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外面时,果然看见早起的老太太坐在门口切草,小狗坐在旁边,一见我就摇着尾巴凑上来,我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甜甜地冲老太太喊了声:“奶奶。” 老太太转过头,咧嘴笑道:“孙媳妇起得可早。” 虽然答应和安杰拉假扮情侣,可我对这个新身份还不习惯,心免不了颤抖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挂着孙媳妇式的笑容。我往老太太跟前一蹲,道:“奶奶,昨儿个您手艺太好了,我吃得有点多,这下胃胀得难受。” 我揉了揉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胃胀啦,等着,奶奶给你做碗酸汤去。”老太太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站起来就要给我去做汤。劳烦她老人家,我怪不好意思的,指着那堆草料,自告奋勇道:“奶奶,我来帮您切草吧。”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行,你就在这给我切猪草。” 原来这就是猪草啊。 我坐到小凳上,边切边觉得新鲜,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猪草呢。之前我家条件好起来,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时,我特别实在,丝毫没有从穷到富的不适应感,花钱和苏荷这种天生的富二代一样毫无节制,老宋常扬言要把我下放到农村,体验一下苦生活,不过他也就说说罢了,他才舍不得。我家穷得揭不开锅时,他都不舍得让我做一点家务,自己清汤寡水,我的碗里一定有个鸡蛋和肉沫打底,潮云巷别的小孩拥有的,我就一定有。别人说他不能这么宠女儿时,他就说:“你们懂啥,女儿要富养。” 所幸,我并未按别人所想的那样被他惯出一身毛病,反而比同龄人要懂事,这得归功于没妈的孩子早当家,以及兰西这个青梅竹马。 我想,要是老宋看到我切猪草的场景一定很震撼,我甚至还能想象到他大惊小怪地嚷着“小心点,别切着手,你还是一边待着去吧,让爸爸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我就感触地抬头去看天空,仿佛真的能看见老宋,可我怎能看见他呢,连幻觉都没有,因为我的面前,只站着一个程靖夕。 他什么时候修炼出这一身悄无声息的轻功?他倚在门上,双臂环抱地望着我,依旧是那张没情绪的脸。我一直都很崇拜袁北辙,他是程靖夕的司机兼管家,都说伴君如伴虎,得随时揣摩圣意,可程靖夕这样的“君主”,你想凭着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揣测出他的心思?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可袁北辙,偏偏就一猜一个准,我都怀疑他俩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了,不然哪能那样的默契?若袁北辙是个女人,别说一个闻澜一个我,就是一百个闻澜加一千个我,都不可能从他手里抢走程靖夕的。 程靖夕盯着我不吭声,我也看着他不吭声,一是我不太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二是我想看看谁先沉不住气。可能是最近生理期要来了,我阻止不了随时和人杠上的冲动。 最后的胜利属于长相好看的人,我败下阵来,因为我发现程靖夕这个模样真是帅到没天理,连那双深邃的眼下的黑眼圈都那么迷人,我已经可以感觉到脸上的热意蔓延到耳根,再这么对视下去,很有可能会流鼻血。毕竟,这丢人的事还是有前科的。 我清了清嗓子,说:“呵呵呵……早、早啊。” 他没搭话,缓缓移开视线,坐到了沙发上,我愣愣地想,他不会又在梦游吧?因为这也是有前科的事儿。 我瞅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正纠结着,他微微偏头,一手抚上脸,看着我问:“你在我脸上看出了什么?” 会这么清醒地提问,那就不是梦游了。 我讪讪地笑了笑:“什么都没。”然后低下头继续切猪草,想要蒙混过去。 “我失眠了。”程靖夕冷不丁丢来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