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刚陷进皮肉一点点,就被人扔了出去。
我未看清来人,有点生气,恼火。
“今天下雨。”声音很模糊。
“呀,是晋助啊……”
我还没有说完,高杉立刻说道:
“你昨天看了天气预报,决定今天一个人到天台看雨,对不对。”
我看着他,让他说完。
“你昨天就决定今天带短刀上来,对不对。”
我没有说话。
高杉面色冷峻。“你带了短刀上来,是准备自杀吧,对不对。”
我笑了,笑容很灿烂。
雨越来越小,死寂一样。
“说呀,晋助,说呀,我听着了。”
他却沉默不语。
雨小的好像花针一样了。
一针一针下来,刺痛了谁的心……
雨停了,彻彻底底,天黑的不像样子。
他终于发问。
“你决定一刀砍下自己的头,对不对。神威,为什么?”
我笑了。
“晋助,错了哦。我是想一刀一刀下去,等到雨停了,再了结的呢。血肉模糊也不会在意哦。”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我的语气很轻松。“啊呀,要不是你把我的刀扔了,现在你可能见不到我了呢。”
“你在逃避我的问题。”
当然我此刻笑得很开心。
“晋助,你看了我的日记啊。我一直以为藏的很深的哦。”
高杉歪过头。
“是,”他很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没有告诉我很多事情。例如。”
我面上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微笑着看着他。心里却警觉起来。
他知道了什么?
气氛很奇怪。
高杉见我不语,继续说话。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爱我。”语气很静,像一池风荷,一潭秋水。
“从来没有过!”我猛然低声吼起来。“我这种人,会有人性吗!我不可能拥有这种感情!”
“那只不过是你欺骗自我的保护。把自己的内心长满尖刺,伪装的很坚强,绝不比遵从自己真正的选择要好。”
“呵,笑话!我这人,你还不够了解吗!只知道超越,变得强大!这种脆弱不堪的感情不要和我提!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值得被保护!也没有理由保护什么!”
我把火气压下去,冷冷地说。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那一句话,好像很反感。不,与其说反感,倒不如说是紧张。反倒成了我在掩饰什么的了。
我的确,是在掩饰。
我不知道我到底对高杉晋助是什么感情。
“晋助,这纯粹就是你的猜测。”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静下来,可以说话,而不是杀人。
“白,痴,小,鬼。”高杉突然笑了,笑容很温和,脸也没有之前绷的那么紧了。
我看着他,我的脸色暗沉,不想笑了,有点累。
“小鬼,累了,是吧?”
“你说什么?”我却觉得诧异,尽管口气那么轻松。
“我们都是经历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隐藏的很深,总是顺便把内心藏的很深。用什么药水都无法愈合那道伤疤,用什么纱布都无法隐藏的。别人看上去,你什么事都没有,仿佛那就是你的性格。”
高杉的脸如果不那么老是绷着,怎么看都很好看,是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有点面瘫,性格很闷,从来不会说很多话,一天到晚都很忙,都很冷漠,为了自己的大志而奔波。
他抽了口烟斗。
“小鬼,从你的日记开始分析,你和星海坊主都是这个家里最脆弱的人,因为你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避,星海坊主常年不归,你在母亲病重时离家出走。”
“反而,你的妹妹,就是家里那个最坚强,有着和你不一样的非凡的承受力的人。她肯去找你,在最后一刻流着眼泪挽留你。你说眼泪是没用的东西,就是那时候,差点被妹妹和母亲的眼泪挽留下来吧。你没有想过你走后,家里会怎么样,你妹妹是如何一人一肩承担下来的。”
我在阴暗的角落里,死死地闭着眼,转过身。
我不想再听了。
我也不想看见他。
真后悔没带伞,不然把高杉打成马蜂窝了。
“闭嘴,高杉晋助。”
高杉说的,都像针,死死地扎住了我心口辛辛苦苦遮掩住的地方。
“你口口声声说着弱者,就不应该活着。那只不过是你对幼时家庭的绝望和失望,转换为对弱者的蔑视。对强者的渴望,其实就是对一个幸福的渴望吧。”
我火了,真的火了。
“我叫你闭嘴啊!!闭嘴!!——”
失去理智。
我把拳头用力地挥了过去,高杉身形一晃,我只打到了一根高大粗壮的石柱。
那石柱在瞬间,碎成粉末,其碎细程度,绝不会大于面粉。石柱在变成粉末的瞬间,轰然倒下,发出痛苦的悲鸣。
我两边的嘴角在冒烟。
恐怖的笑容已经在脸上蔓延。
眼睛很大,看不到蓝色的瞳仁了,只有惨白一片。晋助曾经说过我蓝色的瞳仁很好看,像北海道的海。
去死吧。
高杉晋助。
闭嘴。
下地狱吧。
我疯了。
所以。
你去死吧。
我绑着绷带的拳头上都是血,不过我不在意。
我要杀了他。
我已经失去知觉了。
去死吧。
我一拳打在他耳边,被高杉躲开。他抽出刀把我的手打回去,我已经疯了。
用全力来打我啊!高杉晋助!
我已经疯了!
一脚踹在他胸脯上,只差一点点。他却用刀抵住我的心窝。我把刀踢开,顺势往后跃到地面上,足尖用力,猛的往前冲。我的拳头,不是吃素的,但是可以躲开。高杉很奇怪的站在那里。我下意识地用力打过去,却发现错了位置。他两手抓住我打过来的那只臂膀,猛的想把我甩出去。可笑的是,他没有想到我会借着惯性在空中翻了个身,自己被甩出去的同时,高杉也撞到了那边的墙上。我身子几乎镶进了这边的石砖砌的墙。那边,满满都是石头的碎屑和灰尘。根本看不到高杉了。
我笑容灿烂。
我赢了。
耶。
突然,从漫天长灰中缓缓立起一个人影。
高杉晋助。
我微微皱眉,嘴角恐怖的微笑弥漫开来。
再次冲上前却被刀挑开几米远,那刀的尖端竟力道正好地抵了一下我的太阳穴,没有把我弄死,只是让我感到疼痛。我只觉得神志清醒了些许。蓦然一看,高杉拿的,是刀鞘,没有拿真刀。
“神威,停下来。你的力量,失控了。再打下来,我可就打不过你了。”
是的,再打,我会彻底失控。高杉的话里已经有几分认输的意思了。
停下来,停下来。
可惜,我还没有尽兴呢!
我残忍地笑了。
突然瞥见自己刚好摔到高杉刚刚扔短刀的地方,离刀只有几米远了。
“神威!不要!”
高杉猛的冲过来,刀鞘在我颈窝很用力地划了一下,伤口立刻红肿起来,没有出血。我手劈过去,直接砍断了刀鞘。用力推开他,拿起刀,我的笑容愈发灿烂。
哈哈,你去死吧。
我冲着高杉飞奔过去,举着刀,瞄准他的心窝。
十米,九米……六米,五米……,三米,二米,一米……
我在刀要刺到他的胸膛时,忽然被高杉很紧地拥在怀里。
他吻了我,吻的很深很深。
他忽然翘开唇,抵住我的牙齿。
“唔……”我想脱离高杉的怀里,才发现他拥的真的太紧太紧了。
我对于接吻这种情事不在行啊……
我的脑子乱了,被那个吻堵住了思绪。
神志恢复了许多,就是这个吻,好像太久了啊。
见我喘不过气来,他静静地松开我,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鼻尖儿靠着我的鼻尖儿,轻轻地注视着我。
我面色潮红,微微喘着气,真的不想被晋助抱啊。
“神威,别乱动。”高杉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口。
夜晚很安静。
我的脸有点红,唇给他吻的有点痛。
“晋助。”
“嗯。”
我突然想说点什么,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他微微松开我一点儿。“想说什么?”
“没什么。”
“我今天有点生气,小鬼。不要自杀。”
“我也很生气。打你就可以?”
“可以。”
我在他胸前给了一拳头。
“好啦,我输了,小鬼赢了。”
“输赢是要用生死来定的。”
“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啊。”
“为什么?”
“我的心……呃,你这辈子的米饭都给我包了啊。”
“魂淡,米饭和死有什么关系啊。”我脸真的红了,只不过他没有看见,“而且我怎么可能会有爱这种匪夷所思的感情啊。”
“以后会有的。毕竟你还只是个小鬼。”
“可我已经成年了!十八岁了啊。还有,以后不要小鬼小鬼的叫我了。”
“好的,小鬼。”
我从高杉的怀里出来,下楼。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些了。
“小鬼,那个,我们……以后……要……要一个……吧。”
“不,”我顿了顿,飞速下楼,“我还没有成年,还是个小鬼。我是个男的,生个孩子什么的,别想了。而且我有自杀倾向,是一个杀人狂,冷血,腹黑……”
“没关系的,我和你一样嘛。再说你这辈子的米饭我都包了啊,而且你还住在我给你买的一栋楼里。”
“?”我到了家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说人话。”我不解,啥意思?
“跑的了神威,跑不了饭。”
“滚。”
我找我的日记本。高杉却突然递给我一本新本子。“喏,以后用这个吧,小鬼。记点开心的事情。”
我充分发挥我没人性的精神【其实就是那时候带着第七师团赖在鬼兵队蹭饭的精神】收下了本子,记了一行字。
“喂,晋助,别走啊,来帮我把阿伏兔他们抬回床上去啊!”
“哦哦。”
“喂,晋助,别走啊,我饿了,想吃六桶饭啊!”
“哦哦。”
“喂,晋助,别走啊……”
“我走了!”
六月一日
白天晴,晚上雨
今天是我的生日。晋助亲了我。还送了我一本本子。他和我说要尽拣好事记。我晚上又吃了六桶饭。我过的还算可以。
(注:今天晚上我想自杀,没有成功。我要杀了晋助,结果还被人强吻了。下雨了,没带伞。阿伏兔他们睡的横七竖八,不开心。这本本子的封面太丑了,不好看。今天很郁闷。这些晋助都不让我记。哼,早晚杀了他。)
我找到一面镜子,照着脖子。
镜子里映出来密密麻麻的伤口。
我笑了,打开一个柜子。
看着那些锁在柜子里的黑白照片,一本又一本记了同样事情的本子,我笑容愈发灿烂。
散开来的头发又被我束起来,唐装也好好的。
根本就没有湿。
家里,根本就没有睡得横七竖八的第七师团的大老爷们。
只有一个大蛋糕,米饭味的。
我脖子上满是伤口,怎么挂一块儿玉啊。
明天继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