也睡得挺带劲儿的吗？！”
　　金知妍笑笑没再说话，倒是程潇，眼睛滴滴溜溜转了几圈，抬起胳膊撞撞她，“哎，知妍，我发现你最近格外活泼啊……”
　　金知妍稍微放缓了脚步转头看她，轻轻笑着，“这样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程潇咧嘴笑的**，“你原先八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自从和宣仪同桌之后改变了不少嘛”，程潇揽过她的肩膀，非常欠抽的挑着眉毛，“看来吴宣仪把你调教的不错嘛~~~”
　　金知妍没吭声任由程潇把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笑容更加深了一些。
　　教室里静悄悄的，老师还没来，程潇往教室另一边瞅了一眼，扭头用口型对金知妍说“她怎么又在睡……”金知妍一巴掌拍在她背上，用眼神示意“你还有脸说别人？”不等程潇呲牙喊疼，径直向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就像回家一样，金知妍放轻了脚步边走边想，那个角落里的位置那么不起眼，那么容易被人忽略，但每次推开教室门一步步朝它走过去，心脏被一种叫做“归属感”的情绪一点点填满，像是期待了很多年的，那种只有家才能带来的温馨和安全感。还有人在等着我呢，金知妍在位置上坐下，看着吴宣仪缩着双手睡得无知无觉的模样，在心底轻声说。
　　吴宣仪是被冻醒的，脖颈处的皮肤温度冰凉，冷空气从领口灌进来，整个人都觉得很不舒服。她下意识的缩缩脖子，脑袋换了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想再接着睡会儿。过了两秒钟好像听到有人轻轻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就是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自己身旁，吴宣仪就感觉到有人披了件衣服在她身上，动作很轻，好像是怕弄醒了她，然后又细心的在脖颈处掖了两下，外套柔软的布料，携带着体温温柔覆盖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像在鹅毛大雪的寒冬守着火苗旺盛的壁炉，暖得让人心安。
　　吴宣仪瞬间清醒过来，但她没动没抬头，依旧维持着刚才熟睡的姿势，脸埋在臂弯里，眨了几下眼睛，睫毛和布料摩擦细微的唰唰声，和着心脏跳动如擂鼓般的响动，只有自己听的见。
　　课是英语，在英语老师朗读课文清晰嘹亮的声音中，吴宣仪觉得再装下去就太无耻了，于是直起身揉揉眼，顺带着做作的打了个哈欠。金知妍斜眼瞅瞅她，抿着嘴笑的很温柔。
　　吴宣仪在桌子底下轻踹了她一脚，“你今天早上干什么去了？”
　　金知妍依旧笑的无辜，“寝室睡觉呢。”
　　吴宣仪挑眉露出怀疑的表情，金知妍一边做笔记一边解释“昨晚上在对面宿舍打牌，睡得晚了点。”

吴宣仪本来想说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凑热闹了，话到嘴边整个人一愣，然后就闭上嘴巴选择了沉默，脑子里又开始重复谭茗的话。
　　你这样……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呢。
　　快要下课的时候金知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拿出来发现是殷玥的短信，刚点开回复的界面，手机提示电池电量不足，然后就黑了屏。金知妍拿着手机想了想，转头对吴宣仪说，“手机借我用一下。”
刚好下课铃声响起，吴宣仪把桌子上的手机推给她，起身去了厕所。金知妍打开短信编辑，输入殷玥的手机号，
　　我是知妍，手机没电了，这个是同学的号码。
　　殷玥的消息很快传了过来。用同学的电话会不会不方便啊。
　　金知妍心想有什么不方便的。没关系的，你找我干嘛，想我了
　　那边好像是停顿了一会儿，信息来的迟了一点。不错嘛，会耍嘴皮子了。
　　……
　　吴宣仪过来的时候看见金知妍正抱着手机打字打得开心，有些好奇对方是谁，往手机上多瞄了两眼。
　　“干嘛？”金知妍反手随意地遮住屏幕，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吴宣仪白她一眼，相当不屑的“切~”过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开口问“谁啊？”
　　金知妍眨眨眼，“美女。”
　　吴宣仪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没意思，用金知妍听不到的音量叹了声气，拿出课本准备下一节课。
　　在接下来的那一节课里，吴宣仪听着手机不停震动发出“嗡嗡”的蜂鸣声和金知妍点开短信之后边看边笑发出的气音，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觉得越来越烦躁。
　　外面的天色阴黯成一片诡谲的灰蓝，雷声在乌云里闷声炸开，一声接着一声。吴宣仪使劲盯着面前的课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连老师在上面讲课的声音也格外让人心烦。可金知妍对她的默默抓狂无知无觉，依旧抱着手机聊得开心。
　　吴宣仪深呼一口气，觉得胸中还是憋闷。她想了想，拿出本子在上面唰唰写下一大段字，然后撕下那张纸放在金知妍两只胳膊圈起来的那一块课桌上。
　　金知妍明显愣了一下，转过头询问的看着她。眼睛里还带着方才残留的一丝笑意，在这个阴雨的黯沉天色里水亮亮的泛着光。
　　递出纸条的那一刻吴宣仪心底就开始隐隐后悔，但她那个时候满心都被烦闷的负面情绪控制，只是淡淡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纸上的内容。

金知妍放下手机拿起那张纸，之后像是僵住了，好久都没有动作。吴宣仪莫名的紧张，连余光都不敢瞟过去。
　　又过了一会儿，她把纸条递回来，动作轻缓，吴宣仪心里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她，她垂着眼，看不清表情，然后她慢慢的转过头去，很慢很慢的动作，就好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稍微大一点的动作就会扯痛伤口一样。
　　一张A4大的纸被反反复复折叠成了竖条状，吴宣仪展开抹平，在自己长篇大论控诉金知妍如何轻浮如何变得不像从前如何让大家不习惯那段话之后，她只回了一句。
　　我只是想让自己活的轻松点，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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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错，是我太主观的活在自己无理的异想世界。
　　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只顾着埋怨，只顾着失望，只顾着指责，只顾着妒嫉和任性，只顾着回味旁人灌输给我的流言蜚语，却从没想过静下心来问一问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这么做。
　　后来我无数次的回想起，都觉得自己当时残忍无比。
　　对不起。我竟然在指责你的人生。
　　可吴宣仪当时不懂。她默默盯着那句话看了一会儿，在心里无力的笑了笑。
　　你当然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无非把我衬托的更加自作多情了而已。你又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解释，只是淡淡的抛出一个自己早就想好的定论，看都不看我一眼。
　　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吴宣仪悲哀的想，我说什么呢，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有什么权利干涉你。
　　她坐在位置上纠结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无力，甚至想着要不然就这么算了吧，别再喜欢这个人。太累了。
　　一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谁都没再说话，伴随着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和噼啪砸在玻璃上的雨，金知妍觉得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她抬手扯了扯领口，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她用一种甚至称得上是凶狠的语气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我知道你父母离……”
　　“别说这个了，行吗。”
　　金知妍在吴宣仪黑暗的念头里突然抬头对上她的眼，她轻轻开口，声音深沉而疲惫，甚至有难以察觉的迫切恳求。
　　吴宣仪浑身一僵，所有的埋怨和愤怒在金知妍黯哑的尾音里像只被戳皮了的气球，瞬间无奈的瘪了下去，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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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时任性到认为好像只要一厢情愿的付出了感情，就能换回对你指手画脚的权利。把爱当做筹码强行塞给你，然后颐指气使的说，你不能这样，你必须那样。
　　渐渐的感情好像已经失去了最真挚的分量，只化为强行交换的廉价砝码。
　　后来你日渐沉默，我却依然不解。
　　再后来你终于变成了那种我做梦都想拥有的人，我却早已失去了与你为伴的资格。
　　年少轻狂，年少幼稚，年少总会犯错——最后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Linyx

好像没人看，只有一个人看到这里，有点不想更了呢如果有人就冒个泡，没人我就到这里弃坑了

CHAPTER 32
　　所以说，就算是我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呢。
　　或许我对你一见钟情，却奈何屡次擦肩而过无缘的遗憾，沉沉一觉之后就把你抛之脑后；
　　又或许我暗恋你几个寒暑，却在某天突然厌倦了默默跟在你身后的俗旧桥段，眨眼间就从有情变无感。
　　四季更迭，潮汐变幻，整个自然界都在不停地变化。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也就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也不必因此自责了吧——
　　下午上课铃声打响的时候，吴宣仪躺在寝室床上苦苦权衡着到底要不要去画室——去的话，就要做好和金知妍尴尬以对的万全准备；不去的话……吴宣仪纠结许久，等到第一节课都要结束了才从床上爬下来慢慢悠悠出门。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混合着朴实的泥土气息，湿润又冰凉。吴宣仪深吸一口气觉得清醒不少，边走边思索着待会儿和金知妍之间的开场白。不是不后悔的，生气的时候像有一把烈火燃在额头，木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怎么样都冷静不下来。但是然后呢，就像龙卷风过境之后，只留下满城尴尬的狼藉。
　　“我还冲她嚷‘你父母离婚’来着”，吴宣仪羞愧万分，越想越自责，觉得一定要和金知妍道个歉。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又快了一些。
　　艺术楼是多年之前的老建筑，虽然几年前曾经组织翻修过，但也仅限于把建筑外墙粉刷一新，内部还是维持原样，陈旧的木地板在阴雨天总有股发霉的味道，采光十分不合理的走廊，洗手间里永远拧不紧的水龙头，锈迹斑斑的老式窗框，还有此刻被吴宣仪轻轻一推，就立马吱扭作响的教室门。
　　画室里很安静，吴宣仪迟到了觉得心虚，原本想悄无声息的默默潜入，冷不丁弄出这么一声动静，大家都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
　　吴宣仪扶着门把手有点不好意思，角落里有个人阴阳怪气儿的挑着声音说“哟，这么早啊。”
　　“柯老师……嘿……”吴宣仪腆着脸皮笑得谄媚，顺手把吱吱扭扭的门关上。
　　柯老师半眯着眼，拉开一副准备说教的架势“我说，你最近画画可不怎么用心啊，金知妍你们俩同一天开始彩头，她都画一厚摞了，你才几张？”
　　吴宣仪立马就烦了，心想关你屁事啊。
　　柯老师作为一中公认的为师不尊典型人物，调侃学生向来孜孜不倦，
　　“不是我说你，我觉着吧，你画画就不如金知妍踏实，你看看，”她随手指了指墙上贴的金知妍的范画，“这画看起来就是下了功夫的。”
　　吴宣仪缓缓翻起一个白眼，心想还有完没完了，还来劲了你。
　　柯老师对吴宣仪不上心的反应大为不满，“哟呵，不服气啊你，来来，”他四下看了看，“金知妍，你过来……”
　　吴宣仪心里一紧，竟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柯老师在那边嚷了半天，发现没人应声，她转了转脑袋，无比郁闷的问“金知妍没来？”
　　画室里响起闷笑声，大家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这让他顿时感觉颜面扫地，“算了算了，没一个上心的，白瞎我夸了她那么久，比你来的还晚。”
　　吴宣仪走到自己画架前坐下来，心里空落落的。金知妍她竟然没来。
　　事实上，午饭时金知妍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陈晨。
　　虽然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但在吴宣仪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时候，视线已经默默的将整个校园都翻了个遍，还一厢情愿想着她是不是呆在哪个角落里等着自己发现。但是没有，她非常孩子气的消失了，甚至缺席了下午的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