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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坐提笔引笑来】拥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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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舞鹅毛拥炉暖,
吃茶闲谈好安然。
故事需从舌上找,
不话才子话妖仙。
谨以此文敬赠鄙人一位老友。


IP属地:吉林1楼2017-12-26 19:59回复
    第一部.莫嚣道人传
    表的是大明永乐年间,圣主朱皇帝治世,用贤如渴,视民如子,励精图治,因此天下安泰,四海升平。
    且表离京四十,有个地名唤作通州,望一望三街六市,店家依临,行人来往,作买作卖,好不热闹。
    有诗云:
    庄公闲游奔城西,
    他人骑马我骑驴。
    扭项望见推车汉,
    争上不足下有余。
    忽见十字街口,人群挤挤嚷嚷,这个也说:“是个波斯胡商到此。”那个也说:“是个碧眼番客来京。”原是人群里有个赤发碧眼的波斯胡,穿一件皂色大袍,足蹬羊皮靴,头发俱用丝绢挽起个纂儿,手里又拉一匹骆驼,驼背负只大木箱。
    这胡儿听见观者议论,只笑嘻嘻作个揖,口里道:“在下乃是个行脚旅人,因听闻人言,这天朝上国有圣主治世,风调雨顺,万民乐业。故此走来帝京,要看一看这中原花花世界。”你道这胡儿为何讲一口中原话好生流利,他本是个打马闲走,露宿风餐的云游客,走遍那西域大小三十六国,一百单八土邦,通晓番话夷语,就是回回话,中原话也是讲得。
    这人群又嚣闹起来,只个大呼小叫:“小胡儿!小胡儿!你既到中原看世界,何不将随身宝货一发卖来生利?你就是取些珊瑚玳瑁,蟒皮狼裘,珍珠翠玉,银瓶金饰,若有爱眼的,也做这好波斯发卖了!”
    碧眼小胡口不答音,只把头点一点,回身转驼背上取那木箱下来。连下两道银锁,开得箱盖来,那箱内却无有宝货千件,黄金万两,只一个清透透白玉小盏,一个象牙吹嘴儿的牛角喇叭,黄澄澄穗子二尺长。
    那小胡又回身来,朝众人伸一手道:“哪位老爷借一钱予我?”观者终究是看花样的心甚,早有取钱与了他的。
    众人皆探颈望去,不知那小胡耍什么把戏。单见他口中念咒不住,袖中掐诀,将铜钱望盏里一投。片刻不到,忽见那小钱儿飘飘摇摇,腾空起来,愈长愈大,只做个磨盘样子。
    那小胡身影一摇,直奔磨盘心里钻将进去,好一似蛇钻竹洞。众人皆笑:“这波斯胡虽通几分道术,今番也是钻进钱眼儿去了!”
    小胡儿不慌不忙,又取牛角喇叭吹了三响,声声如雷,堪比红夷炮鸣,景阳虎啸。真个撼天动地,人鬼心惊!
    三声吹罢,直吹散了满天烟云,露出天穹里一条青巍巍三爪蛟龙来,龙身前戴金鞍玉嚼,后拉九彩天船。若问船上坐着哪一位,原是道骨仙风一位小童儿。你观他:
    九梁道巾头上戴,
    八卦仙衣身上穿。
    水火丝绦腰中系,
    水袜云鞋二足穿。
    好仙童,朝下望一望,口中道:“啊呀呀,好师哥。当日李老子骑牛出函谷,番邦度你列仙班,怎的今朝又思凡走下天去?光下凡去还不打紧,竟钻入钱眼,铜臭遍身,若失了仙气,归不得天,如何是好?”
    小胡儿口里唯唯,望半天中拱一拱手:“既如此,贤弟助我一助!”
    仙童头点一点,执毫摊宣,刷刷点点,顷刻写就,望云头丢将下去。
    这怪也不怪!那白宣飘飘悠悠落将下来,触着铜钱儿,钱儿立时就小,先前若磨盘那般大,眨眼功夫就如斗笠了,再眨一眨,又是掌心一个小钱儿了。
    碧眼胡儿交还了钱,复又拾起那张宣纸来,纸上几行梅花篆字:
    争名夺利几时休?
    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
    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
    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荫孙图富贵,
    更无一个肯回头。
    看一看,口里又笑道:“愚兄不知,贤弟原是个关公笔法哩!”
    仙童道:“怎叫个关公笔法?”
    这一问,早笑倒了碧眼胡儿,口中只说:“你不闻这关老爷喜读《春秋》,《春秋》岂不是个《左传》?贤弟这字,着实撰的太左了些!右边空落落纸面,要央愚兄补画吗?”
    仙童闻言,也是笑个不住:“师哥又念这别字耍笑与我!小弟还要速转兜率宫去,改日再与你耍子罢!”
    碧眼胡儿道:“既如此,请回转。”
    少一时间,云散烟消,不见青蛟拉车,哪寻仙童弄法?还是一个赤发碧眼的波斯胡,拉一匹黄颤颤老骆驼,箱内白玉盏子,牛角喇叭二宗宝。
    旁观众人,早口呆目瞪,目不错睛,这个也说:“波斯胡原乃个老道!”那个也说:“碧眼番竟是真仙!”众口纷纷,人人议论,早惊动了通州城里一位人。
    您若问惊动哪一个,且听下回分晓。


    IP属地:吉林2楼2017-12-26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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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波斯胡一连几日,皆是长街作艺,有人与他银钱,他也不受,口里说:“清酒红人面,黄金黑世心。你若真个抬爱,且把些酒来与我吃。”
      自是有沽了好酒来相与他的,这个小胡儿道:“美酒配美器,使盏吃来最是相宜。”这白玉小盏,却是古怪。三碗五碗倒将进去,盏底却只有个水星儿。三坛五坛的倒,盏里才没了薄薄一层水皮儿。众人心知,这白玉盏子绝非个凡物,那小胡儿只拿将起来,一口饮干,全不见个醉态。
      有那常予他酒的,与他相熟,才知这小胡儿原也是个念咒掐诀,降妖拿怪的道人,也是有个法号,叫个莫嚣道人。
      按下莫嚣真人暂且不表,再表城东有一富户,世代经商,也赚得个家财万贯,高门大院,仆役成群。
      这一日,有个老仆起夜,路经厨间,耳听得屋内声响不绝,心中暗思,却取一条长棍来,欲棒打跳墙小贼,棍扫偷食黄鼠,轻手轻脚,走进门旁。
      待轻开一条门缝,偷眼观瞧,只见屋中有一贼人,倒柜翻箱,正值觅了一只整鸡,仰起头来,一口吞之。上身青丝披散,香肩半露,形资秀丽,莫不是个俊俏贼婆?再望下观,纤腰下哪里有雪肌玉腿,分明翠巍巍一条长足丈二的蛇尾!
      那老仆魂飞天外,屁**流,丢了棍直往厢房鼠窜,口里叫:“今番撞了鬼也!”那些家丁,一个个睡至三更,好梦正酣,哪里信他。只有几名胆大的,取了刀枪火把,与他去看。
      几人脚程甚急,刚刚行到院内,为首一人脚下一软,似踏着根老圆木,只一骨碌摔将在地,却见条碗口粗的大蟒窜走出去,寻着墙洞遁了。一行几人惊魂不定,急忙忙报与员外。
      老员外叫个陈万,体胖心宽,只一闻听此事,亦战战惶惶。主仆正自心慌,正有个买物归来的家人,报与员外,长街口来了一个波斯胡,知阴阳八卦,通降妖捉鬼,身上有两宗宝,白玉盏子能装乾坤,牛角喇叭可唤天仙。
      员外听罢,喜笑颜开,正岂不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IP属地:吉林3楼2017-12-26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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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回:陈员外花园设酒,碧眼胡席间擒妖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2-26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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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的是莫嚣道人长街作艺,被个陈员外请入家中,与他把事情细细讲得一遍。这个道人,听了一番,心知肚明,却存心耍笑员外,口里说:“啊呀!此非是寻常山精野怪,有诗云:”
          好向人间较短长,
          截冈要路出林塘。
          纵然身死犹遗直,
          不是偷从背后量。
          这一戏耍不打紧,吓得陈员外战战兢兢,忙唤道人:“神仙公,神仙公,你就是要水缸一百口,也是有的。你就是要桌子一百张,也是有的。你就是要桃木剑一百杆,也是有的。你就是要念经的道童五百名,也是有的。你就是要镇坛的甲马五百捆,也是有的。还求仙师快快登坛作法,披发仗剑,跨斗步罡,降妖除怪。”
          莫嚣道人只把口张一张,道:“吓杀人也!我番邦狼主千岁,就是年年岁岁,登高祭祖,也无有这般排场。你若真心要降妖,且与我后花园摆宴一桌,摆的是四干四鲜,四蜜饯,四冷荤,三个甜碗四点心。
          四干是那 黑瓜子、白瓜子、核桃蘸子、糖杏仁
          四鲜是那 北山苹果、申州蜜桃、广东荔枝、桂林马蹄。
          四蜜饯是那 青梅、橘饼、园肉、瓜条。
          四冷荤是那 全羊肝儿、溜蟹腿、白斩鸡、炸排骨。
          三甜碗是那 莲子粥、杏仁茶、糖蒸八宝饭。
          四点心是那 芙蓉糕、喇嘛糕、油炸烩子、炸元宵。
          你另与我在柳荫树下看个座儿,备二份雄黄,一份要当年的酒,一份要细细的末儿。”
          员外听罢,口中唯唯。少一时间,宴席整备已毕,天色值晚,莫嚣道人吩咐关了院门,闲杂人等屋内躲藏。他自是掐个诀,念起个咒来。
          若问这莫嚣真人掐甚么诀,念甚么咒,甚么妙法将妖降,且听下回分解。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7-12-27 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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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道人,掐一掐诀,口里只是念个不住。片刻念罢,将身直一直,叫声“来!”。这一呼喝不打紧,只见好大一只黑黢黢老鸦,展翅摇翎,腾空而起,飞上柳枝头去。你道这莫嚣真人使得甚么道术,乃是收起皮囊来,现了真形,本是一个千年得道的老鸹精!
            当初夏君治世,天穹里走下九个日头来,所到之处,遍目焦土,民不聊生。有位大羿,知着苍生疾苦,火发起来,扯弦搭箭,一连射落八个日头,不觉间那太阳日精也坠下凡去,直坠进柳荫树梢一个老鸦巢里来。故此这个老鸹,通得人言,晓得人语,却又因是个羽鳞毛角类的生灵,免不得生性顽劣,走下世去,空生祸端。商纣时,也曾戏耍了那长街卖面,渭水钓鱼的姜太公,春秋时,也曾诈弄过那善懂鸟语,圣人门徒的公冶长。
            又因他发起心性,行了一桩善事,又将那些个恶行尽数抵去了。若问这老鸹精行了哪桩善事,本是白帝子王莽篡汉,点兵遣将,要擒杀那汉家血亲刘文叔。刘文叔争道而走,乃在田垄内隐了身形,只因这老鸹落在枝头,一番聒叫,诈走追兵,方才教他讨得残生。待到后来,刘文叔坐下东汉江山,口封老鸦。他本是个上方紫微大帝降世临凡,金口玉言,因故自此天下老鸹蒙受个窑洞筑巢,幼子反哺之恩。
            两晋之时,有个樵人烂柯山把柴来打,观见石洞中二翁对弈,驻足旁看他的,那个老鸹也落在洞里一个桃枝上。棋到半晌,有一翁摘个蟠桃与他吃了,樵人食了其半,空添八百年阳寿,余下半个,教老鸹啄去吃了,增了五百载的道行。
            那着棋对弈的,本是吕洞宾铁拐李两名真仙。洞宾老祖神目略张,自知这老鸹的底细,因此度化得他,又因鸦雀生来聒噪,故而起个法名,叫做莫嚣道人。又唤过他来,道:“你且谨记,你这厮本是一个鸟雀成精,与人相较,低去一等。自古来先有华夏,后有夷狄,华夏为父,夷狄为子,未有违逆。故而你若化形,当化个胡面夷腮,不可枉乱人伦。”
            这道人谢过老祖,自是去高山险谷,雪峰石崖内寻个容身之处,专一修行,不问世事。千年来也炼成两宗宝物,若问是哪两宗,其一本是洞宾老祖饮茶的玉盏,盏子虽小,内里若装了五湖四海,却也不能够装一个满。其二乃是班定远出奔西域,逼得月氏狼主开城献表时,马走得急,不意间落下一个报事的牛角喇叭来。这喇叭教老鸦衔了去,经千年炼化,吹一吹,山摇地动,云散石崩,电母雷公也要惶惶战战,祝融共工也要愧上几分。
            正值这莫嚣道人把前情往事思量一个遍,忽听得园内阴风乍起,花枝纷乱,原是前日那个妖蛇又来作怪。
            若问妖蛇来此甚么举动,道人可曾拿着了她,且听下回分解。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2-27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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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表阴风乍起,院内堪堪落下一人来。你观她:青丝披散,杏眼含春,面若敷粉,悬胆琼鼻,樱桃小口。头戴翠玉簪,耳佩八宝钩。身穿翠色罗衫,轻纱水袖。描花玉腕,好比白藕,十指尖尖,如同青葱。下配荷叶色嫩绿罗裙,裙摆下探出一条翠巍巍的蛇尾来。这老鸹精定睛观瞧,见此娇娘原乃一条青蟒化形,道行浅薄,因而只修得个半身为人,当下心中有了定数。
              这个蛇妖,原也学那人间样子,自有个芳名,唤作玉珂。此时节按落风头,直到院内。观得八仙桌案,酒盏食盘,玉酿珍馐,一应俱全,越加欢喜。口里道:“那日前来,未曾饱腹,就有个老奴来惊扰与我,幸是我走得快,不曾教他打着。我今日途径此处,遇着他设宴摆酒,岂不是天赐良机,千载难逢。况兼此处幽僻,又无个人影儿,何不再吃他一个肚儿饱?”
              思量之时,正值个风起,吹得那美酒清香扑鼻而过。玉珂口内生津,扭一扭纤腰,摆一摆长尾,直上前去,取过酒盅儿来,一口吸干。
              饮了这杯美酒,越勾得喉咙痒起来。你观她,酒兴发作,执壶在手,只管个自酌自吃。吃一阵,又往那盘内取过点心来下酒,她只说这糕饼适口,甜软甘宜,却不觉有道白气,化作弹丸儿般的大小,流入她贝齿之间。玉珂未曾细辨,一口遂吞之入腹。她也不惊,只道是糕饼味美,故而吃的急了些,未曾细品,已囫囵吞下。因而定一定心神,寻个座儿盘尾而息。
              表的玉珂吃了半晌,将一壶美酒俱都吃尽了,香汗发散,倦意渐起,只斜卧在椅上蜷了一条翠巍巍的蛇尾,半睡未睡,忽觉得尾上发痒起来,先只是尾尖如掻尘般的轻痒,眨眼功夫,整条长尾就如万蚁噬心,俱是疼痒起来。原来莫嚣真人将那一包雄黄药末,尽数撒在地下,待她的蛇尾扫过时,药末沾在她尾上,发难起来。玉珂若不抓还不打紧,伸手去抓那痒处时,却教鳞片也微张开来,药末寻着空当,附在软肉上,岂不是个愈痒愈抓,愈抓愈痒?
              玉珂只觉蛇尾疼痒难耐,口里娇吟个不住,待仔细看时,惊得魂不守舍,娇躯乱颤,口里道:“罢了!罢了!今番沾着了那要命的雄黄,如何是好?”急待寻水来洗,怎奈此地是个生地,哪里去寻得清水来。正自急得团团乱转,又听枝头上有个老鸦聒噪起来,玉珂听得,无名火起,也不顾尾上火烧般痛痒,信手拾块残瓦,朝那老鸦打将过去。
              若问这可曾打着了老鸦,且听下回分解。


              IP属地:吉林14楼2017-12-28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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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书:莫老道降妖作弄仙法,众家丁捉蛇壮士奋拳。


                IP属地:吉林15楼2017-12-28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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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本地有一商业演出,楼主有幸应邀参演,因排练与检场事务繁忙,故缓更二日,请诸位见谅。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7-12-30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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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于今日剧场排练时不慎将手机遗失,故不能及时回复与私信,请诸位见谅。


                    IP属地:吉林21楼2017-12-31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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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的是莫嚣观着玉珂动作,心说:“啊呀呀,若是把个残瓦打将来,却不把我打坏了?”当即主意拿定,展翅摇翎,腾空而起,绕花园飞了几遭,堪堪落在玉珂面前。玉珂反应不及,只乍听得风声甚紧,就见一个胡面胡腮,胡袍胡靴的波斯胡立在面前,两眼将她上下打量。
                      玉珂心道不好,自知此人由空而下,绝非凡人,趁莫嚣尚无动作,抽身转走。刚行了数步,耳听道人口里念个法诀,她便已是柔腰无力,长尾酥软,瘫倒在地。原是莫嚣真人作弄个道术,将灵符化一团白烟,玉珂不觉,吞将入腹,故而此时发作起来,教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玉珂惊得战战惶惶,连爬动的气力也俱都丧了,杏眼之中不住落泪,粉面似雪,玉唇如霜。
                      莫嚣真人念罢真言,也不看那玉珂生死如何,只朝门外叫声“得手了。”即在桌边捡副座头儿,伸手捻那点心来吃。忽听得院门大响,撞进四五名精装家丁来,各持棍棒刀枪,为首的还拎一条黑黢黢混铁大链。为首这人,原是那日遇蛇受惊的巡夜老仆,哗啦啦抄起铁链将玉珂缚个结实,又将整坛雄黄酒照定她头顶倒将下去,好似下了一阵酒雨,玉珂难受万分,拼命挣动,无奈铁索甚紧,只得哀告讨饶,刚刚开口,就教酒水呛得涕泪连连。那老仆浇罢酒水,口里喝骂道:“呔!妖孽!看你日后还怎敢吃人!怎敢害命!”玉珂惊得连连摇头,口中不住哀告:“小女子从未有过吃人害命之事,还望大人念及小女子修行不易,饶了一条性命。”
                      那老仆原是一坛雄黄酒拿在手里,自先去了半坛,今番听见玉珂争辩,酒气又发上来,抢上去前望着腰眼,一脚踢翻,挥拳便打,余下家丁也是个个拳打脚踢。可怜玉珂一位美娇娘,那腰眼本是蛇妖七寸,正值虚弱,又遭此一劫,当即晕死过去,又被一番乱拳打醒,往返几次,几近崩溃。自是哭得梨花带雨,铁人落泪,口内先是哀求,后就变为不住哭叫,身上疼得紧了,一条蛇尾四处乱抽乱打,被人一棍落下,耳听咔啦一声脆响,整条蛇尾瘫如烂泥,动弹不得。玉珂惨呼一声,气息渐弱,口内喃喃,不住自语:“好姐姐,快救妹妹一救罢!妹妹要给人打死了!”
                      莫嚣真人原是背身朝她,自取点心正吃,听得她这一句话,当即回转身来,喝一声:“够了!”众家丁正奋拳劲腿,听他一喊,不禁愣神。莫嚣真人趁此空当,念动真言,祭起一口柳叶飞刀来,将手点指,只听得风声一响,妖蛇已是打七寸斩成了两截,气绝身亡,鲜血染了满墙,好似天边泛起红霞。家丁一个个你顾我,我瞧你,呼啦啦一哄而散,皆跑去前厅报与员外了。
                      莫嚣真人长叹一声,以箸沾血,刷刷点点,捡那空白墙面,写下四句诗来,紧接着园内又泛一阵大雾,待到雾散烟消,已是不见了道人。


                      IP属地:吉林23楼2018-01-01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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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莫嚣真人斩蛇不表,再表诸家丁飞奔前厅,报与员外。老员外先将闷气舒了,却又心烦起来,叫过家丁道:“你们谁将那蛇尸抬去乱葬岗子抛了,赏银一两。”家奴听了,只把手摆,院工听了,直将头摇。又增至二两,也无有肯去的,直至五两,有两个莽汉,终是爱财的心胜,讨了钱赏,直奔后院而来。
                        刚刚推门而入,只听二人“啊呀”一声,目瞪口呆。你道是怎的?那个地上躺着的蛇尸,分明是一条草绳斩成两节,那个满墙的鲜血,分明是养鱼塘里的河泥溅了漫天,那个蘸血题壁的诗句,分明是雄黄酒写在壁上,二莽汉看了半晌,这个也说道士法术玄妙,那个也说真人广大神通。再细看那四句诗时,写的是:
                        高祖斩蛇实可嗤,
                        转做王莽乱金池。
                        安知此非穴中物,
                        得运自有化龙时。


                        IP属地:吉林26楼2018-01-0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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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波斯胡长街卖艺,莫老道花园捉妖。 完
                          下回书:莫老道高山收徒,季公子仙峰认妹。


                          IP属地:吉林27楼2018-01-02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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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北京再以北,有座唤做云峰山的高大山峰,山下坐落着村庄与城池,山腰则有葱郁茂盛的树木和明亮如镜的湖泊,而山顶,只有千年不化的积雪与寒霜。有人说,那高耸的峰头接着九转天河,有仙家的龙车在那里落脚。有人说,那浩瀚的云海藏着隐世古刹,有不问凡尘的高人在那里修行。而此时此刻,山顶没有天河,没有仙家,没有龙车,也没有什么高人,只有一个老道和他的徒弟在聊天.....


                            IP属地:吉林30楼2018-01-03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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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您看,这故事这样写来,如何啊?”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青巾玉带,素衣如雪,俊朗的眉目间满是狡黠的笑意,得意地将那一篇满是小楷的宣纸看了又看,这才双手递给身旁的老者。
                              “嗯...”老者捋着颔下斑驳的长须,眯起眼来,仿佛在仔细地品味。他墨色大氅的后襟随风雪而飘舞,如同背后生了两只翅膀,连那衣上绣的两只三足金乌也仿佛要活过来一般。“你这叙事倒是颇有一番意趣,可细细读罢,怎么像是把为师写成了个仗势欺人,乘人之危的市井之人?”
                              年轻男子先是一愣,又笑嘻嘻的摊开一张宣纸,研墨蘸笔,对着老者开口道:“师父既不满意,弟子便再替师父多写几份,您也好慢慢挑选。不过师父可记得有句老话,叫什么粉刷乌鸦白不坚...”眼看着老者的拂尘要冲他脑门打下来,这才赶紧住了口。
                              老者收起拂尘,又回归到一副仙风道骨,安闲恬然的模样,瞧了瞧面前嬉皮笑脸的徒弟,不免又是一声长叹。
                              “思鲈,我收你进门四百年来,你道法精进,胆量和顽心倒也跟着见长,真不知今番给你新添个师妹,你又要如何折腾人家了。”


                              IP属地:吉林31楼2018-01-03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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