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宫野志保和与赤井秀一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六月最后一个星期日的晚上。周末的餐厅几近满座,和宫野约见的吉田却在十五分钟前传来短讯,说是撞上了交通事故引发的大面积堵塞。她并不介意多等会儿,无奈没划弄几下手机,屏幕就亮起低电量预警。手边没带什么别的消遣,她召来侍者选了支酒,一时间无事可做,只能折着餐巾打发时间。
邻桌的男人明显也在等人,但吸引宫野注意力的不仅是这点——入夏后还带针织帽本就不多见,更何况他还穿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皮夹克,像是从别处匆忙赴约。这人落座后只向侍者示意了一下就维持着低头抱臂的姿势,勉强只能瞥见小半个侧脸。她继续低头研究菜单,在浏览到第六遍的时候隔壁终于迎来一名金发碧眼的干练女性,修身的职业套装,踩着细高跟如履平地般风风火火落座,双手合十连连作抱歉状。两桌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只能从话语间模糊辨认出一个名字,听上去像是“秀”,要不就是“修”。男人摆手,像是表示不介意。
她扶着下巴,视线百般无赖地往餐厅内转了一圈,注意力不时飘回隔壁桌上。她不想显得太失礼,但又实在有些无聊,目光在餐具和烛台间打转,一手把玩着高脚杯,不着边际地猜测这两人的关系——说是恋人的话,那位男士的态度未免太过生硬了些;但说是单纯朋友,女性的举止表情又不像那么回事——所以,要不就是共事已久的同僚,或者就是前男友。她默默下了结论,然后暗笑自己染上某个侦探的坏习惯。
不自觉间宫野已经消耗掉小半支酒,却还是没等来吉田。隔壁男人叫服务生的当口她恰好抬眼,这次结结实实看到了正脸,一张三十上下的混血面孔。她没能再细看,因为很难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男人左侧面部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上——交错的疤痕盘踞着小半张脸,从眼廓延伸到嘴角,与另一侧的完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抿了口酒,在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前及时收回视线,却像被当场抓包的孩子那样心跳地飞快,直到吉田现身,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她刻意避免关注那个方向,专注于和吉田的对话上。但金发女子的位置恰好在她斜对面,宫野还是能靠余光瞥见她从包里拿出些文件比划什么,换来对座男人的缄默摇头。
直到起身离开,她才再一次借故明目张胆地望向那个方向——无关其它,而是那桌似乎起了些争执。金发女子明显有些情绪不稳,一开始还尝试压抑着音量,直到像是被那位男士的回答惹恼了,渐渐拔高声音,难掩激动地微微起身,然后在对面依旧不为所动的低沉语调中泄气坐下。宫野清晰得听到一句“为什么”,但回应她的仍只有一阵难堪的沉默。
说是争执并不妥当,毕竟这更像一场是单方面的控诉。吉田轻拉宫野的衣角,她略点头,最后朝那两人看了一眼,竟正好撞上男人视线。神使鬼差地,宫野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回自己略显突兀的注目礼,而是定格在那双罕见绿瞳上。她不确定男人是否觉得被冒犯,毕竟胶着的视线已经远超出了陌生人之间的合理对视时间范畴。男人最终侧过头,她才恍然垂下眼,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回程的出租车上,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那一幕,她不太能回想起男人表情,却怎么也忘不掉那双绿眼睛。
宫野志保和与赤井秀一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六月最后一个星期日的晚上。周末的餐厅几近满座,和宫野约见的吉田却在十五分钟前传来短讯,说是撞上了交通事故引发的大面积堵塞。她并不介意多等会儿,无奈没划弄几下手机,屏幕就亮起低电量预警。手边没带什么别的消遣,她召来侍者选了支酒,一时间无事可做,只能折着餐巾打发时间。
邻桌的男人明显也在等人,但吸引宫野注意力的不仅是这点——入夏后还带针织帽本就不多见,更何况他还穿着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皮夹克,像是从别处匆忙赴约。这人落座后只向侍者示意了一下就维持着低头抱臂的姿势,勉强只能瞥见小半个侧脸。她继续低头研究菜单,在浏览到第六遍的时候隔壁终于迎来一名金发碧眼的干练女性,修身的职业套装,踩着细高跟如履平地般风风火火落座,双手合十连连作抱歉状。两桌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只能从话语间模糊辨认出一个名字,听上去像是“秀”,要不就是“修”。男人摆手,像是表示不介意。
她扶着下巴,视线百般无赖地往餐厅内转了一圈,注意力不时飘回隔壁桌上。她不想显得太失礼,但又实在有些无聊,目光在餐具和烛台间打转,一手把玩着高脚杯,不着边际地猜测这两人的关系——说是恋人的话,那位男士的态度未免太过生硬了些;但说是单纯朋友,女性的举止表情又不像那么回事——所以,要不就是共事已久的同僚,或者就是前男友。她默默下了结论,然后暗笑自己染上某个侦探的坏习惯。
不自觉间宫野已经消耗掉小半支酒,却还是没等来吉田。隔壁男人叫服务生的当口她恰好抬眼,这次结结实实看到了正脸,一张三十上下的混血面孔。她没能再细看,因为很难不把注意力集中在男人左侧面部触目惊心的烧伤痕迹上——交错的疤痕盘踞着小半张脸,从眼廓延伸到嘴角,与另一侧的完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抿了口酒,在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前及时收回视线,却像被当场抓包的孩子那样心跳地飞快,直到吉田现身,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她刻意避免关注那个方向,专注于和吉田的对话上。但金发女子的位置恰好在她斜对面,宫野还是能靠余光瞥见她从包里拿出些文件比划什么,换来对座男人的缄默摇头。
直到起身离开,她才再一次借故明目张胆地望向那个方向——无关其它,而是那桌似乎起了些争执。金发女子明显有些情绪不稳,一开始还尝试压抑着音量,直到像是被那位男士的回答惹恼了,渐渐拔高声音,难掩激动地微微起身,然后在对面依旧不为所动的低沉语调中泄气坐下。宫野清晰得听到一句“为什么”,但回应她的仍只有一阵难堪的沉默。
说是争执并不妥当,毕竟这更像一场是单方面的控诉。吉田轻拉宫野的衣角,她略点头,最后朝那两人看了一眼,竟正好撞上男人视线。神使鬼差地,宫野没有在第一时间收回自己略显突兀的注目礼,而是定格在那双罕见绿瞳上。她不确定男人是否觉得被冒犯,毕竟胶着的视线已经远超出了陌生人之间的合理对视时间范畴。男人最终侧过头,她才恍然垂下眼,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回程的出租车上,她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那一幕,她不太能回想起男人表情,却怎么也忘不掉那双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