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们没有多少恨意,也不会像山东那个女孩(陈欣然)一样杀母。我理解她那种感觉。不瞒你们,我也在刚去时一度有过。”
“昨天前天,我始终被噩梦搅的不得安宁。梦见我被抓的过程中失手杀掉了你们与抓我的人。”
“手铐越来越紧最后以至于长在了肉里……”
“还是那句话,我人出来了。可我的心死在了那里。”
这是16岁的小勇从豫章书院回家一个月后,对父母说的话。具体地说,他的心死在——2016年6月23日。
那天,他跟着母亲从大连到江西旅游。母子二人先去庐山玩了一天,第二天就有人来接,“因为我对我妈很信任,没想到会是什么情况”。
接他们的车开到了一个红色大门,有黑色的字:豫章书院。小勇参观了15分钟,便和母亲走散了。他觉得不太对劲,想拨110,但又想,“万一真是个景点,误会了怎么办?”
没想到,落单的小勇马上就被七八个大人夹着,推进了一间屋子——后来他才知道,这就是学生们口中的“小黑屋”。
他的第一反应是“传销”,还担心母亲也有危险,刚拿出手机想报警,手机就被打到地上,他大喊“我要找我妈”,几个大人说,“就是你妈把你送这儿来的”。小勇问,“你们这么做合法吗?”又有人说,“我们有合同”。
小勇不信,和这几个人起了冲突,“反身用胳膊肘把一个教官的鼻子打出血了”。然后,这几个大人给小勇上了手铐,背铐,他没法动弹了。
恐惧中的小勇突然大小便失禁,“背铐着,我自己没法动,他们就带我去厕所清理,把我衣服脱下来,那衣服没法穿了,扔掉了。衣服裤子,全扔掉了,光着身子给我冲。然后给我光着身子带回(“小黑屋”)去的。”
“小黑屋”里什么都没有——不,准确地说,还有一个尿盆,一个床垫,一个坏了的空调。屋子太空了,小勇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墙面上有两个通气孔,“就比农夫山泉的瓶盖稍微大一些,因为有光,从那里透进来”。太臭了,小勇用潮湿的床垫挡住了尿盆,直接睡在地上。
(摘自:那些被送进戒网瘾学校的孩子 《今日说法》栏目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