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晚的清吧,是一天之中最忙的时候。 忙碌了一天的人正值下班,不想回家面对成堆的琐事,便选择来清吧放松。没有酒吧的吵闹和喧嚣,有的是清雅和悠然。静静地听着音乐,喝着调酒,再拖着蹒跚的步子慢慢回家。 见多了来来往往的人,每天都不大一样,可面前雷打不动地坐在那里的人,每天都在。 这便是每日忙碌之时最大的慰藉。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忙着打游戏的南优贤没有抬头,而是随意地应着,“嗯?” 看着这个样子的南优贤,金圣圭没有生气反而故意轻声开口,就等着南优贤的反应,“我的生日。” “啊?”南优贤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样子让金圣圭很是满意,“可是我什么也没给你准备……” 你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句话,是金圣圭最真实的想法。他庆幸在他的人生里闯进了这样的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让自己眷恋深爱。两个人一路相识相知相爱相守,真的不容易。 但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是别说得好。 在南优贤还在思考到底给自己准备什么礼物时,金圣圭便做好了手里的调酒。打开侧门向当初南优贤做的小型舞台走了过去,面对麦克风,深深吸了几口气,今晚的节目是他偷偷准备了很久的心意。 金圣圭在看到考试结果前没有紧张过,在和父母谈判时没有紧张过,他人生的紧张全部因南优贤而起,每一次都是因为告白。 每一时的他,都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淡定自若的金店长,他只是一个喜欢着、深爱着南优贤,并为他牵挂全部心神的金圣圭。 “嗯……大家好,我是月桂清吧的店长……”金圣圭将垂在身旁的手握了又握,“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既是我的生日,也是一个纪念日。” 他和南优贤确认心意的第九十九天。 不像那些小女生喜欢过百日纪念,他只喜欢差一天的九十九,不够圆满,有些遗憾,可对于金圣圭来说,足矣。 就像是如果把爱情比作一条路,他站在路的这头,南优贤站在路的那头,只要南优贤肯踏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自己来走,没关系。 “为了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对清吧的支持,今晚会每桌赠送一杯我特制的酒,希望大家喜欢。” 这一次,南优贤没有抗议金圣圭败家,而是安静地看着站在舞台上的金圣圭,回想起了之前金圣圭说的那些关于清吧的过往,这一路走来的辛苦,和如今迎来了这店里将满的宾客的来之不易。 他的过去,自己不曾参与,他的未来,自己可能也不会陪伴。 这是南优贤的无奈和自私。 如今的每一天看似快乐无忧,其实是自己选择性地遗忘了愧疚,只想一心一意和金圣圭度过每一个不揭露真相的“最后一天”。 两人相距有一定的距离,金圣圭并不知道南优贤的心事重重,而是对着南优贤的方向露出了微笑。 “今天有一首歌,要送给一个人,谢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 常来的熟客都知店长说的是谁,也都知晓这份坦然,可这也是第一次,金圣圭在大家面前,要把这份心意端来,在这样的日子里,尽数送给他爱的人。 “If I had to liv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声音响起,众人便知晓了这首是《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南优贤也知道。以至于后来的每个日子,只要听到这首歌,便能想起金圣圭,想起那种胸腔盈满感动和幸福的酸楚感,久久不能忘怀。 如果我活在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里,白昼将变得空洞,夜晚将变得漫漫无期…… 没有什么能改变我对你的爱,现在你该懂得我有多爱你,你无需怀疑,我非你不可。这世界可能会改变我的人生,但也绝对不会改变我爱你。 南优贤知道,一直都知道,金圣圭有多爱自己。哪怕自己现在命令金圣圭卖掉他最宝贵的清吧,金圣圭也一定会变卖掉全部身家,带他去流浪。 那么冷静理智的金圣圭,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变得感性冲动,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只要他肯开口。 台上的金圣圭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星光闪烁的明星,微闭着眼,颤抖的睫毛出卖了主人的小紧张,可他的脸上写满了深情与坚定,仿佛就算世界走到海枯石烂的尽头,也不会改变这份感情。 “If the road ahead is not so easy, our love will lead the way for us, just like guiding star...” 从第二段开始,金圣圭便睁开了一直因为紧张而闭上的眼睛,灼灼的目光直视着呆呆地坐在那里的南优贤。他知道,他的那些忧虑,也正是南优贤遇到的难题。 大家族里的一家之主,就算是女人,也不会那么好说话,更不可能光凭自己的“嘴炮”技能就会对两个人的爱情格外开恩。但那又有什么关系,爱情不会打败现实,但也不能被现实轻易打败。 只要南优贤愿意跟着他,他会放弃一切带着南优贤远走高飞。 这段歌词,是金圣圭唱出来的,也是金圣圭最真切的心声。 如果前路有些崎岖,我们的爱情会如明灯指引着我们的道路,你也不需要改变什么,我爱的就是你本来的样子。那就跟着我一起分享沿途的风景吧,我会让你看见永远的模样。 南优贤知道这首歌的歌词与心意,知道金圣圭的慰藉与关怀,却也知道自己内心的煎熬与纠结。 他突然不想等了,不想再活在过去了,不想去执着要一个说法,他只想和金圣圭一起面对未来可能有的风雨。 行不行。 “阿圭……”鼻子一酸,南优贤上前几步拥住了刚走下舞台的金圣圭。 手还有些抖,腿还有些打颤,心跳还是加快的,但在南优贤奔过来的一瞬间,金圣圭觉得一切都值了。 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南优贤,金圣圭也喃喃地不停喊着“小树,小树”来回应刚刚南优贤的那一句“阿圭”。 清吧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一边祝着金圣圭生日快乐,一边很有默契地鼓着掌,不说一句嘲讽。 这样的同性群体,想在这个肆无忌惮地吃着人血馒头的社会生存,有多么的不易。出了门,可能会有很多反对批判的声音,而在这里,众人只知道他们是被这两个互相吸引碰撞的灵魂打动,不想去管那些争吵与议论。 如此欢欣的氛围里,没有人注意到层层人群之外,有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不顾行色匆匆的路人,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戴着墨镜,透过玻璃,紧紧盯着屋内相拥的二人。和那些热闹欢喜的众人不同,她毫不掩饰地将手中的纸巾紧紧揉成一团,随手扔进垃圾箱里,便大步离去。