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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
千钧手里的瓷碗应声而碎,而带着苦涩的药汁已经顺着他的喉咙滑下,喉咙一顿,一口鲜血喷出,洒在蓝色的衣襟上。
“咳咳……咳”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和平常处事不惊的模样不同,衣服上斑斑血迹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轻柔地拍着,辰月望着洒了大半的药汁,目色一凝,烈性的药物不能和他体内的元炁共存,这的确很麻烦。
看来为了他的零毒,必须要回一趟玖宫岭了。
辰月心中打定主意,转而紧张地盯着千钧苍白的面颊,他已经进入半昏睡状态,冷汗打湿深蓝色鬓发,顺着下巴滴落,眉毛紧紧蹙着。她敏锐地发觉,这不仅是体内余毒的缘故。
想起那日他一人承受森罗之力,背后一道伤口血流如注。辰月下意识望了他背部一眼,竟然是一片暗红。掀开他的外袍,意外发现那道伤疤裂开了。
她慌忙扶着他趴躺下,皮外伤不及体内伤大伤元气,距离那次受伤已经有一个月了,她以为他已经痊愈了才是。
辰月匆匆端来一盆热水,用干净的毛巾蘸湿,见他双目紧闭,就没有什么顾忌坐在床边上,细细擦拭着他的背部,很快一盆清水变成血水。
千钧白得骇人的脸色,她忍住不去看,一点一点细致地把随身携带的膏药涂在他的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的辰月几乎累得虚脱,直接跪坐在床边上,下巴搁在床沿,一双明眸担忧地望着他的睡颜。
面色依然很苍白,双唇没有血色,却一如既往的清俊严肃。方才上药不小心触碰到伤口,他只是皱着眉毛,甚至没有呻吟出声。
纵是有一副好耐力的千钧都招架不住,辰月想象到他忍受的疼痛多么切骨附心。垂下头,心中更加坚定了去玖宫岭疗伤的主意。
回玖宫岭,结束苦涩的汤药,结束每餐粗茶淡饭,结束和辰月隐居避世的生活,千钧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有私心,他私心那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但那日辰月提出回归,他恍然意识到,他和辰月,肯定算一起战斗的同伴,可她,唯有她,还有别的更深刻的位置。
天色沉沉,分外安宁。
千钧先一步醒来,翻身坐起的时候扯动了伤口疼得嘶声抽气,又觉得一阵清凉,是被上了药的缘故。
耳边吐气如兰,低头现出少女熟睡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若不是脸上担心尤甚,会是一副恬静温柔的模样。
千钧按住辰月的手腕一抓,一手揽过她的腰身压在床上,那双冷如冰雾的深蓝色双眸闪过的情绪极为复杂。
抚过少女的刘海,借着月光发现她眼下淡淡的黑色,这是睡眠质量差的缘故,也预示她经不起他的一番折腾。
千钧披衣起身,对方像是了解他不会做什么,又或许是知道他在身边,细微呓语回荡在屋内,睡得极酣极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