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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众不同】《不信人间有白头》(接《承欢殿》,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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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嚎!这里学讲故事的玄~
划重点:大号不稳定,心理阴影太大,最终决定大号开贴,小号贴文,麻烦看文的娃儿们不要点只看楼主。重复:不要点只看楼主!不要点只看楼主!不要点只看楼主!(重要的话说三遍)


人生第二坑,学生党下铲子。
脑洞不全,剧情不定,更新时间什么的实在不好说,唯一能给看文儿宝宝们保证的就是坑品。一楼这里立字据按手印保证绝对不坑,绝对不坑,绝对不坑!!!
剧情承接《承欢殿》。《承欢殿》是大佬视频配文的属性,原梗BE现已完结,由于想要自证清白我真的是个亲生的好妈妈(嗯嗯嗯),所以跟视频大佬求了个写个HE后续的授权,所以这一篇前因在大佬的梗,发展脑洞纯属傻玄的胡编乱造。
有玄幻背景,毫无历史概念(考究历史的亲们求留面子!),十分任性的搞了点儿金手指和主角光环的结果,没有科学不讲科学(23333),雷此误入!
感谢《承欢殿》原视频up主墨夜渊华
上部,《承欢殿》原文戳https://tieba.baidu.com/p/4590172557 (求txt请留邮箱)


IP属地:北京1楼2018-01-07 00:38回复
    【一·谁见山河自弥留】
    陈宣公十四年。陈国乌垒,陈宫北宫门。
    时辰早已过了文武官员进出陈宫的受允范围之内,夜幕之下,渐而归于寂静的陈宫被一阵蹄声所扰,这频繁的声响自宫外而来,由阙台直穿北宫门到凌云殿百步之外才缓了下来。
    马上人翻身下来,从偏门绕行至背面煊殿,几步上了殿门前的石阶忽然放慢了脚下,与殿门前守着的乌衣僧堪堪对视了一眼。
    对面的冯维本来心里就没底,如今见着平日里如此情况下最害怕碰上的人,心底里直暗叫倒霉,硬着头皮像往常一样对人行礼:“李大人……”
    冯维正琢磨着下文要怎么办,另一边李霁安面无表情,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他身旁空空荡荡没有禁军守卫的地方,问:“怎就你一人在外面?”
    “大王理政……不喜小的们在一旁聒噪打搅,所以……”冯维支吾了片刻,勉强言语。
    “仅此而已?”李霁安不为所动,见冯维被他盯得发毛,又问:“即便你等有粗陋之处,为何这殿前禁军都退至阶下?若是突逢不测,你等懵然不知,出了事莫非是你来承当?”
    “小的不敢!”冯维低下头,再没有狡辩。
    原来煊殿之内传出的那些并不真切的低语声如今已经彻底消失得干净了,煊殿之内、之外都变得鸦雀无声,若不仔细留意却不好发觉。
    李霁安垂下眼,并未再在言语上为难冯维,那些话也自然是吓唬人的。不过吓唬归吓唬,苏誉这等有意防备人却似什么都没防的做法也实在令人不禁开始怀疑他水准来……破绽太明显,托辞太拙劣。
    煊殿内,外面交流声一起苏誉就听到了,只碍于隔了道门,外面人说话也并未特地提高响动,没听明白是谁忽然来了。可出于突然,苏誉手势示意噤声,两人揠不住立刻停止了交流,大气都未出,眼睛不由自主对着殿门。
    李霁安无奈,又往前走了些许到了门前。冯维似是有意阻拦往李霁安面前挪了一步:“大人……”
    “有函城送来的奏报需大王亲自过目,事由紧迫,求公公您通融,替李某禀予大王。”
    冯维一开始便没底气将话说死,眼下李霁安言辞谦和实则不容拒绝。正在和盘托出与视死如归的两种心态前徘徊不定,殿内苏誉指尖蘸过茶水在桌上写了“李霁安”三字告知于人,谁知反而这个举动叫人没抑制住发出一声惊呼,以至于他们两人屏息凝神许久顷刻被打破,而门外冯维也什么都瞒不住了。
    那讶异之声李霁安听得很清楚,虽转瞬即逝,也叫他沉下脸色来眉头紧锁,后又在脑海中串连了一番前因后果,最终似恼似怒地吁了口气,沉声道:“文彦良,出来。”
    苏誉听罢似是泄气了一般坐了下来,支在桌子上喟叹不止,心底暗暗咒骂文彦良真是靠不住。
    一抬眼,发现文彦良已经毫无动作地被李霁安的一句话弄得僵住不敢动了,正求救一般地死死盯着他。
    苏誉瞪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了救人于水火的意思,低声说:“谁叫你自己吓破了胆子!——我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文彦良方才那不过脑子地直接叫了出来,他们何至于如此狼狈。
    “可要我进殿去揪你出来?”
    “别别别!”
    煊殿的门被文彦良“砰——”地一声打开,李霁安眼见着文彦良脸上挂着局促又恭维的笑,跌跌撞撞地才在他面前站住。
    “李大人既有要事,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告辞……”
    话还没说完,身子也没彻底从李霁安身旁措过去溜之大吉,就被李霁安一把拎住衣领几步下了台阶。
    文彦良吓了一跳,看见李霁安一派冷漠,心知这回真是完了。
    李霁安却也十分体贴地给文彦良留面子,未曾大声斥责,只低声说:“怨不得你姐姐日日夜夜怕你不安分——如今都能自己摸到煊殿来了,要是叫你爹知道了非打死你不可!”
    虽然是文彦良此次给他抓了个正着,但若非苏誉授意,文彦良也没这个机会,对于他而言,文彦良还是很无辜的……只不过文青席手里的家法可管不了这些,轮不着苏誉还轮不着自己儿子了?
    文彦良好久不听李霁安继续训斥下去,偷瞟一眼被李霁安发觉睨了回去,心虚地复又低头,恨不得藏地缝里去。
    “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不是故意的……”文彦良嘟囔着承认,“我回去自罚面壁思过还不成吗……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霁安仍看着他:“之前还有没有。”
    “保证就四五次!”文彦良说完又变得不肯定,“八九次?——真的不敢了!求你了千万别告诉长姐,更别告诉我爹!求求你了姐夫,我再也不敢了……”
    文彦良恳切得过头,李霁安实在是不想听他吵,终于是在他吐出“姐夫”这两个字之后连连摆手制止。
    “罢了罢了……不小的人了成天冒冒失失。今日事多放过你,若要再有下次——”
    “绝对不会!要是再有,我——”
    “闭嘴。”
    文彦良被如此喝止,见李霁安根本都不看他了,知自己是被人嫌弃,略带委屈地“哦”了一声。
    “赶紧消失,亥时之前若是回不到文府,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文彦良才想起来时辰这回事,被李霁安连连提点早就感激不尽了,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李霁安等着文彦良的身影彻底消失,才略显疲惫地摇了摇头,转回身去,方瞧见苏誉已经出来了。
    “这个时辰,怎么好端端王宫里来?”
    李霁安跟着苏誉进殿里,关上门,又见桌子上那桅杆涸的水渍依稀可辨是自己的名讳,不难推测出方才殿内是何闹剧,心底一阵好笑,说:“幸而是臣下,若当真是先生又或是文司士,彦良此时可还有命在?”
    文彦良过了中秋年至二十,若对仕途大有期望,早早就该涉足,偏偏文青席府上规矩谨慎严苛,断断不允其子和自己同处朝野,实则是为了避嫌,更是不愿有心人做手脚,免得万一生了事,一家子性命都岌岌可危。说来文青席此心文彦良并非全然不懂,只是一方面其一腔诗书文墨催得心急,另一方面总是苏誉无心拉扯他几回,以至于他平日里还真是不少招惹来家法伺候,光李霁安一人恐怕就替他担保了不少,如方才他嘴里感谢的字词句段数不胜数,李霁安早已听得腻了,不如此,只怕文彦良早叫其父给打的残废了。
    “何至于此?”苏誉此言颇没有底气,有些窘迫:“这回可是他自己偏要来的。”
    “那您何不遣个人将他押回文府去,亦或交给彦泠处理,偏是叫臣下来了把他轰走?”李霁安不虞,“又不是谁人都如臣下一样无牵无挂给您拼命——左不过文大人也就这几年的工夫便要辞官养老去了,就不能多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心思,让人在朝堂这几年安安稳稳的?彦良气盛沉不住心思,您也沉不住?”
    苏誉心知此番理亏不可再辩解了,实而,李霁安所言不虚,他不是不懂,奈何此次文彦良冒险触了文青席的规矩所带来的东西实在令他无法将人拒之门外,故而才叫李霁安无意间撞了个正着。
    “罢了师兄……必不会有下次。”总不会李霁安大老远进趟宫,又是这个时辰了,就是为了抓包的?
    李霁安听苏誉认错,不再多言语,况且他来并非没有重要的事,连忙就此翻篇,自封囊中抽出信报来给苏誉。
    “半个时辰前文大人府上收到的,碍于尚有他事要同先生那边处置,换由臣来带到宫里了。”
    苏誉接过,问:“家书?师兄可看过?”
    “伪装作家书的模样送进来的,实则是……对陈国后位空悬之事多有牵涉。”
    苏誉手中拆信动作停了下来,看着李霁安不说话。
    李霁安说着话被如此眼神一望,心中一顿,继而隐有猜测,有些吃惊:“莫非……方才彦良也是为此事而来?!”若是这样,怪不得文彦良非要来宫里,恐是难得他手头能触及到的情报如此重要。
    问罢,李霁安见苏誉点头,将压在书下的信纸递给他。
    上面内容,大致说起卫国式微,不愿自甘灭国,有意与陈国交好,指文昌公主与陈宣公和亲云云。大都是猜测的语气。
    然而即便之前是猜测,这一方来由不可信,眼下前后不过这么短的时间,第二重就跟了上来,想要忽视都不能。
    “文昌公主……卫国公长女,叶蓁?”
    苏誉为李霁安这自言自语而吃惊抬眼:“叶蓁?”
    “嗯?怎么?”
    苏誉凝噎,最后摇头,低声道:“没什么。”
    苏誉反应十分怪异,李霁安不懂,然而对方似是没有解释的意愿,他也就没有追问:“算来百年以来,卫国四朝更迭,与九州诸国大大小小不少交恶,如今逢遭姜国牵制将国力近乎拖垮,若要挣扎只能攀附他国否则再无翻身之日。有此动作,并非偶然。”
    说来九州诸国,近来唯齐国正逢新君即位不就,虽齐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然而新君根基不稳,更加上实在是大国心高气傲未必能被卫国巴结得上;姜国对卫国地界虎视眈眈,卫国若要求生,也未必有那个胆量去姜国谋求和亲一事;唐国小邦不足以令卫国得以自救,还有郑国几代皆是与卫国有大小摩擦从未停歇,况且后所正主卫子夫贤德之至,若卫国公送个女儿进去也未见得能占上什么便宜……卫国公倒是眼光不错,也不傻。满眼看下来,陈国属九州后起之秀,且苏誉掌权十年有余,国事运作安稳、井井有条,与别国相处友多于敌,哪怕是与卫国曾有恩怨也都老早结束在上一辈了。而苏誉后所无王后,于卫国而言更说得上是天赐良机,这番看下来,陈国这一处肥缺若是放过,几乎等同于坐等覆国不再挣扎了。
    “仅此而已吗?”
    李霁安只怕文彦良搜刮得来的太过片面,当然,这样的猜测是因为那来自函城边界加急送上的信件。
    “这是文卿从哪里收到的?”苏誉把信抽出来展开,略一扫,见到落款就十分不悦地沉下脸色来。
    “函城递上来的。”
    李霁安话音未落,苏誉喉间便溢出一声十分不屑的嘲意,嗤笑一声将手中纸张随意一扔,眼中满是桀骜。
    “我上不上卫国的当,用得着他来操心吗!”
    “看起来……这可是霍相亲笔,他的话未必是郑国的口吻,可如此言辞避重就轻,实在奇怪。”李霁安大致看过信上内容,是霍光写给文青席,预言让文青席在苏誉耳边提点,不可轻易沾染卫国请求,为怕卫国名为和亲,实为暗算,故而希望苏誉对卫国一切要求不答应。只不过……在此之前,卫国和亲之意陈国内部都闻所未闻,郑国从哪门子提醒?以及郑国前些年自赵诘荃辞官,朝中臣子自上而下变动太大,如此一来,霍光这样的举动显得十分莫名其妙,可见背后还有多少复杂之处不被人知晓。即便是苏誉待郑国种种不屑,也不能掉以轻心。
    “算了。”苏誉摇头,“总归这些都为成真,想也无用。待日后只当警醒,到时再议吧。”
    李霁安回神,听了也姑且放下了,笑道:“你能这样想也好……没旁的事我就先回了。”
    “谁说师兄你没牵挂?”苏誉不怀好意地笑着,“才来多久,就这么急着走了,可不是牵挂嫂子?”
    “你少同我贫!”李霁安回头瞪了苏誉一眼,却仍有笑意:“这个时辰不回府上,难道你能收留我过夜不成?诚心要我无家可归——”
    苏誉笑着不答话,正欲起身送他,谁知门外此时响了几声叩门和冯维的请示,连带着要离开的李霁安也停了下来。
    “进。”
    冯维推开门,与苏誉、李霁安行礼。李霁安见门外张临与白子介的身影心头一凛。
    “出了什么事情?”苏誉走了过来,皱眉看着姜临面容有些匆忙,他与白子介一同造访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今日这是什么日子,都什么时辰了全都火急火燎地往宫里跑。
    张临见李霁安也在,估计是不能把前因后果全解释通了,不若还是简明扼要地说。
    “大王,三刻前城郊驻军截获了信鸽,自南方来,没有落款。内容是:武公无踪,万事皆待定,绝密切切。”
    失踪……
    苏誉与李霁安听闻后相互一望,具是吃惊难平。


    2楼2018-01-07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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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时辰前。郑都,问政殿。
      余光几乎散干净了,与日头争辉的繁星占了上风,悬挂在高远的空,越发明亮起来。
      雨阑从问政殿中阖上门走出,远远见到司齐从宫门外过来,不禁发愣。
      司齐一连离开十数日,如今刚回郑都也未敢归家,直接进了宫来,未曾想到刚到了宫门口就碰上了雨阑,连日疲乏一时忘了。
      “你何时回来的?这个时辰还进宫干什么……”
      雨阑见他风尘仆仆,有几日没好好打理的模样,连眼底尚有乌青的痕迹,想来是赶路回来的。
      “原本该晌午到的,路上意外耽搁了时辰,紧着跟大王复命,哪敢拖着。大王可歇了?”
      “还没……近日事多,恐怕今日又要熬到后半夜了。”雨阑经由一说,忽然想起司齐的差事,问:“赵大人可安泰?”
      大半月前宫里头知晓赵诘荃病重,直接从宫里拨了御医出去,足见赵诘荃哪怕是早早辞官养老去,刘彻也依旧惦念。
      “说不上安泰,倒也还能有几载天伦之乐可享……好在赵大人一直以来还算康健,之前时气不好一个没注意,城里又没像样的郎中给看,拖了些日子——还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许久未见,竟有些忘我的在殿门前寒暄起来,实际上刘彻在殿内早就听清了是司齐,不过也没管他们。
      欲低头继续不予理睬,不成想垂下眼帘的瞬间似乎瞟到了前方站了个人。
      刘彻额角顿时一跳,猛又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眼睛。
      “何人!”
      面前是一女子……周围殿门轩窗紧闭,在此之前除却殿外司齐与雨阑的交谈声再没有半分声响,除非她在这殿内藏了好几个时辰。
      况且……况且不过是余光所见,若是当做眼花刘彻根本就不会注意到,眼前之人是怎样在他一低头的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的?!
      “人?”女子笑了笑,声音很轻,却直往人耳朵里钻,刘彻听得很清楚:“你怎知道我会是个人?”
      她本站得远远的,忽然往前靠近,脚步轻巧得根本没有声响,却每每靠近,都让刘彻心间没来由地沉重一下,仿佛将那本该有的脚步声嵌进人的心跳之中。
      “大王?”雨阑和司齐在外面听到了殿内似乎有什么声音,开门进来,见刘彻神色有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间空气凝结一般地安静。
      “大王,可是出事了?”
      刘彻脸色更差了,心中一坠——出了什么事为何要问他,看还看不出来吗……
      那女子看了看门的方向,又望向刘彻,笑得更深了些,刘彻看过去只觉得阴森森的恶寒。
      “装神弄鬼……”
      “什么?”雨阑不解。
      “无事,你们出去吧。”纵使方才突然之间的确骇人,如今刘彻也已经压下心中起伏,姑且没了那些无用的心慌,只想着赶人。
      “大王,司齐是回来复——”
      “孤知道了!”
      雨阑只得闭嘴,快些关上门,唯恐刘彻发火。
      不过片刻,刘彻眼前又只剩下那女子一个……夏夜里,殿内并未开窗,却忽然飘进了凉风一般。
      鬼神之说渺茫无依,信与不信且在人自己。
      方才旁人明显是看不见这人的存在,可在刘彻眼中,明明她挡住了自殿门外看到自己的视线……是鬼吗?不好解释。
      “你还是我见过少有不怕鬼的。”她见刘彻这般坦然,似乎也没叫方才情形吓破了胆,想已是将她身份猜出大半,这可省事了。于是漫不经心,不知从哪里轻轻折了一朵花挽在手里。她皮肤苍白无光,红花妖冶艳丽,衬得有些刺眼。她似貌似也并未觉得自己对于此处而言是个不速之客,拈着花一面把玩,一面缓缓道:“你可知,若非将死之人,便不可能见到我的身形样貌?”
      刘彻皱眉。
      “所以……依你所言,我马上便是个死人了?”
      对面女子注视了刘彻半晌,没瞧出刘彻神色有什么变化。本来是择了个自以为吓人的方式,谁想到对象不仅不是害怕,连波动都要没有了,哪怕是透露了“大限将至”这种话,也好像没多在乎……心下玩儿性被打了个折扣,语气沉闷下来许多:“莫急,我并非阴司引人入地府之人。不过是知晓有天星与地府过往轶事甚有瓜葛,故来此一探。果然,可见我找对了人——阴司里太久未曾有这等引人好奇之事,这么些年头过去,还算不枉我记挂些许时日。”说着还长吁一口气,“我名叄渡,守命盘——作为将死之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叄渡所言太多,刘彻听下来根本不懂她究竟何意,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同她如此耗费时间……就好比那些江湖术士的障眼法叫人不知该听信哪一句。所以叄渡如此问了,刘彻却只颔首不置可否。
      叄渡见刘彻听不明晰,也并未着急,闲谈一般的来回踱步:“此处已无人,更且……”叄渡有意拉缓了语速,接着说:“更且你身为一国之君,命数何其珍贵,便无有任何想要说说的?或许,我还可助你了一桩心愿。”末了,倒似是故弄玄虚一般的语气。
      刘彻闻言,不答。脸上透出了许久未曾显露的神色。
      “怎么……好似你一生跌宕从无痕迹在心中留下一般。”叄渡也不恼,反而是对刘彻深深的掩藏愈加有了兴趣:“不过肉体凡胎,我既然来了,总不可能对你一无所知,你又何须如此避讳——若是你无心交谈,那便只好由我代劳了。”叄渡站直了些,眼中比之方才颇多了几分认真神色,言语却依旧漫不经心:“陈史记,灵侯八年十二月十七,暴毙乌垒。尸首当日不翼而飞——碍于国事冗繁,内忧外患不曾清理,更加将领宋氏诀加封陈国护国大将军之际,故忧心思虑,乃不予寻找。后世子孙亦不必殚责。唯忘此亡灵弥于天地,不加怪罪,莫寻故里。”
      刘彻抬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叄渡,眸中颜色忽然如浪潮般汹涌。
      叄渡自然知道一语中的,不着痕迹地笑着,避开了刘彻如利刃一样的目光,柔声讲:“郑史记,武公十年十月十七,原——”
      “你言此何意!”
      刘彻厉声打断,却不知自己那冷冷的声音到了末了已经有些发颤。
      叄渡嘴角一挑,可算让刘彻的冷静与不关心出现了这么大的一道裂缝,果然这一趟不算白费。
      只不过刘彻如今的模样落在她眼中也并不令人意外,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早也不新鲜了。
      “后悔吗?”她审视了一番对面那已是“弥留之际”的人,在她眼中,实则不过一粒尘土落地,并无特殊。
      叄渡言语,撕开了太久以前的往事。
      本来贴覆得很完美了,可却没禁得起叄渡如此轻描淡写得一挑——足见前赴后继,耗尽了心思想要遮盖住藏好了的东西实则在旁人眼中,很是轻易。
      刘彻有些迟钝地闭了闭眼,有些厌倦这种措手不及的模样,那些沉寂多年的痛苦之意又一次翻涌起来,想压却压不住。
      似乎是挣扎了许久,刘彻也放弃,苦笑一声:“有什么后不后悔的……”
      生命当中过往的人很多,能留下痕迹的也不少。可惜是唯一最想烙印住痕迹的人却在他这里什么都未曾留下。
      “已经……已经过了太久了……”
      叄渡自始至终没有移开眼,而刘彻起初何等冷静,此时何等脆弱不堪……她虽为此而来,却也不想照顾他的情绪怎样。人间复杂,分分秒秒人死,分分秒秒人生,怎可能能得她多观望一分。刘彻与人之间的事情,说到底也和她不相干,只不过机缘巧合,又极其难得地起了兴趣,才管了这么一档子闲事。
      她顿了顿,问:“当真仅此而已,连后悔都愧于承认了吗?”
      “如你所言,我岂非可活时辰所剩无几,悔能何用?”
      好歹一国之君,在此事面前忽然小气起来,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叄渡心中不甚痛快,又道:“他生前凄凉你比我知晓的多,但你可知他为君几年,一生所为的丰功伟绩不论国史作何记载,在阴司《竞人录》上,碍于那些‘亡灵弥于天地,不寻故里’的话而只字不提,连名讳都已抹杀?”
      刘彻看着她,唇齿几经开合,却未能问一个字。
      那些话听懂并不是很难,抹杀之意……岂非残忍至极。
      苏珩离开陈国前的那些话……是在为他找一个可以带自己走,又不会令举国上下陷入动荡的理由。
      他知晓此言绝望,知晓此言令人孑然一身……却从不知会有如今叄渡所言的后果。
      如今过去了十四年……这样长的时间,叄渡此时来到他面前说这些,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马上也活不成了,才要叫他知道?
      “他……”
      正欲问更多,殿外的嘈杂声越发不能忽视。叄渡偏开头,望向了殿门的方向,连带着门外的交谈也清楚了不少。
      雨阑面前,见刘弗陵手中攥着一纸信笺,想是来得有些着急,起初险些没听进去人说话。
      “世子止步……何事如此情急,容奴婢问过大王您再进去——”
      刘弗陵难得见雨阑只是守在殿外,恐怕刘彻此时不好见到,心下颇为不踏实。
      叄渡看向刘彻,知若是等门外再有人进来,今日就不好再说话了,也不再有旁的废话,直接问:“他?”一声意味甚深的笑声,“你可想见他?”
      言毕见刘彻神色骤变,她又说:“我还有些未同你讲的……跟我走便是。”
      雨阑敲了好几声门,里面从未答话。这等响动决计不会是没有听见,大着胆子把门推开,见殿内无人,心中升腾起隐隐的不安。
      刘弗陵什么情况皆是不了解,眼下和雨阑一路找到后殿去未见着刘彻人影,自然认定是出事了。
      殿门具是紧闭,窗格亦然,之间若有人进出这么多人守着怎么可能全然没有察觉。更何况如今整个问政殿的殿内全是空的了。
      后殿殿门被雨阑一开,周围守着的宫人皆在,见她面色神情深重至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呆呆看着。
      “大王可出去过?”雨阑语气十分不好听。
      “不曾啊……”回答的是个小姑娘,显然是被雨阑给吓住了,又见到刘弗陵跟着,在后面也是一般模样,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大过失,眼眶立刻红了。
      是大过失不假,可是这没人能承担的过失来得也太匪夷所思了!
      “雨阑,这是怎么回事!”刘弗陵亦焦急起来,“你们都未曾发觉响动吗……”
      雨阑摇头,她同刘弗陵没什么差别,亦是一头雾水,而旁边的小姑娘已经啜泣了起来。
      “哭什么!”雨阑斥道,“速遣人去宫外请霍相、储大人还有段将军进宫——不可张扬得人尽皆知!”


      3楼2018-01-07 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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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政殿那一处即便压制也混乱了起来,随后恐怕又要闹出些风雨来。即便此时刘彻有些被强制一般跟叄渡一处,却十分意外地不关心起来。
        左不过他若是死了,和如今忽然失踪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他们所到之处看起来与在夜路并无差异,实则他既已和叄渡离开,就已经不同了。
        叄渡一路几乎一句话未曾说,而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停下,面前矗立一座如璞玉一般,好似白玉石质的石盘。
        “同你讲句实情。”
        刘彻不知道叄渡说的是什么。
        “其实……你的阳寿还有二十七载。”
        刘彻闻言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叄渡转过身,和他对视:“你能看见我,纯属我做了些手脚罢了。”
        “你——”
        方才不在意,现在心底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去想。
        这一想,才发觉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使得自己的一时自私又“得偿夙愿”……这样一个自私,留了多少麻烦。
        “那你方才所说——”
        “除此之外,再无虚言。”
        刘彻心头有些恼火,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令人不好接受了,更何况如此一来,不仅等于放弃了一国社稷,还直接任由叄渡说什么便是什么,被迫没了选择。
        “既是如此,为何欺我放心和你走?即便是要我同意,讲了我并非将死又能怎样!难道我会拒绝,我能拒绝吗?”
        “不能怎样……”叄渡听刘彻气结之下种种怨气,不禁冷笑:“只是我信不过你,怕他在你心里的分量重不过你方才桌案上的那堆废纸!”
        刘彻一愣,浑身燥起的那些邪火被这一句话浇灭了全部。
        他低头,似乎是因为叄渡说得有些严重,令人心里是要逃避的。
        叄渡的担心……很有必要。
        不过是因为此时他不能回头,所以方才一意以为即便叄渡说出实情,对他最终选择并无影响。然而……事实若真是那样,或许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理所当然。
        二十七年不长也不短,他可能不会全然相信叄渡,也不会和她走。
        虽然是叄渡有意欺瞒,但此时已然坦诚。刘彻去了责怪,尽是感激之意。而真正责无可责的,是自己。
        刘彻无言以对。连苏珩死了,他都仍然在对不起他。
        “我可能继续往下讲了?”
        叄渡见刘彻面色,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良久,刘彻没有出声,实则是难以面对,叄渡也懒得管,只得自己往下说:“我说了这些纯属机缘巧合——他命盘有异,如今你也是。他的名讳在《竞人录》中抹杀实属意外中的意外,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另谋他路放他回去,等到找寻到使字迹重回《竞人录》的方法之后才行,不然即便是轮回也无用。”
        叄渡所言不多,但足以让刘彻几番震惊不止。
        回去……什么回去……
        “许多时日过去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我带了你来此处。”
        “你什么意思……”
        既不入叄渡口中的轮回,是否就意味着尚在人世,若是不在人世,又有什么其他的地方能容得下如此异样……
        刘彻试探问:“人死如何还能复生……”
        “自然不能。他已经死了,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叄渡否定。
        刘彻听叄渡言辞刺耳异常,却不能不掩去那些心痛之感置之不理,仍旧问:“那你所言又是什么意思?”
        “诸多年前我有一好友殒没,曾临别赠一身最为珍贵之物于我,名为‘圣火’。此物源于迷雾森林,亦是仙家之地,得此,能愈活人致命之伤完好如初,若置死人之身,可维系中阴身而不得升魂。中阴,即是存人死前一瞬,若长久以中阴持,便是长久以死前之貌所存——故而,我将圣火送给他,自轮回井送他回去了。”
        “那……”刘彻几乎被这似天方夜谭的话骇得不知说些什么好。或许在他看来这些事情,从前不可能发生,如今想不通为何会如叄渡所言一般顺遂。
        胸腔之下那些隐隐的感觉忽然被放大,这比方才叄渡使他回忆起过往或是那些冷嘲热讽还令他心下剧痛。
        原来多年前陈灵侯尸首不翼而飞并不是谣传,缘由竟是这样!
        重新来过,却已经不是个常人的活法。这对于苏珩而言意味着什么,刘彻是明白的。
        那等痛苦的过去,等同于让人重新拾起,还要日日品尝。
        “他怎么可能愿意?!”
        “他当然不愿意。”刘彻不作此问还好,一问,叄渡便忍不住又要冷言冷语地驳斥:“只不过我若非要推他进去,他反抗得了吗?”
        “你怎能这样做!”刘彻气急,“只因为你手中掌控职责有异,就要让他用此等难以接受的身份回到人界去寻你都一筹莫展的方法——你凭什么决定他不愿意的事情!”
        刘彻似乎把叄渡逗笑了:“我不能,是否旁人也应当不能……那些钉进他身体里限制他行动、以至于在我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的针,可不是我做的。”
        她不能决定的,刘彻却决定过无数次。
        如今叄渡做法既是无奈之举也并非理直气壮,讲给刘彻听,反而招致昔日的罪魁祸首在这里指责起旁人来了。
        刘彻怎能洗得干净。
        一切起因皆在他,真正错的是他。
        所以要想早日终止这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只能由他去尝试弥补。
        在刘彻面前,叄渡当真什么错都没有。
        更何况,若不是叄渡,他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苏珩,恐怕下辈子也是一样。
        “那他现在……”
        “你不是想见他吗……我送你。”叄渡懒得听刘彻瞻前顾后的话,“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去,不必讲给我听。”
        “中阴……不算活人——”尽管刘彻难以讲得出如此残忍的事实,然而他逃无可逃:“那他如今如何生存?长久是死前一瞬的样子,他死于重病,岂非日日疾病缠身——他可还记得过往之事?”还能记得他是谁吗……
        叄渡十分耐心的听完了刘彻的一串疑问,可叹此人终于上道了,一时又不禁来了兴致,萌生了些想法暗暗决定了,又不显在脸上,免得刘彻看出就不好玩儿了。
        “我方才不是说得很明白吗,圣火虽然有消磨殆尽的一日,却终归是漫长的。若是圣火还在,他就一直在——至于他记不记得你……我可不清楚!”
        叄渡虽然说得不老实,但刘彻与她接触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她便如此阴晴不定,脾性怎样实在不好摸清楚,故而只自己同自己纠结,不再追问什么。
        “不过虽说他能在人界待多久我不知晓,你却只有二十七载可以耗,待二十七载过去你寿终正寝,他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不过好在你现在当不了你的一国之君了,想来应当足够了?”
        说这些是太早了,叄渡也不过是为了给刘彻一个忌讳在心里,免得麻烦。
        “你在此处能待的时辰不久,方才我所言……你可同意了?”叄渡直言,“这次我可不替你决定,全由你做主。”


        4楼2018-01-07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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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奔来打call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18-01-07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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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国颐城西郊。
            正是日近傍晚,时辰似乎走得越发快了。
            不过若非还未至盛夏,日头落得也没那样晚,若不是屋内天光暗得明显,苏珩都察觉不出到了什么时辰。
            疑惑钟陶何故耽搁到这个时辰了还没见人影,院子里开门声便传了过来。
            并不止开门声,还有交谈。
            一个是钟陶,另一个他也听过,依稀记得是姓吴,与钟陶来往还算深,且有许多年了。
            等钟陶进门后又将旁人送走,院门彻底关了,他才开门出去。
            “可是有事耽误?”他想了想,“比起平时,过了得有一个时辰了。”
            钟陶只道没什么,讲到底,不过是偶遇路上有人似乎是生病而昏迷,叫也叫不醒,未免天色太晚,不好不管了,又正巧碰到了熟人,略一帮衬送了回来,留人养好了也并不麻烦。
            苏珩没多问,自然也没什么可问的,和钟陶进屋去,又想起来午后送信之人,告知一声:“你走后有人送了家书过来,是霁安的。”
            “当真?”钟陶眼中一喜。
            “骗你作甚。”苏珩失笑,“你自己看了不就知道。”
            几句交谈两人已经到了屋内。即便钟陶心里惦记家书一事,也放在一边,先想办法把人弄醒再说……况且凭她之前推断,对方眼见着年纪不大,应没什么病,也不知是何原因。
            苏珩见钟陶不过欣然片刻,之后也没有再提及,想是心思在别处。他略一思索,提醒道:“可探过他身上有何物件能证身份?若是从未谋面,骤然出现在此处,想是有旁的原因,或许不同寻常。”
            “自然见到时就查了。”钟陶一路走进去,回答:“什么物什都不曾找见,更别说能知晓他什么身份了……”
            她说着,苏珩也跟着她,进到里面直到钟陶让开了身,彻底露出床榻上所卧之人的模样,苏珩靠近的脚步生生沉重得再也挪不动了,一双目光被死死纠缠住定在那里,面上一切神色表情都似凝固一般,脑中盘旋着巨大的嗡鸣。
            在他的记忆当中没有任何变化……一丝都没有。
            这种找上门来的方式太突然了……怎么会,怎么会不偏不倚就是这里……
            钟陶没看他自然不知,从他身前走过时还在说着话:“莫不如等他醒了再问问他自己……”
            钟陶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去苏珩才清醒过来,努力地排斥着眼前,不去看刘彻,更是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还有……不去想那些被激将出来的记忆,不去越过眼前而胡思乱想前因后果: “你在哪里碰到他的?”
            “好似你认识他似的?”钟陶不曾注意苏珩何等不正常,仍未多想,自顾自忙着手中。
            苏珩皱眉,一把扯住钟陶的手臂,可以算得上是十分用力。
            钟陶吓了一跳,才发觉此时苏珩神色有多精彩。一时间,忽然心里有些奇怪了。
            “你不会真的认识他吧。”
            这是一个肯定的语气。
            钟陶明显是见苏珩如此不同寻常的反应而故意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毕竟也有不少年头苏珩都遮遮掩掩过去,现如今忽然如此按捺不住为了个素不谋面的陌生人成了这个样子,搁谁谁能相信?
            若是这一次苏珩不再露出些旁的,钟陶都要可惜。
            “到底是哪里?!”
            终于,苏珩说话时那十分不平稳的语气让钟陶可算是愿意分出些注意力,停下来看向那今日有些“滔滔不绝”的人,许久过后报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有些得意似的说:“我好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短短片刻而已,似乎还是对面的苏珩看着比较急切一点啊……
            钟陶挑眉,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干脆完全不理睬旁的只等苏珩说话。
            苏珩没发觉自己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仅是被人屡屡避而不谈过后的不耐烦,还有得不到答案后有些过分的焦躁。直到此时钟陶沉默,一切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他身上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钟陶看着苏珩等了片刻,见他闭口不言,也不再看她,越等越觉得他要恼了,遂笑笑,不再摆出一副逼问的架势,转头又恢复之前的状态该做什么做什么:“罢了,不逗你了。”
            她话中笑意盈盈,过会儿又说:“就后面山上,你知道是哪里。”
            几乎可以说是和她当初见到苏珩的地方相重合,或者再夸张些,根本就是分毫不差的同一处。
            她说完,身后的苏珩似是愣了片刻。
            那些话在他脑海中十分迟钝地翻来覆去,让他琢磨了好久才肯定钟陶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而那个事实却又是令人震惊不已。
            “怎么可能!”
            苏珩骇然。
            然惊悸之余,却即刻否定了那脱口而出的质疑。
            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别多年之人突然容颜未改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么巧,又是经过钟陶这一关节,在同一个地方……怎么不可能?
            “哎,你也别多想。”听苏珩许久又不说话,钟陶回头只见那一双眼睛已经冷冽异常,不知在想什么。于是指了指刘彻所在,好言提醒道:“他……我感觉他好像和你不一样。”
            苏珩看向她。
            不一样?这话可太隐晦了。
            苏珩不愿多想,垂眼又暗暗瞟了一眼榻上,似是负气一转身就要出去。
            “干什么去啊?”钟陶想叫住他,“都什么时辰了——”
            “钤山——她定还没走。”
            苏珩也不回头,门“啪——”地一声关死了。
            钟陶望着被拍上的门颇为无奈,摇头嗤笑。


            9楼2018-01-07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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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钤山,在郑国北疆以西,如同国界一般存在。
              南坡山麓以南十余里稀稀落落散着几个村落人家,有富裕的也有贫困些的。总之说到底是个靠天吃饭,平日里安安稳稳,既没什么人在意,也没有人闹乱子的所在。
              苏珩出来走到钤山半山腰用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已经不算很久了。
              正是春夏之交,山上草植树木早就疯长过了一轮,尤其几年来钤山一带水土甚好,以至于到如今人要上山,这一丛一丛的都成了障碍。
              又越过个林子,隔了十几步路,苏珩渐渐看清了对面绛红背影。
              原先苏珩心中猜测此时得到了证实,不禁眼中愠色更深,脚下沉沉几步走近了,对着那装神弄鬼的人闷声道:“你来作甚!”
              “嗬——吓我一跳……”
              叁渡闻言回头,十分夸张地叹了一声。见苏珩脸色阴郁,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气势汹汹站在她身后,对她明摆着是装的惊吓无动于衷。她感叹似的讪讪一笑,无辜道:“许久没见面,你倒要来呵斥我了?”
              苏珩冷冷别开眼,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烦。
              许久不见?他到希望永远都见不到她。
              却没想到上一次见面,是她一力送他到此处,这一次见面,又把刘彻也送来了。
              欺人太甚了吧!
              叁渡见了苏珩那阴沉的脸,丝毫未受影响,自然也不急不恼,笑道:“我若不在这里,可不是要叫你白跑一趟?”
              “少说这话!”苏珩不由着她兜圈子,让她就此转移话题说那么些无用的废话,他没那个闲心相陪。
              叁渡有意把刘彻扔在这个地方不就是为了让钟陶注意,再说给他听了之后,他便一定能想得到这事和她绝脱不了关系吗……
              “钟陶看不见你便由着你戏弄——你究竟何意?!”苏珩心底早已怒不可遏,“把他丢到这里什么意思!”
              时间沉寂多年,而如今不该出现的人骤然经叁渡之手出现在他面前,且背后缘由何等匪夷所思。
              “没什么的。”叁渡若无其事,“我就是见他想你了,所以不忍心,干脆跟他做个交易。”
              “你……”苏珩气结,转而不屑地笑了出来,目光灼烈地看向叁渡:“想我?他想便想去,与你有何相干!你们阴司日日无事可忙要沦落到随便一个人想了什么你就要管一管?”
              “你们可都不什么‘随便一人’!”叁渡眼中笑意深不可测,又不忘缓下声来安慰一番:“放心!他和你不一样。”
              苏珩蹙眉。她说了和钟陶一样的话。只不过钟陶是在猜测,而她,这个“主谋”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刘彻到底和她有什么交易!
              苏珩眼底一暗,隐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再撑开五指时,掌心一团火焰在夜色下格外耀眼。
              叁渡心下一凛,眼前异动出乎她的意料。原先这圣火存于他体内是给他维命的,更加上他四肢血脉不通,圣火等同封在体内,几乎不会流失……她不知苏珩何时将身上桎梏撤去的。
              “哎……这要是一山都给|烧|干|净|了,可大不值得。”叁渡有心一劝。
              “与我无关。”苏珩却无视她口中所言,“你尽可试试我敢不敢……”
              “罢了罢了……”叁渡摇头,“你问我也不行,恕我难以开口与你讲明白。”
              苏珩见她收了原先那副慵懒姿态,竟开始认真起来,不禁有些动容。
              “自然……你若是厌他,再将他随意扔了便好!”然而认真不过两句,叁渡见他掌心圣火已灭,便又起了玩笑之心,四下一看,又说:“我看这里就行啊,山里多多少少总不会没有野兽毒蛇的,扔回来叫他自生自灭不也一样?”
              苏珩哑口无言,对于叁渡这守口如瓶的能力……心里竟然有些敬服。方才那些许恐吓,能诱她说出些真话来已经不易了。
              “我该说的该做的已经全了了,你似乎也不大愿意看见我——”她也不知道哪里捡起来的自知之明,最后还要调笑一番:“不过,我方才所提的,把他扔了倒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你可以好生考虑一番!”
              苏珩似是懒得理她。
              叁渡无趣,嘴角含笑,转眼就消失离开了。
              苏珩知她走了,心里却十分复杂,一个人站在原地出神。似乎是为了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理出头绪,有些困难。
              叄渡走后,仿佛夜幕就顶了上来。身旁只余月光。
              仍在轻微颤抖的右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蔓延了整只手臂。伴了一声抽气,苏珩一番神游就这样被拉扯回来……真没想到第一次这么大胆拿来吓唬人就是这样不可观的结果,果然钟陶的估计也不是每一次都靠谱。
              感觉出浑身血液的缓慢流动因此而加速,但是十分微弱,若不在意几乎不会觉察。
              苏珩原路返回却走得十分不顺利,待到出了深山,都有些适应不了体内行血骤然加速而带来的酸痛……若非今日叄渡招他一试恐怕也难知晓脱针尔后是这种滋味,留待日后,怕是要有心慎重一些了。


              10楼2018-01-07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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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不吞求不吞求不吞!!!!!!!!日常上香!(行吧,其实最后某段还是吞了好几遍,第一章就这么困难………………)
                作为第一章一万三已经相当粗长了吧!我说话很算数的!
                第一章碎东西太多,前前后后可能有的地方是不该接在一起的,而且这一次秉承一些干脆点儿的办法(2333333)直接!粗暴!就是要往一块儿碰←_←所以有些地方就没管太细枝末节的东西,统统扔了,使劲推剧情把大背景和一些有必要这个时候说的东西往这儿一搁,具体一些的留在后面,第一章找找回归感,属于一个比较烂(希望不是)的开头,纯属动动手,毕竟距离上一次动笔还是有挺长时间了(顶锅盖)】


                11楼2018-01-07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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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矮油,过了这么久还是那么想打刘刘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1-07 01:26
                  回复
                    哈哈哈,打刘彻的加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1-07 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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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断先收藏,楼主我真是爱死你了终于开坑了!还这么保质保量,还虐刘刘吗?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1-07 08:47
                      收起回复
                        哦哦哦!坐等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1-07 09:52
                        回复
                          必须把珩珩受的苦讨回来,请可劲虐刘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8-01-07 20:45
                          收起回复
                            啊啊啊啊,后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1-07 23:05
                            回复
                              求txt邮箱:1281867028@qq.com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8-01-08 10:4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