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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鹤】溯流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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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爷鹤。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7-10-14 10:06回复
    *今天发一篇轮回&本丸设定的爷鹤。
    *ooc预警,一个关于鹤丸暗恋的故事。
    ——————
    『那天鹤丸国永连灌三碗孟婆汤,将前三次轮回欠下的补了个干净,却没有忘掉三日月宗近。』
    ——————
    我在摔下山崖一个月后才碰见了黑白无常。
    当时他们并不是来勾我的魂,只是路过而已,一个月里适应了游魂轻飘飘身体的我正挂在树上倒立,睁眼就看见他们走过来,黑衣服的翻着索命薄,白衣服的拿着一堆罐子摇来晃去。
    “哎,你们终于来接我了?”我一个激动从树上跳下来,飘在空中看着他俩。
    他们明显被我惊吓到了,黑无常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一眼,翻着薄子问:“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月前。”我冲他们比划着上面的山路,“看见那个拐弯处了吗,雇我的大人坐在那辆马车上,马儿不知道怎么了冲向一旁,摔下来的时候我被马儿踩翻,跟着掉下来了。”
    “大人雇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保护他吗?”那位白衣服的明显好说话了许多,笑眯眯地问我。
    “好像是要用我的血开一处的门,我不太清楚。”我摇摇头,黑无常合上索命薄:“我们的薄子上没有写一个月前这里死了人。”
    “但我真的死了呀,你看。”我抖抖胳膊伸伸腿,“我眼睁睁看着秃鹫啄掉我的尸体,你们能看出来我已经死了吧?”
    黑无常不想带我回去,他说来历不明的孤魂大多数都是有故事的,处理起来麻烦很,不想又多一件事。白无常却说回去以后怎么处理都是判官的事,表示要带我回去。他拿出一个空着的小罐子对准我,在我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收了进去。
    待在罐子里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装我的罐子晃来晃去,让人很不舒服。在我被晃得头晕眼花的时候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接着我就被扔在了地上。
    怎么来到地狱的,我不太清楚。迷迷糊糊之间跟着一堆鬼走到了一座大殿内。里面有着用各种骨头堆起来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个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像读书鬼的鬼。
    “那是判官。”白无常经过我时朝我介绍了一句,看着我惊诧的眼神满意地走掉了。
    其他鬼很快被判官勾了名字派去各个地狱接受惩处,轮到我时判官翻了翻薄子,看着黑无常:“怎么回事?”
    “半路捡来的。”黑无常瞪了白无常一眼,不情愿地回答道。
    判官没怎么管我,名字一勾就让黑白无常看着处理,这个结果显然让黑无常有些生气,出了大殿一句话都没有和白无常说,就离开了。
    白无常喊了几声,没有叫住他。“算啦,不来就不来。”白无常走向另一边,“我今天积积阴德,让你直接去转世吧。”
    “鬼也要攒阴德吗?”我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后。这里的路很不好走,地面上弥漫着一股黑气,看不清路况,时不时就会被磕绊一下。
    “鬼嘛,是不要阴德的。”白无常大笑几声,“但是人间凡做事就要讲究因缘,你就当我攒阴德吧。”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7-10-14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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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带着我来到黄泉路,说这是地狱通往彼世唯一的一条路。我被眼前大片的彼岸花迷了眼睛,一路上东张西望顾不上和他搭话,那些彼岸花开得绮靡娇艳,浑身染着欲滴的红。白无常看着我的样子咂咂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些花都是现世惨死之人的血浇灌的。”
      “……这么多!”回过神来的我失声,然后白无常哈哈大笑,没有回答我,在不流动的忘川河旁边站定,喊了一声。
      不消一会儿,那座吱嘎作响的桥上走出来一位男子,像是从阴影里突然出现,让人莫名心惊。
      “孟婆,给这个小孩子一碗汤让她投胎去吧。”白无常将躲在他身后的我揪了出来。
      孟婆!?绘本里那个牙齿残缺不全披头散发的孟婆,怎么是一副男子的模样!
      孟婆显然对我惊诧好奇的目光见怪不怪,懒洋洋打量了我一眼,摇摇头:“这丫头喝不了我的汤。”
      “你的汤怎么又喝不了了?”白无常挠头,“不是说好一鬼一碗吗?你是嫌刚换的锅了还是和判官又吵架了?”
      “滚。”孟婆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你当这汤来一只鬼我给一碗?他们都是有确定的时间回去的,你赶紧让这丫头到她该去的地狱去。”
      “判官没有说让她去哪一处。”白无常原地转了几圈,将我朝孟婆一推,“要不你就让她给你煮汤吧,到该走的时候赏她一碗汤,我先走了。”说完急匆匆飘出去几米远,留下我和孟婆大眼瞪小眼。
      他看了我几眼就又退回到那边的黑暗中,我瞧了瞧周围,这里到处都黑蒙蒙一片,只能看清眼前几尺处的东西。我壮了壮胆,踏上了那座看起来随时要塌的桥。那桥走上去吱嘎吱嘎,还能看见好几次破损,但意外的在我走下来之后还是没有塌。我小心翼翼朝前走了几步,看见一个不大的台子,上面斜斜写了三个字:“望乡台”。
      孟婆坐在里面,我走进去看见他身前有一口锅,那锅下面没有柴火,却咕嘟咕嘟得沸腾着。孟婆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赶我,于是我放心大胆地靠着他坐了下来。
      “这汤……用什么煮的?”
      “就那河水。”
      “……那,要是有鬼走过吐了口唾沫怎么办?”
      “谁吐了谁喝下去。”
      “嗯……”
      我生前就不擅长聊天,有人搭话还能结结巴巴说下去,像孟婆这种人在三句话之后我成功陷入了沉默。他也不找话题,就盯着那口锅看。我看着那锅发呆,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听见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从哪来呀?”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7-10-14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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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得跳起来看向身后,不知何时我身后站了一位年轻的男子,他不像其他鬼一样穿着丧服戴着白纸做的相貌子,他穿着一袭白衣,大半张脸兜在帽子里看不清楚,脖子上的金链子晃着温润的光。尽管他让我产生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我还是大叫起来:“鬼啊!”
        “哈哈哈哈,吓到你了吗,抱歉。”他摆摆手,取下帽子冲我笑了一下,孟婆在一旁凉嗖嗖地挖苦我:“大家都是鬼,你何必喊呢。”
        我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孟婆又看着那男子:“你又来了?”
        “啊。”他点点头,“我鹤丸国永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食言。”
        哦,原来他叫鹤丸国永。我默默地想着这个名字,半晌指着他:“你你你你……五条大人锻造的那把刀,不就是叫鹤丸国永吗?”
        “哦,你认识我吗?”他转头看着我,“这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我认得五条大人。他是一名刀匠,平日里看到我们这些流浪儿还会给我们一些吃食,闲下来时还给我们讲过他的得意之作,不过那时候鹤丸国永已经赠与他人了。
        鹤丸国永听了我的话笑着点头:“嗯,父亲大人一直都在做善事。”
        “这不是重点。”我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一把刀也有灵魂呢?”
        “丫头,万物皆有灵。”一旁默不作声的孟婆又开始带着点嘲讽挖苦我了,“你这个小屁孩才活了多少年,以为看遍世间异事了吗?”
        不知道在望乡台呆了多久,隐隐约约间我听到了一些声音。孟婆站起来:“既然呆在这里就帮我干活,走吧。”
        走到桥边我看到了判官和黑白无常,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暗绰绰的身影。判官提着一盏头骨做的灯,有着白幽幽的光从那骨头大张的口里透出。虽然那光看着冷冰冰,但好歹照亮了一大片地。
        他们领着那群鬼来到奈何桥旁,黑白无常念着名字,就有一只鬼出来,判官在薄子上勾画一阵,挥挥手,那鬼就走到我们这边来。
        孟婆负责舀汤,再问一句“喝不喝”,要是对方同意,他就把汤递过去,要是不同意,他就干脆利落一脚踹到忘川河里。孟婆看着没什么力气,但踹起鬼来毫不费力。
        一群鬼陆陆续续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去的鹤丸用帽子兜着一张脸走过来,孟婆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我想过去彼世。”鹤丸开口。
        “那你回去吧,这里你本来就不该来。”孟婆不咸不淡地回答。
        “……你让判官给我个新身份。”鹤丸难得露出点服软的气势。
        孟婆还没来得及开口,判官走了过来。他看见鹤丸愣了一下,皱起眉:“你怎么又来了?”
        “你让我转世我立马就走。”鹤丸也不戴着帽子了,情真意切看着判官。
        判官一怔,厉声道:“胡闹!作为刀剑你的本体没有毁坏,哪有转世的道理?赶紧回去!”
        “从这儿走吗?”鹤丸指着通往彼世的路。
        “坐船回你该去的地方!”判官气昏了头,冲着鹤丸大喊,丝毫没意识到他这么做有失风度。
        “我不回去。”鹤丸脸上的笑容倏地不见,“一把刀被埋进土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要转世。”
        判官冷静下来,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你不会一直埋在土里……你的命运远远没有结束,作为刀剑的时间那么多,你就等不了几十几百年?”
        “刀剑的时间就是很漫长。”鹤丸点头,“就是因为很漫长,我才要告诉他一件事……不然以后见不到了怎么办?”
        “告诉谁?他是谁?”判官孟婆和站在一旁的黑白无常面露疑惑,我一不小心直接问了出来。
        鹤丸没有回答,他锲而不舍地让判官写几笔,遭到拒绝后有些泄气地走掉了。看着鹤丸在彼岸花里渐渐远去,我问孟婆:“他不会来了吗?”
        “怎么可能。”孟婆收拾着锅,“自从他给别人陪葬后经常来捣乱,都已经过去一年了。”
        “哦。”我眨眼,没再说话。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7-10-1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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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丸的确如孟婆所说经常来,到后来我已经能熟练地煮汤舀汤孟婆负责踢人,那时鹤丸还是没有得到判官的同意,他也不气馁,一趟趟地求着判官。
          到了中元节,地狱里的鬼魂大部分都出去游玩了,狱卒迎来一年唯一的假期,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判官带着黑白无常来到奈何桥找孟婆吃饭,还给我带了果子粥。那是地狱里唯一一种不卖相可怖的小吃,不过很贵,我是买不起的。
          他们刚刚开始喝酒,鹤丸又从彼岸花里钻了出来。看着判官的表情鹤丸笑眯眯摆手:“这一年多我经常打扰你们,这酒是赔罪的。”他手里提着一壶酒,我不认得,不过白无常的眼睛亮了起来:“天国的冰碎酿?”
          我推测,这判官和黑白无常,生前可能是酒鬼。他们一看见冰碎酿立马拉着鹤丸坐下来,完全没有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孟婆显然不愿意和一群酒鬼坐在一起,拉着我走了,说要给我采花。
          开在黄泉路周围的彼岸花特别漂亮,我以前也动过摘它们的念头,但是每次一采,那花梗汩汩地流出鲜红的液体,彼岸花也会很快枯萎。而孟婆摘了以后既不会枯萎,也不会流血一样的液体。我央他编了个花环,兴高采烈戴在头上就要给其他人看,被孟婆一把拉住:“再等等。”
          “等什么?你还要编花环吗?”我懵懂地望着他,孟婆的脸上表情莫测,过了一会儿应我:“嗯,给判官和黑白无常也编一个。”
          我想着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黑无常和总是勃然大怒的判官头戴花环的样子,先把自己乐了一阵。孟婆白了我一眼,坐下来编花环。我蹲在一旁看着,不一会儿思绪扯到其他地方。
          “孟婆,你是不是人死了变的鬼啊?”
          “废话。”
          “那你怎么不回家?”
          “家里人都轮回八百次了。”
          “哦……你为什么不去轮回要当狱卒啊?”
          孟婆没有理我,专心致志地编着花环,好半天开口,“没人给我烧纸钱,只能自己当狱卒挣。”
          “是吗。”我来了精神,“那我轮回了给你逢年过节烧行不行?”
          “行。”他拿着三个花环站起来,“到时候我不给你汤,让你记得我。”
          我们回去时孟婆还是皱着眉,他今天自从鹤丸来了就表情莫测。我跟着他回到望乡台,一进去心就沉了一下。
          判官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他的表情比起平日里大吼时要平静得多,不过我却更怕他这样。
          “你们去哪了?”判官问孟婆。
          “去采了些花编花环,忘川河下游的花开得繁,我们去那里了。”孟婆回答得很平淡,我抓着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判官顿了一下,低声开口:“鹤丸国永灌醉我们三个,偷走了判官笔。”他看着孟婆,孟婆没有答话。
          判官和黑白无常很快就走了,鹤丸应该已经走去了彼世,而且还是带着判官笔,可以给自己新的身份。一个没喝孟婆汤带着判官笔平日里又极其爱闹腾的人轮回了,想想我都觉得心口冒凉气。
          孟婆比我镇定得多,他收拾着望乡台里的狼藉,将三个花环递给我,说都给我了。抱着花环的我突然间想起来,我一来到这里就觉得特别冷,今天又感觉到了那刺骨的低温。
          这里一直都很冷,只不过我以前忽视了。
          好长一段时间,判官和黑白无常再没有和孟婆打招呼,他们站在奈何桥对面,我和孟婆在这边。我知道判官既自责又有些生气,他不知道怎么和孟婆开口。
          黑无常,嗯……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天送走一群鬼后白无常冲我眨眨眼,在孟婆和我打扫望乡台时悄无声息地出现。
          “鬼吓鬼呢?”孟婆淡定地开口。
          “不是不是。”白无常嘿嘿地笑,“今天判官去阎王殿了,我把他的审判镜偷了过来。”
          “你想死吗。”孟婆瞟了他一眼。
          “我还怕再死一次?”白无常挥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往地上一放,又拍了一张符,眨眼间它变得和我一样高。
          “判官这段日子一直在偷偷看鹤丸去了哪里,以为我和黑无常不知道呢。”白无常熟练地上下拍打,“孟婆你知道吗,鹤丸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离死不远了?”孟婆也坐下来。
          白无常笑笑,表情有点古怪:“我那次不小心看到了鹤丸这一世的样子……”
          那镜子里出现了几缕波澜,像是有水流动一样,然后渐渐浮现出一副场景来。
          彼世可能到秋季了,我看见了火红的枫叶,庭院的走廊里坐着一位男子,他的眼睛半垂着,但我还是能看出那双潋滟的眸子有着月光的灿烂。他穿着深蓝的狩衣,上面有着精致繁复又低调的花纹,整个人内敛又贵气。
          “这是鹤丸的转世吗?”我楞楞的开口,白无常摇摇头,“鹤丸本身就不是人,判官笔又不是他能用的,虽然勉勉强强达到了与对方同一个时期的效果,但他堕入**道了。”
          “……”我许久不用的脑子转了几转,“啊”了一声,“他是鹤丸的心上人?”
          白无常“嗯”了一声,指着上面的白点:“这是鹤丸。”
          鹤丸他堕入了**道,他,他化成了一只白蝶。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7-10-1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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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鹤丸估计也适应了现在的模样,同时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我看着镜子里那只白蝶绕着那人飞上飞下,鹤丸是要表达什么呢?
            “嗯嗯,说起来,自从你破蛹以后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呢。”那人看着白蝶开口,声音低冽,像初春刚破冰的山泉,清澈又不可亲。
            “他叫什么名字?”孟婆开口。
            “三日月宗近,是一把刀,但是能化出身形,已经是付丧神了。”白无常开口,眼睛还盯着镜子。
            “鹤丸还不是付丧神吗?”我插嘴,他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我。
            镜子里的白蝶还在绕着三日月宗近上下飞舞。它断断续续的,磕磕绊绊在空中飞来飞去。
            “它在写字。”孟婆突然开口。
            口不能言,足不可画,这一世的鹤丸国永只能用着全身划出轨迹,组成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字。
            但是三日月宗近没有注意到,我敢肯定,因为他的眼睛越过了飞舞的白蝶,看向院子里火红的枫叶。
            鹤丸划完了字,看起来心满意足,它绕着三日月飞了一圈,最后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脸颊,落在水面上不动了。
            三日月垂眼看着那白蝶,许久叹息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流离之地,无心亦无苦。”
            他最后说的话我不大懂,但是鹤丸写的字我看懂了。我和白无常一起忧愁地叹了口气,孟婆看了我俩一眼,没说话。
            白无常说鹤丸的魂他和黑无常是勾不来的,但他肯定会来到这里再次去彼世,要我和孟婆注意着点,来了就把他抓住。
            对于怎么抓住,白无常没开口,可能他也觉得这份要求有些过分,收拾了镜子匆匆走了,孟婆收拾完去睡觉,我问他鹤丸来了怎么办,他让我少管闲事。
            那天晚上我破天荒睡不着,坐在奈何桥上望着不流动的忘川河。濒死之人不属于地狱,他们的灵魂会坐着船到忘川河飘一圈再回去,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大病一场恢复后说自己看到了地狱。我和孟婆平日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船只都看厌了,他会选择转过头去,我有时会跳到船上吓唬他们,惊得有几个都翻了船。
            今天忘川河平静得很,对面夺衣服的老婆婆都回到树洞睡觉去了。我漫不经心望着河面,好半天才意识到有一只船晃晃悠悠漂过来,它不像其他的船一样漆黑一片,有人挂了一盏小小的灯,照亮了一圈地方,就像是鹤丸以前过来时坐的船一样。
            我霍的站起身来,坐在船上的人朝我打招呼:“哟,你还没去彼世?要不要我帮你写一笔?”
            好半天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又要去了?白无常和判官说了,你这样是会遭受惩罚的……”
            “没事,我就再去一次,一次就行。”鹤丸国永和以前一样漫不经心地笑,“上一次我没有控制好判官笔,这次我会用它了,而且我还懂得,要干成一件事,得不给自己留后路。”他从袖子里抽出判官笔,直接在白衣上写了几笔,然后将笔丢给了我。
            “替我给判官道个歉,他的笔我原样奉还!”
            他从船上跳下来,和往常一样充满自信,甚至有些期待地朝彼世的入口走去。这么长时间,我和孟婆站在奈何桥这边,见过许多不愿喝汤忘掉心上人的鬼。他们泡在忘川河里腐烂,成为彼岸花的养料,为的就是心上人走过奈何桥时看他一眼。但是他们中很多人在转世后彼此不认识,或者反目成仇,没有几对还记得前世的感情。我不懂鹤丸国永作为一把刀在执着什么,刀不是能存在很多年吗?
            太过迷惑的我甚至忘了,鹤丸国永为什么还是那副样子,明明他上一世是一只白蝶呀。
            我抱着判官笔走回望乡台,进去就看见了孟婆站在柱子边盯着走向入口的鹤丸,好半天才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我:“没事,让他折腾,他会付出代价的。”
            判官知道鹤丸国永又一次去了彼世后差点气疯,在他破口大骂之前孟婆将判官笔扔给他然后让他走人。判官看看笔,看看孟婆,又看看我,最后袖子一挥走了。
            他离开得痛快,但是此后经常来这里,带着他的那面镜子。鹤丸这次自信满满地去了彼世,结果那判官笔写的东西完全没起作用,有一个乐师死在了路边,鹤丸直接用了他的身体,而且这个乐师,还是个哑巴。
            看着镜子里一脸不可置信的鹤丸我都想让他撞死得了,这样折腾图什么呢?
            但是鹤丸,他一直有着的就是莫名的信心和乐观,没有一会儿就抓着自己的笛子溜达到三日月的府邸前。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10-14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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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到这里时,黑白无常拉了一批转世的鬼过来,孟婆踢了我一脚,我只能愤愤起身,留下他和判官继续看。等到收拾好锅,判官已经走了,我跟前跟后地问孟婆:“鹤丸遇到三日月了吗?”
              孟婆一开始不回答,到后来被我弄烦了,“嗯”了一声,“都进去当人家府上的乐师了。”
              于是我放下心来,心想鹤丸这次总能好好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吧。
              判官因为地狱亡者激增一事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来过,现在每次拉着鬼转世都是黑白无常轮流来了。我想知道鹤丸过得好不好,巴巴地求了几次孟婆都没同意我去找判官。我们还在置气时,许久不现身的判官阴沉着脸来了。
              “薄子上说,鹤丸附的这个身体今晚溺亡了。”判官将镜子戳在地上,拍了几巴掌,“这小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说了几句之前的事,好像是鹤丸的笛子吹得十分了得,三日月宗近经常会过来听他吹笛子。按照这个发展,我是怎么都想不到鹤丸为了什么去跳河的。
              镜子里显示的,是樱花盛开的春季,恍然间时间过去了好多年,我已经忘了待在这里多久了,但是平安京樱花盛开的美景,似乎还刻在脑子里。我回过神来,看见三日月和鹤丸坐在樱花树下喝酒。
              “你的笛声里充满太多的故事了。”鹤丸似乎刚刚吹奏完一首曲子,三日月抚掌而笑,“有欢愉又有不得的怨苦,真是非常饱满的感情。只可惜你不可说话,令人遗憾。”
              鹤丸摇摇头,我总觉得他微笑的表面下是一颗狂欢的心,毕竟比起上一世,这一世的他明显好了太多。
              三日月递给鹤丸一杯茶,我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杯子,晓不得这个三日月是没有照顾过人还是根本不在意,要知道那茶水可是刚刚煮沸的水泡过的呀。
              但是鹤丸接过后面不改色地喝掉了,可能三日月给他什么他都会接受吧。
              “平安京的夜樱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你以前观赏过吗?”三日月没有等鹤丸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时我还是个刚刚成形的付丧神,第一次参加了那么盛大的夜樱赏,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能闻到那晚的清酒香啊。”
              坐在一旁的鹤丸眼神迷惑了一会儿,突然亮了起来,那闪闪的眼神让我不忍直视,里面似乎包含了最炙热直白的感情,只可惜三日月已经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
              鹤丸四周望了望,将盛放和果子的垫纸抽出,非常迅速地叠了起来。他带着点激动,手指都有些发抖,镜子这边的我和判官都被他带得紧张起来,看着他将叠好的东西珍重地交给三日月。
              那是一只纸鹤。
              我觉着,接下来应该是三日月恍然大悟然后他俩互诉衷肠喜结连理,想想都和跳河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孟婆说对了,我还是个小屁孩,我什么都不懂。
              三日月看到那只纸鹤以后,眼神陡然间锐利起来,他带着几分凌厉打量着鹤丸,我都感觉到了他的怒意,原本一脸期待的鹤丸表情变得茫然疑惑,到最后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们僵持了许久,然后三日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鹤丸低头跪坐在席子那里,许久之后站了起来。
              判官收了镜子,不太温柔地拍了一下我的头:“别看了。”
              鹤丸来的那天,我和孟婆正在给一群鬼挨个递汤。他从船上跳下来,沉默地走过来,凌厉的气势让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我发现他腰间佩了一把刀,可能是他的本体刀吧。
              他站在我们面前,连喝三碗孟婆汤,然后问孟婆:“什么时候能忘?”
              孟婆还是冷冰冰的:“一喝下去就忘了,但是这里没有你能喝的汤。”判官也走过来:“鹤丸国永,你擅用判官笔改命,强行轮回,是要遭报应的。忘不了只是其中之一,你走吧。”
              鹤丸国永大笑几声,丢了那碗离开了。他没有去彼世,也没有跳上船,他走过忘川河,那能腐蚀一切生灵的河水纷纷避开他,我看着他的背影,一如他去彼世般骄傲,只是再没有那种决绝了。孟婆站在我身后低声说道:“他现在是一名付丧神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7-10-14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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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作为一只生魂,留在地狱的时间真的太久太久了。我看过彼岸花凋落又盛开一千多次,我现在能够熟练地将不愿喝汤的人一脚踹下去,那些有着濒死体验的人甚至说孟婆是个妖怪,有时候是个男的,有时候是个小女孩,一不开心就掏人心肺吃。久到最后判官说:“你去轮回吧,一个女孩子经常呆在这里成何体统。”
                于是我就走了。走之前判官要孟婆给我一碗汤,孟婆亲自把那碗汤端给我,然后拍拍我的肩,挡住判官的视线将汤倒掉了。
                “你走吧。”孟婆挥挥手,端着碗离开了。
                我睁开眼睛啼哭前,就迅速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发现一点都没忘,于是放心大胆地嚎起来。当了太久的生魂,我拖着笨重的身子跌跌撞撞,然而我的父母特别开心,尤其是我跌倒又爬起来时,他们总是笑的不可开交。
                时代变得飞快,至少我如同一个新生儿一样什么都得学。我懒得和旁人打交道,因为他们都是让我灌过汤的生魂,实在是没有兴趣可言。在逢年过节时我偷偷给孟婆烧些纸钱,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我也了解过鹤丸国永的故事,被挖了墓,被偷,各种流离失所,上战场的机会极少,可能应了判官那句“你会遭报应”吧。
                在我快要大学毕业时,偶然间看到了一则招聘。它的内容很扯淡,说历史面临被篡改的危险;招聘像诈骗,要速招若干审神者去各个时代唤醒付丧神。但没有人把它当玩笑看,因为那个章子,是政|府|机|关的公印。于是我立马把自己的简历打包送给了对方,三天后收到了复试通知。
                折腾了大半个月后我挥手告别了我的爸妈,一头扎进了时间溯流环中。
                他们分配了我处个本丸,里面一穷二白,唯一的优点就是够大,房间很多。我和我的初始付丧神加州清光跑去捡资源,攒了一定的数量后我告诉他我要召唤其他付丧神了。
                “召唤出来让他叫你大哥,你把重活累活推给他干,你过几天清闲日子吧。”锻造室里冒出白光时我还在告诫清光要有老大的样子,然后听见纸门被拉开。
                “三日月宗近。锻冶中打除刃纹较多,因此被称作三日月。多多指教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僵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头招呼,清光推了我一下,我才转过身去。
                怎么招呼呢?您好,我以前见过一个对你痴心的付丧神,他下场很惨。不不不,我要怎么解释那么久远的记忆?
                在清光推我第二次之前,我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来者是客,坐坐坐。”
                我没有给清光召唤来一个小弟,我给我们俩召来了一位大爷。对此我很愧疚,赶紧用光全部资源再次召唤,结果召来了大和守安定。他们俩很开心地叙旧去了,留下我坐在锻造室前发呆。但是没有待多久,我要给他们准备床铺,要做晚餐喂饱他们,还要想想怎么去拿更对的资源。
                作为审神者,第一个月我基本没有碰到强力的时间溯行军,大多时间只是去捡些大佬们漏掉的渣渣砍,然后不停歇去远征。被我召唤出来的付丧神让我一个个送去出阵或远征,这里面不包括三日月宗近。
                我对三日月宗近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我敬畏他,因为我轮回后找过很多他的资料,他是天下五剑里最美的一把,是其他付丧神都欣赏的一把刀;但我又有些怨恨他,我下意识认为鹤丸与我的关系更铁。可我不敢惹他,虽然他是我召唤出来的,万一他发火了冲我砍一刀怎么办?政府的生死契只赔几十万,我爸妈会很亏。
                于是我便把他当成吉祥物供起来,吃的喝的随时供应,藤四郎家的短刀轮流陪他喝下午茶,因为这个一期一振还找我好几回,说小孩子不能喝太多茶。我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便把他抛在脑后。
                日子一长我呆在本丸的时间多了起来,可靠的付丧神越来越多,他们能够很好地担任队长或近侍,我开始沦为给他们呐喊助威的米虫,半夜醒来总有一种吃白饭的愧疚,但我很快就不羞愧了——我是把自己买了,这个状况是应得的。
                在枫叶飘落的下午我打着哈欠爬起来,决定去锻造室召唤新刀。溜达到锻造室就看见三日月坐在门前,茶盘里放着两个茶杯。我沉默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你召唤新刀了啊。”三日月笑眯眯地朝我打招呼。他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叫我“主公”或“大将”,但我一点都不介意,我也没打算和他有什么羁绊,上一个我认识的和他有羁绊的刀现在不知道在哪飘零。
                我点点头,绕过他走进锻造室,可能太久没有召唤的缘故,配好资源拍上召唤符后才发现那张召唤符沾了不知道哪来的露水。我叹了口气走出去,坐在三日月旁边:“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哈哈哈,老人家经常坐在同一处也不好,要活动活动筋骨呢。”他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我心跳得快了一点,我盯着他的眼睛:“您想说什么呢?”
                三日月来之后,没有出阵也没有被我派去远征,他更像是来养老的。最新来的一把刀都可以走单骑了,但是他依然没有任何出阵经验。不是我故意放置他,我实在不知道他在哪个位置合适,久而久之竟然没有合适的付丧神与他一起出阵了。
                三日月平静地与我对视着,那双眼睛里我看不清他的悲喜,他经常半阖着眼睛,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穿的依然是平安京时代的狩衣,与我那时在镜子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7-10-14 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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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我转开眼睛,盯着院子里的枫叶,“我有一个朋友,他很喜欢一个人,为了他干了许多蠢事,后来他没有追到那个人,因为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事还遭了报应。”
                  旁边的付丧神静默了一瞬,然后三日月开口:“这真是一个不愉快的故事。”
                  “是啊。”我突然冒出一股子怨气,“三日月大人是他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应该不会了解这种求而不得的心情吧。”
                  “非也。”他摇头,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笑,“早在平安京时代,我就体会到那种苦涩的滋味了。”
                  我的经历太多,已经忘记了很多东西,只是鹤丸的话突兀地在我耳边响起:“就是因为很漫长,才要告诉他啊……”
                  只是真可惜,好像很早以前三日月就心有所属了啊。
                  我还在怔愣,锻造室里传来响动:“哟,我是鹤丸国永……”眼睛余光瞄到火红的枫叶的我,在他走出来之前,迅速挥了挥袖子。
                  本丸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鹤丸国永拉开纸门,看到了抬头望他的三日月宗近。
                  “嗯?你不是三条家的吗,你也来了?”鹤丸熟稔地朝三日月打招呼,我感到了不对劲,抬头朝他们望去,看见了三日月眼中一瞬的黯然。
                  ——————TBC——————
                  本来打算一口气写完结果感觉太多了,分成上下吧,下主要写三日月的心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7-10-14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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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警:和历史有关的都是我编的。
                    ——————
                    『好像这样子,三日月一睁眼,就能看到鹤丸坐在樱花树上,将兜着的花瓣朝他扔下来。』
                    ——————
                    三日月宗近被锻造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
                    付丧神的形成需要时间,更需要运气。他是三条宗近的得意之作,从淬炼出世的那一刻,就注定受到神灵的庇佑,终生伴随着莫大的好运气。
                    三条宗近对于他打造出的这把刀非常满意,曾在自己身边留了好多年。三日月宗近成为付丧神现身的那刻,三条正在擦拭着他的刀身,看见他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略带欣喜地说:“今年平安京的夜樱你可以亲自去欣赏了。”
                    虽然现身的时间还不太久,但在夜樱祭的那天三日月的举动已经与其他人并无不同了。平安京时代,百鬼夜行,魑魅魍魉混迹于人群之中,在夜樱祭这晚更是盛行,每走五尺,就能看见装扮不同的各类妖神或沉迷于夜樱的娇美,或与友人开怀畅饮。三日月宗近靠着一棵已经上了年纪的樱花树坐下来,拿着酒瓶自斟自饮。
                    他刚刚成为付丧神现身不久,性子里还带着点与生俱来的自傲,又因为长得极为俊美,周身散发着贵族自带的气质,不少路过的少女纷纷朝他看了过来。夜樱祭不仅是欣赏美景的时刻,更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互许情愫的好时机。一些贵族的女孩支使了随仆送来香囊,而有着大胆开放的精怪则是直接上前问三日月的名讳,都被他一一礼貌地婉拒了。
                    夜樱祭进入后半夜,大多数人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三日月宗近站起身来,没有惊动他人,静悄悄地去了河边。
                    沿岸有着一整排的樱花树,在叠叠的花瓣下有着人们挂上去的花灯,在夜晚透着柔和的光。他走到上游,这里离喧闹的人群有一段距离,隐隐约约传来低语声,空气里浮动着清酒与樱花的香气,他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波动,听见身后有了细碎的声音。
                    三日月扭头,看见树后转出来一个人。他的身形挺拔欣长,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穿狩衣或者直衣,虽然身着差袴,但却穿着一件斗篷似的白衣,脖子上戴着细细的金链。
                    他抬头看见三日月愣了一下,然后无比自然地开口:“这真是吓到我了,你也是过来放河灯的吗?”
                    三日月听了他的话,知道了他的来意,他摇头回答:“我并没有要达成的愿望。”
                    “是吗,那真是可惜啊。”对方带着点遗憾说道,然后伸手从斗篷的帽子里掏出个小小的河灯。对于这种小孩式把东西放在帽子里的做法,三日月不禁起了点兴趣,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对方不太熟练地摆弄着那盏灯,好半天才将它放进了河里。
                    他扭头,三日月冲他笑了一下。“咦,你还没走吗。”那人站起身来,“我是鹤丸国永,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三日月宗近。”三日月看着对方飘逸的身影,知道了这个鹤丸,应该不是人类。
                    “哦?三条家的那把刀吗?”鹤丸自然地接过话头,“我是五条国永打造的太刀,虽然还不是付丧神,但父亲大人今晚特别允许我出来放河灯。说起来,咱们住得很近啊。”
                    鹤丸国永和三日月一路走一路聊,到三条大道时看见了五条国永站在路边朝这里张望着。
                    “我得走了。”鹤丸国永朝对面挥挥手又转身看着三日月,“三条家是不是有很多像你和我这样的存在,有时间我会去拜访的。”
                    “随时恭候。”三日月点头,鹤丸向前走了两步,又将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才跑了过去。三日月看了看手心,里面歪着一只纸鹤,虽然对方叠得不太熟练,但看得出是下了心思的。他抬头看着前面侧头听五条国永说话的鹤丸,微微笑了一下。
                    “鹤丸吗……看起来真的像是随时会飞走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7-10-14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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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樱祭过去大半个月,三日月没有再和鹤丸见过面。他平日里不喜经常出门,除了练习剑道就是陪着其他兄长喝茶,三日月那时候并不喜欢涩涩的茶味,但是他很有耐心,跟着其他付丧神一坐就是一下午。
                      那天中午三日月抱着刀靠着树睡着了。樱花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樱花树已经被浓密的绿叶覆盖,闭着眼有柔和的风吹着他的睫毛。三日月在迷迷糊糊间感到鼻尖有一丝痒意。
                      他睁开眼,身上有零落的樱花瓣。三日月四处望了一下,听见头上传来一声轻笑。他抬头看见鹤丸冲他笑,下一秒满天的花瓣朝他落下来,纷纷扬扬间鹤丸国永轻盈地落在了地上。
                      “找这些花瓣可真花了我不少时间啊。”鹤丸很得意,“怎么样,吓到你了吗。”
                      “确实有一点。”三日月站起身,“你还不是付丧神,怎么回到这里来?”
                      付丧神带着自己的本体可以到处晃悠,不过鹤丸国永没有主人的允许,是不能进入其他府邸的。三日月将肩上的花瓣拈起来,轻轻拍在鹤丸的发丝上。鹤丸乖乖地侧过头任他摆弄,一边回答他:“父亲大人到府上叨扰,顺带拿着我请三条大人欣赏。”
                      “嗯。”三日月宗近将鹤丸的一缕发丝绕在他的指间把玩,想了想说:“带你去个地方吧。”
                      三条家的花园开着一处小小的门,走出不过几里就能到达一座小山。他们到那里的时候,正是黄昏之时。鸭跖草连片染成阴暗暗的绿,连里面浅蓝的花朵都淡去了颜色,飒飒吹过的风像是隐忍的叹息。鹤丸戴着兜帽将吹乱的头发拨好:“这个地方真是凄凉,你以前来过此处吗?”
                      “经常过来。”三日月拉了一把鹤丸,手中传来的冰冷温度又一次地提醒着他鹤丸还未成付丧神。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吗,我是没有体温的。”鹤丸将他的手轻轻地抽出来,冲三日月笑了一下。
                      “不,并没有。”三日月摸上自己的刀柄,鹤丸的眼睛亮了亮:“我能看看刀吗?”
                      “可以。”三日月抽出的一瞬间又改变了主意,“三日月宗近于此舞刀。”
                      鹤丸睁大了眼睛,又笑了起来。
                      晚间风又吹得大了一些,刮得人眯起眼睛。三日月站在那里,衣袂翻飞,他随意甩了个刀花,带着点表现的意思,下一瞬突然凌厉劈开“一”字刀花,转眼间向前突进几步,右跨后侧劈了过去。
                      像阴沉许久的天空裂开了金色的阳光,像冰冻许久的河流突然间暗流喷发,像沉睡许久后睁眼看见了灿烂的美景,鹤丸国永模糊间心口战栗了一下。
                      在三日月收刀入鞘时,空中恰好浮上一轮新月。
                      鹤丸屏住了呼吸。
                      他们回到三条家时,恰好五条国永朝主人告辞。他是个沉默的人,话不多,看见三日月宗近也只是说了句“不愧是三条大人的得意之作”就没了下文。鹤丸小跑着跟着他身后朝门外走去,又回过头来朝三日月眨了眨眼睛。
                      他们逐渐熟悉起来,鹤丸会时不时找三日月,他年轻,无忧无虑,每天考虑最多的就是怎么恶作剧。三条家的付丧神后来看见他都会远远躲起来,只有三日月一直由着他胡闹。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7-10-1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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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末时鹤丸提着一壶清酒来找三日月,美名其曰感受一下夏天最后的风雅,然后整整一壶都被他灌了下去,一滴都没有留下。
                        他们两个躺在屋顶望着八月末的一勾弯月,这是鹤丸国永死拉硬拽着三日月上来的,他说对月畅饮才能借此抒发内心的情怀。
                        “你的发饰歪了。”鹤丸指了指三日月的头发,说话间有着清酒的气息浮动。
                        “是吗。”三日月摸了摸,“真伤脑筋啊,一直是别人帮我弄的,我不擅长这种事呢。”
                        “哦,是个被宠坏了的付丧神啊。”鹤丸凑过去,双手怀住三日月的脖颈,轻柔地解开细绳重新打了个结。
                        “说起来,鹤丸很擅长一些日常的事情呢。”三日月低着头任凭鹤丸在他发间摸索,“五条大人教了你很多东西。”
                        “嗯。父亲大人是一个人住,我总不能事事都麻烦他。”鹤丸打量着重新打好的结满意点头,“这样一想,以后我离开了,父亲大人会很寂寞啊。”
                        “鹤丸要走吗。”
                        “哈哈,身为刀剑,这是当然的吧?”鹤丸又重新躺下来盯着暗蓝的天空,“会遇到一个又一个的主人,上战场杀敌,最后折断在那里,这就是刀剑的一生啊。”
                        三日月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啊啊,说起来,三日月有喜欢的东西吗?”鹤丸转移了话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三日月低头看着鹤丸,微弱的月光照不亮他的脸庞,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只是突然想起来,虽然我们与人类一般并无二致,但是说到底还是物啊。”鹤丸闭着眼睛笑,“心那种东西,若是没有的话,应该就不会有真正的喜欢了吧。”
                        “与其说有了心才会喜欢,我更同意喜欢了才有心这个说法啊?”三日月摇摇头。
                        “哈哈哈,是吗,你的说法很有趣。”鹤丸“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应该是有爱慕之人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三日月听得颇不是滋味,心里茫茫然坠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鹤丸再没有开口,他若无其事地抛下一句话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三日月过了一会儿打算抱他下去,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清酒味。不浓烈,却在呼吸间沾染得到处都是。半晌三日月伸手,轻轻抹了一下鹤丸的嘴唇。
                        然后他们再没有见过面,鹤丸第二天就被要走了,那位大人亲自登门,五条国永没有拒绝的余地。
                        三日月知道时正在舞刀,听闻后轻叹一口气,但也只是因为以后见面困难许多而遗憾。
                        不过还没有等他去找鹤丸,又有消息传来,鹤丸的主人带着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而鹤丸国永陪葬了。
                        一把刀,无论如何最后的结局都不应该是沉睡在冷冰冰的坟墓里。而三日月还清晰地记得鹤丸所想象的一生,是在战场上拼到最后。
                        他意识到一件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不会见到鹤丸了。
                        那时三条家的刀已经四处离散,三日月又呆了一段时间,他一直被当成神物供起来,极少有上战场的时候,索然无味之下陷入了沉睡。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7-10-1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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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和室里,外面有着人在轻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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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丸的刀剑男士很多,出阵远征总是有着付丧神主动要求编入队伍,不知为何,审神者总是有意无意忘记编他进入队伍。三日月乐得清闲,每天坐在走廊里喝茶,若是审神者换了节气,他就盯着那棵盛开的樱花树,一看就是一下午。
                          藤四郎家的短刀总是轮流过来陪他,他们是一群好奇心极强的小孩,对新奇的事情怀着跃跃欲试的冲动,来到本丸没几天就会换上审神者仓库里放着的潮流衣服,翻着审神者的时尚杂志,叽叽喳喳讨论些现世的东西。每次他们试图让三日月了解时,他总会礼貌地拒绝。现在的他习惯用带着涩味的茶保持清醒,依然穿着平安京时代的狩衣,似乎这么多年来只是大梦一场。好像这样,三日月一睁眼,就能看见鹤丸坐在樱花树上,将兜着的樱花朝他扔下来。
                          在枫叶纷飞时三日月意识到一件事,本丸刀剑男士里差不多将历史上有名的刀都集全了,为什么鹤丸还没有来呢?难道在历史的长河中,他还未成付丧神就消失了吗?
                          抱着不可言说的心绪,他坐在锻造室前思索着如何开口让审神者再次召唤,结果就看见了她揉着眼睛走了过来。看见三日月后小姑娘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她客气的招呼也没有掩盖住神情里的冷淡。
                          不过审神者在进行召唤后破天荒坐下来与他聊了几句,虽然都是些含沙射影的话语。三日月没有因为这些事计较,他被审神者的话勾起了回忆,还没好好地回味,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只是鹤丸客气疏离的笑容与话语,与千年前那位心怀着对生命最温柔祈愿的鹤丸国永一点都不一样。
                          梦中梦堪离哀。
                          不过审神者对于鹤丸国永的到来简直是欣喜若狂,不但指挥着其他刀剑男士准备了鹤丸的房间,还久违地亲自下厨准备了晚餐,与其他付丧神一起在大堂里用餐。
                          审神者已经很久没有与他们一起用餐,这让藤四郎的一群短刀们欢悦不已,跑前跑后地帮忙,还把三日月宗近提前拉了过去。因为审神者突然地改了本丸的季节,鹤丸借了光忠的一件厚羽织,坐在那里眯着眼睛取暖,三日月过来时,就看见他低头喝茶,那件羽织是纯黑色的,越发显得鹤丸肤色苍白起来。
                          在晚饭时三日月注意到审神者看着鹤丸欲言又止,到最后小心翼翼地说:“你还记得望乡台吗?”
                          鹤丸想了想,摇摇头:“那是地狱里的一处吧?付丧神是不会去那里的哟。”
                          审神者的表情变得有些忧郁,过了一会儿就提前离席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7-10-14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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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月并不知道她和鹤丸之前是不是见过面,不过审神者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开始着手安排鹤丸远征,不知道她改变了什么想法,她将三日月也编进了队伍。
                            在刀剑男士出阵前,审神者总是会亲自送他们,如果是第一次出去,审神者还会给他们自己封的御守,那上面有着审神者的灵力,是他们的最后一层保障。在三日月接过御守时,审神者对他笑了笑,这次三日月没有感受到小姑娘以前掩盖不住的敌意。
                            远征比起出阵要简单得多,新来的刀剑男士总是通过它来熟悉队伍,不过远征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回来后付丧神总是要泡带有审神者灵力的温泉恢复精神,以便在需要时快速出阵。
                            他们远征归来时,审神者正在忙着研究新的合战场,迎接他们的是近侍加州清光,他核对了一下报告,就安排其他付丧神去泡温泉。
                            鹤丸拉开纸门时,看见浮动的雾气里有着身影,他朝前走了几步,听见了三日月的声音:“是鹤丸吗?”
                            “噢。”鹤丸点点头,“没想到你在里面。”
                            “嗯,是啊。”三日月闭着眼睛,“到我身边来。”
                            “啊?”鹤丸已经靠在石壁上,闻言扭头疑惑地看着三日月。
                            “……一直想这么说一次呢。”三日月笑笑,“能麻烦你帮我滴一下眼药水吗,我不擅长这种事情啊。”
                            “是吗,看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直被好好地照顾着啊。”鹤丸靠过去,抓着小瓶子低头轻轻掀开三日月的下眼皮,迅速挤了液体后又揉按着三日月的鼻梁。他脑海中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鹤丸摇摇头,将注意力放回手上的力道,顺带打量着闭眼的三日月。他的脸被温泉蒸得有些发红,下颌线利落地向下,收在脖子凹陷处,两滴水珠划了过去。
                            “鹤丸还记得那次找我喝酒吗,你说我们没有心就不会有喜欢这种情感了。”三日月突然开口,将鹤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我应该这么说过吧。”鹤丸没有想起来,随意地回答了一句。
                            “我当时告诉你,我认为有了喜欢才会有心。”三日月握住鹤丸的手挪开,然后睁着眼睛看向鹤丸:“那时鹤丸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现在呢?”
                            “这个吗……”鹤丸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以前的场景,他随口回答:“我现在也还不太清楚,毕竟我没有喜欢之物啊。”
                            “是吗。”三日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
                            出了三次远征后,鹤丸找了一趟审神者。博多藤四郎攒了满满一盒的誉,一不小心被鹤丸看到了。对于这种和他的链子一样金闪闪的东西鹤丸爱不释手,把玩了半天找到审神者要求出阵。
                            审神者再三解释他还不够出阵的资格,鹤丸都当做没有听到,甚至有一次企图偷偷混进出阵队伍,被长谷部揪了出来。到最后,不堪其扰的审神者终于答应让他出阵,前提是要让其他付丧神当队长,鹤丸满口答应。
                            出阵那天,审神者再三叮嘱后让他们走向传送阵,离开之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一同出阵的三日月宗近。
                            对于鹤丸莽然要求出阵一事山姥切国广颇有微词,一路上不停地说审神者为了安排这次出阵熬夜好几天,终于选了一个他们去过好几次的战场,山姥切要鹤丸回去好好道谢,鹤丸漫不经心地答应着,每次冲得最快到前面砍敌人,计算着回去后得誉的可能性。
                            “好,都结束了,休息一下就可以回去了。”山姥切收刀入鞘,正想招呼其他付丧神集合,余光看见了身后弥漫的紫黑色气息。
                            “三日月和鹤丸退后!其他三位跟着我突进!”山姥切猛地抽出刀,大吼一声。他从对方来的阵势就能看出和之前的敌人绝非相同。但是以前他不是没来过这个合战场,从来没有碰到这种时间溯行军。
                            “哈,终于来了个可以好好打一架的对手吗?”鹤丸没有胆怯,反而跃跃欲试抽出刀,“鹤丸国永,是不会在这里退缩的!”
                            “鹤丸不要冲上去!”三日月没拦住他,眼睁睁看着鹤丸迅速冲到前面。
                            山姥切一刀刺穿眼前的敌人,回头就看见鹤丸身后有着抓着刀的溯行军高高扬起刀。
                            “喂————!”
                            三日月捂着肩膀,有着鲜血缓缓渗出:“……不是让你别跑那么快了吗?”
                            鹤丸一脚踹开残血的溯行军:“你没事吧?”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7-10-1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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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真热烈呢,我也得认真起来了。”三日月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鹤丸,然后举起了刀。
                              他的一句话飘进了鹤丸的耳朵里,带着点无奈:
                              “好歹也要想起点什么吧。”
                              那溯行军被劈开时,鹤丸看到了一轮新月。
                              审神者冲到手入室时药研正好要出来:“哟,大将。”
                              “他们都没事了吧?”审神者看着药研的表情稍微松了口气。
                              “没事,躺一会就可以了。”药研推了一下眼镜,“而且大将这会最好不要进去。”
                              “嗯?”审神者眨眨眼,最后用一种非常不优雅的姿势贴在门口。药研摇摇头离开了。
                              “说起来,那时候为了表达我的心意,曾经去地狱折腾了好久啊。现在想起来,有些愧疚呢。”鹤丸低声说着,顺手解下了三日月的发饰。
                              “不过我那时居然没有注意到鹤想要表达的心意,说抱歉的应该是我吧。”三日月枕在鹤丸的腿上,伸手挠着鹤丸的下巴。
                              “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太不计后果了,一般来说,就算当时认出了我,也会被吓一跳吧。”
                              “不会,鹤一贯的风格就是惊吓啊。”
                              “嗯……”
                              审神者那天晚上撤掉了鹤丸的房间,把他的东西全部搬去了三日月的屋子,并且贴心地送了一对刀架,她给三日月送来了誉,不过三日月拿到手就送给鹤丸了。
                              ——————END——————
                              爷鹤插刀是不可能的,是不可能BE的。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7-10-14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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