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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卷 第一、二、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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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被黄老的文字功力惊呆了,语词精准,与文字软件词语库的信息完全一致,打字就是一个很好的学习过程,可惜时间有限,贡献三章手打,感谢分享图片的朋友!


IP属地:云南1楼2017-10-17 21:06回复
    第一章 返京之日
    立冬前五天,龙鹰返抵西京。
    郑居中和十多个竹花帮兄弟送他回来,又在舱房正面挂上上书「安乐公主大婚募捐团」字样的横额,昂然进入西京。
    关防仍然严密,可是见来的是名震西京的范轻舟,没人敢留难,何况龙鹰表明是为安乐到大江筹款。
    宇文朔亲到码头迎接。
    郑居中等不敢久留,原船离开。
    龙鹰骑上宇文朔带来的骏马,两人并肩离开码头区。
    宇文朔瞧一眼他背着的重甸甸包袱,微笑道:「如非你懂人马如一之术,马儿肯定负不起这样的重量。」
    龙鹰道:「怎会收到我回来的风声?」
    宇文朔道:「高大的通讯网愈趋成熟,你又是大张旗鼓,甫入潼关,立被察觉。」
    接着压低声音道:「成功了吗?」
    龙鹰淡淡道:「我们不但干掉练元,还歼灭了北帮最精锐的五百人,烧掉对方三十多艘战船,将关外的北帮势力,打个七零八落。」
    又道:「还以为你收到这方面的风声,怕老田在码头等着小弟算账,特来接我。」
    宇文朔仍在咋舌,道:「怎办到的?在西京一点觉察不到外面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八天前,北帮确有个十多艘船组成的船队,出潼关往东去了。」
    龙鹰道:「迟些才奉告详情,现在我必须到公主府去,好卸下这沉重的包袱。」
    宇文朔道:「那我们立即到公主府去。」


    IP属地:云南2楼2017-10-17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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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西市,过桥,沿漕渠南岸往东行。
      龙鹰问道:「近期有何大事?」
      宇文朔神色一黯,道:「燕钦融被韦氏族人活生生用棍殴毙。」
      龙鹰失声道:「怎可能的?」
      宇文朔叹道:「长公主经过深思熟虑,燕钦融以另一户籍身份坐客船到长安,她则亲到码头接船,预备接到人后立即入宫见皇上。岂知,燕钦融未到码头,给城卫骗落船,接着五花大绑的送往大明宫。」
      龙鹰愕然道:「大明宫?」
      宇文朔道:「对!正是大明宫。当时娘娘在皇上身边,燕钦融给韦族的人押进去,皇上压根儿不清楚眼前何人。娘娘问了皇上一句话,就是『皇上相信这个人还是本宫』,皇上当然说信娘娘,娘娘这便命族人拖燕钦融到宫外去,活活打死。结果你猜得到,一如过往,就是不了了之。」
      龙鹰欲语无言。
      宇文朔道:「坏消息外还有个好消息。」
      龙鹰望向他。
      宇文朔道:「大唐与吐蕃的亲事谈成了。」
      龙鹰喜出望外,道:「这么快,他们来了还不到一个月。」
      宇文朔道:「全赖临淄王居中斡旋,范爷该明白『有钱使得鬼推磨』的道理。」
      龙鹰欣然道:「想不到呵!临淄王现时情况如何?」
      宇文朔道:「他现时乃西京最吃得开的人,八面玲珑,疏财仗义,故广受欢迎。皇上现在很看得起他,在高大提议下,临淄王当上廷事丞之职。」
      接着降低声音道:「他现在和安乐的关系非常融洽,娘娘和老宗看在他与吐蕃人谈成了最大贿赂份上,认定他是趋炎附势之徒,没干涉他任官的事。」
      龙鹰仍有点难以置信,问道:「和亲的条件真的谈妥了?」
      宇文朔点头应是。


      IP属地:云南3楼2017-10-17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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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不解道:「林壮是武官,不懂这一套。」
        宇文朔道:「谈亲事的是吐蕃来的大臣悉熏,他比林壮早三天抵京师。」
        龙鹰暗叫惭愧,如给悉熏晓得林壮一路花天酒地,不知有何感想。问道:「诸位公主不是都已嫁人了吗?」
        宇文朔道:「这方面早有先例,例如北周时的千金公主,今次选的是嗣庸王(录者按:邠王之女,本名李奴奴,据说和临淄王有一腿。悉熏在日月时貌似就出来过,鹰爷忘了?)之女,被封为金城公主。在悉熏的安排下,林壮和他的兄弟变为正式的迎婚团,来迎接金城公主返吐蕃去,喜宴后天在内苑举行,接着金城公主便启程到吐蕃去。」
        龙鹰放下心头千斤重担,道:「这个是神迹。」
        宇文朔道:「确切的情况,唯临淄王可答你。」
        又道:「没了太少,很不习惯。」


        IP属地:云南4楼2017-10-17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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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乏言以应,因有同样的感觉,以往虽有因分头行事各处一方,但符小子一直位处行动的中心,现在则从核心的位置移离。
          宇文朔道:「我同意高大的看法,太医大人留在这里须冒很大的风险,还要照顾小敏儿。」
          两人在东市前右转,望曲江池驰去。
          龙鹰道:「吐蕃团居于何处?」
          宇文朔答道:「兴庆宫!」
          龙鹰讶道:「这么巧?」
          宇文朔道:「没一件事是巧合的,出于高大的安排,好方便临淄王与他们私下联系。」
          两人交换个眼神,看到对方心内的想法。高力士的作用愈来愈大。
          龙鹰问出最不想问的问题,道:「京城近况如何?」
          宇文朔颓然道:「京师像个不断腐烂的果子,大致仍是那个模样,里面却愈来愈不堪。」


          IP属地:云南5楼2017-10-17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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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解下背上包袱,将三百多斤重的金锭放在大圆桌正中的位置,解开,立告满堂金光、灿烂夺目。
            坐在一边的安乐一脸喜庆的站起来,娇呼一声,直嚷道:「范大哥!你真的办到了,裹儿感激范大哥呵!」
            龙鹰没依礼随她起立,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道:「现在还差多少?」
            安然仍然一脸难以相信眼前所见情景的神色,目光没法移离堆积如小山、黄澄澄、光闪闪的金山子,问道:「这处是多少两?」
            龙鹰答道:「整整五千两,不少半个子儿,因有你的范大哥垫底。」
            想随心变,安乐对他再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看到的,是她丑恶的一面,她那种所有人都该向她奉献的贪恋和理所当然,在在显示她走上了乃母韦后的老路,变成贪得无厌。
            宇文朔道:「是入宫的时候哩!」


            IP属地:云南6楼2017-10-17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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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现在最不想见的,该数李显,一来不知说什么好,更主要的是对他未来命运的不忍,偏又没法,也不可以改变,由此生出逃避的心态。
              最想见者,李隆基是也,通过他方可掌握西京的最新形势。
              落后于形势,可以是致命的。
              幸好不论李隆基,又或吐蕃和亲团,均集于兴庆宫,见面稳妥方便。
              道:「好,我们入宫去!」
              又问道:「你们和相王关系如何?」
              宇文朔道:「我们依高大的提议,与相王、长公主和杨清仁保持冷淡,高大说如此方可显出临淄王的作用,即使是乾舜,与相王较多接触,但一直保持距离。」
              龙鹰不解道:「这和临淄王有何关系?」
              宇文朔解释道:「关键在你范爷,只要临淄王与你交好,我们立即改变态度,让相王晓得他这个儿子,非像他所想的那样没用,而是充满江湖豪气,广交朋友,得大批人物的拥戴和支持。」
              龙鹰心呼厉害,如此简单可行、能助李隆基威势声望的方法,偏自己没想过,高力士却信手拈来。
              高力士愈来愈光芒绽射,其绵里藏针的作风,直追胖公公,也大幅减轻他龙鹰背负的重担子,顿然轻松不少,心神不由转到飞马牧场那无比动人的洞房花烛夜。
              到牧场后,他一直见不着商月令,由老家伙们招呼,接触到的是老家伙们的另一面,视他为亲人,又对他显出发自真心的景仰和亲切。
              是夜,举行了简单却又隆重的秘密婚礼。


              IP属地:云南7楼2017-10-17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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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遽的马蹄声,惊破了他如梦般曼妙的深刻回忆。
                宇文朔回头一瞥,道:「老宗来寻你晦气。」
                夜来深在后扬声道:「范兄留步!」
                龙鹰勒马,向宇文朔道:「宇文兄先返宫去,小弟接着来。」


                IP属地:云南8楼2017-10-17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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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相府。
                  偏厅。
                  出奇地,宗楚客不但没半点不悦神色,还满脸笑容,和颜悦色的问道:「轻舟甫下船立即到安乐的公主府去,此行该收获甚丰?」
                  龙鹰心忖你要玩把戏,小弟奉陪到底,恭敬的道:「总算有个交代,为公主筹得五千两黄金。据公主说,现时只差千两之数,因她所托得人,有临淄王为她筹得余款。」
                  他故意提起李隆基,看宗楚客的反应。
                  宗楚客听到临淄王之名,表面没异样,龙鹰却掌握到他内心一阵波动。
                  此乃必然的事。
                  于宗楚客而言,从现在到公主大婚,西京愈少波动变化愈好,而李隆基恰是这么的一个变动,如注入西京这摊浑水的一股水流。尤有甚者,李隆基正是九野望心里那个令攻打兴庆宫失败的疑人。九野望、拨沙钵雄的刺杀失败,进一步肯定了李隆基有高手护驾。
                  宗楚客对李隆基没猜忌,反不正常。
                  宗楚客称赏他几句后,道:「轻舟返扬州后,竹花帮立即大举北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龙鹰明白过来,现时宗楚客能对付自己的方法所余无几,却有一道撒手锏,就是将陆石夫撤职,如此立可压制以大江为基地的竹花帮和江舟隆。
                  想收回承诺,须先证明「范轻舟」违诺,但绝不容易办到。因事实上竹花帮的船队中途折返,没与北帮交锋,却在无声无息里,练元和五百北帮精锐已灰飞烟灭。
                  整个情况,于北帮若如陷身没法醒过来的噩梦,事后亦要糊里糊涂,没人弄得清楚事情的始末。
                  交到田上渊手上的报告,包保田上渊读个一头雾水,忽然练元号领着俘虏的敌船和飞轮战船到来,以火器狂攻,接着又消失个无影无踪,自此练元和大批精锐不知去向,如人间蒸发。
                  龙鹰叹道:「幸好我去得及时,截着竹花帮的船队,向桂有为解释了最新的情况,费尽唇舌,终说服竹花帮的船队回航。」
                  宗楚客问道:「桂有为忽然大动干戈,究为何事?」
                  龙鹰道:「还不是为黄河帮,陶显扬亲赴扬州求他援手,桂有为也很为难。现在好哩,桂帮主答应我再不干涉北帮的事,河水不犯井水。」
                  宗楚客差些儿无以为继,不得不来个开门见山,道:「可是,北帮的确在汴州遇袭,伤亡颇重。」
                  龙鹰心忖不是伤亡颇重,而是致命的打击,当然不可揭破,愕然道:「在北方大河流域,只有北帮去攻人,何人敢去袭击他们?大相在开玩笑吗?」
                  宗楚客著著给他封死,苦恼的道:「我何来闲情开玩笑?唉!至于真正的情况,我亦知之不详。」
                  龙鹰没好气道:「田帮主是否怀疑是我干的?」
                  宗楚客坦言道:「那是否你干的?办得到的人,数不出几个。严格来说,就我们所知,惟轻舟有此本领。」
                  龙鹰诚恳的道:「大相想想,即使我有这个心,亦没有这个力。离京师时,我对北方水道、北帮势力分布的形势一无所知,想找条船来放火,亦不晓得往何处寻觅。返扬州后,筹款筹得天昏地暗,最后还须解囊,凑够五千两,何来闲情去惹北帮,捧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宗楚客沉声道:「轻舟认为是谁干的?」
                  龙鹰道:「与大江联绝脱不掉关系。」
                  见他眉头大皱,道:「事情这么巧,我这边离京,北帮那边遇袭,摆明是嫁祸之计,挑起小弟和田帮主间的不和,大相须劝田当家万勿中奸人之计。」
                  宗楚客叹道:「对大江联,我们不知下过多少工夫,始终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这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偏办得到。有时候我会怀疑,大江联是否早不存在。」
                  就在此时,龙鹰脑海泛起无瑕的倩影,迅又消失。
                  我的娘!
                  无瑕理该在附近某处偷听他们说话。对大相府,她已摸通摸透,故能来去自如。
                  龙鹰讶道:「可是!田当家不久前说过,在西京伏击我者,是大江联的人。」
                  宗楚客差点语塞,亦知「范轻舟」如此矢口否认,拿他没法。道:「纯是一个感叹,轻舟不用放在心上。」
                  龙鹰晓得他再没什么好说的,告辞离开。


                  IP属地:云南9楼2017-10-17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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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力士心声
                    离开大相府后,龙鹰策马飞驰,逢马过马、逢车过车的,几盏热茶的工夫,抵达朱雀大门。
                    隔远便瞧到高力士和把门的兵头在说话,立即勒马缓骑。
                    站在一众门卫旁,特高的高力士,如鹤立鸡群,非常易辩。
                    龙鹰跳下马来,高力士迎上前来,先著人为他牵引马儿,然后挽着他走过门道,登上停在门内的马车。
                    马车开出。
                    高力士道:「没想过范爷这么快回京,想必诸事顺遂。」
                    龙鹰透窗瞧着映入眼帘内皇城的壮丽景色,淡淡道:「干掉练元哩!」
                    任高力士如何精明,仍大感错愕,一时掌握不到练元完蛋的涵义。
                    龙鹰往他瞧去,轻松的道:「关外的北帮,于两天之内,给我们赢个倾家荡产,我们之后再由黄河帮向他们讨债。」
                    高力士一震道:「范爷、经爷厉害!」
                    又皱眉道:「那大相截著范爷去见他,岂非······岂非······」
                    龙鹰赞道:「高大的脑筋转得很快。然而技术在乎我们如何赢得此仗,来无踪,去无迹,被袭者无一人能活着回去告诉别人事情的真相,北帮输个一塌糊涂,故我能将责任全推在大江联身上。」
                    接着道:「高大出门来接我,是否有特别的事?」
                    高力士道:「范爷英明。唉!想到不知何年何月,可再得经爷耳提面命,小子便心生怅惘。」
                    龙鹰笑道:「你爱给他骂?」
                    高力士颔首道:「非常喜欢,令小子如沐春风,又回味无穷。」
                    龙鹰道:「是缘也是分,高大和经爷乃绝配。」
                    又道:「你的新主子如何?他晓得我回来了吗?」
                    高力士道:「有关范爷的消息,小子第一个通知临淄王,由他拿主意,亦是他安排朔爷去码头接船。」


                    IP属地:云南10楼2017-10-17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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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暗赞高力士了得。


                      IP属地:云南11楼2017-10-17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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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鹰叹道:「如此一个油水位,怎可能落在临淄王身上?」
                        高力士道:「此位悬空多时,上任因跟随李多祚被诛,娘娘一直想用她的族人,皇上则因拿不定主意一直在拖,到燕钦融被韦族的人乱棍打死,小子趁机向皇上提议用临淄王任此职,皇上第二天便批出谕令。」
                        龙鹰赞道:「高大真懂体察上情,娘娘有何反应?」
                        高力士压低声音道:「娘娘以为临淄王是她的人。」
                        龙鹰难以置信的道:「怎可能呢?」
                        高力士道:「说到底,仍是范爷高瞻远瞩,安排临淄王负责为安乐的大婚筹款。须知不论相王或长公主,均对安乐于武崇训尸骨未寒之时,举行劳民伤财的铺张婚典非常反感,多次在皇上面前数娘娘和安乐母女的不是,整个皇族均持对大婚不以为然的态度,包括几位公主,而临淄王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其王父和长公主的反对,两肋插刀的为大婚募捐,令娘娘对他另眼相看,认为他识时务。更何况临淄王一直与娘娘和安乐关系良好,加上小子为临淄王适可而止的说好话,娘娘自然视临淄王为皇族里的异类。」
                        龙鹰不解道:「但怎骗得过宗楚客?」
                        高力士道:「大相怎么想,没人晓得。不过廷事丞属宫廷内务,惟娘娘有权过问,她没反对,其他人没说话的资格。」
                        又道:「小子猜大相是哑子吃黄连,压根儿不敢告诉娘娘曾著人扮两大老妖行刺临淄王,现在只清楚临淄王的近卫武功高强,仍摸不清临淄王的底子。」
                        龙鹰顺口问道:「燕钦融的遇害,对皇上有何影响?」
                        高力士沉声道:「今趟皇上的反应异乎往常,一方面愧对长公主,另一方面整个人变得阴沉了,多次问小子范爷何时回来,却没多说其他话。」
                        龙鹰吁一口气道:「他察觉到自身的危险。」
                        高力士道:「他该视范爷为另一个武三思。」
                        龙鹰立告头皮发麻。
                        皇帝确不易为,想当年女帝,想找个可将内心的爱,贯注其身的人何等困难,连女儿太平亦是女帝猜疑的人。李显的情况略有不同,是没法找到可全心全意信赖的,至少在宫内找不到,只好寄托在他这个外人身上。
                        太少不在宫,倍添李显不安全的感觉。
                        高力士分析道:「皇上是罕有怯懦荏弱的人,亟需一个坚强、可为他作主者的支撑他,最初是圣神皇帝,接着是韦后,回朝后是武三思。没有武三思,圣神皇帝尽管病重,皇上绝不敢造反。现在武三思已去,皇上又发觉娘娘和宗楚客对他存心不良,范爷遂成皇上最需要依赖的强人,如我们能好好利用,进可以为临淄王造势,退亦可稳守目前的地盘。只有依仗皇上,我们才能营造出与韦宗集团分庭抗礼的强势。范爷明鉴。」
                        龙鹰的头皮二度发麻,终明白高力士等着他说话的缘由。
                        高力士确是另一个胖公公,一切从实际和功利出发,不问六亲,只求成功。他一字不提李显的生死,仅着眼于如何利用李显性格上的弱点,向李隆基提供最大的效益。感觉有点像让李隆基踏着李显的尸身,登上皇座。
                        这种狠辣,是龙鹰永远学不来的。
                        故此,今趟入大明宫见李显,绝不像表面般的简单,而是关系到「长远之计」未来的成与败。
                        龙鹰不但须加强李显的斗志,还要骗他如今唯一之计,就是要诛奸斥佞。要李显杀恶后,是强其所难,可是,若告诉李显,杀武三思者,田上渊是也,肯定李显信而不疑,且清楚一天不杀老宗、老田,自己皇座不稳。
                        干掉宗楚客,韦后再无可依仗之人,将难以作恶,作恶亦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只要李显下决心,通过「范轻舟」对付宗楚客和田上渊,龙鹰便可籍之营造出可抗衡韦宗集团的形势。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乃在现今的形势下唯一的至理,其他全不在考虑之列。
                        肃清北帮在关外的势力只是第一步,走不出此步,其他休提。
                        然而,尚未足够,因老宗、老田在关中仍占压倒性的优势,黄河帮能否重返关中,尚未未知之数,总不能坐着来等。
                        故而高力士之策,就是在眼前错综复杂的形势里,于李显的支持下,自重围里杀出一条血路。
                        高力士沉声道:「范爷明察,政权落入韦、宗之手的一天,就是河间王和宇文大统领遭革职之时,朔爷则被投闲置散,接着第二次兵变来了,相王肯定没命,长公主则比较难说。」
                        龙鹰道:「怎才算给他们掌握皇权?」
                        高力士道:「就是将李重茂迎回京师,捧这个傀儡登上帝座,通过他颁发连串的新政。这个过渡期不会太长,因韦宗集团早有准备,应少于一个月。」
                        龙鹰道:「这么说,皇上驾崩后,我们至少有约二十天的时间。」
                        高力士分析道:「这二十天绝非动手的好时间,因韦、宗尚未露出狐狸尾巴,到河间王、宇文大统领和所有忠贞之士纷被革职,代之以宗楚客的亲信和韦氏族人,那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才是最好的时机。」
                        龙鹰同意道:「有道理。」
                        又问道:「临淄王和相王现时关系如何?」
                        高力士道:「临淄王用范爷教他那『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的妙著,成功说服相王,让临淄王担当为安乐筹款之职。」
                        又叹道:「简简单单一件事,花了相王三天时间才下决定,有些时间还闹得很僵,直至长公主表明不反对,事情方有转机。」
                        龙鹰道:「是杨清仁在背后发功,此时确不宜与娘娘有无谓的冲突。」
                        高力士道:「可是!相王与临淄王的关系,不是变好,而是变得更差,直至临淄王当上廷事丞,他们绷紧的关系始缓和下来。」
                        龙鹰动容道:「因临淄王在台勒虚云眼里,变得有用了。」
                        马车驶入宫城。
                        龙鹰的目光投往窗外的宫城景色,心内叹息,又再置身于皇宫这虎狼之地,如陷身泥淖,没有人可干干净净的离开,包括他龙鹰在内。
                        假如仍在飞马牧场,有多好。
                        心神不由长出翅膀,飞回商月令的身边,脑海泛起她婉转承欢的娇姿美态,实想不到世上还有什么比男欢女爱更刻骨铭心的事,难怪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之语。
                        高力士的声音进入他耳鼓,粉碎了他深深的思忆,拉回冷酷不仁的现实去。
                        道:「可是,相王对范爷为安乐筹款,却没半句恶言。」
                        龙鹰点头表示明白,道:「该否由皇上处入手,理顺相王和临淄王的关系?」
                        高力士道:「请范爷瞧着办。」
                        龙鹰道:「宇文朔指皇上很看得起临淄王,是怎么一回事?」
                        高力士道:「原因在临淄王精通音律,又写得一手好字,言语便给,如此人才,在皇族中绝无仅有,故对他非常欣赏,加上临淄王有办事的才能,不单称职,且不时有新的好建议,讨得皇上的欢心。」
                        接着高力士压低声音道:「临淄王非常小心,尽量不露锋芒。」
                        龙鹰道:「岂还是闪闪躲躲之时,不过,一切待我见过临淄王再说。」
                        顺口问道:「你和娘娘的关系又如何?」
                        高力士道:「娘**以前任何时刻更需要我,筹备大婚的事,她的亲族没一个人帮得上忙,除了中饱私囊,故此所有事务全落在小子身上,亦只有小子方清楚细节,而小子亦力图予她这个印象,让她不会斤斤计较其它方面的事。」
                        接着道:「小子是娘娘没法监视的人。」
                        龙鹰道:「高大这方面该下了很大的力气和工夫。」
                        高力士谦卑的道:「一切依经爷和范爷的训示,无声无息下缓缓进行,现时皇上身边伺候的侍臣和宫娥,大部分是小子的人,发展出蒙骗娘娘的手法,娘娘晓得多少,由小子决定。像今天范爷入宫见皇上,不论谈多久,小子会制造出不过两、三盏热茶工夫的印象,令娘娘不起疑。」
                        龙鹰讶道:「怎办得到?」
                        高力士道:「小子先将娘娘的人调离,于适当时间安排他们回来,再让他们以为范爷刚刚入宫,他们当然不会告诉娘娘是听人说的,遂营造出有利我们的假象。」
                        龙鹰动容道:「高大了得。」
                        高力士诚恳的道:「全赖经爷苦心栽培我,经爷的大恩,小子永志不忘。」
                        龙鹰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然而高力士发自真心所表达出来的丰富感情,可使任何人仅余的半分怀疑亦告不翼而飞。以他这个能耐,韦后不被他骗个服帖才怪。
                        在李显心里,高力士逐渐代替了汤公公昔日在李显心内的地位。这方面高力士虽没多言,但光看高力士能把李隆基推荐给李显当这个廷事丞,已知高力士宫廷斗争的经验何等老到,不单建立起李显与李隆基的关系,还扭转了相王和李隆基父子的不和。
                        高力士为「长远之计」下的苦心和努力,是夜以继日的水磨功夫,须多大的决心、毅力和耐性。
                        高力士能做到的,没人办得到。他营造出来的诸般假象,蒙蔽了韦后,令宗楚客掌握不到真正的情况。
                        马车穿过玄武门楼深长的通道,右转朝大明宫驶去。
                        忍不住的道:「经爷似骂你的时间多,栽培你的时间少。」
                        高力士现出深刻的表情,似是内心某一感觉,发乎中,形于外。道:「每次经爷训诲小子,小子心里都在想,如何可以做得更好点,使经爷不骂得小子那么严厉。到后来经爷愈来愈少骂小子,小子醒悟到,在经爷的鞭策下,小子终于干出点成绩来。」
                        接着两眼一红,道:「经爷改变了小子的人生,令小子从己身的苦海里寻到乐土和方向,连过往打心底厌倦的事物,顿然变得充满意义。更令小子感到荣幸的,是能依附像范爷般当今世上最伟大人物的骥尾,为『长远之计』效死力。『朝闻道,夕死可矣』,即使明天小子被奸贼斩首处死,小子绝不皱半下眉头。」
                        说到「当今世上最伟大人物」一语时,两行热泪从眼角泻下,真情流露。
                        龙鹰被感动了,首次从他阉臣的位子去思考高力士的处境,他有口难言的悲怆和痛苦。一时说不出话来。
                        高力士拭去挂脸泪痕,不好意思的道:「教范爷见笑」
                        龙鹰摇首,似想以此动作挥走忽压心头某种沉重的情绪、感触。
                        如高力士般的内侍臣,确为内侍里的异类,没沾染半点宫廷习气,少怀大志,从没停止寻找无边苦海里的出路。就像席遥经历两世轮回,务要寻得进入「洞天福地」的仙门。
                        十多骑从大明宫迎过来,领头者是宇文朔和宇文破,两人左右策骑与马车并排而走,簇拥着龙鹰驰进大明宫去。


                        IP属地:云南13楼2017-10-17 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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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不来,黄老居然有这么多存货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0-17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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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10-17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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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IP属地:上海18楼2017-10-17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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