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正经盗墓贼
之
他也有寄人篱下的时候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转眼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吴邪也已过了不惑之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以前口口声声叫别人三叔，现在也被自己的大侄子成天叔叔的叫着，烦的不行。
“叔！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店里生意太好，提前下班了？”
“臭小子！不跟你爸学好，竟学的一张臭嘴。”吴邪扒拉开他侄子王归来，自己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自从闷油瓶回来之后，王胖子就第一时间忽悠他们一起拜了把子，闷油瓶的岁数谁也说不准，而且谁敢让他当小弟啊，所以闷油瓶就成了大哥，之后按岁数王胖子排了老二，吴邪不情愿的变成了小三。那时候王胖子的儿子已经四五岁了，经他爸一点拨，便开始张口闭口的三叔叔的叫吴邪。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别人不敢惹的闷油瓶他可不在乎，也是见天儿大爷的叫着。转眼王归来已经十四岁了早就看明白了自己这一个叔叔一个大爷的地位，他大爷**的不行，他叔菜的不行，柿子挑软的捏的道理，他从小就得了他爸的真传，从来就没怕过这个三叔。
“叔，别睡啊，难得回来早，陪我玩儿会儿呗？叔？三叔？”王归来绕着沙发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噪音。
吴邪被烦的也睡不着了，干脆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本笔记看起来。“叔叔叔，被你小子叫的我最近打牌都没赢过。这才几点啊，你小子又逃课了吧，去，滚回学校去。”
“叔，你看你，我大爷一不在你就脾气暴躁，更年期了吧。”
“***的！”
“哎哎哎！敢骂我大爷，我回头告诉他你们背后叫他闷油瓶的事！”
吴邪又要发作，王归来赶快一个健步过去就给吴邪按摩上了肩膀。吴邪忍不住笑了，他就爱看这小子跟他爸一个贱样的时候。
“叔，又看小哥的笔记呢？”
“去，小哥也是你叫的。”
“可他看着真没比我大多少啊，再过几年说不定我都得比他显老，到时候再叫他大爷，多没面儿啊。”
“小哥……***那是保养的好。”
“切，谁信啊！算了算了，反正问了你们也不告诉我，您这天天的看这本笔记，能把人看回来么？”
“回来啥？一提他我就来气，每次出去也不提前说一声，到现在快俩月了还不回来，找都不知道哪儿找去，饿死在外头算了。”
“呵呵，口是心非。”
“嘟囔什么呢！”
“行了，叔您就甭闹心了，他肯定得回来，要不是他每次回来带的宝贝，您跟我爸那俩铺子都得关门了。”
“你小子懂个屁，就他那记性，丢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哎？叔，这什么符号啊？怎么我看这几页笔记上都有这个，这……圆不圆方不方的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个印章么？”
“是个鬼！你小子，让你好好学习不学，让你学记古玩图谱你也不好好记，这能是印章么？这是雮尘珠！这可是宝贝中的宝贝，这世上还活着的估计也就小哥他见过这东西了。”
“那他画这么多雮尘珠干嘛？”
“这是之前他跟别人一起找雮尘珠的事，也算是个惊险离奇的故事，要不是我跟***着他断断续续把以往的回忆记下来拼凑起来，还不知道他原来也有寄人篱下的时候。”
“寄人篱下？哦，我明白了，您跟我爸现在就是寄他篱下，对吧。”
“对个屁！去去去，回去看书去。”
“别啊，你看你看，又暴躁了!不是说不学习的话学看古玩么，那叔给我讲讲这雮尘珠的事呗，讲讲小哥，不，咱大爷他怎么找到雮尘珠的？”
吴邪看了看笔记上乱糟糟的图案，又回头看了看一脸除了我爸谁能比我贱的王归来。
“真想知道？”
“真真儿的！”
“去给我倒杯水先。”
“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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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山梁上，一伙儿盗墓贼正悄悄的趴在草丛里，初夏的夜风到也不算闷热，只是周围的蚊虫嗡嗡嘤嘤的让人烦躁。
“你你你，别挤我。”
“往那边挪挪，没看那小哥那边没虫子么，肯定是带了什么法器傍身。挪挪，沾沾光。”
“别出声！”
一个深沉严肃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草丛中的嘈杂，张起灵不禁朝那边看了看，是这次夹喇嘛的那位，听说是搬山道人的首领鹧鸪哨，谁也没有直呼过他的姓名，只是叫他道爷。来的一路上张起灵就一直观察着这个人，三十上下的样子，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间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霸气，两道刚劲有力的剑眉让他看第一眼就觉得一定是个不好相处的狠角色。夜幕深重，那人的一双眼睛显得更为深邃，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山坡下的另一伙同道中人。张起灵自认眼力很好，即便是深夜，也能看清数十米外的人物，但他还是感觉这次夹喇嘛这位能比他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们七八个人就这么静静的暗中观察，倒也没让他们等太久，下面一伙儿人很快便顺着一个盗洞鱼贯而入，只留了一人在洞口守着。
“道爷，上么？”
“你们别动，我先下去。”
张起灵有些疑惑，他十二岁开始下墓，到现在五年了，却没见哪个夹喇嘛的如此冲锋陷阵，不知道是太过多疑信不过他们这些人，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只见那道爷并没有小心翼翼的匍匐而去，反而一个晃之间贴着草丛便从山梁上飞了出去，借着山坡的地势几个跳跃便飞到了下面看洞口的人头顶，那人才反应过来正要起身，却被道爷迎头一腿劈坐回了地上，晃了一下便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看见道爷的手势，张起灵马上随其他几人一起下去，众人很快围住了洞口。
“道爷，咱们是跟下去，还是给他们来个前人挖洞后人填？”
“你跟小六留下处理尸体，其他人跟我下去，注意机关和密道，这萧衍生前多疑又颇为迷信，一定会在自己的墓里做些手脚，虽然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不是他本人，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雮尘珠和中山史图，其他东西还是少碰为好。”
搬山道人的话每人敢提出质疑，张起灵因为擅长机关奇门，被安排在了第二个入洞，而第一个自然还是鹧鸪哨，这种身先士卒的行为并不符合常理，却也是意料之中的。
期初进入时张起灵还有些紧张，毕竟之前下去过一波人，盗墓可没有什么朋友，有的只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如果在这下面打起遭遇战，即便鹧鸪哨的功夫再厉害，恐怕也没有完全的胜算，若是再乱中出错碰了什么机关，那可不是好玩的。正在他不自觉的胡乱猜测着之前那批人的动向时，一只大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胸口。
“等等。”
“怎么了道爷？”
身后的人想看清前面的情况，用力往前挤着张起灵，他被推的几乎要贴到前面鹧鸪哨身上了。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鹧鸪哨伸手向怀中掏去，似乎这次也没有让别人出手探路的打算。这时突然背后有人猛的超前挤了一下，张起灵一个没稳住，手直接搭在了鹧鸪哨的肩膀上。他平时最不喜欢的便是跟他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此时在别人的队伍里，凡是都要忍耐低调，他压住厌恶的神情，抬头想说句对不起，却一下子对上前面一双极有威慑力的眼睛，仿佛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容不得任何失误的，就算只无心之失无碍大局。张起灵犹豫了一下本来想要尽快松开的手反而轻轻捏了捏。
“我来吧。”
鹧鸪哨倒是没有反对，让出一个身位，让张起灵侧身过去。
“左边，”张起灵硬着头皮走到两个洞口，轻轻嗅了一下，又用手指在洞壁上摩挲了一阵，才回头肯定的说，“右边铲痕整齐，铲口像内，和刚走过的这一段盗洞相同，看之前的洞宽敞程度，他们应该是他们在很放松的状态下连续挖出来的，但地面上却脚印凌乱，还有拖拽痕迹，而且是从内向外的，也就是说他们进入后遇到了什么情况折返了，还有人受了伤。”
说到这后面几个人都开始慌张的嘀咕起来，鹧鸪哨只是回头一个眼神，便又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接着说。”
“左边铲痕凌乱，洞口小了很多，底下脚印全部是像内的应该说明他们从右边跑出来又慌忙从这里往左边挖了新的洞。两边洞内都有血腥味，但右边多于左边。”说着张起灵把手指再次放到右边的洞壁上，“而且……有什么东西正往这边来。”
身后的人再次炸了锅一样吵了起来，有说会不会是怪物的，有说要不要先退回去的，最后目光全部集中在鹧鸪哨身上，等着他做出决断。
鹧鸪哨摆了摆手，“莫慌，土垚，按之前说的做记号，留下一盏油灯和两个麻雷子，其他人把家伙都掏出来，准备走左边。”
安排完其他人，他又转而边朝张起灵走来边打量他，“张家人果然好手艺，年纪不大却够冷静，你叫什么？”
“张起灵。”
“好，在下姓李单名一个刖（yuè）字。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姓名，你只记住鹧鸪哨也可。”
张起灵犹豫了一下，“李刖，信得过我不妨让我先行。”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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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你这说的是我大爷么？怎么觉得不像他啊，他哪儿会跟人费这么多话？直接冲入洞中，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两根手指插它眼睛，两下就搞定了。”
“臭小子，我看你是现在的电影电视看多了，什么被做了个实验就一下就**的不行，那些都是骗你们小孩儿的，别老想着一蹴而就，凡事都是一点点积累，功夫也是一点点练出来的，***也不是一天就变成***的，你爸也不是一天就吃成胖子的。所以你得好好念书……”
“哎呀，好了好了，我的亲三叔，你怎么比我妈还絮叨，不是说我大爷的故事么，怎么又扯到我学习了。快，接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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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细细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这种光线昏暗的环境中没有人敢想象在那些阴影中隐藏着什么，自从张起灵大头进入左边洞口后气氛就变得异常压抑起来，本就狭窄的洞壁上凌乱的铲痕不断划破手臂和肩膀，张起灵弓着身子，一只手提着煤油灯，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右侧的洞壁。尽管后面一行人跟着有些吃力，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着。
“还有多久？”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张起灵下意识的躲了躲，“你是问后面的还是前面？”
“两边。”
“前面最多二百米有个很大的空间，后面的最快两分钟。”
“来不及了，炸药没背点燃，看来后面不是一个是一群，你带人继续走，我去会会后面的东西。”说着李刖就准备往洞壁上靠，想招呼后面人先走。
“不行！”张起灵这句异常的坚决，仿佛此时他才是领队。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刖只是撇了张起灵一眼，甩下淡淡的一句，便把后面紧跟着的土垚拽到了自己前面，接着一个个人错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张起灵的视野中。
张起灵明白，自己没有什么决定权，此时必须听从李刖的安排，但他心里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李刖身手了得，但后面的东西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应付的。他带着队伍没走几步，便突然回身把油灯塞给了土垚，交代他前面两百米左右出口处等他们，便也贴着洞壁错身往回追去，眼睛很快适应的黑暗，周围洞壁泥土中有些不知名的矿石发出微弱而惨淡的光，洞壁在他的指间微微震动着，他尽量蹲下身子靠近地面，这样如果有什么东西突然攻过来方便他有躲避的空间，手指上的感觉告诉他前方的黑暗中正有无数的活物等着他自投罗网。这种类似人类有组织有计划的行为让张起灵不敢掉以轻心，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很短小的苗刀，这种尺寸的武器正适合在洞中作战。
“嘶嘶咔咔咔……嘶嘶咔咔咔咔……”
对面突然传出有节奏的声响，听起来无比的怪异，根本听不出像什么动物发出的，张起灵整个身体绷到了警戒线，随时顺便爆发，对面声音持续的响着，却始终没有进一步动作，就在张起灵有些沉不住气准备干脆先下手为强时，在他上方很近的地方突然也响起了同样的声音，他只感觉后脖颈一凉全身跟着颤栗了起来，一条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顺着他的脖子绕了过来直接捂在了他嘴上，他的动作也不慢，反手一刀就抹向了自己的脖子，刀子传来的质感应该是划在了肉上，很快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他的锁骨上，但抓住自己的力量却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他脚上用力一蹬，一手抓上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便顺势向上翻了起来，那力量却突然加大，仿佛是借着他上蹬的劲直接把他拽了上去，刚刚心道不妙，一个熟悉的声音很小声的贴着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别出声，抓住。”
随即他的嘴被松开了，原来绕住他脖子的是李刖的一直手臂，此时正顺势带着他的手朝洞壁上面一处石块抓去。没想到这一小段盗洞上方竟然有露出的石壁，上面凹凸不平似乎不是人工修造的。张起灵转过脸，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发现李刖头正在他头旁边，此时已经抓牢了洞顶，想在挪动也不太方便了，只听李刖口中又渐渐发出“嘶嘶咔咔咔”的声音。是口技！他之前确实听说鹧鸪哨就是因口技传神而得名，却没想到，短短几秒钟，他便能复制出跟那些底下不明生物一模一样的声响，这已经远远超出他对口技的理解了。他张起灵的头脑比一般凡夫俗子灵光的多，此时已经大概明白了状况，对面的生物因为这里有人而停止了前进等待对方先漏出破绽好发起攻击，如果他刚刚真的贸然冲了上去，恐怕是凶多吉少，而李刖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躲到洞顶想先观察一番再后发制人，不凑巧他张起灵追了上来，还险些坏了他的计划。也许真的是自己小看了这个搬山道人的本事，自己刚刚还出刀伤了李刖，那一刀不轻，此时洞内充满了新鲜的血气，不知道会不会激起对面不明生物的嗜血欲望。就在张起灵暗自腹诽时，对面本来跟李刖一唱一和是嘶嘶咔咔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尖利刺耳的惨叫声直击两人的耳膜。洞壁的震动明显是对方等不及已经先攻上来了。张起灵犹豫着要不要松手，却见旁边人影一闪，李刖已经一个翻身跳了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下面一只两个巴掌那么大的原型东西被礼渊踩了个粉碎，在他脚边还有几根长长的细棍在大力的扭动着，看起来极其恐怖。
“躲不过了，下来！”
随着李刖一声令下，张起灵迅速跃下，这才看到，一群密密麻麻的像螃蟹又像蜘蛛一样的怪物蜂拥而至。这次他不敢再自作主张，完全按照李刖的做法，来一只踩一只，甚至都没敢出刀。那些怪物有着螃蟹一样的钳子，身体圆形的壳也像是螃蟹，却不是横向爬行，而是像蜘蛛一样爬，腿也像蜘蛛一样，虽然它们也可以爬到墙上，却爬不了太高，大多都是在地面上，踩起来倒是不难，可那东西越聚越多，他们两个人四条腿，在怎么快也有来不及的时候，很快就有几只爬上了张起灵的裤腿。
“往回跑!”
李刖突然喊了起来，张起灵打掉几只爬到他腿上的怪物，也想马上脱身，却忽然楞在了原地，往回？哪儿是回？土垚他们去的方向？还是怪物过来的方向？又几脚下去，他马上注意到，周围的怪物实在太多了，已经是绕到四面八方再转头全部朝着他们围攻过来，经过几轮混战，又是在这种光线下根本难以分辨哪一边才是土垚他们去的方向，所以即便他理解了“往回”指的是哪儿，也不一定能跑的对。就在他勉强从洞壁的痕迹判断了大概的方向，想要开溜时，就感觉后领口被李刖一把就拽住了。
“这边！”
两人开始尽最大的力气踩着怪物一路狂奔，洞太窄，跑起来很是吃力，但他们两人都有着极好的身手，很快就把一群怪物甩在了身后，但这已经是极限了，再跑却怎么也拉不开距离。此时李刖在前，张起灵在后，很快张起灵感觉李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就在刚刚有怪物爬上他腿时，已经有两个不知是用钳子还是牙齿，在他左小腿跟腱附近咬了两口。他不是个喜欢抱怨，或者把伤痛拿出来博取关照的人，所以他并没有说，也没有表现出来。经过刚刚一段超负荷奔跑发力，现在小腿的通感越来越明显，他已经无法再进一步加速了，不然恐怕随时有控制不住自己摔倒的危险。张起灵尽量维持着，追赶着，前面的李刖大概也有所察觉，但并有慢下来等他的意思。很快李刖的身影在暗淡的幽光中模糊了起来，就在张起灵犹豫着是不是该叫住他时，肩膀突然一沉，一阵剧痛顺着肩颈直疼的他头皮发麻，能感觉那东西是用一双大钳子狠狠插到了他右肩的肉里，钉在了他肩胛骨上。他不敢停下，只能忍着剧痛挤出最后的力气加速，前面已经看不到李刖了，他喊恐怕也来不及，于是他心一横，回手一刀便顺着他的肩胛和怪物中间的分析插了进去，然后用力一剜，那怪物一边的钳子立刻被剜成了两半，另一只钳子也猛的抽了出来，带着一大块张起灵的皮肉被甩到了后面的怪物大军里，张起灵的血跟着喷溅了出去，随即他身后的怪物堆里一片混乱，仿佛在争抢着掉下去的血肉。这给了张起灵甩开他们的机会，他努力控制着左腿去配合右腿的节奏，很快便在前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加紧几步跑过去，心里莫名有种欣慰的感觉，没想到李刖没有抛下他喂怪物，而是在这等着他，想法一出，他绷着的最后一点劲也松了下来，最后两步几乎就是跌过去的。李刖一把接住他转手就扶到墙边坐下了，丝毫没有关心他伤势的意思，转头继续忙活了起来。张起灵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一路跑回了之前那个分叉洞口，李刖正在摆弄之前留下的油灯和麻雷子。麻雷子搁到现在是一种大炮仗，也就和二踢脚威力差不多，但民国那个时候，倒斗的说的麻雷子，基本就相当于雷管，都是自制或改造的，有一定的方向性的炸药。虽然不及现在雷管那么高科技，但已经足以满足当时手艺人们的需求了。搬山道人一直是以大破坏性的盗墓为人所知，古时候搬山最为厉害的就是分甲术，没想到到李刖这一辈，已经与时俱进的使用起炸药了，按他们的传统，这个麻雷子破坏力一定不小。
“最多十五秒，”张起灵用手感觉着地面的震动，“我能帮上什么？”
李刖没回话，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颗麻雷子已经被他拆了，他用油灯中的油拉成引线，然后利索把另外一颗麻雷子以一种歪斜的很怪的方向埋在了土里。还有不到十秒，张起灵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于是努力撑起身体，想先往旁边另一条盗洞走，同时李刖也完成了他的布局，一手抄起油灯，一手揽住张起灵，连拉带抱的迅速把人拖到了旁边的盗洞。然后抓起张起灵的右手就按到了洞壁上。
“提前三秒。”李刖语气一场冷峻似乎这一炸还不一定能解决问题，甚至不一定会不会波及他们自己。
张起灵看了一眼礼渊的眼色，便马上闭起眼专注的感受着洞壁的情况，“五…四…现在！”张起灵猛的睁眼，却看李刖眉头猛地一皱动作似乎慢了半拍，手中的油灯啪的一声被扔到地上，一条火舌头顺着就烧到了隔壁，只听一阵尖利刺耳的声音，张起灵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已经扑进了火里，他默念着，不能灭不能灭，就在这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他看到一只全身燃火的怪物顺着墙面爬了过来，同时一声巨响，整个洞都颤动起来，巨大的冲击波顺着隔壁洞朝两个方向爆发出去，一股热浪带着灰尘和余波挤进了张起灵和李刖所在的通道，张起灵被李刖死死的压在洞壁上，背后的伤口被挤压的剧痛，耳膜也被震的钻心的疼，不知道是李刖力气太大，还是冲击波压力太大，他感觉自己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耳膜的压力让他不自觉喊了出来，但在一片尘土飞扬里，却根本听不到。

“张起灵，张起灵，能听见了么？”
又是这个低沉的有些严厉的声音，张起灵睁开眼，发现他背后靠着的已经不再是土盗洞，而是光滑平整的石壁。他下意识伸出手想感觉一下石壁的情况，脑子里却嗡鸣不止，根本无法集中精神，他用力张了几下嘴却也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只看李刖的表情从担忧渐渐放松下来，在确认他已经清醒后，李刖也靠着墙坐到了他身边。
“好些了？”
“嗯。”
“让我看一下你的腿。”
“不用了……”
李刖并没有因为张起灵的不配合就放弃，而是直接一把抓起他那条伤腿，“我得确认你还能跟我走。”
这里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能要拖后腿只人，张起灵心里也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们之前连正经的墓道都没碰到，只是在盗洞里就已经如此凶险，想来这个墓下面肯定不简单。而李刖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所以他一定不止为了财，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进去找，自然是不愿意带着个拖油瓶了。于是张起灵闭起了嘴，就安静的任李刖摆布，先是简单处理了腿上的伤口，倒是不深，走路问题不大，但因为位置刚好是肌腱发力处，可能跑动或者打斗会比较吃力。接着李刖又看了张起灵的肩膀，这边的伤倒是重于腿伤，半个螃蟹钳子还齐刷刷的卡在肉里，整个肩膀已经微微红肿，也许这钳子有毒，也许只是细菌感染，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很难办。
“你忍着点，我帮你挖出来。”李刖淡淡的说着，却没给人反应的时间，抄起张起灵的苗刀就挖了下去，连肉带钳子还有些骨茬一起被甩在了地上。墓道里并没有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喊叫，只是一声闷哼和一串从急促逐渐平复的喘息。
“很能忍，不过后面的路既然要跟我走，有什么状况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味的忍也是会坏事的。”
“你…说的对，”张起灵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伤口的疼痛，把注意力转到别的地方，“刚刚…那是什么怪物？”
“大概是海和尚变异了。”
“海和尚？”
“对，是一种螃蟹，却是竖着走的，但这个大小和攻击性显然是因为某种原因变异了。”
李刖一边说着一边把张起灵的肩膀用衣服撕扯的布条包好，“可能是有人专门饲养来守墓的，也可能只是碰巧聚居在这古墓里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变成这样。”
张起灵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这种莫名起名的怪物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一般结果都是饲养的情况多些，没想到这萧衍为了防盗也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你说这是萧衍墓，有什么证据么？”又缓了一会儿，张起灵继续问起来，以他受过的伤痛，这种程度倒是不算重，所以他并没有退出的打算，反而更加感兴趣了起来。
“怎么，张家人有所怀疑？”
李刖在这里特意用了张家人这三个字，是因为他此时看到张起灵的肩上由于伤口感染发烫一只青色的兽爪渐渐浮现了出来，即便是这一角他也认的这标志，是张家特有的麒麟纹身，这种纹身也不是所有张家人都有的，如果有这个纹身就表示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张家人。此次李刖之所以夹喇嘛特意找了张家人，就是因为这个墓也许跟他们张家有所关联，此时再看到这纹身，他便暗暗在内心进一步盘算了起来。
“不是怀疑，只是萧衍墓的位置之前并没有过争议，修陵也曾有人下去过，你现在突然说这里才是真正的萧衍墓，总要给出些依据。”
“我们搬山一门并不像你们发丘，凡事都讲求依据，谋定而后动。我们家族的命运注定只能飞蛾扑火，但凡有一丝希望，即便没有任何依据，只是个传说，我们也必须去追寻。”
“搬山道人诅咒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什么。”
话题就这样再次戛然而止了，两人似乎都有各自的心思，气氛有些窒息，张起灵稍微活动了一下，站起身来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石壁，他们并没有照明设备，但一旁的石壁上似乎也采用的那种会微微发光的矿石作为原料，所以感觉整面石壁都在发出微弱的荧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有壁画，却看不清具体画了什么。张起灵抬头看着之前爆炸导致坍塌才让他们掉到了墓道中的洞，上面一片死寂，按说这么大动静，如果土垚那边有人发觉了，应该会过来找他们，但感觉自己昏迷的时间应该不短，却还没有人来，看来那边大概也遇到状况了。
就在张起灵准备收回目光再去看看壁画时，上面的洞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东西，虽然光线极暗，但正是因为这样，上面洞口的明暗变化才尤为明显。
“谁！”
张起灵迅速抄起了苗刀，李刖也看到了，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张起灵拉到身边，他所在的位置离那个洞稍远，如果对方攻击，是不容易直接命中的。
“何人在上面？！”

【前请回顾】
上文书说到，以鹧鸪哨李刖为首的一行人尾随另一只盗墓队伍下盗洞，张起灵初显身手以指探洞辨方定位，受到李刖的赏识。一行人为了躲避不明危险迅速前进，李刖则决定孤身断后，张起灵放心不下追随而去，怎料遭遇大群怪物，起灵负伤。经过一番激战和追逃，最终二人合力搞爆破，炸了怪物也炸穿了盗洞，于是掉入了下层墓道。在为张起灵处理伤口后，李刖道出这里是萧衍墓，并推断之前的怪物就是一种螃蟹海和尚的变异体，张起灵对萧衍墓的说法有所怀疑，正在二人各自心事时上方塌陷的洞口似有人影，二人立刻剑拔弩张准备开战！
【书接正文】
李刖一只手按住张起灵的刀背，另一只手转瞬间便从腰后掏出一把匣子炮对准了洞口。
“何人在上面？！”
“别开枪！自己人！快放下！小心走火！”
李刖握枪的手一动不动，“报上名来！”
忽然一双干柴枯槁一般的手从洞口伸了出来，那手晃了晃，示意并没有拿着武器。
“我大好人啊！千万别开枪啊！”
“两手空空就是好人了？哼，谁知道你还有没有第三只手。”
“额……这第三只手有是有，不过它老老实实在咱裤裆里呆着呢，而且现在绝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
空气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李刖和张起灵都没有搭话，只听上面又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
“呵呵，不好笑哈……下面使枪这位是搬山道人鹧鸪哨吧？江湖上早有耳闻，双枪准的很，要不您先收收枪，我也好放心的下去不是。”
李刖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放下了手，“你下来吧，别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不然我们二对一可不是好玩的。”
“好嘞！您放心。”
说着那双手收了回去，随后一个大包先落了下来，看上面挂着的装备肯定是同行，而且一个人背这么大个包，应该是单干的。随后一个瘦削的身影像面条一样从上面挂了下来，一屁股做在了他的包上，那人起身拍拍手上的土灰，抬头抱拳一个欠身，亮相一般的拱了拱手。
“咱大号西风，道上也叫我瘦马，所谓古道西风瘦马，我王西风兄弟遍天涯，嘿嘿，今儿碰见两位兄弟也是缘分，不如咱拜个把子吧，今儿咱就桃园三结义一块发财！好不好！”
这人拍着胸脯一通连说带比划，张起灵和李刖对视了一眼。
“敢问这位兄弟是哪一派？”李刖向前一步说到。
这个王西风立刻又是一抱拳，撤了一步，鞠了个躬，“行不更名坐不改派，摸金门下。”
张起灵的手指在刀柄上摩挲了一下，这人虽然满口兄弟，却对李刖如此警惕，想必也不是好对付的，如果真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伤员，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制服他。李刖注意到了张起灵的小动作，王西风也注意到了，他以为对方这是攻击的信号，于是他迅速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通体乌黑的棒子，一晃之下那东西竟然向周围成扇面展开变成了一把伞，把他瘦削的身体完全罩在了伞后。同时李刖也再次将枪口对准了他。
“不是说好不动手的么二位？”
“是你先动的。”半天没说话的张起灵忽然恶狠狠的开了口。
“放屁，你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的手先动了！”
三人再次僵持了起来，李刖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张起灵刚刚那个磨刀柄的小动作可能代表他有些犹豫，应该不是要攻击，不然以他的身手，对方开伞时他就该冲上去了。
“误会，我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李刖率先收起了枪，他也明白此时此地不宜多一个敌人。“起灵。”
李刖回头给了张起灵一个眼色，而忽然被叫到名字的张起灵还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称呼，他皱了皱眉，还是收起了架势，把苗刀放回了腰后，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王西风从伞后偷望着，看对方两个人都收了武器，才缓缓的把自己这把怪伞合了起了。
“金刚伞。”
李刖看着那把伞似乎很感兴趣，可王西风收伞跟撑伞一样的快，还没来得急看清细节，他已经把伞别回了腰上，可能是看大家都收了武器，他觉得威胁解除了，所以干脆一只瘦手伸了过来。
“哨爷有见识，没错，是金刚伞，跟哨爷的枪比起来可是弱了不少，顶多就算个自卫的家伙事。”
李刖伸手握了一下算是彻底讲和，“不知西风兄这趟是图财还是？”
“咱自然是图财，俗话说螳螂捕蝉家雀（qiǎo）在后，嘿嘿，那你们这是求财啊还是奔命？”
“那我们就是那只螳螂喽？”李刖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反问道。
“那哪儿能，你们是黄雀，之前进去那帮才是螳螂，这墓的宝贝就是那小金婵。”
“那你呢？”
“我自然是另一只刚好路过的老家雀喽！”说完他嘿嘿的乐了起来。
“闭嘴！”一直没开口的张起灵猛然瞪了王西风一眼，后者也乖乖闭了嘴。褪去了尴尬的笑声后，墓道里一些诡异的响动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张起灵俯下身子轻轻的跪在了地上一只手摸着地面，把耳朵也靠近了些。一阵像秒针弹动一样有规律的嚓嚓声从四面八方顺着地面传了过来，同时伴随着轻不可察的震动。他的表情愈发严峻，再抬头看了看李刖，对方已经有了默契一般的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二人迅速收拾了一下随身的物品，之后王西风还一脸藏不住的不明所以，傻站在原地看着二人。
“两位什么情况，倒是给句话啊，既然碰上了，我单身你们独个的，咱得搭伴儿一起啊，要逃命也得通知我一声啊。是不是有啥大粽子要来了？”
“你真要跟我们走？”张起灵指了指地上王西风的大背包，“这个分了。”
“分了？！”王西风一嗓子差点破了音，“这还没见着宝贝，怎么就要分东西？不……”他这个行字还没说出口，抬眼正看到李刖颇具威慑力的眼神，立刻就改了口“不……是不行，只是都挺沉的，让你们帮忙分担有点不合适吧。”
张起灵也没多废话，三两下把他的大包翻了一地，把一部分吃的和药品都放到了礼渊的包里，自己装上了一些他认为有用的工具和水。王西风背起包，“倒是轻了不少啊”，他嘟囔着，好在张起灵懂规矩，没拿他最宝贝的罗盘和那把金刚伞。
“现在可以说怎么走了吧？到底什么东西？我听着好像有动静，倒是不像粽子啊，这嚓嚓的不会是啥机关吧？”
“别废话，想活就跟着走。”
说是跟着走，可这刚一说出发，王西风就犯了难了。只见这俩人一个往左迈步一个往右拔腿，把他搁在当间，这是该跟哪个呀？
“我说二位，还以为有多默契，敢情根本没商量好！完喽，三个和尚要没水喝喽！”
“不能去那边。”张起灵根本没理会王西风的风凉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李刖。
“为什么？”
“这机关是闭门羹，墓道壁是活的，会像筷子一样夹起来，”说着他抽出苗刀猛一发力刀尖便在靠近一侧墓壁的地上画了一条直线，这条线与墓壁墙角平行，可是眼瞅着这条线跟墙角的线渐渐的就出现了夹角，“这个设计，那边一定是主墓，但是这个速度，恐怕我们到不了门前就被墙夹死了，这边走，先出墓，再从长计议。”
“猜的没错的话，这是我们爆炸掉下来的震动触发了机关，如果现在出去，你敢说这门堵上了还能开？九成不会，而我必须要进去，你们可以先退出去，后会有期。”李刖一口气快速把话说完，扭头就朝着墓道深处跑去。
“等等！你不知道墓道有多长，那边可能已经堵死了！”张起灵喊着，却无济于事，李刖的脚又没伤，几步便消失在黑暗中了。
“呵呵，这位小哥，你虽然很懂机关，可不懂人心啊，他为什么必须进去我不知道，但是人为财死，今儿咱既然已经下来了，没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我跟他，你看着办。”王西风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说完便喊着“等等我”一溜烟的跟了过去。
在张起灵看来，盗墓就是一项工作，虽然可以拼命，但没必要送死。他根本不屑于王西风那人为财死的想法，也难以理解李刖到底为什么非要马上进去。但眼下不跟上去他心里肯定是放不下的，另外那时年轻的他内心里还是存在着一种被认同的需要，即便他面对很多事已经可以理智的云淡风轻，却有时候又有那么一丝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这机关也不是百分之百必死的，如果他能想办法破解，那便是救了那两人的命。可这一个是搬山首领，怎么想也不需要他救，另一个干脆不认识，也不值当他救，再退一步倘若他去了破不了这机关，反而丢了张家的名声。一时间他内心焦灼难以抉择，竟没注意到此时他上面的洞口处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接上文】
“咳咳咳…咳”张起灵低着头尽力抑制住自己不要再继续咳下去了，因为那样显得他很不堪一击。
“还不说么？”一个身材高大全副武装的壮汉缓缓蹲了下来，用张起灵根本听不懂的语言说着。他伸手想抬起张起灵的头，却被一巴掌拍开了，张起灵扶着墙想站起来，一只脚却横踹在他的腰侧，他整个人横跌出去两三米，再次摔在了地上。他捂着腰侧，控制着呼吸，回头狠狠瞪着眼前这五个人。其中三个都不是中国人的长相，另外两个虽然长得是中国人的脸，却说着别国的语言，张起灵是学过英语的，但他们说的却不是。
“还是先把他绑起来吧，万一让他跑了招来其他同伙，可不好了。”一个中国人面孔的矮胖子忽然用日语说道。
张起灵虽然不精通日语，却也能听懂些。
“有这三个俄国大兵，您不用太担心。”另一个显然也是日本人的瘦子说着。
“喂！”
两个日本人的窃窃私语显然引起了那三个俄国大兵的不满，张起灵暗自观察着，手悄悄的摸起一旁一块有些棱角的小碎石。刚刚跟李刖他们分开后，他马上遭到了这五个人的偷袭，王西风说的还真没错，不知道这个金蝉到底是什么，引来了这么多螳螂和黄雀。他受了伤，本就有些寡不敌众，外加是偷袭，他几乎没机会还手，就被击中了要害，被擒了。对方似乎是要他说出什么秘密，但因为不懂俄语，他并不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单从一直攻击同一位置来看，应该是有过审讯经验的，很可能是日俄国特务，来偷取什么宝物的。张起灵按着腰侧，最下面的肋骨应该是断了，好在他练过缩骨的功夫，可以勉强让断裂处尽量远离肺腑，减少伤痛对行动的影响。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五分钟，李刖他们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必须尽快摆脱这些人。
“你们说什么？大声点！”俄国人对日本人吼着，那个瘦日本人马上笑着过去用俄语沟通起来。
就是现在，张起灵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蹬，从地上直接弹了起来，一步便跨到那个胖日本人的身后，两根手指稳稳的夹住那块锋利的碎石，用力按进了日本胖子的脖子里，还没来得急呼救，血已经顺着一个大口子涌了出来。
“都别动！否则他马上死。”张起灵用力掐着日本胖子脖子的伤口处，才使得对方不至于马上喷血而亡，一旦他松手，这人必定血溅当场。他算准了这个微微发福的人很可能是个重要的教授顾问一类的人物，而俄国大兵更像保镖，另个人瘦子可能就是充当翻译的。
“别乱来啊！”果然日本瘦子立刻慌了。张起灵掐着日本胖子一步步朝着之前礼渊他们去的方向挪。
“不能放他走，不要相信他，中国人太狡猾！”俄国大兵咬牙切齿的说着什么，张起灵不知道，但看日本人的反应也能明白，俄国人并不太在乎这个人的死活。
“你放了他，放了他我们就让你走，都好商量，好商量。”瘦子继续劝说着。
“哼，你的德国朋友似乎无所谓啊。”
“不不不，都放下枪，教授还在他手上，没看到么！你们！”
张起灵的中文应该是被日本瘦子听懂了，他开始慌忙反过来劝说那些俄国大兵。但对方似乎并不买账，已经把枪端了起来。张起灵手部的发力让之前伤了的肩胛和肋骨都剧烈疼痛着，但是他知道此时气势上不能动摇。他故意松了送收，伴随着惨叫血立刻从日本胖子脖子里喷了出来，然后又再次被掐住，只剩惊惧到变了声的呜咽。本以为对方会被唬住，没想到其中一个俄国人突然就开枪了！顿时也顾不得许多，张起灵直接用这个日本胖子当了挡箭牌，墙声在墓道回响起来仿佛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不知道多少流弹擦着张起灵的身体和头划过，场面彻底失控了。张起灵靠着这个死胖子朝对方冲了过去，直冲到一个俄国人的枪口，那人一脚揣在胖子千疮百孔的尸体上，震的张起灵弹了出去，直接暴露在了枪林弹雨中。他快速的滚动侧翻，尽力躲避着，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闪过。他看准上面的洞口，蹬着墙壁便跃了上去，上面也许还有剩余的炸药，这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机会了。
“哨爷，那个小哥是张家人吧？看他那手，啧啧啧。”与张起灵分开后，王西风一边追着李刖一边嘴上是更加闲不住。
“你应该跟着他。”李刖自然没空琢磨王西风的“啧啧啧”是什么意思，此时他们跑出来百十来米，居然还没有看到尽头，但两边墙壁合拢的速度却明显加快了很多，如果真像张起灵说的是筷子形的夹发，而这墓道又很长，那么他们之前所见的几毫米的移动，越靠近门越会被放大几倍甚至几十倍。
“咱向来不信什么从长计议，只知道贼就是不能走空！”
“到了！”
终于在李刖的眼中出现了一道石门。上面灰蒙蒙的似乎跟两侧墙壁用上不是同样的石材。
“娘的，终于到了！”
李刖几步扑到石门前上下左右的摸索起来，这墓道都搞出这么大动静，想必门也少不了机关。
“哎呦！”后面王西风忽然一嗓子，“我的亲娘啊，要出人命了！”
李刖这才回身注意到，两边的石壁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靠拢，刚才王西风跑累了想靠着墙休息一下，没想法刚靠上去，就感觉被顶了回来。
“怎么办啊哨爷，哎，真后悔，刚应该把那个张家小哥硬拉过来的，就算破不了这机关，好歹也是个垫背啊。”
“别吵，快找，一定有机关。”
说完李刖再次集中精力在这道门上，王西风也只好哭丧着脸对这门研究了起来。可时间根本不等他们，很快墓道墙已经合拢到不到两米了。
“我说哨爷，能不能行啊，要不咱们还是往回跑吧！”
王西风已经顾不上看门了，他伸开双手已经可以撑住两边的墙壁了。李刖心里也清楚，其实这个机关破解之法就是往回跑，只要往回，就会越跑越宽，但他也许将永远与雮尘珠失之交臂，所以他咬着牙，在王西风的叫喊声中继续检查着这道门。门没有任何花纹，壁画，甚至连什么明显的裂纹缝隙或者凹凸不平都没有。古人在雕刻上繁复和鬼斧神工都已不足为奇，但要想要将一快完整的石板处理的光滑平整完全没有任何痕迹，简直是不可能的，就算能磨的足够平，那石头本身的文理可会显露出来。可是这块石门，就算这么让人惊诧，因为它什么都没有……
“啊啊啊……”王西风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嚎叫了，他瘦弱的身板已经撑不住了，他收回双臂用力甩着，“走吧！哨爷！”
“你先走！”李刖头也不回。他根本没看见王西风脸上那种白爪挠心的表情。
“我怎么就碰见你们两个倒霉催的了！想我王西风这辈子虽然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但也没干啥好事，就这么死在这犄角旮旯里，不知道能不能升天享福啊，可千万别下地狱啊。”
李刖突然楞了一下，“升天……地域……”他猛的抬头，“上面！”
“上？！”王西风跟着抬头，之前他们一路跑，根本没注意上方早就不是石头的墓道顶了，此时看去仿佛直通夜空般，看不到尽头，甚至还有零星光点在不知道多远的深处。
两人二话不说便往上爬去，两边墙壁已经合拢到将近一米，攀爬倒是变得容易了，王西风把金刚伞打横放在腰后，这样墙会先夹到伞，而不是他的屁股。李刖几乎是贴着那道石门往上爬，可爬了十几米，这门就像没有尽头一样，原本他想爬到门的上方，有正常土石的地方再行办法不管是打洞或是别的，总能脱离这样被夹死的命运，可现实情况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