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檠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抬颌饮了一口,鼻间尽是秋露白浓烈的酒香。
塔顶是萧瑟的风,独留她一抹白在黑暗中焕然,又与月色星辉融为一色。
素白色长衫沾上了滴落的酒渍,旁边放着她的短剑,连剑鞘都闪着凌冽的寒光,印上她苍白的脸。
乍然风起酒壶迎地而碎,破碎声刺得扎入她耳际,令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可惜了这壶上好的秋露白。”
“等你碧落黄泉,我日日浇在你坟头。”
她松开反手夹住箫身的两指,不免嗤笑一声:“罢了,我还是喜血胜过酒些。”
话及此耳旁风过,拂的是一缕秀发,飘飘然落在她的白色衫角上,俨然一幅作了一半儿的水墨画。
她抬手用指腹拭去耳际溢出的血珠,点在苍白干裂的唇间,抹上了妖冶的红。
“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自己的血是甚味道。”
“你杀了这么多人,该是尝尝自己的血了。”
她的红色长衫明媚得像极了烈烈焰火里的舌芯,却映上了手中玉箫的凌然,似月色般精致的光。
一点一点,毫不留情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君檠背着身,自始至终连头都不曾抬一下,白得病态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却忽的从嘴角扯出弧度来。
苏靥还未回过神来,眼前原本懒懒散散坐着的人便只见得是抹白影闪身而来。
她握着玉箫的手刚使上力还无从落招,颈边寒光便擦着皮肉坎坎掠过,紧接着腿上便袭来一阵清晰的刺痛,一个趔阻下来还未稳得住身形,整个人便被迅速包裹上来的重量翻倒在地。
后背是擦在地上火辣的疼,脖颈处先是微凉逐渐变得滚热,可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右手被死死扣住,玉箫早已脱手滚落在一旁,整个人都被压制在地动弹不得。
“我现在还不想杀你。”
她俯身,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奈何她全身沸腾却也依旧不能动弹,咬紧了牙关也只能让真气在体内乱窜。
“至少,我现在还不用太无趣。”
她笑,连带着淡漠和嘲讽,衬上她苍白的脸色,竟是发自内心的流露,长乱的发丝拂在她眼上,一瞬间令她有些失神错愕。
忽的她俯头埋在她颈边,柔软的冰凉触在肌上,引得她一阵酥麻,顿时便愣了神。
“你的血,像是醉酒般的香。”
她舔舔唇,在她耳边轻声道着,吐出的温热气息不由得令她有些心痒。
“怕是除了我,没人敢碰罢——稍不留心,可是连命都要没有的。”
“你...!”
苏靥恼极,内力全然灌到腕上,猛地一抬终于挣脱开她的手,她大笑,却趁她捡箫的功夫突然撤回了身子,再待她起身去望,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徒地的碎片和酒香。
苏靥抬手去摸脖子,指尖沾满了温热的鲜血,刺痛依在但却不再汩汩溢出血来,仿佛方才恰好止住。
她攥紧沾满了自己血的手,指尖深深嵌入手心里。
她该有多恨她,才想着有终一日,要将她割肉剐血。
日日夜夜,盼着她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