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龙和信仰的时代。
祭司告诉王，在遥远的北边，被他放逐的同族中诞下一名男婴，那名婴孩同样接受北极星的庇佑，王轻蔑笑着，派了亲信前往北方，如果那个孩子真的存在，抹杀是最好的选择。
北地永远被冰雪覆盖，即便炎炎盛夏这里也时常被暴风雪洗礼。国王的亲信在风雪中迷路，他诅咒着天气，不敢将内心怨气吐露半点。这片大陆的王，拥有绝对权利的宇智波斑，他的冷血无人不知，如果被人发现他在赌咒王，他的下场不能想象，即便在荒无人烟的野地他也没这个胆子。
“神啊，怎么会有这种鬼天气！”男人裹紧斗篷在及膝的雪中缓慢前进，最终倒在雪地里。
男人醒来时壁炉里正燃着炭火，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毯子上印着王国中最显赫屠龙者家族的家徽——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标记。
男人知道他到地方了，被王发配边疆的忠实同族，宇智波富岳的封地。
“王命我来此带走那个孩子。”
男人将王的手札交给封地家主，哪想家主只是笑到：“北方封地很少有新生儿，最近一个出生的是我的儿子鼬，来人，去把少主人带过来。”
不多时，年幼的孩子被带到男人面前，约莫四五岁年纪，与祭司所说新生儿相差甚远。
男人不悦，却又无可奈何，这里离王都太远，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既然领主大人说没有这个孩子，那我也只能如实禀报了，希望国王的下一个使者不会太快到来。”
“承你吉言。”富岳假笑着吩咐下人送使者离开。
“父亲。”去而复返的鼬来到领主身旁。
“国王为什么派人来？”
“王被巫师蛊惑。”富岳疲惫地按着额角：“他认为佐助可能对他的王位产生威胁，简直可笑。”
鼬默不作声，却将富岳的话记在了心里。
回到王都的使者将遭遇添油加醋对王讲述，冷血的王沉默片刻，嘴角勾起弧度。
“很少有新生儿？那个鼬是个男孩儿对吧？”
“是的。”使者毕恭毕敬：“听说已经五岁了。”
“找人告诉富岳，我没忘记他对国家的功绩，为了表彰，允许宇智波鼬嫁入南方公爵府，就在他13岁那年。”
“是。”使者低着头露出阴狠笑容，一切如他所愿，宇智波富岳的傲慢最终会报偿在他的孩子身上。
北地，接到王喻的富岳大发雷霆，对一切毫不知情的鼬在冰雪的陪伴中逐渐成长。

止水推开阁楼的门，意料之外看到一堆刨木花。
“鼬，你在做什么？”
“龙的模型。”鼬手里举着薄木片拼成的龙，十岁的孩子做起手工倒是像模像样。
止水慌忙将木头龙夺下。
“富岳大人发现了一定又要罚你。”
“有什么关系，龙真的存在，不是吗？”鼬夺回模型小心翼翼擦拭，止水看着他，叹了口气。
那是他和鼬的秘密，就在鼬八岁生日时候，他们见到了龙。
那天他们趁大人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城堡，两人相约到龙湖东面的黑森林探险。
黑森林常年不见阳光，那里栖息着无数属于黑夜的生命。男孩子们以从黑森林中抓到一只宠物为傲，虽然被大人抓到一定会遭受严厉惩罚，但孩子们乐此不疲。
止水拉着鼬小心穿行，他们遇到了几只蝙蝠，还有树猴，但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宠物，于是两人向着森林更深处走去。
“听。”鼬停下脚步。
“有沉重的呼吸声。”
止水屏息，是真的，有呼吸声混在风里。
“一定是个大家伙！”鼬兴冲冲逆着风奔去。
“鼬！等等我！”
后来发生的事鼬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那条龙，像火山石一样的黑色鳞片，翅膀张开就覆盖了半个天空。它咆哮着，鼬下意识冲它挥刀，龙血灼烧皮肤的剧痛让他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在城堡中。
“你真的不记得了？”止水小心翼翼询问。
鼬摇摇头，接着像想起什么，认真看着止水问到：“止水，是你救了我吗？”
鼬的眼睛不自觉变成红色，眼瞳也变成三勾玉形状，止水张了张嘴，最后从喉咙里闷出一声肯定。
鼬笑了笑：“放心吧，我会保守我们的秘密。”
止水心里发苦，他不能告诉鼬他活下来的真相，因为那是止水和龙的约定。

转眼鼬到了十三岁，根据王喻，他即将像女子一样出嫁，对一名勇士来说这无异于屈辱，但鼬的反应出乎意料平静。
“婚期在什么时候？”鼬说着解开铠甲，今天他带领的小队收获颇丰，甚至接下来几天都可以不用外出打猎。
“下个月圆。”美琴心疼儿子，但作为臣子，他们对王的决议无可奈何。
“不用为我担心，母亲。”鼬将母亲的鬓发理向耳后，在柔顺的发丝间别上一朵火红的野蔷薇。
“我的儿子，如果不是为了佐助……”
“母亲。”鼬打断母亲的话：“佐助是我唯一的弟弟，他不该因为巫师的谗言丢了性命。”
看女人难过的表情，鼬软了语气：“听说南方公爵是位和蔼的大人，不用为我担心。”
“少主人，领主找您。”
“知道了，我就来。”
女人看儿子的背影被黑暗吞噬，将脸埋入掌间，蔷薇掉在地上散了花瓣，像那个孩子绯色而破碎的命运。

消息传到王宫时王为之震怒。
“龙？那种卑劣的生物还存在着？”
下人战战兢兢跪在一旁，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抬起头，只看见王的袍子消失在转角。
宇智波斑有个秘密，他的眼睛也是被诅咒的眼睛。
相传龙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屠龙者都会遭到诅咒，真正屠过龙的勇士知道事情并非传言中那样可怕，龙有可能变成人形，这时的他们就像普通人类一样脆弱，但龙血是绝对致命的，它像岩浆一样灼热，屠龙者不可能避开，最终屠龙者将与龙同归于尽，只有一个例外，就是宇智波斑。
只有斑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的存活并不是上天怜悯，而是那条被他屠戮的龙——千手柱间的烂好心。
那时的斑还在为疆土征战，与他的好友千手柱间一起。当他们打到北方时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军队损失过半，为了解决困境，斑决定听从祭司的建议，铤而走险去猎龙。
苦苦劝说的柱间在斑出发前夜终于松了口。
“好吧，如果你非要猎龙，我会帮你。”
可是说出这话的柱间并未与斑同行，直到斑在龙湖遇见那条黑龙也没出现。
胆小鬼，斑心里嗤笑，毫不犹豫提刀向龙砍去。
龙没有反抗，只是一动不动望着斑，斑被那样的眼神惹恼了，凭什么他眼中无脑的**会生出比人类还多情的眼睛？
终于，锋利的兵刃划破龙颈，龙血溅入眼睛时斑疼得滚在地上大喊，重伤未死的龙将自己的逆鳞拔下甫入斑口中。
龙开口，吐出的却是人言。
“沐浴龙血，就会得到龙的诅咒，伴随着强大力量的无限生命与孤独。”
“龙和人类可以和平相处。”柱间在斑惊愕的目光中化为人形，他已经虚弱到极点。
“真心爱着龙的人类会奋不顾身投入龙火，龙得以繁衍生息，所以龙也会保护妻子爱着的土地。”
龙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失去柱间的斑却选择回避真相，借由被龙血滋养的万花筒写轮眼最终征服大地，并将龙赶离。
“柱间……”皇宫的最深处，国王抚摸着冰冷的龙骨，目光温柔而残忍。
“这片土地不需要龙。”

黑暗中传来搬动石头的声响，鼬睁开眼睛。
不是在做梦，正对他的岩壁有一点松动，鼬拖着伤腿靠近想看看怎么回事，被突然扎透岩石的匕首吓了一跳。
岩壁被凿出一个口子，鼬看见半张人脸。
那人弯起眼睛。
“你也是被龙抓来的吗？”鼬安心不少，嗓子因为长时间缺水沙哑的厉害。
那人没回答，从洞里探出手指了指鼬的左边，鼬顺方向望去，才发现那边的岩壁上似乎有光。
搬开松动的石头，鼬看到了海。
“陌生人，你还在吗？”十三岁的孩子怯生生查探着周围的情况，想要寻找方才的指路人，然后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银白色头发凌乱而挺直向上，男人左眼有一道长疤，即便弯着眼睛也毫无亲和力。
“刚才是你救了我吗？”在这样的环境中遇到人类，鼬本能地对对方产生了亲切感。
男人摇摇头，凑近鼬并在对方浑身僵硬中与他额头相抵。
“抱歉。”
脑海中响起温润的男声。
好厉害！鼬睁大眼睛，是传心术吗？
“这里龙岛，你所在的洞穴是最安全的地方，找点吃的就赶紧回去吧，在龙回来之前。”
“不！”鼬几乎要跳起来：“我得回家。”
男人摇摇头，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鼬想跟上对方，奈何方才坐到地上时好像又伤了腿，他站不起来了。
男人捧着东西回来时候鼬还在笨拙地正骨。
“别动。”
“原来你会说话！”鼬感到惊喜，虽然对方的国语生硬蹩脚，但比起贴额头的交流更令人接受。
男人再度沉默，握住鼬受伤的腿开始包扎，手法比鼬好了不知多少，至少他完工后鼬能站起来了。
鼬动了动腿，虽然还有些痛，但明显骨头已经归了原位，他看着自觉退到三步外的男人，后知后觉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我是宇智波鼬，你叫什么名字？”
“卡卡西。”国语蹩脚的男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倒是意外顺口。
“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向海边走，鼬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
“卡卡西桑，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男人摇摇头，加快了脚步。
鼬固执跟着，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帕克挡住去路。
帕克是种罕见的小型兽类，鼬也只在书本里见过，传说它是龙的使者。
卡卡西看到帕克明显紧张起来，他挡在鼬与帕克之间，含糊而急促道：“这里很危险，你快回山洞。”
“这样的小兽对我不成威胁。”鼬抽出佩刀，准备了结那只野兽。
“你快走，龙要来了。”卡卡西弓着身子，伸手将鼬推到一旁。
“卡卡西，你……”鼬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人背上突然生出双翼。
是龙，鼬一步步后退，在完全化形的龙看向他时拔腿狂奔。
卡卡西就是龙！
鼬狼狈躲避着龙的追逐，他找不到最开始的洞口，只能往高处跑，龙紧追不舍，偶尔被茂密的植物绊住，很快又追上来。
鼬被逼到崖边，经过这段追逐，卡卡西发热的头脑似乎暂时冷静下来，他压抑本性变回鼬所见的银发男人，向鼬伸出手。
“龙暂时不会回来了，过来，那里太危险。”
“不，你才是最危险的存在。”鼬将佩刀横在身前，一步步后退。
“鼬，过来。”
鼬回头看了一眼，陡直的石壁之下就是海，他看看卡卡西，一咬牙跳下悬崖。

再没有人这么近距离看过龙化形。
鼬跳下悬崖那刻卡卡西也跟着跳了下去，半空中，卡卡西身上开始着火，火焰掠过的皮肤变成漆黑鳞片，鼬愣愣看着那些鳞片覆盖卡卡西的脸庞，男人张开手臂与背上的双翼融合在一起，他的眼睛变成金色竖瞳，只属于野兽的眼睛。
龙嘶鸣一声抓住鼬下落的身体，然后猛地翻转，收拢翅膀背脊冲下直直掉进海里。
巨大冲击让鼬几乎昏厥，呛了几口水后他清醒过来，费力游到岸边，鼬半趴在海滩上惊魂未定。
他不想成为龙的食物或者其他什么鬼东西，所以他宁可跳崖，但真跳下去之后他开始后悔，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令人不解的是龙的做法。
先前的帕克不知从哪里跟了下来，此刻正在一堆礁石间跳来跳去，鼬望过去，只见卡卡西面朝下伏在浅滩上，生死未卜。
帕克冲鼬龇牙。
“不，我不会救他。”鼬撩开湿漉漉的头发，心想着那可是龙，是让他陷入这般境地的元凶。
帕克依旧在原地蹦来跳去，伸着短短的爪子试图拖拽卡卡西，然而两者的体型差注定了它的行动以失败告终。
潮水一点点上涨，慢慢淹没卡卡西的大半身体，帕克更加着急，它不时够一把卡卡西，失败后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在礁石上乱窜。
鼬冷眼看着，终于在水即将浸没卡卡西时长叹一声冲那边走去。
“我只是报答他刚才救我的人情。”
对一个孩子来说卡卡西实在太重了，他拖着昏迷的人一步一歇，到潮水淹不到的地方时将人一扔，鼬瘫在沙滩上大口喘气。
骨头似乎又错位了，但又累又饿的鼬无暇顾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卡卡西，闭上眼睛。
神啊，请保佑我比龙先醒来。

鼬醒来时火焰还在摇曳，他支起身体，薄毯滑落。
太阳离海平面不远，应该已经过去一夜，鼬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周围生长着植物，似乎不是昨天那片海滩，几根木棍支撑起一块漆了油膏的布，主人大概是想做一个挡雨的窝棚。
掀开薄毯，鼬发现腿上打着简易夹板，伤腿已经不痛了，其他的伤口也被好好上了草药。
会做这一切的是谁不作他想。
鼬来到海边，卡卡西正拿着木叉捕鱼，帕克就蹲在离他不远的礁石上，见到鼬，小兽发出威胁的低吼。
卡卡西偏头呵斥一声，也没转身，鼬站在原地好不尴尬。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来到卡卡西身后。
“为什么救我？”
卡卡西没回答。
“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杀死我吗？”
银发男人扔了木叉，鼬从他眼中看到怒火。
他愤愤揪过鼬，额头重重撞在鼬额头上。
“听着。”男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听起来气得不轻。
“如果不是你们唱起龙之歌，龙根本不会出现！该死的我现在还不能控制它！”
“你是说你不是自愿变成龙的？”鼬感到惊讶。
“是的，如果不是你们，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卡卡西瞪着眼睛，鼬揉揉发痛的额头，不甘心抱怨一句：“我也不想变成这样。”
委屈的孩子鼓起脸颊，男人叹了口气，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很抱歉吓到你了，但只要你在岛上，龙就会感应到你。”
“为什么？”
“因为你们唱了龙歌，所以被龙带走的便是龙的新娘，只要你还活着，无论天涯海角，龙都会感应到你的存在。”
卡卡西顿了顿，接着道：“我不知道龙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你最好回山洞去，以龙的体型它无法进入那里。”
“我能离开这里吗？”
卡卡西摇摇头，牵起鼬来到昨天他坠落的悬崖。
此刻鼬才得以好好观察这个岛，四面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除了脚下再无立足点，鼬为此感到绝望。
卡卡西再度贴过来。
“你可以在山洞里生活，等人来救你。”
鼬垂下眼睛：“没人会来的。”
他想起龙带他来时经过的地方，且不说到底有没有人知道龙岛的位置，单是途中穿越的一片迷雾就足以令人却步。
“会的。”卡卡西宽慰道：“屠龙者会来救你。”

卡卡西作为人时很好相处，这也让鼬放松了戒备。
接下来几天卡卡西都在带鼬熟悉龙岛的路，特别是通往洞穴的路。
“我不知道龙什么时候会回来，所以你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帕克。”
几天相处下来，鼬也大致摸清了帕克的习性，据卡卡西讲，帕克与他一同长大，对龙再熟悉不过，一旦帕克焦躁不安就代表龙要回来了。
鼬将卡卡西所说一一记下，少年已经摆脱初来乍到的恐惧，逐渐显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帕克窝在鼬腿上懒洋洋接受梳毛，卡卡西摆弄着烤鱼，这是他们在岛上最常吃的食物。
两个人沉默想着自己的事，卡卡西知道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在那间歇他还考虑了别的事情，但卡卡西对此一无所知。
变故发生在涨潮时分。
鼬正准备在简易窝棚里生火，近来没有风雨，他和卡卡西时常露宿海滩。整天一副睡不醒样子的帕克突然睁开眼睛，浑身的毛倒竖，鼬警觉地望向卡卡西，男人已经伏在海滩上，熟悉的火焰在燃烧。
龙要来了。
鼬捞起帕克往山洞跑，人形时卡卡西再多温柔，化为龙形兽性也会淹没理智。跑到洞口时鼬下意识回身望了一眼，就一眼，改变了他原有的想法。
卡卡西在努力克制本能，他偏头望着鼬的方向，鼬从卡卡西眼中看到痛苦。那瞬间，其他情绪掩盖了恐惧，若不是帕克死死咬住他的衣角，他几乎要离开洞穴去往卡卡西身边。
我想像人类一样生活，鼬记得卡卡西这么说过。

每次龙走后都会留下一个伤痕累累的男人。被困龙岛的第十八天，鼬惯例从龙台下的海滩边将卡卡西拖回窝棚。
“为什么你会一次次到那里去？”鼬不解。
卡卡西沉默片刻，嘶哑着声音道：“那里是每一代龙化形的地方，包含着所有龙的记忆，我需要那些记忆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想伤害你。
相顾无言，所幸卡卡西没让尴尬的沉默持续太久。龙的血脉让他拥有优越的自愈能力，被礁石划出的伤口很快被新生皮肤取代，他握了握拳，感觉力量重回身体，于是站起身牵着鼬离开。
“去哪里？”
“暴风雨快来了，你需要一个更舒适的巢穴。”
虽然卡卡西努力在学，龙的人类语言就像鼬刚来时一样糟糕，但鼬十分排斥贴额，于是他们不得不猜测着彼此的心意进行交流。
被卡卡西称为巢穴的地方位于岛的最高处。
“龙岛是先代巨龙的遗骸。”卡卡西解释道：“龙死后尸体会回归龙岛变成孕育下一代的养料。”
鼬顺卡卡西指的方向望去，因为足够高，所以能看到小岛的全貌。如卡卡西所说，小岛大概能看出龙的轮廓，已经石化的骨骼完全保留了龙的样子，按骨骼走向，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巨龙的头骨，鼬后知后觉他就站在巨龙的眼睛处看着这个世界。
“真是神奇的种族。”鼬由衷感叹。
“它怎么会如此巨大？”
“因为它是真正的龙。”
“真正的龙？”
“是的。”卡卡西望着远方，眼中看不出喜怒。
“龙是一个出生便不完整的种族，它们要经历两次化形，第一次是为了脱离母亲赋予的人类躯体，第二次是为了脱离野兽本性束缚的心。”
“只有完成两次化形的龙才配称为龙，然而绝大多数先辈都只能完成一次化形，然后将所有记忆和不甘托付给后代。”
“很遗憾，人类对你们一无所知。”
鼬的声音不自觉压低，卡卡西弯起眼睛：“不说这个了，巢穴就在深处，我很久没来这里，希望在暴风雨来临前能清扫出来。”

卡卡西所说的巢穴是他儿时与父亲共同生活的地方，揭开布满厚厚灰尘的布，看起来颇为舒适的床和椅子还十分完好，只是有些旧了。
“这是历代龙的收藏。”卡卡西说着从角落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小玩意儿。
“你可以先用这些，暴风雨过后会有船只遗骸随洋流漂来，到时候再找些有用的东西。”
“谢谢。”鼬衷心道：“这些东西看起来跟我在城堡里用的一样，甚至更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银发男人微微红了脸颊。
两人花了一整天才将巢穴清理干净，床上堆了厚厚的干草，再铺上柔软的野兽皮毛，鼬从龙的百宝箱中找到了杯子和餐具，甚至还有一个花瓶。
入夜，精疲力竭的两人倒在床铺上。
“真没想到做人这么累。”卡卡西感叹，含糊不清的人类语言让鼬迷惑了一会儿，然后那个少年笑了。
“等你有天习惯了就好了。”
“真的吗？”
鼬偏头，正对上卡卡西的眼睛，与宇智波家族深如寒潭的黑眸不同，卡卡西的眼睛并不是纯净的黑色，但透得发亮，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会有的眼睛。
这双眼睛真是太漂亮了，鼬伸手碰了碰，摸到对方左眼的伤疤。
“这个伤痕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的意外，在那天，有两个人类给我留下了礼物。”
“人类？”
“是的，宇智波家族的人类。”
卡卡西凑过去与鼬额头相抵，这个故事很长，他更希望鼬能亲眼看见。

卡卡西的记忆开始于父亲的死亡，还不会化形的少年被托付给同族中的年长者，与卡卡西一同被托付的还有一位名为琳的少女，鼬也是头次知道原来龙也区分性别。
“只是人形有性别之分。”卡卡西闭着眼睛含糊解释，鼬勾了勾嘴角，继续阅读卡卡西展示的记忆。
名为波风水门的龙是同族中的佼佼者，他带着不会化形的小龙来到王都过着平常人类的生活，每到月圆便带他们回龙岛练习化形，如此几年，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异常。
直到一个少年的出现。
水门在王都的工作是铸剑师，他为人低调，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宇智波带土是王子嗣的旁支，他对政治军事不感兴趣，却对武器制造情有独钟，因此他缠上了水门，为了让带土保守秘密，水门只得答应收他为徒。
就这样，带土与琳和卡卡西相识了。
少年总怀着诗歌般美好的心情爱慕同龄的少女，年轻无谓的勇士大胆表露心意，等水门发现时，琳窗台上的玫瑰已经换了很多次。
这样不行，带土并不知道真相，除了被龙歌召唤，龙若感受到爱也会化形将新娘带回龙岛，水门想在琳化形之前将两只小龙带走，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琳在带土面前变回了龙形，少年惊愕无比，在龙试图抓他时下意识反抗，寒铁刺穿龙的心脏。
琳并非对带土的爱意视而不见，重新化作人形的龙在爱慕之人怀中咽气，带土懊悔自责，但为时已晚。
“沐浴龙血的身体会得到力量和长久的生命，但那是琳的选择，我无法责怪带土，为了防止力量被滥用，我取走了他的一只眼睛，作为交换，他带走了琳的尸体。”
鼬睁开眼，面对卡卡西眼中与自己同样的红瞳墨玉，眼中的龙血又开始沸腾。
原来我回应的不是龙，而是同样被诅咒的宇智波的眼睛。
“可你还是没告诉我伤疤的来历。”
“你会知道的。”卡卡西抚摸鼬的发尾：“现在还不是时候。”

风暴如期而至，天空整日阴沉沉的，云层遮蔽阳光让大地被黑暗笼罩，树木在风中瑟缩，气流肆虐，风掠过岩洞时引发岛屿哀鸣。
鼬裹在毯子里望着龙岛在风雨中狼狈求存，巨龙头骨附近有特殊的气流，在龙骨里的他们像被蛋壳保护着。
“海上的风暴真可怕。”
“是啊，但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两人围在同一条毯子里，也许是因为种族关系，卡卡西体温偏高，在这样的环境里靠着格外舒服。
看乏了风的表演，鼬打个哈欠准备睡到这场风暴结束。
“卡卡西桑，你冷吗？”
身边人在颤抖，鼬皱起眉头，也没睁眼，伸手往卡卡西额头上摸。
是火焰！与鼬睁眼同时的，卡卡西推开他扑向洞外。
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化形，龙在风雨中融进夜幕，鼬追过去，被保护龙骨的气流挡回，他扶着岩壁站稳，视野中已经没有了卡卡西的身影。
这样的天气，若是卡卡西变回人类一定会被卷到海里！
在这个孤岛上，一种病毒开始感染共同生活的生命体，初期表现就是不自觉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