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五 

　　不知道为什么，黑鱼喜欢上了青团子。但是，不是每个季节都有青团子的…… 
　　黑鱼一脸忧愁地躺在草地上，看着青得跟团子似的天空。 
　　“黑子，你不要这样么～～”鲤鱼也化成人形走上岸，“了不起，我和你一起去道观里偷？” 
　　“就凭你们两个的道行？”河虾爬上岸边的岩石，挥着夹子晒太阳。 
　　“你不会跟我一样喜欢上季游GG吧？”狐狸大惊失色，叫道。 
　　黑鱼叹了口气，“我想，我大概只是喜欢豆沙馅……” 
　　“呵呵，说到豆沙捏，我曾经……”鲶鱼浮上水面，开口。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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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众妖一下子安静下来，周围静得只有风吹竹叶的声音。 
　　黑鱼和鲤鱼来不及回池塘，只能维持原来的姿势，看着那个从竹林里走出来的人。 
　　那是一个约莫20的男子，一身白衣，乌黑的发用藏青的发带松松地扎着，长相在见惯了美人的众妖眼里也就是一般，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出奇的好看，那样深切的黑，干净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我迷路了……”他抓抓头发，笑得一脸无辜。 
　　“噢。”黑鱼和鲤鱼同时点头答应。 
　　男子愣了愣，“其实，我是在问路……” 
　　黑鱼和鲤鱼对视了一眼，“问路哦～～你要去什么地方？” 
　　“只要走出这个林子就好了。”男子笑着，看着面前的两个穿着不知哪个朝代的衣服的少年。 
　　“怎么办，黑子？我不知道哎，我每次都是用游的。”鲤鱼小小声地开口问。 
　　“我住的不久，我也不知道哎。怎么办，鲤子？”黑鱼同样小小声地回答。 
　　半柱香后，两人同时眼泪汪汪地看向正在晒太阳的河虾。 
　　河虾无奈地举起夹子，指着北。 
　　“哦，你一直顺着虾子指的方向走，就——”黑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鲤鱼狠狠地“打”断。 
　　鲤鱼一边踩着脚下的黑鱼，一边一脸笑容地说：“向北，向北走就能出去了～” 
　　男子看着眼前的情景，有些不明状况，但却立刻笑了。“谢谢。” 
　　他话音未落，却见天空一下子变暗。一条白色的螭龙顿现，扬起了一阵不小的风。 
　　螭龙的嘴里叼着一个荷叶包，含糊不清地开口，“黑足，乌埋到尼要得漆团足了！” 
　　鲤鱼和河虾同时用手/夹子摸上额头，用人/虾语欲哭无泪道：“白痴！” 
　　黑鱼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谢谢你～～” 
　　鲤鱼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到铃之速，再次把他踹倒。 
　　还没了解情况的白螭幻化出人形，拎着团子几步跑过来，“给你，黑子！” 
　　那个男子眨眨眼睛，笑容里多了一份诡异。 
　　满头包黑鱼再也不敢轻易答应。 
　　鲤鱼瞪着白螭，用手指指她旁边的男子。 
　　白螭转头，随即笑了，“你好，你是隔壁池塘的草鱼吧。好久不见～～” 
　　接着男子便听到了各种貌似叹气声的声音。 
　　“白痴！他是人，是人好不好！”鲤鱼终于无法忍耐，“隔壁的草鱼精是个大叔好不好！你看看他，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有鳞片没有鳍也没有尾巴，他是人，是人啦！” 
　　白螭愣愣地点头，“噢。你好，人，我是这个池塘的水官，我叫白螭……” 
　　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带出了不一样的寂静感觉。 
　　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众妖看着他的不正常反应，怀疑他惊吓过度，精神失常。 
　　“那个，你不要叫道士来抓我们哦……”黑鱼含着眼泪，小小声地哀求。 
　　“呵呵，我才没无聊到去找道士咧～～”他转身坐下来，仰头看着清澈得莫名其妙的天空。 
　　河虾化成人形，慢慢地走过来。 
　　看着那个青衫束发，腰佩短刀的女子，鲤鱼和黑鱼都退到了一遍。 
　　“虾子要大开杀戒么？”黑鱼怯怯地问。 
　　“不知道，好久没看到虾子现出人身了……”鲤鱼缩在一边，声音颤抖。 
　　“你想做什么？”河虾俯视着他，冷冷地开口。 
　　“我叫音铭。”他毫无惧色地笑着，“交个朋友吧～～” 
　　“好啊～”白螭的应和，立刻就遭到了众妖的瞪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河虾冷笑一下，左手叉着腰。 
　　“不行么？”他盘膝坐好，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脸颊，“是人就不能加入么？我不会告诉道士的啦～” 
　　“虾子，不要这么凶么～～大家都是好人的～～”白螭走上去，挽着河虾的手。 
　　“出现了，白螭的‘白痴友好攻击’……”鲤鱼和黑鱼异口同声道。 
　　“没错没错，我是好人～～”他立刻点头，“要不要，一起喝一杯？”他拎起手里的酒壶，笑得无邪。 
　　“好啊好啊！”鲶鱼以惊人的速度从池塘里跃出，化出人形，直奔着酒壶而来。 
　　“我还有青团子，可以下酒～～”白螭也坐在了草地上，笑着。 
　　“青团子是我的！”黑鱼一把抢过那个荷叶包。 
　　“也是我的！”鲤鱼走上去，和黑鱼一同捍卫着食物。 
　　河虾皱起了眉头，叹了口气，“不管你们了啦！被道士抓掉算了！哼！” 
　　河虾气呼呼地正准备回池塘，却被叫住了。 
　　“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大家是朋友了吧？”他眨眨眼睛，笑道。 
　　“虾子！”鲤鱼和黑鱼嘴里塞着青团子，喊道。 
　　“胡说！”河虾叫道，“我说了，我要叫贺霞！” 
　　“不要啦，虾子听起来多亲切～～”鲤鱼和黑鱼哀求。 
　　“是河虾所以叫贺霞，就像我叫白螭一样，是这个理由吧？”白螭侧着头，问。 
　　“不是啦，只是刚好……” 
　　“呵呵，说到贺霞这个名字捏，我曾经……”鲶鱼喝着酒，开口。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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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题？一时半会大概是扯不回来了吧～～

章之八 

　　很久以后，鲤鱼突然大喊了一声：“天哪，白痴咧？你们谁看到白痴咧？” 
　　大家这才发现，螭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众妖议论纷纷，其中不乏怀疑白螭已经察觉自己名字的问题，继而忧愤而去的鲤鱼和黑鱼。 
　　然而，事实是，螭不过是到隔壁的大池塘里溜达去了。 
　　隔壁的池塘大些，也深些。听那里的妖精说，那里的池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强大的力量形成了障壁，没有一条鱼能游过去。 
　　螭很难得的好奇了一把。它化出龙身，径直游了下去。然后，它轻轻松松就穿透了那道无形的墙，也是那穿墙的一瞬间，它闻到了血腥味，属于龙的血的味道。 
　　“你好。”螭看着面前巨大的镇水剑，以及那条被粗大的锁链缚在剑身上的金色的蛟龙。 
　　蛟龙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的螭，然后又闭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个，我是隔壁池塘的水官，”螭小心翼翼地补充，“我叫白螭……” 
　　它还没说完，只听见镇水剑上的锁链发出了震音。 
　　蛟龙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它，“什么？” 
　　“我叫白螭。”螭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没记错，“因为我是白色的螭龙……”它重复兼补充。 
　　蛟龙的身子抖了抖，锋利的剑刃立刻刺进了它的血肉，磨下了它的鳞甲。殷红的血，金色的鳞片顺着水流到了螭的面前，它不自觉地退开身子，避开。 
　　“谁给你取的？”蛟龙在剑身上蹭蹭自己的脑袋，若无其事道。 
　　“以前天宫的龙都这么叫我。”螭看着蛟龙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由凑近了一点。 
　　“那些家伙还是一样会欺负人。”蛟龙不满地哼了一声。 
　　螭侧侧头，不太明白。“可是，池塘里的鱼也这么叫我。他们说这个名字很好的。” 
　　蛟龙的眼神立刻锐利起来，“你是水官哎！竟容得那些小妖欺负你！”它的愤怒，让那镇水剑的锋刃又刺进了一分。 
　　“你，你不要激动……”螭紧张道。 
　　蛟龙立刻偏开头，“谁激动了。切，跟你同为龙族，我真是觉得丢脸！” 
　　螭盘起了身子，趴在了池底，“他们都这么说……为什么呢？” 
　　蛟龙狠狠叹了一口气，“白痴！” 
　　“……”螭还是不明白，它仰起头，看着那金色的蛟龙不断调整自己的姿势，好让镇水剑不至于刺到要害。然后，它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不会欺负我……” 
　　…… 
　　听完事情经过的众妖统统一脸严肃。 
　　“噢，我知道了！那条蛟龙就是周处除三害时的那个！”鲤鱼恍然大悟道。 
　　鲶鱼摇摇头，“小青年不懂事，周处是隔壁村的……” 
　　“嗯，我听师傅说过，那里是关着一条蛟龙，好像是犯了天条什么的。”坐在岸边的听聪想了想，开口。 
　　“啊～～那你师傅有没有说起过我？”狐狸一脸花痴地凑上去问。 
　　“你做梦吧！”听聪不屑地打击。 
　　“那，是什么天条咧？”好学的螃蟹挥着夹子道。 
　　“那可多了，什么谋逆犯上、勾结妖魔、偷盗仙草、占山为王……”河虾叹口气，报菜名似地道。 
　　“还有最多的情况——”河虾眯着眼睛。 
　　众妖都叹了口气，然后异口同声道：“——思凡……” 
　　“思凡？罪很大么？”螭挠挠头，不解。 
　　“大了！想那什么七仙女、三圣母哪个不是惨兮兮的？”河虾摆摆头。 
　　“别说是神仙了，就算是妖精，这也是重罪。”鲇鱼补充。 
　　“听到了没？”听聪笑眯眯地冲狐狸道。 
　　狐狸撇开头，看着天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切～～”众妖又一次异口同声。 
　　“那，那条蛟龙犯了什么天条咧？”螭好奇。 
　　“思凡？”鲤鱼和黑鱼对望一眼。 
　　“不会不会～～”鲶鱼扭扭尾巴，“天上的法令很简单滴，谋反就直接抓起来贬入凡间，思凡啊什么的，顶多就用山啊塔啊的压一压，不会那么麻烦还用锁链带镇水剑滴～～” 
　　“噢～～” 
　　“那我申请用旧金山压～～”狐狸一脸憧憬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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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螭一头雾水。 
　　“呵呵～～说道旧金山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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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九 

　　后来，螭养成了每天去那个池塘的习惯。 
　　“请问，你犯了什么天条呢？”螭睁着无辜而好奇的眼睛，看着那条蛟龙。 
　　蛟龙咬了咬牙，“关你什么事啊！” 
　　螭抱着爪子，“可是，我那个池塘里的鱼很想知道啊……” 
　　“关他们什么事啊？” 
　　螭抓抓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们很喜欢八卦……” 
　　蛟龙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然后，金色的鳞片就被剑刃和锁链刮了下来，血液也一层层的蔓延。 
　　螭皱皱眉头，往后缩了缩，“我们那里的鱼说，你不是因为谋反和思凡才被处罚的……” 
　　蛟龙看着它，“哦～他们知道的还挺多的么～”它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赞许。 
　　“因为……”螭立刻把什么塔呀山呀旧金山呀复述了一遍。然后，镇水剑上的锁链就发出了连续的巨响。 
　　“哈哈～～你不要说了！……我这样很容易抽筋哎！”蛟龙不满。 
　　“抽筋？”螭不解。 
　　“被绑成这样，乱动当然会抽筋！” 
　　“为什么要被绑啊？” 
　　蛟龙无奈地叹口气，“好了好了，告诉你就是了，烦死人了！”它开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以前也是水官啊。有一次我去东海和同僚私斗，但是，我管制的水域里有两个妖精作乱，淹了一个镇。上级追究下来，擅离岗位，怠忽职守，而且还是私斗，所以就变成这样了……明白了？” 
　　螭点点头，“我可以问吗？为什么要去私斗？” 
　　“为什么？”蛟龙的眼睛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因为无聊吧，大概……” 
　　“无聊？”螭仔细想想，自己几乎都不会无聊，池塘的鱼虾蟹的嘈杂程度根本没时间让它觉得无聊。 
　　“喂，你以后不准来了！”蛟龙突然恶狠狠地威胁。 
　　“咦？”螭瞪大了眼睛。 
　　“每次都胡说八道的，害我抽筋！”蛟龙侧开头，道。 
　　“……” 
　　…… 
　　螭回到池塘里，把听到的东西告诉了众妖。 
　　“哦～～私斗哦～～”鲤鱼和黑鱼感叹道。 
　　“哦～～说起那个事，我知道哦～～”鲶鱼摸着胡子，开口。 
　　“哎？” 
　　“那时作乱的两个妖精是一条青蛇一条白蛇～～白蛇就被封在隔壁隔壁隔壁隔壁村的雷峰塔里～～”鲶鱼解说。 
　　“塔？那就是说，那个白蛇思凡啰～”螃蟹领悟道。 
　　“狐狸，你要小心啊～～”众妖统一对岸上的狐狸道。 
　　狐狸依旧侧头看着天空，“啊～～如果是季游GG亲自出马的话，我无所谓～～” 
　　“师傅才懒得管你……”一旁的听聪叹着气泼它冷水。 
　　“臭小鬼！你什么意思？想打架么？”狐狸举起毛茸茸的爪子，怒道。 
　　“怕你啊？！”听聪不甘示弱。 
　　正当一人一狐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螭却一边看着竹叶飘落，一边叹气。 
　　“怎么了？”河虾过去，询问道。 
　　“蛟龙叫我以后不准去那个池塘……”螭托着脑袋，无力道。 
　　“为什么？你们都是龙，是伙伴吧。”螃蟹开口。 
　　“它说我胡说八道让它抽筋。” 
　　“抽筋？”鲶鱼游过去，“那是缺钙啊！” 
　　“那怎么办？”螭眨眨眼睛。 
　　“吃鱼！”黑鱼不假思索地回答。 
　　鲤鱼立刻一鱼尾扇过去，“你就是鱼好不好！！！” 
　　“可是……”黑鱼眼泪汪汪的，“缺钙真的要吃……” 
　　“啊哒！”鲤鱼立刻又一鱼尾扇过去。 
　　河虾不屑地看着面前的情况，然后很理智地问，“它说你胡说八道？你说了什么？” 
　　螭无辜道：“我只是把上次老鲶和狐狸的话说给它听而已……为什么它会抽筋咧？” 
　　众妖瞬间安静下来，然后同时感动道：“原来不是所有的龙都听不懂啊……” 
　　螭还是没听懂，它抱着爪子，睁着无辜的眼睛。 
　　“没事没事，你可以继续去的～～”鲶鱼总结道。 
　　“真的？”螭半信半疑。 
　　“真的。”众妖异口同声。 
　　狐狸的双眼里泛着激动的光，“啊，这让我想起了当年我和季游GG在一起的情形啊，男人有时候是很不坦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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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说道坦白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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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一 
　　　“虾米！！！”一个美丽的早晨，池塘中爆出了凄厉的喊声～～ 
　　听聪捂着耳朵蹲在池塘边，“反应也太大了吧！！！” 
　　鲶鱼叹口气，“呃……小青年没见过风浪……” 
　　“拜托，十几个方士一起来除妖，能不激动么！”鲤鱼做吐血状。 
　　狐狸拿出了纸笔，谄媚道：“小聪聪，来，报一下方士团的具体线路，我好去跟踪季游GG～～” 
　　听聪PIA开它，继续说：“不过没关系啦，他们只待7天，你们随便去个什么地方避避风头吧。” 
　　鲤鱼和黑鱼立刻握住对方的手，哀怨地唱：“如果没有水～～日子怎么过～～” 
　　河虾化出人形走上了岸，“该来的总要来，先找个避的地方吧。” 
　　螃蟹抓抓脑袋，“隔壁池塘？” 
　　“隔壁池塘和这里有区别么？”鲤鱼叹口气，“何况下面还有一条很厉害的蛟龙，更不安全。” 
　　螭龙立刻插嘴，“不是啦，它很好的！” 
　　众妖看着它，同声道：“恋爱中的女人是盲目的……” 
　　狐狸冒了出来，“你们说我么？” 
　　= =||| 
　　“咳咳，”鲶鱼也化出了人形，“言归正传哈，说到避风头的地方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我哪有扯开话题！我说我曾经认识一只青蛙，住在镇上的一口井里，我们可以去那里！”鲶鱼摇头，无奈。 
　　“哦！我知道！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青蛙，从来都没有出过那口井，还认为整个世界是一口井的那个！”鲤鱼恍然大悟。 
　　河虾道：“那是个疯子！” 
　　鲤鱼道：“那是个傻子！” 
　　黑鱼道：“那是个妖精！” 
　　螃蟹道：“那是只青蛙！” 
　　鲶鱼道：“那是……”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鲶鱼无辜道：“我没有要扯开话题啊！我是说，那是个哲学家，还是唯心主义的！” 
　　= =||| 
　　于是，一番波折后，大家终于来到了镇上的那口井边。 
　　“在这里，真的就不会被方士抓住么？”鲤鱼小心地问道 
　　“嗯，放心。”鲶鱼笑眯眯的。 
　　当大家进入那口井里的时候，才终于明白鲶鱼的话的正确性。 
　　明明是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井，里面却包罗万象。有山峦，有江海，有阁楼，有亭台。四季的景色变幻交融，日月同辉，星河灿烂。 
　　“哇～～”螃蟹看着脚下的花海，不由赞叹。 
　　不远处，传来三弦的声音，有人轻轻唱着：“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空灵的声音，仿佛直入心魄。 
　　“哟～～青蛙～～我是鲶鱼～～”老鲶大声道。 
　　一个灵秀的少女顿现，手捧着三弦，鬓角插着一朵扶桑。 
　　众妖正在赞叹的时候，少女开口，“靠！这次又是什么事？你不要给我惹麻烦哦，我告诉你！我忍了你很久了！不要一遇到有人追杀就跑到我这里来，你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联合国安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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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鲶鱼抓抓头，“呃……最后一次……” 
　　“你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TMD!”少女愤怒的时候，身边的景色也跟着变化，原来的花海已变成一片火海。 
　　毫不容易说清楚来意，井里的世界才恢复了原样。幻化成少女的青蛙指了指一边的一个池塘，“去那里吧，没事不要乱跑！” 
　　众妖立刻死命地点头。 
　　“你猜它有多少年的道行？”鲤鱼躲进新的池塘里，小小声地问。 
　　“少说也有1000年。”河虾趴在岩石上，看着不远处的青蛙。 
　　“真厉害，1000就能成仙了吧～～”螃蟹挥着爪子，开心道。 
　　“哦～～我才300年～～”黑鱼感慨。 
　　“它为什么不化出原形咧，变成人身很费体力的说～”鲤鱼疑惑。 
　　“呵呵，”鲶鱼游过来，“你们错了，那个人形已经是它的真身了，所以不费体力也不费神。” 
　　“哦，这么厉害！”众妖惊讶。 
　　“它已有3000年的道行，已经入仙道了！”鲶鱼补充。 
　　“哦～～”众妖更惊叹。 
　　“仙道？”黑鱼不解。 
　　“就是那个陵南的球员，还有流川，是湘北的！”鲤鱼道。 
　　“哦！鲤子，你知道得真多！”黑鱼崇拜道。 
　　“啐！鱼真笨！”河虾不屑。 
　　“种族歧视啊！！！”黑鱼和鲤鱼大喊。 
　　“歧视你又怎样？”河虾冷笑。 
　　“啊——霸权主义！！！”黑鱼和鲤鱼泪奔。 
　　“呵呵，说到霸权主义捏，我曾经……”鲶鱼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确定，这次老鲶想扯开话题！”鲤鱼立刻察觉。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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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二 
“小家伙们，你们为什么要成精哩？”第二天一大早，青蛙捧着三弦，饶有兴致蹲在池塘边问。 
　　黑鱼回答：“为了不再吃鱼！” 
　　鲤鱼回答：“为了上岸听八卦！” 
　　螃蟹回答：“为了不用横着走路！” 
　　河虾回答：“为了去看大海！” 
　　狐狸回答：“为了爱～～” 
　　= =||| 
　　发现听聪不在，没有人会在第一时间鄙视自己的狐狸，顿有一种失落感…… 
　　适时，青蛙笑问：“爱？” 
　　狐狸立刻双眼放光，凑近到青蛙的身边，“是啊是啊～～为了季游GG，不要说成精咧，成仙都可以～～” 
　　青蛙摸摸它的头，“季游，是山上道观的主人吧？” 
　　狐狸点着头。 
　　“成了仙，你们就能在一起吗？”青蛙笑道。 
　　“不能啊。”狐狸跳上青蛙的膝盖，蜷起身子，“我总是慢他一步啦～～不过没关系，只要能看到他就好啦～～” 
　　“傻孩子。”青蛙摇头。 
　　“就是就是！”鲤鱼应合，“季游大师要是把你抓起来，你怎么办哪？” 
　　狐狸仰头，“才不会咧，我跟季游GG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关系了～～” 
　　“切～～”众妖齐声道。 
　　狐狸亮出爪子，“咋地！不满？！” 
　　青蛙叹口气，“你知道他的心思吗？” 
　　狐狸愣愣，随即斩钉截铁地答：“季游GG的？不知道！” 
　　“你赌了自己的一生，就为了追上一个人，值得么？”青蛙笑笑。 
　　狐狸低头，想起了千年前，那个春风拂过的午后，还是只普通红毛狐狸的它，仰视着面前那清俊的少年。他手里拿着青团子，笑得温柔，就好像那天暖得不可思议的风。他就那样笑着，对狐狸说：“不可以偷鸡哦！饿了的话，吃团子吧。” 
　　狐狸抬起头，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回答：“值得！” 
　　这一次，没有一个妖精“切”它。 
　　青蛙却还是笑，“年轻真好啊～～” 
　　“青蛙，那你为什么成精呢？”好学好问的螃蟹开口。 
　　青蛙微微一怔，“为了走出这口井啊～”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没有走出过这口井么？”同样好学好问的黑鱼问道。 
　　青蛙站起身子，抱起三弦，“我后来发现，原来，世界就是一口井。”说完，它缓步走远。 
　　井里，响起了那段悠然的歌声：“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 = 
　　“真是禅……”狐狸叹口气。 
　　“完全听不懂……”河虾也叹口气。 
　　“仙道真是不同凡响……”鲤鱼感慨。 
　　“哲学真是高深莫测……”黑鱼也感慨。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螃蟹苦思。 
　　这时，鲶鱼阴森地从一边的水草丛中游了出来。 
　　“呵呵，说到解释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诚心诚意来解释滴～～”鲶鱼辩解。 
　　众妖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它。 
　　鲶鱼不紧不慢道：“其实，困住青蛙的不是一口井，就像是困住狐狸的，不是一个青团子……” 
　　= = 
　　“干嘛扯上我……”狐狸鄙视道，“不理你们了，我去跟踪季游GG。” 
　　“越解释越听不懂……”河虾不屑道，“去晒太阳了。” 
　　黑鱼和鲤鱼握着鳍，游走，“听说今天白螭又去找那条蛟龙了……” 
　　“我还要去看庄子咧～～”螃蟹挥着夹子，横着爬走了。 
　　“喂——听我讲完啊——”鲶鱼伸出鳍，喊道。 
　　“不听！” 
　　“呵呵，说到不听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至少让我扯一下～～” 
　　…… 
　　池塘里的嘈杂渐渐远了，狐狸走到井口，不自觉地回了头。想起了那句：困住狐狸的，不是一个青团子…… 
　　……

章之十三 
啥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就是河虾在百般无聊，宁死也要出去逛街，义无反顾地化成人形爬出井口，然后，一头撞到的，是音铭。 
　　音铭一手抱着水桶，一手捂着被撞痛的头，愣愣地看着河虾。 
　　“你怎么在这里！！！”河虾捂着自己头上的大包，悲愤道。 
　　音铭一脸无辜，“其实，这里是我家……” 
　　河虾当即僵住。 
　　“你……你家？！”河虾跳下井口，看了看这个颇有些荒废的花园。 
　　“确切说，是我家别院。”音铭放下水桶，诚实地回答。 
　　河虾看着他，叹口气，“你有吸引妖怪的体质……”她总结。 
　　“我？”音铭笑了，“对了，贺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 
　　“跟你没关系。”河虾踱步走开。 
　　这时，几个脑袋同时凑出了井口。 
　　“虾子～～帮我们买豆沙包～～”鲤鱼和黑鱼喊道。 
　　“虾子姐姐，帮我去书院跟先生说一声，最近我都不去了！”螃蟹努力地探出头，喊道。 
　　“虾子，帮我带壶酒！”鲶鱼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挥了挥。 
　　河虾几步冲过去，“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 
　　众妖含泪道：“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死！！！”河虾跳上井口，对着那几个脑袋一阵狂踩。 
　　“贺姑娘。”音铭走上去，拉住了河虾，“无需动怒，那些事交给我好了。” 
　　众妖纷纷感激道：“朋友啊朋友～～” 
　　河虾眯着眼睛看着音铭，“你很奇怪哎，有什么目的？” 
　　音铭眨眨眼睛，“目的？” 
　　河虾双手环胸，站在井口俯视着音铭，“人心难测，做妖精的最怕就是遇上坏人！” 
　　音铭抬头看着她，“我不是坏人。” 
　　“人最会说谎了，不、可、信！” 
　　音铭沉默一下，“我没说谎。” 
　　气氛莫名地变得十分诡异。 
　　“呵呵，说到说谎捏，我曾经……”鲶鱼笑着开口。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音铭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只是，想交朋友，不行么？” 
　　“人就该跟人交朋友，你爹娘没教过你啊！！！”河虾不屑。 
　　音铭愣了一下。 
　　黑鱼和鲤鱼却同时大声喊道：“啊——种族歧视——” 
　　“关你们俩什么事啊！！！又没说你们！！！”河虾一脚踩过去。 
　　黑鱼抱着头，“反应太快，脱口而出……不是故意的……” 
　　鲤鱼也抱着头，“可是，河虾你也不对啊，就算是人类，也不能歧视……” 
　　“音铭哥哥，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帮我去跟先生请假的话，我跟你做朋友，没问题！”螃蟹很仗义地开口。 
　　“嗯，音铭公子，你的酒品不错啊，鲶鱼可一直把你当朋友～～”鲶鱼也开口。 
　　“给我们买豆沙包的，绝对不是坏人，我们相信你！”黑鱼和鲤鱼同时宣布。 
　　“你们还敢说！！！”河虾立刻更用力地踩。 
　　看着面前的景象，音铭不自觉地笑了。 
　　“笑什么笑！”河虾蹙眉。 
　　音铭摇摇头，“没有啊，你眼花。” 
　　河虾正要发飚，院外却传来了人声。 
　　“公子，您该回去了。” 
　　“知道。”音铭回了一声，转而笑着对河虾道，“贺姑娘，我听说，最近镇上来了很多方士，你现在出去会有危险的。要什么东西的话，我替你带就是了。” 
　　河虾不屑地冷哼，“那群方士，能奈我何？” 
　　“你们都给我识相点！！！”突然，井底传来暴喝，“我收留你们是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你们还真以为我这里是旅店啊！！！说进就进，说出就出，布结界掩人耳目不费法力啊！！！统统给我死回来！！！” 
　　“啊——青蛙生气了——”众妖惊道。 
　　“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统统给我被道士抓掉，世界就清静了，TMD的！！！……”青蛙的声音，依然暴怒。“我早就知道，认识你这条鲶鱼是我人生的一大败笔……” 
　　“呃……说到败笔捏，我曾经……”鲶鱼小心翼翼地开口。 
　　“死鲶鱼，不要扯开话题！！！”= =# 
　　“那个……说到扯话题捏，我曾经……”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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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冷暴力的升级，众妖灰溜溜地缩回了井里。 
　　河虾想了想，不情愿地探出头来，“喂，帮我买山海经，要带插图的！” 
　　音铭笑了，点了点头。 
　　河虾冷哼了一声，消失。 
　　音铭看着那口神奇的井，一片幽暗里传来了最后的声音。 
　　“呵呵，说到山海经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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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十五 
蛟龙睡醒的时候，就看见螭抱着那颗内丹晶魄，用闪亮的眼神看着自己。 
　　“看什么？！”蛟龙没好气地开口。 
　　螭捧着晶魄，“这个给你。” 
　　蛟龙瞥了一眼，“我不要。” 
　　“为什么？” 
　　蛟龙在镇水剑上蹭蹭脑袋，“没有为什么，我跟你非亲非故，干嘛给我这种东西。” 
　　螭小心翼翼地靠上去一点，“我……我听说那些方士要加固镇水剑的封印，所以……我们虽然认识的不久，但是，我们都是龙……所以……” 
　　蛟龙还是不以为然地开口：“别傻了。”它看看螭手里的晶魄，“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有500年灵力的内丹晶魄……”螭诚实地回答。 
　　蛟龙点点头，“你知道有什么用吗？” 
　　“可以帮你回血生肌……”螭还是诚实地回答。 
　　“不对。”蛟龙叹口气，“这种东西用来回血生肌根本就是暴殄天物。这样一颗晶魄要花上几千年的时间才修炼得出来，我是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不过，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收，也不能随便送人，知道么！” 
　　螭一脸无辜地看着手里的晶魄。 
　　“可是……” 
　　蛟龙闭上眼睛，“拿回去吧。” 
　　螭拼命地摇着头，“不要，我要给你！” 
　　蛟龙睁开眼睛，瞪它，“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什么！！！这东西普通人吃了能脱胎换骨，妖精吃了可以位列仙班，你要是自己用了，也能长道行，变得聪明一点，省得人家天天叫你‘白痴’！” 
　　螭看着它，坚定地回答：“我被叫‘白痴’也无所谓，我不要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蛟龙怔了怔，“……这是我罪有应得……” 
　　“没有！”螭喊道，“你没做错什么，犯天条的是那两条蛇精！” 
　　蛟龙沉默了，好一会儿，它缓缓地开口，“白痴！” 
　　螭不解地看着它，手里，还是捧着那颗闪亮的晶魄。 
　　“……这东西，你哪来的？”蛟龙无奈地开口问道。 
　　“镇上的青蛙给我的。” 
　　蛟龙一顿，随即大喊：“竟然是那只青蛙！！！” 
　　…… 
　　“哈——啾——” 
　　青蛙揉揉鼻子，抬头看看井口，“嗯？谁说我坏话？” 
　　“青蛙，你刚才说，你认识那条蛟龙，是真的吗？”鲤鱼本着八卦精神，追问。 
　　青蛙点点头，“认识。它当年好歹也是水官一名，我有好几百年就是被它追杀的来着。” 
　　“为什么要追杀你？”螃蟹不解。 
　　“我是妖精嘛～”青蛙笑笑，“神兽抓妖精，很合理。” 
　　“后来呢？”鲤鱼又问。 
　　“难道，在追杀之中产生了感情？”狐狸两眼放光，插上了一句。 
　　青蛙PIA飞它，开口，“它的法力和我差不多，没办法收复我。而且，当时时局混乱，它很快就有别的任务做了。再后来，我入了仙道，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 
　　“哇，好厉害哦～～”众妖集体崇拜道。 
　　“嗯～不过想想，它毕竟是神兽，要是当时没有时局混乱的话，我可能也没有今天了……”青蛙拨拨手里的三弦，叹口气。 
　　“是什么混乱呢？”黑鱼凑上去，问。 
　　“齐天大圣，你们听过没有？”青蛙一脸严肃，“当时它大闹天宫，所有的神仙都被卷进去了。也是那个时候，很多妖精都得以喘息。事实上，它是我的偶像啊，我这里还有齐天大圣画像，你们要不要拜一拜？珍藏签名版的啊～” 
　　= =||| 
　　“不用了……” 
　　“不喜欢齐天大圣？我这里还有哪吒太子的写真集，你们要不要看？天界第一正太哦～～”青蛙越说越兴奋，“怎么，不喜欢正太？我还有二郎神用过的狗项圈，普贤真人穿过的外套，广目天王用过的墨镜啊……” 
　　= =||| 
　　“呃……其实，青蛙业余的时候，喜欢追星……”鲶鱼默默地解释。 
　　“理解……”众妖回答。 
　　“……不是吧，都不喜欢？你们对于帅哥的品味有待加强啊～～”青蛙严肃道，“哦，说起来，那条蛟龙其实也长得不错，就是太凶悍了，啧啧，可惜……” 
　　“呵呵，说到凶悍捏，我曾经……” 
　　“老鲶……” 
　　众妖还没喊出自己的台词，青蛙的吼声就压过了所有嘈杂。 
　　“靠！！！我最讨厌我说帅哥的时候，有人岔开话题！！！死鲶鱼，你找死是吧！！！信不信我扔你出去，让你晒成鱼干！我早就知道，我当年就不该认识你！！！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用外表评判一个人是错误的，我当时就是被你的脸给骗了……” 
　　在青蛙的愤怒中，黑鱼突然悟到了什么。 
　　“嗯？被脸给骗了？莫非……” 
　　鲤鱼也想到了，“难道……” 
　　河虾手里的山海经掉落，“不是吧……” 
　　狐狸瞪大了眼睛，“不可能……” 
　　螃蟹不明就里，“怎么了……” 
　　“老鲶！你不会是帅哥吧！！！”众妖扑上去，集体大喊。 
　　“呵呵，说到帅哥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章之十七 
　　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螭很开心地仰起头，看着雨水落在池塘的水面上。天宫里，是不会下雨的，它至今都对这种景象好奇不已。 
　　“我说……”蛟龙的声音，略有些无奈地响起，“你不是这个池塘的水官吧！干嘛天天赖在这里！” 
　　螭抱着爪子，“可是，鲤鱼它们都不在，我的池塘里好冷清……我又不能一直呆在青蛙的井里……” 
　　“哼，这么点寂寞都奈不住！”蛟龙不屑。 
　　“可是……你不也是因为无聊才去和同僚私斗的么？”螭不解。 
　　“我……”蛟龙顿时语塞。 
　　螭游到它身边，开口：“老鲶告诉过我，寂寞是最可怕的东西了。以前我不明白，不过，这几天它们都不在，我才知道，那种空荡荡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蛟龙闭上眼睛，装睡，不理它。 
　　“你一个人被锁了那么久，一定比我更寂寞吧？” 
　　螭的声音幽幽地在耳边响起。 
　　蛟龙睁开眼睛，瞪着它，“我才不！我以前的生活很清静，都被你破坏了！” 
　　螭看看他，“骗人。” 
　　“谁骗你！”蛟龙气急败坏地喊着。 
　　“哟哟哟～～好大的火气～～”一道七色的光芒瞬间射进了池塘，一条有着七色鳞片的龙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螭和蛟龙的面前。 
　　“是你。”蛟龙咬着牙开口。 
　　“好久不见啦～”那条龙开心地游过去，让整个池塘都泛起了七色的光辉。 
　　“你好。我是白螭。”螭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龙看看它，点头，“看得出来。我是虹～” 
　　“虹？”螭睁大眼睛，“就是那个可以布出七色祥光的虹？” 
　　“是啊是啊～～”虹笑笑，“我是来施雨的，顺便，看看老朋友～” 
　　“谁是你朋友！”蛟龙没好气地回答。 
　　“啧啧，怎么还是那么凶啊～”虹游过去，看看它，“嗯，气色不错哦～被绑了那么久，精神还是那么好，不愧是小蛟～” 
　　“不、要、叫、我、小、蛟！”蛟龙怒视着它。 
　　“呵呵～”虹盘在池底，笑道，“容易生气是缺钙哦～” 
　　“哼。”蛟龙侧开头，不理它。 
　　“你们是朋友吗？”螭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当年它私斗的时候，我是旁观者之一～嗯，那一架打的，真是好看～” 
　　于是，虹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当时那场战斗。碧海怒涛，风啸雷吼，整片东海都笼着密不透风的战意，连天宫都能感受到那骁勇的杀气。 
　　螭听得激动不已，长那么大，它从来都没看过人家战斗，也没有感受过所谓的杀气。 
　　“唉。”虹说了半天之后，叹了口气，“战士就该在战场上，现在这么被绑着，真是浪费了。” 
　　“要你管！”蛟龙愤愤地吐出一句。 
　　“那么，东海的那条龙，后来怎么样了？”螭好奇地问。 
　　“那个啊。”虹摇摇头，“它斗不过小蛟，跑去吃什么童男童女增加功力，后来被哪吒三太子给灭了，可怜可怜～～” 
　　“它又何必……”蛟龙轻轻叹了口气。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的～”虹靠近它，仔细打量了它一番，“哪来的内丹晶魄？” 
　　蛟龙还没开口，螭就回答道：“青蛙的。” 
　　“青蛙？”虹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揶揄的光，“追杀了几百年，果然是有感情了呀～” 
　　“你——”蛟龙一动，镇水剑就割进了它的骨肉，削下了它的鳞片。 
　　“别激动别激动，我不是怕你无聊，给你讲个笑话么～”虹摆摆爪子。 
　　“你才无聊！” 
　　“呵呵～”虹看看螭，笑道，“是啊，你现在应该不无聊了吧～”它眯起眼睛，“其实啊，只要有了伴，在哪里都会很开心的……你当年要是知道这个道理，就不会犯天条啦。”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的……”蛟龙不满地嘟囔。 
　　这时，另一道七色的光芒落进了池塘，又一条有着七色鳞片的龙出现在池里。 
　　“虹，雨已经施完了，我们回去吧。”它开口，对虹说。 
　　“嗯！”虹摆摆尾巴，“呵呵，小蛟哇，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不用再来了！”蛟龙冲它的背影喊道。 
　　“呵呵～～”虹飞出了池塘，腾身在空中，收起了雨云。 
　　“你还真是多管闲事，这囚犯有什么好看的。”那条七色的龙开口。 
　　“不要这么讲啊，霓。”霓看着那个池塘，“……大家，都是害怕寂寞的啊……” 
　　霓叹口气，“寂寞啊……” 
　　…… 
　　“哇，是彩虹～～” 
　　井里，众妖抬头，便从井口看见了一轮美丽的彩虹。 
　　“不是虹啦，今天是霓！”青蛙瞥一眼，道。 
　　“霓？”众妖不解。 
　　青蛙缓缓开口，“霓虹霓虹，霓是雌的，虹是雄的。天生就是一对，不过，虹的颜色更为鲜艳，今天布雨的，是霓吧。” 
　　“哦～～天生就是一对～～真好啊～～”黑鱼和鲤鱼看着那轮七色的霓，感叹。 
　　“哇～～双宿双飞，太感人了～～”狐狸也感叹。 
　　“嗯……听说霓虹的尽头有宝物！”河虾拿了本搜神记，道。 
　　“希望有很多蜜枣儿～～”螃蟹憧憬道。 
　　“……”青蛙叹口气，“小家伙就是小家伙……” 
　　“为什么，会有天生就是一对的呢？”黑鱼开口。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种配对是官方的哦。像是凤凰啊，麒麟啊，都是天生一对～～”鲶鱼从一边游过来，回答。 
　　“哇，真好啊～～”黑鱼和鲤鱼又一次感叹。 
　　“为什么螃蟹不是天生一对呢？”螃蟹抓抓脑袋，问。 
　　“世界上，还是孤单一个的情况多啊。”青蛙道，“就是因为是孤零零的一个，所以才会拼命地找寻，想要摆脱那种寂寞啊。” 
　　于是，黑鱼想起了自己刚修炼出人形时的孤单。那种孤单，最后被一个豆沙包化解了……也许，它修炼了这么久，只是想找一个能一起说话的伴。 
　　“怪不得……”狐狸花痴的声音打破了那一刻的深沉，“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修炼了，为的就是能和季游GG做天生一对啊～” 
　　“切～～” 
　　“呵呵，说道天生一对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青蛙叹口气，笑了。 
　　因为不想孤独的生，孤独的死，所以才拼命找寻么……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又该如何呢？

章之十八 
　　好不容易，七天过去了。 
　　众妖化出人形，向青蛙告别。 
　　“谢谢你收留我们，青蛙～”螃蟹握着青蛙的手，笑道。 
　　青蛙摸摸他的头，“不客气～螃螃啊，我最近发现你的根基不错……长大一定是个帅哥～～” 
　　= = 
　　“咳，那么我们走吧。”鲶鱼摸摸胡子，开口。 
　　“青蛙再见～～”黑鱼和鲤鱼挥手。 
　　“走了，后会有期。”河虾抱拳行礼。 
　　“我下次来找你玩！”螃蟹拉拉青蛙的手。 
　　“我会再来看写真集的！”狐狸眼睛放光。 
　　“嗯。”青蛙笑着，目送它们离开。 
　　快到井口的时候，它开口，对鲶鱼说：“这张假脸你还要用多久？” 
　　鲶鱼怔一下，“呵呵，说道假脸捏，我曾经……” 
　　“别跟我来这套！”青蛙狠狠地瞪过去，“……过去的事就忘了吧，放在心上又有什么用？” 
　　鲶鱼笑一下，“我至少还有心可放。” 
　　青蛙摇头，“也罢。你一直都是说不听的。” 
　　“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出这口井？”鲶鱼也问。 
　　“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么？”青蛙反问。 
　　鲶鱼不再说什么，向井外走去。 
　　青蛙调了一下手里的三弦，轻叹了一口气。 
　　井里又开始悠悠地响起了歌声：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 
　　井外，众妖站在一起，开心地嬉闹着。 
　　“老鲶，你好慢哦，不等你啦！”鲤鱼开口，喊道。 
　　“哎呀，说道慢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闪进了院子。 
　　“哎？锦鲤MM？”黑鱼惊讶。 
　　“啥？”河虾愣一下，随即小声抱怨，“那个家伙的家宅还真是会吸引妖精……” 
　　锦鲤的人形是一个十五上下的可爱少女，带着一脸未干的泪痕，楚楚可怜地看着众妖。 
　　“怎么了？小锦？”鲤鱼几步上去，关切道。 
　　“我……那些方士把大家都抓走了……”锦鲤啜泣着，“连银鲤哥哥也……55555……” 
　　“什么？”众妖惊讶。这时大家才想起来，它们是得到了听聪的内部消息，才能及时避开的。而锦鲤它们，对方士团的除妖计划应该根本一无所知吧。 
　　“我不是告诉过你最近不要出来么？”鲤鱼开口。 
　　“我知道啊……可是，那天小龙虾跑出去玩了，那些方士不分青红皂白就抓它，大家气不过就去救，然后，然后……”锦鲤哭得伤心，看得众妖也觉得伤心了。 
　　“我听说……这口井里有神仙，就想找神仙帮忙的……”锦鲤哽咽着道。 
　　“没用的，青蛙不会出这口井的。”黑鱼如实回答。 
　　锦鲤一听，哭得更加伤心了。 
　　“小锦……”鲤鱼一时也慌了手脚，“黑子，谁让你这么直接就说出来的！！！”它转头怒道。 
　　黑鱼无辜地看看它，“我只是说事实啊……” 
　　“不要你多管闲事啦！”鲤鱼愤愤地回了一句。 
　　黑鱼突然觉得心里堵了起来，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闷闷的，让它不能呼吸。 
　　“好了好了，自己人斗什么。青蛙是不会出来的，想别的办法吧。”鲶鱼叹口气，道。 
　　“我们斗不过那些方士的。”河虾开口，“死了那条心，自己专心修炼吧。” 
　　“虾子！”还没等锦鲤的哭声放出来，鲤鱼就吼了一句。 
　　河虾闭上了嘴，别开头。 
　　“银鲤哥哥，它要是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锦鲤的声音里尽是悲伤。 
　　“它……”鲤鱼想了想，咬了牙，“我去救他！” 
　　黑鱼又愣了愣，它清楚地记得，不久之前，鲤鱼奸邪地跟它说：你说，银鲤长得那么帅，一定马上被道士抓住了～～到时我，不就～～嘿嘿嘿～～ 
　　“鲤子，你不能去！”黑鱼一把拉住鲤鱼，“你的道行还没有银鲤高，不是么？” 
　　鲤鱼看着它，“就算这样，我也要去救它！” 
　　说完，它化作一道荧光，腾身消失在空中。 
　　“鲤子！”黑鱼大喊着，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鱼真笨！”河虾气急了，骂道。 
　　“怎么办？鲤子会不会有事啊？”螃蟹抓着鲶鱼的衣襟，担心地问。 
　　“……”鲶鱼表情凝重地看着天空，“我们妖精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跟人为敌……” 
　　众妖正在烦恼的时候。狐狸花痴的声音响起，“多么……多么感人的爱情～～”它合握双手，一脸憧憬。 
　　= =||| 
　　“狐狸，你正经一点！！！”众妖喝道。 
　　狐狸笑了笑，“好啦，我很正经的。我现在就去帮忙，把大家救出来～～”说完，它也腾身，飞走了。 
　　“我也去！”黑鱼刚走一步，就被鲶鱼拉住。 
　　“我去。”鲶鱼无奈地开口，“虾子，你看好它们，若是我们明早还没回来，你就去找螭。” 
　　河虾点点头。 
　　“大家不会有事的吧？”螃蟹开口，问道。 
　　但那一刻，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扯开话题……

章之十九 
　　这一天对于池塘里的小妖们来说，有点太过漫长了。 
　　傍晚的时候，鲶鱼带着鲤鱼回来了。 
　　“鲤子！”黑鱼冲了上去。 
　　“黑子……”鲤鱼的样子还是那个长相普通的少年。它的脸看起来有些憔悴，声音也很无力。 
　　“怎么样了？没事了？”河虾也凑上去，问。 
　　鲶鱼摸摸自己的胡子，“没事，季游大师是讲理的人，方士团也早就走了，他没为难我们。” 
　　“这样哦～～太好了～～”螃蟹开心道。 
　　“那……银鲤呢？”螭抱着爪子，问。 
　　“走了……”回答它的，是鲤鱼，“跟小锦一起走了……” 
　　“……”黑鱼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明明是想银鲤被抓住的啊，这样小锦说不定就会喜欢我了……为什么，我要去救它啊？它们，还都走了……以后，都见不到了啊……”鲤鱼咬着牙，哭着喊道。 
　　众妖都愣了。 
　　然后，谁都没说什么，退回了池塘。 
　　那一夜，鲤鱼在黑鱼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那种伤心是为了什么，黑鱼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它却能隐隐地感觉到一点。那种痛游移在心口，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要触到，还是会难受。它也知道，这样的痛是不会伤人的。痛过了之后，反而会让心坚强起来…… 
　　鲤鱼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轮美丽的月亮也升了起来。 
　　这时，螭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哎？狐狸呢？” 
　　众妖皆惊。 
　　“对啊……狐狸呢？！”河虾大喊一声。 
　　“啊呀～～我把它忘记了……”鲶鱼一拍脑袋。 
　　“啥米！！！” 
　　鲶鱼用45度角仰望着天空，“果然，我已经老了……” 
　　“切！！！” 
　　= =# 
　　“现在怎么办？”螃蟹紧张道。 
　　“没关系啦……”鲶鱼依然看着天空，“论起和季游大师的交情，它比我们可长多了。我们都没事，它更不会有事了。说不定，现在在偷窥……” 
　　这个观点得到了一致的认同。 
　　“偷窥？”黑鱼和螭同时不解地开口询问。 
　　“那是八卦宝典第一招啦，黑子。”睡着的鲤鱼睁开了眼睛，严肃道。 
　　“哦？”黑鱼认真地听着。 
　　“同系列的绝招还有：偷听，偷拍，偷情……”鲤鱼继续讲解。 
　　“鲤子，你懂得真多！”黑鱼崇拜道。 
　　“那是～～”鲤鱼得意。 
　　“鲤子！” 
　　“黑子！” 
　　“鲤子！” 
　　…… 
　　“啐，鱼真笨！”河虾不屑。 
　　“哇——种族歧视——” 
　　突然，林中有了动静。众妖都安静下来，看着事情的发展。 
　　听聪跑出来的那刻，大家都松了口气。 
　　“啊！狐狸！”螭眼尖地发现，听聪的怀里抱着的，就是大家刚才话题的中心。 
　　听聪走到池边，把狐狸放下，“师傅用捆妖锁把它锁在镇妖鼎那里了，你们看看它吧！” 
　　鲶鱼化成人形上岸，看了一下，摇了摇头。 
　　听聪愣了，“没那么严重吧？只锁了一个时辰而已啊！” 
　　“很……严……重……”狐狸的声音，幽幽地飘起。 
　　鲶鱼叹口气，“唉……心病，没救了……”说完，它钻回了池里。 
　　“哇！！！”狐狸立刻号啕大哭，“人家不活了！！！季游GG一定不要理人家了啦！！！55555……镇妖鼎哎，要是绑上三天，我就会被打回原形，道行尽失了……55555……这次他一定是真的讨厌人家了……”它哭着哭着，声音里突然溢满了苍凉，“要是他不理我了，我这千年的修炼，还有什么用？……” 
　　它蜷成一个团，呜咽。 
　　众妖面面相觑，摆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听聪抓抓头发，蹲了身子。“狐狸。” 
　　狐狸还是团着身子，装刺猬。 
　　“狐狸？”他伸手，拉拉狐狸的小爪子。 
　　狐狸露出一只眼睛，“干嘛啦，人家正在伤心啦！” 
　　听聪叹口气，“不要伤心了……师傅一定不会不理你的。我从小跟着师傅，最了解他了。” 
　　“乱讲，我跟他认识几千年，他还不是说抓我就抓我啊！”狐狸又埋起了头。 
　　“喂！我在安慰你哎！你就不能配合点？！”听聪咬牙，怒道。 
　　“你这么凶，哪里是安慰！一点诚意都没有！”狐狸跳起来，喉。 
　　“你想怎么样！”听聪也站起来，吼回去。 
　　“起码，也要用食物来安抚我一下！”狐狸不假思索地回答。 
　　= =||| 
　　众妖叹口气，“没救了。” 
　　听聪愣了愣，然后，问道：“好，你要什么？” 
　　狐狸对他的态度转变有些不适应，它想了想，“青团子——我知道没有！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就糖炒栗子！”听聪皱着眉，“我要回去了，下次带给你。”说完他转身跑开了。 
　　狐狸睁着闪亮的眼睛，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许久，吐出了一句，“啊呀，忘了跟他说要阿荣栗子……” 
　　= =||| 
　　众妖集体无语。 
　　鲤鱼看了看狐狸，吸了吸鼻子，“‘喜欢’这种东西一点也不好，还不如糖炒栗子。” 
　　“鲤子，你说的太精辟了！”狐狸点着头应合。 
　　“喜欢是什么？”螭不解。 
　　“果然白痴……”河虾鄙视道。 
　　“我也不知道啊。”螃蟹天真地开口。 
　　“你还小……”河虾回上一句。 
　　“呵呵，说到还小呢，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喜欢？黑鱼看着池塘水面上粼粼的月光。这种东西，大概不知道，比知道好吧…… 
　　……

章之三十一 
　　河虾失踪了。 
　　事实上，这件事和它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它却是被影响最大的那一个呢？ 
　　蛟龙抓狂地看着面前的螭，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螭泪眼婆娑地看着它，“55555……可是，虾子不见了……” 
　　“你已经到我这里哭诉了整整三个时辰了！”蛟龙喊道，“不见就不见么！它好歹是个妖精，还能被吃了不成！” 
　　螭吸吸鼻子，“可是，黑子和鲤子说，这个季节醉虾醉蟹什么的都解禁了，可能会……” 
　　“会什么啊！”蛟龙狠狠叹口气，“我都说了它是个妖精！！！” 
　　螭蜷起身子，“55555……没有虾子，以后谁陪我逛街……” 
　　“自己不会去吗？”蛟龙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软了口气。 
　　“我不认路……”螭无辜地说道。 
　　“……白痴。” 
　　螭擦擦眼泪，抱着爪子。“它们还说，虾子可能跟人私奔了……什么是私奔？” 
　　蛟龙的头撞在了镇水剑上，“私……私奔？” 
　　“嗯。”螭点头，“是什么？” 
　　蛟龙结巴道：“私、私奔，是……反正、反正是不对的！”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螭毫无恶意地问。 
　　蛟龙僵一下。“谁说我不知道！私奔，就是两个人瞒着别人，跑到别的地方一起生活！”它一口气说完。 
　　“为什么要瞒着别人？”螭又伤心起来，“连我也不能告诉吗？” 
　　蛟龙有些无奈了，“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它不告诉你，自然有它的理由。说不定，是怕你担心。” 
　　“可是，我现在还是很担心……”螭刨刨身下的泥，嘟哝。 
　　“担心啊……”蛟龙叹口气。 
　　螭凑近一点，“呃……要是我有一天也私奔了，你会不会担心我？” 
　　镇水剑和锁链瞬间剧烈地震动起来。 
　　“你想私奔！！！”蛟龙顾不得自己的血肉和鳞片，怒吼一句。 
　　螭缩缩头，“对不起！” 
　　“你白痴啊！！！什么意思！！！”蛟龙的声音更大。 
　　螭可怜兮兮地回答，“我，我是说，要是我有一天瞒着你走了，你会不会担心我……” 
　　“那不叫私奔！！！”蛟龙喊，“我都说要两个人，两个人！你没听见啊！！！” 
　　“哦……”螭退得更远，“我错了，你不要激动……” 
　　蛟龙顺下自己的一口气，身上的伤有些痛。它依然愤怒地数落道：“每次都不听清楚，还胡说八道！白痴！” 
　　螭看着水里蔓延开的鲜血，和像雪花般落下的金色鳞片，缩在了一边，怯怯地点头，“对不起……我不敢了……” 
　　蛟龙侧开头，不理它。 
　　螭小心地看看它，小声道：“那就没问题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虾子也走了，我肯定不会私奔的……” 
　　“你还说！”蛟龙怒喝。 
　　“我不说了。”螭捂住自己的嘴巴，猛摇头。 
　　蛟龙瞪着它，一字字地道：“你给我听清楚，不准再说私奔了！你要是敢学那只河虾，我就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螭一惊，抱着自己的头，“不要不要。我不敢了。” 
　　“哼！”蛟龙闭上眼睛，睡觉。 
　　螭心里怕怕的，它小心翼翼地退开。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池塘。 
　　~~~~~~~~~~~~~~~~~~~~~~~~~~~~~~~~~~~~~~~~~~~~~~~~~~~~~~~~~~~~~~~~~~~~~~~~~~~~~~ 
　　 
　　“白痴！你回来啦！”池里的妖精喊道，“怎么样？虾子在不在那个池塘？” 
　　螭摇头。 
　　“啊？那虾子到底会去哪里……”黑鱼望天。 
　　“唉。虾子到底怎么了……”鲤鱼也望天。 
　　“难道真的是私奔？”狐狸坐在岸上，望天。 
　　“难道真的跟音铭私奔？”听聪坐在狐狸旁边，望天。 
　　“……”鲶鱼躲在角落里，一语不发。 
　　“老鲶，你今天都不扯开话题耶！”螃蟹惊喜道。 
　　鲶鱼一惊，“呃……是吗？呵呵~” 
　　“很可疑……”黑鱼和鲤鱼同时游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鲶鱼笑起来，“哈哈哈，怎么会~~~” 
　　“更可疑……”众妖齐声道。 
　　鲶鱼抖了一下，神情万分紧张。 
　　这时，螭自顾自地开口，“为什么我说私奔，它要生气呢？” 
　　鲶鱼立刻接话，“谁生气了？蛟龙？” 
　　螭点头，“它说要打开我的脑袋，看看是不是空的……”螭拍拍胸口，“真可怕。” 
　　“你要跟蛟龙私奔！！！”黑鱼和鲤鱼喊道。 
　　螭摇头，“没有啊，我问它，我要是私奔了，它会不会担心我。” 
　　= =||| 
　　“我们也想把你的脑子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众妖异口同声道。 
　　螭猛地一缩，“为……为什么……”它无辜地开口，“我只是，问他会不会担心我而已……” 
　　“何止会担心……”岸上的听聪笑了，“怕是会气疯了。” 
　　“为什么？”螭更加不解。 
　　狐狸叹气，“白痴……私奔，当然是和喜欢的人一起了，你要和谁一起啊？” 
　　“……”螭努力地思考。 
　　“说简单一点好了。”狐狸认真道，“有一天，你只能选择和一个人在一起，你选谁？” 
　　螭突然明白了什么，“哦……原来，要和蛟龙一起私奔才对啊。” 
　　众妖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我不行了……”鲤鱼颤抖着开口。 
　　“虾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黑鱼抱着一根水草，哀怨。 
　　“我还是去上学好了……”螃蟹爬开。 
　　“它没救了，我们走吧……”狐狸拉起听聪，跑开。 
　　螭无辜到极点。 
　　“呵呵~~~说道没救捏，我曾经……” 
　　“老鲶，不要扯开话题！！！” 
　　= =# 
　　“哎？说起来，我们一开始在说什么话题来着？”黑鱼问道。 
　　“是虾子私奔的事情……”螭回答。 
　　“对啊！”鲤鱼喊道，“老鲶，是不是和你有关！” 
　　“这个……说到有关捏，我曾经……” 
　　“不要扯开话题！！！” 
　　= =#

螭摸摸被砸痛的鼻子，含着眼泪摇头，“没事……”
“对不起哦。不过，都是狐狸的错，你别怪我啊。”听聪也过来，道。
狐狸瞪着听聪，“你很过分哎……”
“我没说错啊！”
螭看着他们俩，抱着爪子，无辜，“我没事……不要吵啦……”
“我们才没吵！”听聪和狐狸异口同声地喊。
螭往后缩了缩，怕怕。
“对了，大家都去哪里了？”听聪换了话题。
“老鲶让大家去青蛙那里，让我去隔壁池塘。”螭老实地回答。
“哎？为什么？”狐狸不解。
“不知道。”螭还是老实地回答。
“那你怎么回来了？蛟龙欺负你？”狐狸又问。
“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螭说完，看了看四周，“没事的话，我就回去隔壁池塘了。”
“哦……”
螭说完，转身就走。
“……白痴真是越来越有性格了……”狐狸无奈道。
“是啊……”听聪无奈地答。
“啊！”狐狸想到什么，大叫一声。
“干嘛？！”听聪被吓到了。
“它们去青蛙那里看写真集，竟然不叫我！！！”狐狸说完，拔腿就跑。
“你——”听聪立刻追过去，“你果然‘以貌取人’啊，死狐狸，站住！！！”
……
～～
鲶鱼坐在道观后的庭院里，看着满院艳红的枫叶。
“你是来赏枫的？”季游啜一口茶，也看着那些枫叶，问。
“嗯……也算吧。听说，上次有个诗人路过，还给你这的枫叶题诗了？”鲶鱼说道。
季游叹了口气，指了指最大的那棵枫树。
鲶鱼定睛一看，上写一行小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XX到此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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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公物……”
“嗯。”季游沉静地点头，“所以我特地做了庭院把枫树都围起来了。”
“这样……”
季游转头看着鲶鱼，它手里的茶还是满满的，一口未动。
“你有事找我？”季游道。
鲶鱼沉默一会儿，点了头，它开口，“明天，还请大师帮个忙。”
“若是收妖什么的，恕我爱莫能助……太缺德了。”季游认真地回答。
鲶鱼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笑着开口：“呵呵～～说道缺德捏，我曾经……”
“我不说你缺德了，你不要扯开话题。”
“咳咳……”鲶鱼正一下身形，“明天可能天象有异，镇上若有变数，还望大师相助。”
季游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空，点了头，“份内事，不用客气。”
“呵呵～～说道客气捏，我曾经……”
“我不跟你客气了，你不要扯开话题……”
“……”
鲶鱼吁了口气，站起了身子。“好了，我扯完了，走了。”
“不送。”季游点头。
“啧啧，好美的枫叶……”临走，鲶鱼站在枫林中赞叹。
季游浅浅一笑，“比不上你。”
鲶鱼愣了一下，一脸惊恐，“季游大师，这属于性骚扰……”
季游的眉头微皱，“貌恭，言从！送客！”
两个僮子立现，眉宇间略带杀气。
鲶鱼转身挥手，“啊～～告辞告辞～～”
它一溜烟下了山，笑着回望了一眼。
比不上你。
这句话，是赞美吗？
记得很久以前，有只喜欢占人便宜的青蛙。
有一天，青蛙捧着一颗晶亮的内丹晶魄，笑着道：“叫声弦青姐姐，就把这个给你哦～”
它不解，小声地问：“你哪里拿到的？”
青蛙笑得得意，“当然是你弦青姐姐我自己炼出来的罗～”
“炼这个做什么？”
青蛙有些鄙视它了，“笨。我不是还有10年就能成仙了吗？我特地把道行炼成内丹晶魄，这样就不用那么快了～”
它还是不解，“你早些成仙，我们也不会介意的啊……”
“不～行～”青蛙单手托着晶魄，不悦，“我说了吧，我才不想成仙呢，我要和喜欢的人云游天下～～”
“……”它不明白。
青蛙看着它，一脸的失望，“乐隽……你就不能对我笑笑？我可是在说，我为了你们要晚点成仙呢！”
“为了我们？”它不明白，但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渐渐发烫起来。
“嗯！”青蛙笑着。
它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
青蛙满意地点头，“果然，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说起来，上次有个姓西的姑娘，看到你就傻了吧？”
“嗯。”
“人家那是喜欢你，你干嘛后来每次看到她，就沉到湖底啊？搞得外面风传那姑娘倾城绝色，说你是自惭形秽……唉，真是……”


它红了脸，“我……”
“呵呵，乐隽真可爱～～”青蛙揶揄道，“来，叫声弦青姐姐，这个晶魄我就送给你了～”
“为什么……不给乐忻？”它犹豫了一下，问道。
青蛙却语塞了。“呃……那个……嘿嘿……”青蛙有些不安，口气里，却带着满满的温柔，“……我想，多些时间，和他一起云游天下……”
那一个瞬间，它终于明白了许多事情。
“嗯。”它笑着点了头，“我知道了。给我吧。”
青蛙坏坏地抱着晶魄，“你先叫弦青姐姐～”
它看着青蛙，第一次，它勾起嘴角，双手叉腰，“我才不让你占便宜～”
“哎？”青蛙皱眉，“……叛逆期到了？！”
“说到叛逆期，我曾经……” 它开口说着无关痛痒的话。
青蛙却认真听起来。
它突然顿住，一伸手，抢过那颗晶魄，转身就跑。
“啊？！死鲶鱼，竟然敢扯开话题，图谋不轨！！！站住！！！”青蛙抓狂地追上去。
它抱着晶魄，拼命地跑。只是，天下虽大，有些东西，它却永远逃不开……有种滚烫的痛楚，在胸口烧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它以为，那就是最难受的感觉了……
只是，这个世界上，没有“最”……
它永远记得，那一天看到的冰冷脸庞。
“乐忻……”面前的狼藉，让它有些错愕。下一瞬，它看到了那颗内丹晶魄。
“你在做什么？”青蛙奔过来，喊道。
“做什么？”黑蛇的眼睛里，有着深切的痛苦，还带着隐隐的恨，“不该你问我……”
“……”
“为什么……”黑蛇看着手里的晶魄，声音微颤着，问，“把晶魄给乐隽？”
青蛙怔住了，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成仙的吗！为什么！”
“你误会了……”它开口，想要解释。
“我是多余的，对不对？”黑蛇打断它，问青蛙。
青蛙看着他，那一刻，无法回答。
“不是的！”它冲过去，拉住黑蛇，“弦青喜欢你。”
黑蛇看着它，眼神里的痛又深一层。
漫长的沉默后，它听到黑蛇用悲凉的口气说了一句：“……我始终比不上你。”
那一瞬，它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
“……”黑蛇推开它，“我们本来就不该在一起……”
黑蛇转身离开，晶魄落在了地上，微微跳跃，滚到了青蛙的脚边。
青蛙弯腰捡起，抱在了怀里。
它皱眉，准备追上去。
“不用追了……”青蛙的声音，有些无力。
它站在原地，无法思考。
“……”青蛙抱着晶魄，迈步走开，“是我错了……”
终于，只剩下它一个。
它知道，没有人做错，但是，大家却都错了。
它也知道，那句“比不上你”，意味着什么……
那时，它们都太年轻，也都太倔强……那么，现在呢？
不知不觉，它走回了池塘。它突然又记起了另外的东西。
当它保持着鲶鱼的外型，在池中待了几百年后。有一天，一条鲤鱼搬了过来。鲤鱼长得很普通，一点也不出挑。池里的其他妖精纷纷嘲笑它修了个失败的人身。
然而，鲤鱼理直气壮地吼了一句：“做妖精的要低调！心灵美才最重要！”
做妖精的，要低调……
是啊，要低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