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有些想你。今晚有时间的话，可以到中心广场见一面吗？”
斟酌过这则简单的信息，少女终是按下发送，转而拿起桌上书本，漫不经心看书的时候不时瞟一眼漆黑的手机屏幕，期待着右上方提升灯点亮。
三年已过，瑟蕾娜依旧是亚麻色短发，绿松石色的眼睛被时光洗过，多了成熟且依旧澄澈。在她印象中热血的少年变成怎样确实不得而知，也正因如此而愈发想见。
再一眼瞥过，见那乳白色的小灯，瑟蕾娜内心已有些激动。
“可以。”
消息来源，是小智。
“那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她双手持着手机躺倒在床上，欣喜着，思索今晚穿什么衣服赴会。
晚上，瑟蕾娜提前五分钟到场，站在咖啡馆前等他。门口的接待主动问她是否有需要，她恬然地笑笑，那人只好作罢。
小智迟到五分钟，急匆匆地在人群中穿梭，反复对比对他而言与实际不符的电子地图，到瑟蕾娜面前时，弯腰调整呼吸，挠着头道歉说自己坐过了站，像极了三年前的模样，只不过他的声音沉稳下来。
“我也刚到，更多的话进去再说吧。”
“嗯。”
两人在靠窗的位子坐定，服务员呈上菜单，瑟蕾娜细细翻看，看过几页又觉得应该让他先看，伸手递上菜单时，她发现面前的人微微咬唇，睁大眼睛看着自己。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的事，我只是觉得许久未见，你今天很好看。”
少女开口正欲说些什么，他道过谢，低头看菜单，她只好巧妙地莞尔一笑。
随意点过咖啡与甜品，等候的时候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彼此。瑟蕾娜的手搁在桌上，捻动着餐巾一角，微微前倾身体，看着过往一点一点地从小智身上翻涌而出；他看过四周，主动问她几年不见生活如何。
“仍旧是做一些表演，你呢？”
“也仅仅和之前一样，到处旅行。”
“会很有意思吧。”
“更多的是能见到各地的人，接触不同的pokemon，还有就是和更多的高手交战。”
于是他们开始聊神奇宝贝对战，瑟蕾娜觉得少了些什么。
“皮卡丘没跟你一起来吗？”
“那家伙啊，夏天贪睡，我把它留在家里，刚好最近也累，就让它好好休息。”
他微笑着，伸手抚摸空空如也的左肩，那是皮卡丘常待的位置。瑟蕾娜转头去看落地窗外明晰的灯火，忽然希望那会心的笑容是为自己展露。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时，因为不清楚，无心放错了位置。她端起那杯卡布奇诺，几乎同时，他站起来，伸手自己去换。
“我自己来吧。”他这么说。
两人的手指接触过几秒，然后她放开手，转而把摩卡拿到自己面前。
这实在是奇怪的氛围，两人并非不善言辞，只是微妙的矛盾使然，他的热情却是焦灼了正待盛放的玫瑰。而就在这时，窗外偏偏下起雨来。
“下雨了。”
“小智很喜欢雨天吗？”
“不，我喜欢晴天，那样让人更有干劲。”
“是嘛，想来也是吧。”
她再次转头去看窗外，雨帘之中灯火朦胧，离玻璃最近的两片背影，是未带雨伞的男女二人。瑟蕾娜看见那人伸手揽她入怀，帮她拢拢两鬓的短发稍作修饰。举止来看，大概是情侣。
“你在看他们吗？”小智循着瑟蕾娜的视线去看。
“不觉得很浪漫吗？受困于雨夜的人，彼此之间也会多出纯情和依赖的吧。”她语气温柔。
“大概会吧。”
“唔，有些冷了。”
她束起为了美观而敞开的栗色披肩，双手捂住咖啡获取些有限的温度。小智见了，提醒着说注意保暖。若是原来，简单的嘘寒问暖会让她心生感激，但是现在她无法从中得到慰藉。或许这就是成熟，因此愈发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是求而不得便会愈发失望，尤其是当下情形中，她眼睛里流露出对小智的感情，不是朋友间的信任，而是牝鹿那样温顺而包含爱意的目光。
“小智，我有些话，现在想问问你。”
“嗯，你问吧。”
“你有没有... ...喜欢过我？”
“什么啊，原来是这个问题啊，我确实很喜欢瑟蕾娜哦。”
不知从何而来的敏锐让瑟蕾娜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不，我是说，你有没有像真正的恋人那样，爱过我？”
窗外的雨更响，水滴带来的滋润却在消退。突然的沉默让她快要窒息，于是端起杯子，一口咖啡下肚才觉得稍稍好些。小智深深吸气，少有地困惑，之前建立的温馨与隐忍，亟待打破。
“瑟蕾娜，我不知道。”
窗外的骤雨仿佛移于室内，噼里啪啦地打在她心上。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小智，你让我糊涂了。”
“这么问可能会很傻，但是，爱是怎样的感觉？”
她伸手理顺并不存在的那缕垂下的鬓发，娇躯微微地震颤着，努力地从过往寻找答案，本以为那一吻已是合适的回答，但此刻她想不起究竟为何落下一吻。
她看见小智面前的咖啡，思维飞迁，竟马上开始思考一杯卡布奇诺是否有特别的意味，也猛然发现自己无比在意有关他的一切。她忽然觉得这是恋爱，脸红发烧也好，心跳加快也好，诸如此类的感觉，像真的，却又不是。所谓恋爱，把关切变成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