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欢喜杏簪,我借着杏簪的福分,也分得十分夫人的疼爱。到底说来,也是我疏忽了,到底是个大日子,这之前,当亲赴章佳府一趟,向夫人问个安、话个别才是——
( 知她又在与我玩笑,耍些小女脾气。眉眼一弯,抬手至肩处,覆上她的,轻轻抚过。表哥允我,诚王府中为我辟的那一间小阁,也题为逐溪。只不知日后,在王府里的那一方逐溪,挽作妇人髻发的子叙,还能与在鹤府散着发的子叙一般,好留杏簪如此吗。)
:杏簪贪我的青梅酒,我还不晓得。喏,窗外头那棵杏树下,埋着好几坛子呢。前几日我才启了一坛,与阿筝饮了去。余下那几坛,我也喝不着了,明儿便差人,给你搬到听松去罢。
( 梁西施家的脂粉铺子,名动京城,可她也生的古怪,旁的好说,单这木樨香的头油,她只卖给有眼缘的人儿,另的人去了,连影子也瞧不见。木樨清雅,却又不失朝气,头一回阆风遇见杏簪时,她周身的木樨香,便令我为之一叹——太过衬她了。自此后,我也换用了木樨香,每月非要去梁西施那儿讨上一讨,并着给杏簪捎上一盒。梁西施于我倒是爽快,一来二去后,便成了规矩。倒不是说木樨香衬我,只使着它,倒让我觉着,推开逐溪这扇小门,便是听松了,杏簪就在那儿,欢笑着跑向我。)
:你虽与我常见,可我总盼着,日日时时,都能与你为伴。搁在之前尚不可能,明日之后,许连常见都难,日日为伴,更是痴心妄想了——便要这木樨香做个替代,也是很好。
(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再与杏簪如梁上燕,日日长相见。”)
( 一下一下,她梳过我的发,口中喃喃道着吉词,是果真到这一步了。心中涌上一阵酸涩,强忍着泪,随她指处,看向窗外那棵杏树。昨夜的风,吹得门哐哐响,今早急急奔出去瞧,杏花也尽数给吹落了,连小苞都不剩。花帚一点一点扫净落花,我一壁就在想呐,大抵这是最后一回,扫逐溪门前的落花了。往后年年春时,这株杏树,该有谁来照管呢。)
:是了,我倒要拜托杏簪一事了,你可万万要答应。这株杏树,是我总角时候栽下的,如今也已亭亭了,要我舍了它,果真舍不得。可明日往后,我没得像现在这般自由了,能来瞧它的次数,怕也不会太多。若杏簪得闲了,还常来瞧瞧它,扫扫落花,固固新叶,与它做个伴,让它不至孤零零,权当——是为我了。
( 凝着这树,又喃喃自言。)
:不知往后诚府里头,还许不许我再种株杏树了,待它长大开花,又不知要到哪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