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吴科长有点脾气啊，但现在边伯贤也不能由着他发脾气啊，他在这儿训练还不知道要训练到什么时候呢，要是朴灿烈等得不耐烦了，把自己给打发走了，组织上好不容易给他伪造的身份资料全都白费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如果伸头给吴科长砍，说不定还能借借朴灿烈区长的庇护。
如果缩头给朴灿烈砍，那真是避无可避了。
边伯贤不顾那姑娘的阻拦，从制服上衣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钢笔，拿着单子瞄准吴科长站的地方直接迈腿前进，他身后的姑娘看他的眼光都快跟看烈士似的了。
训练中的新特工看到远处有人走过来，虽然好奇，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去看，心里还是不约而同地为这个胆大的小伙子捏把汗。
吴科长的狠，可是青史留名的。上次有个人打扰了吴科长训练，然后那个人的腿就被踢废了，从此再也没有在上海分区出现过。
阳光照射下来，边伯贤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国军的徽章反射着阳光，明晃晃地，也引起了吴科长的注意。
可是，吴科长只是略微抬了抬眼皮，没有停下口中的斥责去理会边伯贤。
边伯贤走近了才看清这个吴科长的庐山真面目。标准的锥子脸，眉毛不宽不细，眉尾略略上扬，眸子亮闪闪的，有着军人的坚毅与顽强。鼻梁高挺，像是英租界里的洋人。一身肌肉十分发达，但是线条雕刻的极好，丝毫没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感觉。
边伯贤越走越近，最终在第一列新特工前两米止住了脚步，向吴科长敬了礼。
“给你留了条命你不要？”吴科长也向边伯贤走来，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
“吴科长，区长让我来找你签字。”边伯贤也不胆怯，用最言简意赅的语言道明来由，并把申请表和钢笔一起向前递去。
吴科长瞟了一眼，没有直接接过，而是转过身去朝着特工们拍了拍手，让他们原地坐下休息。所有人明白过来，这个人是要被收拾了。即使被下令休息，心里也止不住地打鼓，毕竟刚刚进来就要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谁都会一时难以接受
“区长和我是过命的交情，想必我随手收拾一个不懂规矩的秘书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吧。”处理好新兵蛋子，吴科长转了转手腕，向边伯贤一步步走来，步子被他拉得极长，像是死神在做最后的审判。
边伯贤的手举累了，便收回到身侧，微笑着看着吴科长，说道：“那您的规矩是什么呢？”和吴科长谈，明显那些挂在大门口的规矩纪律都不管用，这个人要的，是对他极度的尊重和敬畏，甚至可以说是威望。
边伯贤这个问法显然是出乎吴科长的意料的，他停下脚步，开始介绍他的规矩。
“很简单。打扰了我训练的话，你来了就别走了吧。”
这第一条众人皆知，就是指上次那个倒霉的人。
可接下来吴科长又开口了。
“或者……”这两个字被拉得极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在这里待过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的都知道，“或者”后面的话语在边伯贤这号人物出现前竟是从未问过世。
“你和他们当中随便一个人打。打赢了，我就签字。”吴科长指着身后盘腿坐着的兵雏们，神色看不分明。
这个解决方法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千挑万选留下来的。且不说在初次挑选入队的时候经历过何种地狱式的考察，正式训练开始之后又被这个科长折磨。说句不夸张的话，这队人马中，已经有人具备单独出些小任务的能力。
而吴科长，就是觉得这个秘书长得斯斯文文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才下的招数。
这也不值得奇怪，边伯贤的详细资料只有朴灿烈看过，其余所有人只知道上头给他们区长派了个秘书下来。
“人是您挑还是我挑？”
边伯贤此言一出，空气仿佛都就此凝固。谁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和科长叫板。
他把申请表放在地上，用钢笔压好，又站起身脱去制服外套，剩下打底的衬衫，松开袖口的纽扣，把袖子微微往上挽了挽。
吴科长看到他是认真的，也不含糊，让边伯贤自己选人对打。
边伯贤微蹙眉头，眯起眼睛，以减少阳光带来的不适。眼神在每个新特工的面前一一扫过，最终锁定第二排从左数第三个。
他抬起手，向吴科长一笑表示礼貌，但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
“就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