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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一流(龟速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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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年没写文了。。实在是普洪的资源太少了而且花样也不多。。
我努力写出不同的套路吧。。= =真心很忙并且需要斟酌字句。
鄙人先自己占个坑。
欢迎各种建议、批评、捉虫。


IP属地:福建1楼2016-01-19 14:58回复

    一流
    文/大忒忒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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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德薇莉回到米什科尔茨的时候,空中刚好飘起了雪。她一脚踏出列车门,拉了拉左手握着的行李推箱;再稍一用力,把整个箱子拖出了列车。
    她一边走路,一边掏出车票,在出站的时候迅速刷了卡,而后轻盈地离开。
    “匈牙利!”
    她低声喊了一个词,接着便快步走到马路边拦截出租车。
    是的,她回家了。回到她所熟悉的匈牙利祖国,还有那个山脚下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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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什米特家族今年的冬日晚宴在瑞士举行,所有的成员聚集在他们雪山脚下的私人别墅里。族长顺着楼梯的扶手踱下楼时,他身旁跟着的小路德维希听到自己的脚步陷进地毯里的细微声响。他趁族长还未完全进入大厅时,捕捉住了这一刻的间隙,恭敬地询问:
    “路德维希先生,我的兄长,今年的晚宴也不会参加了吗?”
    族长在还有一个阶梯时停下,低过头看着小路德维希:
    “一切照旧,我的孩子。”
    小男孩儿怔怔地看着他,他便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接着走下了台阶。
    每年一概由族长宣布晚宴的开始,接着成员们起舞。今年也没什么特别的。
    同样的富丽堂皇。
    贵族少女们矜持地犹豫片刻之后,把手轻轻搭在绅士的掌心。老绅士颤颤巍巍地向身边的伴侣伸出手,脸上布满皱纹的女性微微笑着。
    “你能从大家的眼中看出什么,路德?”
    小路德维希回过神,“幸福与快乐,先生。”
    族长对着这个与自己同名的男孩儿露出一个微笑,牵起他的手,“这才是我的男孩儿。”旋即又抬手抚摸小路德维希的头,“那么,每一年都这样开心地跳舞不好么?”
    小路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但他知道,这场盛会每一年都是同样的奢华,同样的幸福与快乐;
    同样的有一个从来不曾出现的人,他的哥哥。
    成年的家族成员中,最年轻的贝什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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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贝什米特此刻正酩酊大醉。他躺着的沙发前边,是一张胡乱放着七八瓶红酒的桌子。他来自法国的朋友弗朗西斯伏在自己的椅背上用手机录着贝什米特的丑态,另一头安东尼奥已经趴在桌上唱起了自己填词的皇家进行曲。
    弗朗西斯见两个朋友都不理睬自己,不甘心地皱了皱眉头,一推椅子站了起来,高喊起来。
    “看看你们!只不过喝了这么些酒,便醉卧不起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拉贝什米特的衣领,“快给哥哥起来!我们还没有决定好要去哪里!”
    见贝什米特仍旧昏死着,愤怒的法国人终于决定用一些不那么优雅的手段把他弄醒。
    “基尔伯特!最伟大的艺术家!您的英雄交响曲令柯尼斯堡的士兵们都沉醉不已!军队已经集合,等待您的发令!”
    贝什米特突然颤抖起了他的嘴唇,一个哆嗦迅速睁开了眼睛:
    “永远的征途万岁!”
    在被吵醒的安东尼奥向他看过来的那一瞬,他又昏死过去。
    弗朗西斯看着他的嘴唇,分辨着他的话语。
    “目的地?”安东尼奥撑着沉重的眼皮。
    法国绅士良久才回答他:
    “勃拉姆斯的音乐乡。”
    安东尼奥终于又趴下去。
    匈牙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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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2楼2016-01-19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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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关上门之后,外面下起了小雪。他将窗帘拉开,立在窗前许久,直到伊丽莎白叫他去厨房帮忙。
      “去把这些切了、扔到锅里去泡着。”伊丽莎白吩咐道;说着自己也拿起了一把菜叶扔进放了油的另一个锅里。基尔伯特瞄了她两眼,翘了翘嘴角,随后又意识到,便握起拳头放到嘴边掩住。
      他的茜茜还是这样,大方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茜茜,你不觉得——”基尔伯特顿了顿,改口说匈/牙/利语,“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嘛?”
      伊丽莎白正拿着勺子在搅拌奶油浓汤,丝毫没有停下来说点什么的意思。
      “伊丽莎白!”基尔伯特心中升起一股不快。
      “果然你还是老样子,完全掩饰不住内心的想法。”他身旁的姑娘终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举起勺子到嘴边尝了一口,“唔,味道好极了,这可是我特意走到柯留申大叔的店买的——没有人的材料比他更新鲜。”
      基尔伯特完全摸不透她的想法。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只好自然地接过话头:“那个大爷今年也没有回北边吗?”
      伊丽莎白终于肯给他一个斜睨:“俄/罗/斯的冬天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冷,听说有一次柯留申婶婶的侄子忘了戴上口罩出门,差点冻坏了鼻子。”
      大男孩儿发出了一声嘲笑声;他拿起盘子放到饭桌上,顺口问了一句:“那你呢,当心把嘴憋坏了。”
      伊丽莎白听到了。她紧握着锅柄,打定主意不接过这句话。她收了收流理台,把最后一道菜放到饭桌上。接着她盛了两碗汤,一碗放在基尔伯特的面前,一碗她拿着,去加了少许辣椒。
      基尔伯特见状也把碗递过去,嚷嚷着也要辣椒。目露狡黠的姑娘坏心眼地装作放多了,将碗递回给他。于是基尔伯特吃了三口便开始脸庞发红,偏偏还要装作自己能撑下去的表情相当程度地取悦了伊丽莎白。
      还是这么爱逞强,她想。
      “你该去意大利尝尝真正的美食,才不会除了德国香肠什么都吃不来。”
      “啰嗦死了,闭嘴。”基尔伯特张大嘴把舌头伸出来,“我就该看出来你是故意的。”
      伊丽莎白失笑,“基尔,你可真是有趣极了。”她像是忍不住了,拿拳头掩住嘴笑个不停。
      好吧,如果她愿意多像现在这样露出微笑,他愿意一直逗着她。
      至少不要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了。
      迅速喝着水的基尔伯特如是想。
      显然,他完全忘了他的作业还有他迫切想问伊丽莎白要的原因。


      IP属地:福建9楼2016-01-21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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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是被安东尼奥的来电吵醒的——此刻他正大咧咧地躺在伊丽莎白少女时代所睡的床铺上。
        马扎尔的姑娘安安静静地侧卧在他的左手边,鼻腔里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他一手握着手机,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显然,他还没从夜晚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不得不承认,多年来他一直肖想着这一天,但他却不认为他们俩人可以就此尘埃落定。
        他们之间仍然有堵无形的墙。
        姑娘似乎是感觉到了声响,缓缓睁开眼来。她的目光可以称得上是呆滞;随后她向基尔伯特的一侧转过身,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那一刻基尔伯特的心像是被缠绕住了一样。于是他不算温柔地捉起伊丽莎白的手,郑重地在她的手背烙下一个吻。
        “跟我去德/国,茜茜。”
        ·第一篇 完
        感觉开了个必须大展开的头。。其实我并没有存稿,写到哪里算哪里。。
        之后就不固定了= =毕竟很快要开学,这几周还要复习一下考试。
        不过不会弃坑的,十年也填完……
        真的很喜欢普洪。普爷是我的大本命,唯一的。不论后来出现多少我萌的角色都没办法超过普爷。所以我希望他能够一直开开心心的
        感觉很多人对普洪的相处都有误会,他们真的不是一见面就掐起来的那种,茜茜也不会抄起平底锅就打人。我想表达的是他们真正作为发小相处的点滴——他们一起长大,在不知不觉间爱上对方,确定自己的心意,相互表达,作出许下誓言的决定
        说普爷,他也不是那种死蠢的,不如说他是那种骨子里一本正经的类型。普爷不是坏胚,他对爱的事物一定是非常珍视的。我想还原这样子的普爷。
        当然,茜茜不会这么草率跟他去德国的……


        IP属地:福建22楼2016-02-16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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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基尔伯特·贝什米特,自愿与我右边的女士,伊丽莎白·海德薇莉定下誓约,未来将结为夫妇,相互扶持,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日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马赛克透着光。基尔伯特拉着伊丽莎白的手,郑重说出这句话。
          全世界的花好像都开了,伊丽莎白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又完全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狂喜。她看着眼前的爱人,他的眉眼仍旧青涩,这甚至算不上是男人的承诺——她怎样知道这个庄重的承诺会不会被履行呢?她也不清楚,基尔伯特为什么愿意为了她这样做,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这样不成熟的感情眼眶发红。
          就像是她无法抗拒的海水;她的歌声全部沉进了深海,从海底里生出根茎,飞速地往海面生长。这一切,都成为了基尔伯特汹涌的爱意向她席卷来。而她能回报的,就是自己的歌喉,唱到至死方休的歌。
          因为基尔伯特用匈/牙/利语和德语说了两遍,她便开口,用匈/牙/利语说了第一遍,再用称不上流利的德语说了第二遍。
          “Ich,Elizaveta Héderváry,Freiwillige……我说不出来,抱歉,基尔——”她笑了笑,补充道:“Ich liebe dich,Gilbert·Beillschmidt,Das ist was Ich weiß。”
          我爱你,这是我知道的事。
          基尔伯特笑了,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毫不犹豫地用双手捆住他。
          他们还穿着学校的制服,脸庞仍然稚嫩。
          可树的种子已经发芽,在向着天空生长。
          让时间停止吧……伊丽莎白想道。妈妈的再婚、自己往后一个人的生活,好像瞬间都不是问题了。
          只要有她抱着的这个人陪着她,她就能继续生活。
          基尔伯特拿到驾驶证明后,就跟同校的熟人借了家里的一辆车来,计划载着伊丽莎白去她母亲的现居地维也纳。他在跟伊丽莎白商量过后,女孩儿开心地蹦起来,捏着他的脸直笑。
          于是他们在五月的一个礼拜六开车上了往维也纳的高速公路。
          年轻的两个人只带着对旅途的期待就上路了,谁也没有预料到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而这件事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他们大学快要毕业的冬天。


          IP属地:福建36楼2016-07-28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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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删了我3次贴……我累


            IP属地:福建41楼2016-08-01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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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43楼2016-08-01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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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拒绝了基尔伯特的邀请后,伊丽莎白下意识地放慢动作下床,像是怕身后的男人回过神来。
                在她以为他竟然会就此妥协后,立刻就被紧紧抱住。
                “我明白你的顾虑。一个几年没有联系你、突然造访的男人,邀请你一起回到他的国家……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大吼大叫,而是放低了声音,像是温柔的眼泪滴在伊丽莎白的心上。“但我还是存有一些不靠谱的幻想……”
                他又停下来。
                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混账话。
                是因为过了缠绵的一夜,眼前的女孩就会放下一切跟他回到德国?
                “该死,我在想些什么……”他沙哑着开口,“对不起,伊丽莎白。就当作我没有说过这些。”他松开她,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
                男人总是期盼着女人能够跟他们走。
                伊丽莎白从衣柜里取了自己的睡裙穿上,又走过来捡起昨夜他们扔在地上的衣物,拿出基尔伯特的裤子丢在他的头上。
                “你确实是在妄想。”她安静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男人。”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此刻除了失望的表情还能有其他的什么?
                思绪胡乱地飞过基尔伯特的脑海。
                她叹气。
                “做完你的作业之后,就回德国吧。”
                她坐下,坐在他的身侧;接着她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头靠在他的肩上。
                “我爱你。”她对他说。声音轻得他怀疑她是否真的说出了这句话。
                “从你回来以后,我就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住在街的两边,你朝我的房间窗户丢石头和雪,我往外边走几步就能扔些泥土到你的脸上?”
                基尔伯特抬起眼睛望着她,头上仍旧搭着他的裤子。
                他看起来有些好笑。她这么想着,嘴角也弯了弯。然后她稍微撑起身子,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我也不知道我们会变成什么样……我能确定的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她垂下眼睛时的睫毛扑闪着,“也许你能先回到德国,我们保持书信往来。”
                基尔伯特立刻答应她,像是怕她反悔那样。
                伊丽莎白笑起来,“我想我真是太不会控制自己了。多年前我等你数个月,你杳无音讯,甚至你的朋友也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知道你就在柏林,但我又没有勇气去那里。”她捧起基尔伯特的脸,直视着他的双眼,“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问题有多严肃,我出生的家庭让我根本不知道一个家族对于里面的成员来说是怎样的存在,而你却又和那样的背景格格不入。我能感受到的只是你和我一样,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
                说着话的同时,她感觉到基尔伯特的手紧紧收在她的腰间。
                “我当然和你一样都是最普通的人。”他回答道,“是我太胆小了。我以为我不是承担责任的那个人,到头来我和路德维希谁都逃不掉。”
                “或者你根本没有想过要逃呢?”伊丽莎白垂下眼睛。
                他有些发愣。双手也不由自主松开了些,但他立刻就加大了力道继续抱着她。
                “回去吧,基尔伯特。”他看不到伊丽莎白的表情,“现在的你还承担着无法逃脱的东西,除非你下定决心毁灭它们。”
                他没有再说话。
                他们安静地拥抱了许久。
                窗边堆着积雪,伊丽莎白房前小路的石板被厚厚地覆盖着,没有脚步落在上面。
                就像从没有人离开过的样子。
                ——
                夏天的时候,伊丽莎白和基尔伯特相继从意/大利和德/国的学校毕业。在这为数不多的几个月时间,他们保持着每月一次的书信往来,两人都没有在信中提到过未来的打算,仅仅只是一笔带过自己的计划,对话的方式更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你来我往地写着无聊至极的流水账。
                比如,基尔伯特回到学校后给她寄来的第一封信,里面除了对伊丽莎白的问候之外还附了他写的一首诗歌,是一首模仿十四行诗形式的诗。这样的诗在他寄来的每封信上都会附着,高中时期的伊丽莎白对这种基尔伯特式的情怀简直恨透了,她最钟爱的文学体裁是小说,并且持有“诗歌都只是无病呻吟的产物”这样的想法。那时的基尔伯特年轻气盛,和他在一起每天都吵吵闹闹。
                而她有时候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对着基尔伯特的来信,思考着写一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常常会想,她对基尔伯特真实的感情到底还剩下多少?是不是只是因为他突然从回忆变成了真实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她就迷失了?
                这个问题在她的母亲告诉她,她们有机会移民到美国去时有了答案。
                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把基尔伯特带走。
                基尔伯特也曾经自私地想把她带去德国,现在轮到她想要逼迫他了。她在意识到自己的自私之前就已经找好了借口,无论是去美国的生活要比现在好得多,又或是只有离开欧洲大陆才能有脱离家族的机会……
                无论怎样,她都要开口问一问基尔伯特。
                于是下一次的来信中,基尔伯特看到对方用工整的字迹书写着一段话。
                “基尔伯特:见字如见人。我的继父获得一个移民美国的机会,他可以带去家人。所以我的想法是,你何不去美国进修电影?我是说,你可以去攻读一个新的硕士学位。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重要的是,我觉得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什么绝佳的机会,她没有详细写出。但她知道,基尔伯特应该明白。


                IP属地:福建53楼2017-01-14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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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在向当年那所他和伊丽莎白决定一同前往的大学递交入学申请时,家族内部其实已经非常混乱。族长路德维希已经久病床前,他的弟弟随时有可能成为新的家族当权者。
                  说是当权者,腐朽的老式贵族除了名号尚存,在现代社会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辉煌。就算是这样,只要是一个当年的子爵,也要不顾一切地维护自己身为一个老古董的尊严——基尔伯特一直厌恶这一点。
                  “既然已经选择融入现代社会了,又保持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贵族式尊严,算是怎么回事?”这是他曾经和弟弟坐在花园里时,弟弟对着植物和蝴蝶绘画,他突然问出的一句。
                  路德维希停下笔,看着他的哥哥。
                  “我的想法是,他们需要一层保护膜来证明我们和别人,我是说一般民众,有所不同。”小孩子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基尔伯特一时没有接话。路德维希又提起画笔时,他总算哼了一句:“我们?”
                  “你觉得我们和他们是同样的人?”
                  “不是吗?哥哥。”路德维希转过脸来看他。
                  基尔伯特又陷入沉默。
                  他端详着路德维希。他的弟弟有最典型的日耳曼人的相貌,金发蓝眼;如果他是那位族长,他也会赋予这名血统最纯正的婴儿自己的名字。
                  “该死。”他使劲揉前额的头发。
                  “哥哥,别说这些粗鲁的话。”男孩儿提醒他。
                  他故意又多说了几句路德维希没有听过的更粗鲁的话。
                  “您太鲁莽了!”小路德窘着脸抱起他的颜料和画板,从亭子里跑出去了。
                  基尔伯特在原地大笑。
                  在他关于家族那片庄园的记忆中,只有和路德维希相处的画面让他留恋。
                  所以他决定带路德维希逃走。
                  基尔伯特是在2008年春天的纽约地铁上作出的这个决定。他还没有完备的计划,也没有告诉路德维希,重要的是,此时他还有几个月就要从学校毕业,和伊丽莎白同居了。
                  “我回来啦!”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伊丽莎白醉醺醺地从客厅跑过来抱住在厨房给她泡蜂蜜水的男人。
                  “伊丽莎白,你来纽约工作已经两年了,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过得像第一天来?”基尔伯特稳住她的身体,将水杯递给她,“还有,我是说过如果喝酒到晚上,不能打扰你室友的休息,你就到我这来,但你每天都醉着回来——”
                  女孩一听到要被教训,便拿着杯子往客厅飘去,又重重落在沙发上。
                  基尔伯特跟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打起了轻声的鼾。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张开双臂慢慢抱起伊丽莎白。
                  女孩突然打了个嗝,酒气顿时冲入了基尔伯特的鼻腔。
                  他受不了地闭紧眼睛,稍微迈大了步子把她放在他的床上。确保她不会再胡乱动弹后,他又把自己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接着他就站着,借着窗外路灯的光打量着她的脸庞。
                  伊丽莎白来到纽约后没有继续升学,而是找了一份给杂志插画的工作。她一直热爱艺术,所以能够找到一份从事她的兴趣的职位,伊丽莎白十分高兴。不久后她随着母亲入了美国国籍,顺带一提,他们现在住在新泽西州。不算太近,但他们比起纽约,更喜欢那样轻松自在的生活。
                  ……
                  基尔伯特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直到身体突然打了个哆嗦才回神。他去简单冲了个澡,再把伊丽莎白往墙壁那边挪了挪,才躺上这张不算大的床上——事实上,说是不算大,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两个人睡一张床的话,他要十分小心才能不让自己掉下床。而伊丽莎白,这个睡在墙壁那头的家伙就好受多了。
                  基尔伯特有些郁闷。
                  一直以来,他都是耽误伊丽莎白的那个人。就算是现在他还没有从学校毕业,只能自己睡在出租屋里,他也不认为几个月后自己马上能找到一份足够糊口的工作。到那时候,如果他甚至不能在伊丽莎白生日时给她买个贵重一些的礼物,他会羞愤而死的。
                  “啊……”
                  他发出了一声非常小的叹息。事实上,这是他的发泄。


                  IP属地:福建54楼2017-01-19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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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丽莎白经常忙得不着家。
                    她随母亲移居到纽约已经快满两年,平时除了那间母亲和继父送给她作为就职礼物的皇后区的公寓,她最经常待的地方就是男友租住的房子里。她在曼哈顿为一家杂志社工作,而基尔伯特租住的房子就在广场公园的附近。她不太喜欢把时间花在交通上,便经常找机会去基尔伯特家留宿。
                    她有时候醉醺醺地醒过来,如果是碰到基尔伯特有课的早晨,就抱着头慢慢挪到卫生间洗漱;顺带一提,她给自己买了洗漱用品,因为她懒于去采购的缘故,两个牙刷被迫挤在同一个玻璃杯里。有时候她看着那两支牙刷,就会笑起来。
                    那是他们亲密无间的证明。
                    等他们同居之后,就把皇后区的公寓再多出租给另一个人吧。她这么想。
                    事实上,她对美国文化的融入要比基尔伯特好得多。还在匈牙利的时候,由于年纪还小,只和班上的同学偷偷去过酒吧一次,那里面除了她并不欣赏的那些磕了药似的未成年男孩在群魔乱舞,就是拿着一杯杯金黄色液体在社交的成年人。而大学的时候——她把时间全部投入在了课业中,一刻也不想浪费。也因此当她来到美国之前,只能对酒吧保有保留的态度。不过奔放的美国人显然给她上了新鲜的一课。
                    “I love pub!”跟她在同一个杂志社工作的美国男孩圣地亚哥在昨夜一群同事的狂欢之后,在MSN上向她发送了一条信息。
                    伊丽莎白放下手中的咖啡,点开MSN。
                    基尔伯特在这个清爽的早晨有课程,也因此他们不能够在床上闹腾一会儿。恰巧今天是她的休假,于是她便打算在基尔伯特这儿待上一天,在他回来之后共赴晚餐。
                    说到这个美国男孩儿,伊丽莎白其实有些摸不透他对她的态度。她早已在公司谈起过自己男友的事情,而那时候这个男孩也在场。
                    只不过这个男孩还是一如往常地对她——应该说是殷勤地,邀请她参加各种公司名义的活动。由于是同事集体的活动,她也没有太好的借口来拒绝。但显然……
                    她看着I love pub的对话条,有些无奈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孩子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
                    出于礼貌,伊丽莎白回复了他发来的消息。没想到对面在伊丽莎白回复之后,一口气发来了多条信息,轰炸得她有些懵。她定下神来看,所幸的是没有她想回避的内容。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圣地亚哥突然发来一条晚餐的邀请。
                    她正在把咖啡往嘴里送,立刻呛了出来。
                    擦完电脑之后,她决定让自己冷静下来。
                    反思一下,自己是太过于响应圣地亚哥的邀请了。就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表现出为难的态度,对方便认为她对于和他在外面活动是期待的。
                    “天啊……”她瘫在了椅子上。立刻又直起身,飞快给基尔伯特打了一条消息,通知他晚餐到外面去用。
                    发完消息她才又安心地躺了回去。
                    像是宣示什么归属权一样。
                    她又调出已发送的短信来看了几眼,随后笑了笑。
                    这条短信包含着的意思基尔伯特应该看不出来。
                    我是你的——的意思。


                    IP属地:福建63楼2017-02-08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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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没有收到伊丽莎白的短信。他粗心地将手机落在了教室,而自己已经搭上地铁离开了学校。这时已经是傍晚的六点钟了,他必须快些回到家中:伊丽莎白一定在家里等待着他共进晚餐。
                      说不定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这么想着,他的眉头舒展开。列车在隧道里飞驰,他在摇晃中看着镜面中的自己。
                      就今晚吧,他要告诉伊丽莎白自己的想法。
                      “真是粗心大意啊,那台手机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不是吗?但愿被谁拿到认领处就好了。”
                      回到家中,伊丽莎白似乎是等待了非常久的时间,着急地过来开门;在知道基尔伯特没有收到自己的讯息后,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走吧。”她推着基尔伯特,在发现对方站在原地发愣时又推了推他,“你不会以为我有准备晚餐吧?我下午就决定要出门吃饭了。”她一边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大衣穿上,一边又说道,“早知道你现在才回来,我就和爱慕我的同事共进晚餐了。”她眨眨左眼,作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基尔伯特忽然间回过神,捕捉到了重点:“爱慕?”
                      “是呀,”面前的女人正在打开门,掏出锁匙,“走吧。”
                      他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盯着她。
                      伊丽莎白笑开了:“放松点,我早就拒绝那个人了。”
                      基尔伯特的脸却还是皱作一团。
                      “真可爱。”女人大方地笑着。
                      她要是知道自己今晚将告诉她的疯狂想法,就不会觉得自己可爱了。
                      基尔伯特这么想着。
                      因为有心事,一直到服务生端上餐盘时,他都处在走神的状态,伊丽莎白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听。
                      “我的意思是,我为发生在南希身上的事感到抱歉,我也安慰了她,但其实在我看来,那位男士显然没有什么过错。你能说一个把百分之五十的积蓄都拿来办婚礼的男人有错吗?”说完一长串的话,伊丽莎白将手中切好的牛排放入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她便盯着对面显然是在神游的男人看。
                      思考了几秒,她慢慢开口:
                      “基尔伯特,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的吗?”
                      面前的男人立刻就放下刀叉,正襟危坐起来。
                      她有些被吓到了。显然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其实想要立刻说出来,但张着嘴却有些犹豫。
                      “我打算带路德维希来美国。”
                      伊丽莎白有些愣住。只是几秒。
                      她还是保持着略带惊讶的表情,“这很好……但家族那边怎么样?”
                      “我没有告诉你。那位路德维希,”基尔伯特顿了顿,“他昨天死在病床上了。”
                      伊丽莎白抿紧了嘴唇。她无措地看着他。
                      “那接下来……就是你弟弟的接班仪式了。”
                      基尔伯特没有说话,只是抱臂坐着;在伊丽莎白看来,这有些像蜷缩的姿势。
                      她想起了一些事,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自从来到美国,基尔伯特一直都专注着研究生的课程,只要有拍摄的机会他都会去参加,也经常乐于去各个场合碰碰运气,期待是否能够认识到一些导演,得到加入他们拍摄的机会。她知道,基尔伯特最热爱的事业就是艺术。
                      在他们共同长大的匈牙利的中学时代,两个人就显露出了在艺术方面过人的天赋;而重要的是,他们也非常努力。伊丽莎白除了绘画之外,也非常喜爱阅读文学作品,其中以小说居多。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那个德国佬——跟他不熟悉的匈牙利同学都这么称呼他——最喜欢的却是诗歌。他写的诗经常在各个场合被朗诵,但伊丽莎白除了反感诗的体裁本身,更感到不解的是:基尔伯特本人和他写出来的诗歌,风格完全不同。
                      如果要她用一个单词来形容他,那只能是“热烈”。而那些诗歌里,总是呼啸着冷风。
                      ……
                      比起在欧洲的时候,伊丽莎白能感觉得到,基尔伯特的笑容变少了。他很少像十几岁时候那样张大着嘴巴笑,现在也只是淡淡地勾起嘴角。
                      他身后背负的家族和弟弟,还有他们的未来,让基尔伯特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而事实上,伊丽莎白爱的,正是过去那样热烈的那个男孩。
                      她无时不刻在谴责着自己的自私,也因此,她每分每秒都装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是的,这一切都是因为贝什米特家可笑的贵族传统,她一点错也没有……
                      一点错也没有。
                      不是她的错。也不是她让基尔伯特的笑容越来越少。
                      她这样在心里不断劝说着自己,却不自觉攥紧了手上的刀。


                      IP属地:福建67楼2017-02-1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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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71楼2017-03-05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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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卡我和谐词


                          IP属地:福建72楼2017-03-05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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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尔伯特没想到伊丽莎白没有嘲笑他的幼稚,而是严肃地告诉他,她支持他,并且相信他一定会带回路德维希。
                            告别伊丽莎白的第二天傍晚,他简单收拾了行李,登上了去德国的航班。七个半小时后,航班降落在图盖尔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整装待发。
                            航行中,他不敢合眼。
                            纽约和柏林的时差是六个小时,族长路德维希宣告死亡的时间是他和伊丽莎白共用晚餐前一天的早上十点,也就是柏林时间的下午四点。根据他从罗德里赫那里得到的消息,贝什米特家族将会在今天早上八点,于柏林大教堂举行族长的葬礼。不用说,路德维希需要出席,并且,盯着他的眼睛有几百双。
                            他的打算听起来压根不算作计划,所以他才担心受到伊丽莎白的嘲笑。事实是,柏林-贝什米特家除了死去的路德维希,根本没有什么能够真正产生威胁的人。基尔伯特在德国的大学时,住在学校附近,家族里没有什么人见过长大之后的他。因此在潜入的过程中,他只要作为一个非法入侵者不被其他人发现就好。
                            在他九点三十分到达郊外的别墅后,便直接绕道去路德维希的房间外头。整个别墅被铁栅栏围住,路德维希的房间朝着大门的后面;全部人都外出了,只留下两个人在大门处站岗。
                            基尔伯特抓住栅栏的缝隙,一边爬一边张望。在确定这附近没有摄像头后,他便抓紧时间使劲往上爬,在跨越到别墅那一面的时候,直接跳到地面上。
                            显然,从两米高的栅栏上跳下不是可取的做法。他在一阵剧烈的疼痛后,已经感受不到脚骨。
                            路德维希的房间在三楼,他从一楼开着的窗户探进去,没有看到人,便一个翻身进去,飞快跑上楼梯直到三楼路德维希的房门前。
                            房门没有关。
                            基尔伯特一个大步向前,查看了所有的抽屉,没有发现路德维希的护照。
                            “他妈的……”他边找边小声骂。
                            一无所获。
                            他矗在房间里。
                            随后他立刻意识到,路德维希的文件应该是被族长全部收走了。那么储存的地方就是他的书房。
                            书房在同一层楼的对面,两个房间隔着大厅和楼梯。
                            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立刻从房间里低着身子溜出去到对面。
                            不出所料,书房锁着门。
                            这下是死定了——
                            他咬紧牙,似乎是要磨碎它们。
                            路德维希、路德维希——
                            他简直要大吼出声。
                            ——有壁炉。这个该死的房间有壁炉。那就代表它有烟囱。
                            他反应过来,立刻往楼梯小跑过去。
                            他压根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在做这样的事。
                            基尔伯特站在屋顶的红砖上看着细得要命的烟囱管道时,气得差点用脚去踢烟囱。但现在看来,这是唯一的一条通道。他甚至可以推测,书房对于那该死的族长的重要性——说不定他是带着钥匙离开的。
                            来不及多想,他撑着双手,把腿放进了烟囱里。
                            因为现代的烟囱已经做得非常细,所以他该感谢这管烟囱能够装得下他。只不过他只能靠挪动着下去了。
                            五分钟、或者十分钟——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闷死的时候,突然踩空,便用肩膀使了点劲,整个人跌在了一堆木柴里,而这一下搞出来的声响又吓了他一大跳。
                            按兵不动了半分钟,他才小心地移开那些木柴,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
                            书房里铺着红色的地毯——多亏了这块地毯。
                            基尔伯特走到书桌前,想要打开抽屉。
                            抽屉锁着,他用力扯了几次,都没能扯出来。在他发现所有的抽屉都锁上了之后,眼眶都要红了。
                            胸中有股怒气,随时都要喷发出来。
                            他简直是在哀求那些抽屉,求他们自己打开,给他路德维希最需要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违背着他。
                            他没有吼出来,只是大力扯着抽屉的手停住了。
                            基尔伯特闭紧了眼睛。像是在挣扎。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
                            那一刻他脑海里的思绪胡乱飞着。
                            他是下了决心、费了劲才回到德国,鼓起勇气要冒这个险带走他最重要的弟弟。而现在,他被困在这里,他怎么会是这种无力的人?这怎么可能?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立刻又站起来,把外套一扯往前扔在地上,决定不管怎样都要用蛮力扯下这些锁。
                            外套掉在地毯上没有声音,但他的余光飞快注意到,从口袋里掉出一个小玩意。
                            基尔伯特走上前去捡起来,之后眼皮跳了一大下。
                            他抓着那个玩意儿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那是昨天和伊丽莎白用完晚餐,走回公寓的街上;伊丽莎白想要理一理头发,便先取下别在耳边的发夹递给基尔伯特,让他帮她拿着;也就是接下来,基尔伯特把发夹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口袋里,而她之后也说起了别的话题,完全忘记了这个发夹。
                            “妈的……妈的!”
                            基尔伯特抑制不住狂喜,再度骂出口,他刚要粗暴地把发夹插进锁孔,又想起这是他唯一的工具,便又强制自己谨慎起来,不要搞砸了。
                            开锁这回事,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弗朗西斯教给他的。
                            磨了大概十分钟后他才打开锁,不过这也十分值得开心了——他不自禁地亲了那个发夹一口。
                            在看到抽屉里放的东西时,他觉得今天的好运来了。
                            放在第一层的赫然就是路德维希的护照。他打开护照,确认是路德维希的证件之后,又发现了放在护照下面的其他文件。粗略翻了翻,是他和路德维希的个人档案,还有一些别的文件。他直接把那些文件折起来揣进外套的内层口袋里,想要出门去路德维希的房间。
                            当然,在他想起来自己应该怎么出这个房间时,差点又没忍住骂粗鲁的话。


                            IP属地:福建74楼2017-03-1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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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路德维希在午后回到庄园。
                              说来有些奇怪,他在下车走回房间的途中,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他打开房间门,看见他的大哥藏在床头柜旁,他才证实了那些预感来自哪里。
                              那个时候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发誓。
                              “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路德维希低喊,一边伸手去锁住了门。
                              基尔伯特站起来,几步到他的跟前,几乎是强迫式地扶住他的肩膀,告诉他:“走,路德维希,跟我去美国,现在就离开。”接着他从怀里掏出路德维希的护照,坚定地看着他,“你去美国上高中,之后都不要再回柏林。我能保证你在那边好好地生活——”
                              “你在说什么?”路德维希用力握住哥哥的手腕,“哥哥,你疯了吗?你突然出现在德国,”他语无伦次,“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疯子一般的话?”
                              基尔伯特觉得自己就要到极限了。面前的路德维希紧紧盯着他,像是完全不理解他的想法和行为。
                              他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发生:他和路德维希各执一词。要命的是,他知道路德维希是个执着无比的孩子,就算是他,说服他的可能性也很小。
                              没有时间了。在这个屋子里耗得越久,路德维希越不可能离开。
                              他好像是一个垂死的人那样用力吸了口气到胸腔中,双手也耷拉下来。
                              “路德,听我的。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你生活的尽头呢?”
                              路德维希的惊吓和恐慌在一瞬间停止了。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离开了这个房间,飞到了花园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去,总之他找不到它了。
                              在今天哥哥突然出现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过的每一天有什么应该斥责的地方。不管是作为家族的继承人还是学生,他得到的评价一直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满意。那位路德维希生前从不吝啬对他的表扬,在中学他尽管行事低调,但优秀的成绩和体育染他一直都受到其他人的尊敬——说起来,他从不缺乏追随者,但却少有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他确实十分挂念在北美的哥哥。但是他也非常明白,他和哥哥已经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他的人生更像是被设定了,而哥哥有更广阔的未来。
                              什么都锁不住哥哥。
                              有些时候——真的只是有些时候,路德维希在心里暗暗忌妒哥哥。因为他总是生活得那么自在,什么都难不倒他。即便他对于家族来说像个不存在的人,他也是那样的羡慕着他。
                              在他还没开始上中学前,哥哥曾经在花园里,跟小小的他面对面坐着,像是大人与大人之间在对话——他知道,哥哥一直把他当作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所以他那时候知道了那只伟大的鹰时,立刻就认定了哥哥就是那只鹰的化身。
                              虽然这个想法他没有说出口。
                              Bundesadler,德意志联邦之鹰,他们的国徽。
                              “我们的花园看得到鹰吗?”他那时候这么问哥哥。
                              哥哥笑起来,轻轻揉着他的头。
                              “路德,鹰飞得可比我们看到的其他鸟高多了。如果你想看到鹰,你必须要到更高的地方去。”
                              眼见路德维希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基尔伯特决定再接再厉地鼓舞他。
                              “路德,你知道那个混蛋死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逃走。如果你参加了那个继承仪式,那座教堂就是你的坟墓。”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路德维希,“天知道我多想把你一拳打晕,直接带上飞机……”
                              “走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他抬起头,看到路德维希的眼神时,立刻就确信了,那是路德维希的愿望。
                              他的弟弟,仍是一个高中学生,现在却要跟着他漂洋过海了。
                              基尔伯特深吸一口气,将护照交到路德维希的手上。
                              “你的驾驶证明和中学的毕业证书都在我这里。”他指了指外套的口袋,“去了美国,我们必须在你的逗留期结束之前更改你的签证类型。在这之前,我会帮你在纽约找一所高中。”
                              路德维希点点头,“我们从窗口爬出去不现实,”他接着说,“现在外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基尔伯特拿手指摩挲着下巴,“我们先去屋顶。再从屋顶爬下来,庄园的背面没有什么人在看守。”
                              决定了计划,兄弟俩便开始行动。路德维希先打开房门,探出头,往下看过去。大多数的人集中在一楼,三楼看上去只有他们俩。
                              “走!”路德维希低吼。
                              他们轻轻带上房门,路德维希甚至来不及多看那些他永远不会再看到的东西一眼。
                              他有些时候烦闷不堪,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考试前他总会开着亮黄的台灯,直到深夜;还有他当作宝贝一样放在床头的,他小时候和哥哥的合照。
                              那时候他尽管才八岁,却一副严肃的表情,哥哥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是对着镜头笑得肆意无比,就像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他从有自己的意识以来,就只能从家族其他大人的口中知道自己有一个“令人失望”的哥哥。即便他在六岁之前都没有见过哥哥,他却非常的确定:他有一个最好的哥哥,他的哥哥必定也非常想念他。
                              然后,又过了漫长的两年,哥哥终于不再是信上的字、仅仅存在于其他人的口中了。
                              已经是一个少年的基尔伯特,来到了路德维希的面前。
                              重聚的那一刻,他幼稚地想道,等他长大,一定会成为像哥哥那样的人。
                              尽管他们有着迥然不同的面容: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的头发和瞳孔与自己完全不同,但他觉得那是最棒的两种颜色。
                              每当他坐在哥哥的肩上,小心地触碰那些银色的像柔软的青草一样的发丝;每当他跟哥哥面对面地说话,那双红色的眼睛总是温和地看着他,跟他说着他在匈牙利的故事……
                              那一切都随着旧时代结束了。
                              奔跑着要逃离这幢老旧庄园的,是他们,但又不是过去那两个受尽摆布的孩童了。


                              IP属地:福建78楼2017-03-25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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