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L 自占废话一下w
想想之前混圣同人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真的想感慨一句时光飞逝ww
突然回坑的契机是重温了一遍黄金魂，发现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他们，于是有了这篇不太成熟的文。
快写完的时候其实有些丧气，因为觉得难以避免地OOC了，想对他们和看文的大家说声抱歉。可是还是想发出来，希望看到大家的意见，能一起讨论就太好啦w
全文清水得不能再清，有些穆先生暗恋沙加但是沙加不知道的倾向（他只是没意识到【。），结局是BE……如果戳到雷点的话非常不好意思。
那么以下是正文哦w在这里先谢谢大家戳进来啦w

一．
如果圣战结束，如果脱离了黄金圣斗士的身份，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尽管几乎没有和别人交流过这个问题，但是穆确信，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想过这个问题，哪怕只是一瞬间飘过的思绪。
而现在，他们似乎得到了这样一个机会。
从极乐净土归来后的女神，用神力赋予了他们新的生命。同时他们也得到了一个选择权，可以留下培养新一代的接班人，并在其成长之前继续守宫，也可以脱离圣斗士的身份，回归普通的生活，但是由于女神力量的有限，复活的新生肉体出了圣域并不能完好无损，之前的旧伤会对他们进行反噬，也许一个月内就会送命。
这是个听上去颇有些残酷的选择。要么在这里坚守到生命的今天，要么出去享受最后几个月的自由狂欢。然而沙加知道绝不可能所有人都选择留下，毕竟自由，是他们几十年来都未曾拥有过的奢侈品。
出乎他意料的是，穆竟然选择了离开。当听到穆的决定的时候，他甚至惊讶地睁开了双眼。
可是他一如既往地保持了沉默。这是穆的决定，他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那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面，他想穆应该是在白羊宫收拾东西，并嘱托下一任白羊座继承人。贵鬼，当年那个小孩子已经成长为了一名优秀的圣斗士，在穆的面前却还是爱哭爱撒娇。沙加想，穆可能会很头疼吧，但他的决定并不会因此改变。
几天后，穆来找他道别。
穆说，沙加，我来辞行。
沙加说：穆，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穆说：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得是。
看着一身便装，背着行李的穆，沙加的心情似乎比之前任何一刻都复杂。他自知是个不善交际的人，穆可谓是他在圣域里最好的朋友，虽然他并不知道看起来人缘很好的对方是不是这样看待自己。
他现在在目送自认为最好的朋友去送死。最接近神佛的男人对生死看得透彻，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冷静地接受友人去死。
“怎么了，沙加？要说什么吗？”在白羊宫的门口，穆问道。
“保重，穆。”
“再保重也活不了几个月。这话该我对你说，沙加。”
穆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不是关于自己的死亡。这是黄金圣斗士长期浴血战斗的从容，是他即使脱下圣衣也无可磨灭的荣耀。
“那，再会。”
“如你所愿。”穆笑着挥了挥手，便转身顺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圣域。他没有回头。
沙加想，那句再会，被穆理解为了一个约定吗。在临死之前，他还会回来这里，见自己。
那样也好，至少我可以为他超度。这个想法却无端让沙加的心一颤。
天气很好，澄澈的空气让他的视线顺利跟随穆顺着蜿蜒的阶梯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穆的身影渐渐缩成一个紫色的小点，终于消失不见。
选择离开的黄金圣斗士陆陆续续地告辞圣域，他们的星座宫殿迎来了有着青涩面孔的年轻守宫人。无论新旧血液如何交替，圣域永远保持亘古不变的样子，可有时沙加会觉得这里的风似乎比以前冷了许多。
你想不到的事还多得是。
穆走了。离别时的这句话却像颗种子埋在了沙加的心里。这种子不知从何处汲取了养分，勃勃生机地绽出嫩芽。沙加并不太清楚该怎么理解这句话，只是一句无心的回应，还是带了些许讽刺？有时只是一个恍神间，沙加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这个问题。
他当然知道穆温和的外表下是不输给任何人的刚毅决绝得仿佛烈火的心，但这团火焰往往只在战斗时迸发，其他时候都被穆很好地隐藏着。而穆这次离开的选择，似乎在他沉静如水的外表上撕开了一条裂缝，让沙加得以窥见更深的地方。
穆，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沙加不否认自己对穆的去向和现状产生了探求欲，但也仅仅止步于此。对于他来说动用能力查看已经失去小宇宙的穆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可他并不打算这样做。
作为最接近神佛的男人，他知晓世间万物皆有轨迹。花瓣枯萎跌落零落成泥，江河分流交汇奔腾入海，昙花转瞬即逝，蜉蝣朝生暮死，皆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轨迹。而人亦不过沧海一粟，终点是无可避免的死亡，众生殊途同归，此间差异无非是时间长短。穆现在只不过是顺应了自己的轨迹，仅此而已。
他所能做的，除了静静地看着穆走向终点，也别无他物。
于是沙加仍旧日复一日地在处女宫中打坐禅修。没有什么能干扰他。只是偶尔，或多或少地会飘来些关于穆的思绪。
毕竟我们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战友。沙加这样告诉自己。

二．
这一天处女宫迎来了访客。
沙加不知道贵鬼来找自己有什么事。穆走的时候并未拜托自己帮忙照料贵鬼，可能是考虑到自己过于冷清且不善言语的性格。不过，沙加想，如果是穆的请求的话，他并不会拒绝。
“沙加大人，我在穆先生留下的东西中找到了这个，我想这也许属于您。”
沙加从贵鬼手中接过了那件小小的东西。一片已经失去了生命力的沙罗花瓣，上面有干枯的暗红色的淋漓的血。
是那个晚上的事。当自己灰飞烟灭的瞬间，在雅典娜的惊叹掀起的尘埃下，他仿佛看到了穆一言不发的，布满了泪水的脸。
你的眼泪曾经滴在这花瓣上吗，穆。
“穆先生有时会拿出来这片花瓣看一看……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带走。既然这样，我想还给您也许比较合适。”
“谢谢你，贵鬼。”沙加把花瓣轻轻攥在掌心。
贵鬼似乎还不想离开。年轻的白羊座圣斗士嗫嚅着，似乎想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沙加大人是穆先生最好的朋友吧，虽然穆先生没说过，不过我能看出来，对您的事先生会格外上心，所以……其实……”贵鬼终于心一横，“我，我想问沙加大人，您知道穆先生的近况吗？”
沙加一愣。在圣域里，穆永远都是和蔼如春风的样子，这使得他和每个人几乎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沙加有时想，其实穆也是个接近神的人也说不定，毕竟他给予的是无差别的温柔。
贵鬼现在却说，自己是穆最好的朋友。
对于穆来说，自己是特殊的吗？然而现在无暇细想这些，他知道面前的贵鬼的眸子充满了期待。
可是他也只能说，抱歉，我不知道。
“啊，这样吗……”贵鬼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想知道的话，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小宇宙看一看呢？”他知道贵鬼完全有这个能力。
“我不敢。”贵鬼小声地开口。
沙加沉默了。他意识到自己在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贵鬼在怕些什么。不敢永远强大的穆先生身体状况逐渐恶化的样子，不敢看到昔日拥有撕裂天地力量的黄金圣斗士如今和孱弱的凡人无异，更不敢面对人人心知肚明的，近在眼前的死亡。
那么自己呢？自问洞悉世事，摒弃七情六欲的自己，理应不存在这份恐惧。
更何况，如果自己是穆最好的朋友——如果穆是那样想的——
他理应知道穆现在过得怎么样。
贵鬼走后，沙加凝聚念力，逐渐构造出一片虚幻的光雾。在这其中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淡紫色，背景是一座耸立在灰白色山间的石塔。穆就坐在那座石塔的前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帕米尔。对穆来说可以称得上故乡的地方。
穆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他的身形瘦削了许多，因为低着头的缘故，沙加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却发现那头紫发中似乎掺杂了几缕灰白，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穆面前的地上摆着一束格桑花。他曾经向自己提起过，这种话似乎代表着幸福的时光。花是淡淡的紫色，是穆的头发的颜色，也是史昂眸子的颜色。
沙加想，穆一定是在缅怀和史昂在一起的日子。沙加从小无父无母，和他交流的永远只有神佛，他并不理解所谓的亲情和关爱究竟指的是什么。但是他很明白，对于穆来说，史昂给予的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这一切终结在那个夜晚。而之后的日子里，那个孩子孤身一人隐忍地度过了漫长的时光，长成了那样好的一个人。直到现在，他才能再回到曾经体会过幸福的地方，用自己的双手献上一束缅怀过去的花。
“老师，我很想您。”
他听到穆的声音这样说道。带着浓浓的鼻音。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滴在那些花瓣上，源源不断地。
穆，你在哭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做点什么，哪怕一点点也好，去缓解穆的痛苦。不管是多年前那个失去了恩师和信赖的哥哥，在一夜之间成长的少年，还是现在这个念着恩师的名字，在故乡泪流满面的男人。
可事实是无论何时，他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悲伤地挣扎，看着他与孤独为邻。
而他甚至不知道他在看着他。
他并不是第一天察觉到穆的痛苦，尽管穆从未主动表现出，可是在面对穿着冥衣的史昂和撒加时，穆脸上的错愕，悲痛和决绝，他尽收眼底。
然而那时他并未有过什么特殊的想法。他对穆有着足够的信任——哪怕万刃穿心，这个男人也绝对会站起来，因为他是最骄傲的黄金圣斗士。安慰，保护，这类字眼过于软弱，和浴血的白羊座战士绝不相配。
可是剥离了圣斗士身份的穆呢？
原来他会一个人哭。而他连哭都是沉默的，仿佛一颗颗掉落的泪水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哪怕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也许，他一直都还是当初那个孤独的少年。
帕米尔是离开圣域后的第一站。
依靠现在这具急速衰弱的身体爬到山顶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以前靠着瞬间移动就能完成的事，穆足足花了大半个月。
在上山的途中他采了格桑花。很漂亮的紫色花朵，小的时候他经常采来插在桌子的花瓶里。那是这贫瘠的山中唯一的色彩，更重要的是，史昂看到的时候，也会露出笑容。
年幼的他还不很能深刻地理解史昂对自己如师如父的意义，但是他很明白为了那个笑容，他愿意做任何事。
在扯下那朵格桑花的时候，穆忽然想起复活之后，选择去找那朵小紫花的阿鲁迪巴说，我们都是在叹息之墙前面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时穆想，除去叹息之墙之外，也许他还死过两次。
第一次是他还年幼的时候。那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最冷的一个夜晚，那晚的圣域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只有深入骨髓的凄冷的风。
小时候的他并不是个调皮的孩子，然而即使是比同龄人成熟得多的他，也忍不住地经常想和史昂撒娇。
因为那个强大而美丽的人，自己的恩师，总会在威严之外给予他特殊的温柔。这温柔使得穆恃宠而骄，比如在睡不着的时候一个人穿过十二宫，来到尽头的教皇殿，安静地看着史昂办公。而史昂尽管会责备他几句，最终还是会叹着气哄他睡觉。
而这次，他站在教皇殿里，却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看到教皇厚重的衣袍的内里，那样妖艳的红色，不知是否因为沾了恩师的血。
熟悉的面罩下，他知道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敬爱的恩师。
是一直照顾关怀自己的，像兄长一般的，撒加。
他一度以为撒加会杀了他。或许那样也没什么不好，沙加曾经告诉自己死亡就是一切归于虚无，那么如果自己死了，责任，战斗，守护，全部都会跟随生命一起消散。
如果此时被杀死，他可以一厢情愿地以为恩师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可是撒加只是说，穆，你回去吧，天冷，别到处跑。
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了世上最冷酷的话，干脆利落地判了穆的死刑。
穆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白羊宫的了，对于那天晚上的事他甚至有些轻微的失忆。而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脑海中总会不由得浮现出他和史昂一起生活的场景，在帕米尔或是在圣域。
那无疑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尽管短暂地一如流星过境，转瞬便在地平线上摔得支离破碎。但就是这些细碎的幸福，陪他度过了无数个漫漫长夜，伴他走过了充满荆棘的道路。
他知道自己在看到撒加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了。之后的日子里，不过是依靠着这些碎片苟延残喘。因为——
“穆，身为白羊座黄金圣斗士，你要撑得起这份荣耀。”
如果这是您的愿望的话。
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会达成。
而这么多年过去，此刻的自己终于可以说出，无愧于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的称号。
这颗心却仍在无可救药地缅怀过去。

三．
沙加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几乎全部是关于穆。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贵鬼给他的那片干枯花瓣的缘故，回忆起穆的那些场景中无端地飘散起沙罗花瓣，在漫天淡粉色之中，穆的脸看起来仿佛也不是那么真切。
他不是个沉湎过去的人，更不会被所谓记忆扰乱心神。那些回忆只是自然而然地出现，静默地从眼前掠过。温柔而宁静，像穆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
穆对他说，偶尔笑一笑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然后他先笑了起来，翠绿的眸子弯起来，像一汪温润的潭水。
穆开玩笑说，每次见到你都在打坐，不会无聊吗。
他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可是穆并不是。穆能打点好跟所有人的关系，然后不动声色地分给自己一份温柔。
穆问自己，如果你不是黄金圣斗士，你还是现在的沙加吗？
自己回答说，当然还是。你也还是穆。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穆。
直到现在沙加依然确信，即使不是处女座黄金圣斗士，脱离战士的身份，他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日复一日地和神佛交流而已。可这答案的后半部分，他现在却不敢断言。否则这无法解释，穆为什么执意要离开圣域。
在不经意间，他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窥探穆的生活上。尽管穆对他的行为不知情，他却也会暗暗地想这事是否合乎礼仪。
出乎意料的，穆的下一站行程是恒河。他出生的地方。
当他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也许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场景时，他甚至一时间被惊得不知所措。
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朋友？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像是凝视着爱人般，注视着黄昏下闪着金光的恒河。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的脑海中又飞快地闪过很多穆的影子。他站在敌人面前张开双臂的凛冽身姿，他温柔而严厉地教导后辈的样子，他专注地用银星砂修补圣衣的神态。可是他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就连以为自己已经魂飞魄散，站在沙罗树下的穆的眼泪，也是温柔的。那一刻他知道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当时甚至有了些喜悦，可是这喜悦是因为被理解，还是因为对方是穆，他说不上来。
他突然发现自己也许并不了解穆，他不清楚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穆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淡如水的交情，只是并肩奋战的经历将这感情或多或少地升华了，可现在看来，也许还有他尚未明了的部分。
穆，你在想什么。
穆当然听不到，可是仿佛心灵感应似的，凝视着恒河水的穆，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白净的脸上，看上去柔软而温暖，让沙加甚至想伸出手去触摸那个笑容。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当初和穆一起离开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们现在会一起站在恒河边看日落，然后自己用平淡的声音讲述一些以前的事给他听？
再之前的话，在帕米尔，如果和穆在一起的话，他是不是不会哭？他哭了也没关系，虽然自己不擅长说什么安慰人的话，至少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更之前的事情呢？
沙加不敢再想下去。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心境仿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他看着穆的这段时间内——也或许是他刻意地忽略了那些不安的征兆。他不知道这是否可以称得上是生出了心魔，可这心魔来得过于温柔，不伤他一丝半分。
然而世事没有如果，何况木已成舟，当时的穆选择了离开，而他选择了留下，这是既定不争的事实。所以他现在做的只有在这里等。
等穆回来，赴他们的生死之约。
恒河的水和清澈没有丝毫关系，甚至散发着难以名状的恶臭。污浊的河水中有时会漂过溃烂不成型的尸体，而河岸边却有人在沐浴甚至饮用。有家人用毯子裹着年迈的死者放入河中，而新生的婴儿在啼哭中接受着恒河的洗礼。
生与死在此地交融，相互冲突却又同存共处，保持着奇异的和谐。
也许正是因为自小在这里长大，沙加才会有那样一颗看破了生死的心吧。所以他自小到大都是不悲不喜的样子，像寺庙中被供奉的佛像那样，用悲悯的目光看着挣扎于爱恨苦海的众生。
穆记得当自己第一次被史昂带去圣域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小孩子，免不了在一起吵吵闹闹，只有沙加一个人在旁边安静地打坐。
他端正地坐在那里闭着眼，引得穆有些好奇，便悄手悄脚地挪过去，自认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白羊座的穆，有什么事吗？在他距离沙加还有几步的时候，端坐的人突然开口，吓得他抖了一下。
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在做什么？
打坐。
打坐是……？
思考。
思考什么？
生与死。
这无聊又尴尬的对话最终以穆被史昂叫走而收场。当他们渐渐相熟之后，穆还拿这件事当作笑话讲给沙加听。当时他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并不是因为走路发出了声响，而是因为沙加即使不睁开眼睛，也能看清楚这世上的一切。
那么沙加，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他知道的。自己于沙加而言，只是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关系不咸不淡的战友，仅此而已。尽管沙加对他来说并不仅限于此，可那是他自作自受，与沙加没有半点关系。
他和沙加不同。他是沉溺于爱恨情仇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名，只是被黄金圣衣遮盖住，再用责任感，战士的义务之类修饰包裹，使其不见天日而已。
他记得自己的第二次死亡发生在沙加死去的那个夜晚。和他一起。
史昂去世后的很多年他都未曾走出来，穆以为他永远不会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那是被夺去一切的感觉。
可是当亲眼目睹沙加死在自己面前时，他又一次觉得天崩地陷，仿佛雅典娜之惊叹硬生生砸在了他的身上。
噩梦重现。将他裹挟，禁锢，吞噬。本以为随着史昂死去的那颗心原来只是陷入了昏睡，再次受到重创时，还能流出殷红滚烫的血液。
他不是没经历过战友的死亡，可是唯独沙加的死让他觉得绝对无法接受。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又死去了，跟随沙加一起灰飞烟灭。他厌恶那个脆弱的自己，可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个事实，沙加对自己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这脆弱的感情在圣战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简直是非分之想，可他忍不住地希望得到回应。尽管这是个事先早已确定了答案的谜题。
得知他要走的时候，沙加平静地说，他会为自己超度。
他知道自己怀着多么可笑的憧憬。一直都知道。然而他忍不住他想，只要沙加流露出一丝半点异样的情绪，他都会不再迈入圣域一步。这样，沙加就可以认为他或许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念头虚无可笑，最接近神佛的男人不会有情绪波动，至少不会为了自己。然而他却不愿放弃这亿万分之一的妄想。
于是结局就是这样。穆，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呢。
在沙加的眼中万物众生皆平等，你怎么敢妄图一份区别对待。
那么就依照约定吧。在死之前，回到你的身边。
再会。

四．
结束了恒河的行程后，穆知道自己的该回圣域了。
身体的疼痛和疲惫提醒着他大限将至。失去了圣斗士能力的庇护，以往轻而易举的事变得举步维艰，这使得时间在弹指一瞬间便匆匆流走了。
十二宫内不能用念动力传送。以前他从未觉得白羊宫到处女宫的距离有这么远。而对于现在虚弱的他来说，这不吝于一种酷刑。他艰难地走着。身上每块骨节和肌肉都尖锐地疼。甚至到了台阶处，他走两步就需要停一停。
在一节过高的石阶前，他的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快起来，白羊座的穆，你现在的样子真难看。
这或许名为凡人的挣扎。是以前高高在上的黄金圣斗士并未体会过的狼狈。
代替他守卫第一宫的贵鬼眼泪汪汪地站在殿前，却不敢放任泪水流下，穆给了他一个拥抱，说，贵鬼，你是我的骄傲。
他穿过金牛宫，阿鲁迪巴迎上来却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拍了拍穆的肩。穆看了看他身边那个同样壮硕的少年，笑着说了句好久不见。
他穿过空荡荡的双子宫，墙壁上已经有了青苔的痕迹，穆对着空气喊了撒加和加隆的名字，回应他的也只有自己的回声。
无人的巨蟹宫像往常一样阴冷，而墙上吓人的人脸面具已经消失不见，你现在是其中一员了吗，迪斯马斯克。
已经成长为和哥哥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着坚毅面容和内心的艾欧里亚，在看到穆的一瞬间流出了泪水。穆笑着说别哭，艾欧里亚，重逢应当充满喜悦。
穿过了天秤宫，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人伫立在殿前的清瘦身形。他的金发和白袍被风吹起，好看得像一副画卷。
居然没在里面打坐？穆觉得有些好笑。
穆走得有些摇摇晃晃，可沙加并没有伸手去扶他一把，只是沉默地跟他一起慢慢步入了处女宫。穆心想，沙加果然是了解自己的。了解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的骄傲。
“以前没发现，这段路真不近。”穆说道。
“嗯。”
其实他并不太清楚这段路的具体长度。以前总是穆来找自己，不管是那个活泼的小孩子，还是后来稳重的穆先生，而他从未主动离开过处女宫。
“沙加，我来跟你告别。”
要说些什么呢。沙加不知道。
他或许应该按照他们约定的那样，告诉穆没关系，你放心地走吧，我会引导你永归极乐。可是他此时此刻却说不出口。他想，或许他高估了自己，至少此时此刻，他无法面对穆的死亡。
“不说点什么吗？”穆又开口了，“我没多少时间了，什么都好，来说说话……”
再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啊，沙加。
穆的话语被突然涌上喉头的腥甜打断，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呛咳出来，似乎牵连出了他所剩无几的气力，他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
终于还是没忍住，在他面前。可是强撑着走到这里，已经算是个奇迹。穆知道，凡人把这叫做回光返照。是人在临死之际，出于某些无论如何也想要触碰的执念，拼尽最后一点生命迸发出的力量。像极了将小宇宙燃至极点唤醒的神圣衣。
而现在没有神圣衣，只有这具平凡的，即将消逝的穆的躯体。
出乎意料地，迎接他的并不是地板，而是一个怀抱——尽管冰冷坚硬的黄金圣衣并不比地板好上多少，但他却觉得透过这盔甲，仿佛感受到了沙加的体温。
这一定是死前的幻觉。不过他很感恩，沙加没让他直接摔在地上。
“穆，我想过，也许我该和你一起走。”
穆微笑着问他，是吗。
他好奇沙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看看沙加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是开始涣散的瞳孔只映出一片灿烂的金色。
这耀眼的光芒便是他认识的沙加。他是永恒不变的光辉，而光辉并不需要有感情，只要永远闪耀着就好，就足以让人虔诚信奉。
“可是现在，我很庆幸，因为……”
他能体会到穆现在忍受着巨大的苦楚。肉体的崩溃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这或许是他最后能为穆做的事情，剥夺他的触感，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开。
穆感觉到他的手蒙上了自己的额头。指尖很凉，手心却是微微的暖。
“别，沙加……”他艰难地拼凑着音节。“我不需要。”
他知道沙加要做什么。像当初在北欧仙宫内对那个神斗士做的一样。至少让人安宁地离去，不受死亡的折磨，这是神明的温柔与慈悲。
可是啊，穆想，就让我用这普通的肉体接受死亡吧，生老病死本是人人逃不脱的命运，他不想拥有什么缓解痛苦的特权。更何况他早就下定决心用凡人的身份来面对，即使是死亡的痛苦，他也欣然接受。
更何况这痛苦当中，他感知到了沙加的陪伴。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在了脸上，穆恍惚地想着，是沙加哭了吗。
真好，沙加没有剥夺掉他的感官，他才能在此时感受到这珍贵的，也许是为他而流的泪。
“穆，你走之后，贵鬼给了我这个。”沙加把那片花瓣举到穆的眼前。穆微微笑了一下，说：“这么无聊的东西，你还收着。”
无聊吗？
可是贵鬼说你有时会看一看它，上面也许还有你的泪迹。
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在记忆中每一个沉默得有些令人不安的时刻，穆都会恰到好处地，用他好听柔和的声音。可是现在穆已经无力再做这些事。
想想办法吧，沙加。
“穆，我不希望你死。”
“死是新生。”
仿佛他们的角色进行了调换。早已把生死看透的人却说了这样无力的话语，而自己却开始相信轮回往复。穆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
离开圣域时的他那么想听到这句话，可如今已经无关紧要。
“穆，如果有来生的话……”
这是临死前的幻听吗？高高在上接近神佛的沙加大人，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来生。
这不像你，沙加。
穆突然间就释然了，他不知道是否死亡让自己顿悟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简直想发自内心地为死亡献上一曲赞歌。
他曾经叹息过甚至怨憎过沙加的冥顽不化，但是此时，他很庆幸沙加什么都不知道。无知无觉意味着远离苦痛，那是接近神佛的他不需要有的感情。
他不必被任何情绪干扰，只需要始终坚守自己的信念。最纯粹的心灵才配得起他。
拜这颗过于柔软敏感的心所赐，今生他尝遍了七情六欲的痛苦，所以此时，他很欣慰沙加永远不会有这种感触，如此一来他也能安详地，毫无遗憾地进入死亡的永寂。
即使真的有下辈子，也不需要再相见了。今生他已经心满意足。
“没有来生，沙加……”穆用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我要走了，保重……”
穆听到了残存的一丝生命消逝殆尽的声音，轻柔得宛若叹息。最后映入眼中的景象，是沙加蓦然睁大的双眸。
……你眼中存在的，是我的样子吗。
谢谢你，沙加。真的谢谢你。
即使不想再次相见，我也始终感谢我们的相遇。
穆被安葬在了处女宫的沙罗双树园。这也许不合常理，但是没关系，因为死去的不是黄金座的黄金圣斗士，而是穆，只是穆。
伴随着穆的死亡，有什么东西分崩离析，而又有什么东西愈加清晰地浮现。
沙加想，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穆在想什么。或者说，当他终于开始领会到穆的所思所想的时候，穆却放弃了。
这迷惑困住了他，让他再也无法像往常那样心如止水。而疑惑虽然越生越多，却从不让他心烦意乱，只让他愈加坚定了决心。
他知道自己需要去寻找一个答案。
不是以处女座黄金圣斗士的身份，更不是所谓的接近神佛的人。
只是沙加。想用平凡的血肉之躯，去探求那个让你纠结痛苦，也让你深爱迷恋的世界。
他走的那天米罗来送行。
米罗没有问他离开的原因，也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两人简单地仿佛例行公事地互道保重，可沙加无端觉得，米罗或许清楚自己的想法。
卡妙走了之后，我很想念他。
最后米罗说了这句话，然后对他挥手告别。
那些关于昔日时光的碎片，那些日日夜夜里出现的穆的样子，那些不知从何而起的疑惑，那些他走了之后大片大片涌现的茫然。
名为想念吗。这种心情。
米罗，谢谢你。沙加默念。然后他转身，最后一次走过这熟悉的路，陪伴他的是圣域清冷的风，还有掌心中一片干枯的花瓣。
处女座黄金圣斗士再也没有回到过圣域。而之后的某一天夜里，空荡荡的处女宫中突然飞散出无数沙罗双树的花。温柔的淡粉色不知疲倦地在漫天星光中飘舞着，壮烈绝美地燃尽了全部的生命。
那一晚米罗买了酒在天蝎宫独酌。他举杯，对着天空微笑：
“沙加，愿你心愿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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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了才发现没打完结符号ww到此结束啦，谢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